《hero英雄》 by 钢金属的教皇

  锲子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一个绝大的秘密。
我们国家伟大的国父，“地球合众国”的创始人，开创了百年平和盛世的男子，前总统AIWA杨……他……
——他欺骗了整个世界！

地球合众国的瑰丽版图上，杨总统的铜制雕像以平和的姿态俯览着航空港和原野平川。他平实的外表，内在的勇敢，与史书剧集描写的一样，用纯洁勇敢的亲切、和蔼态度，教导感化着我们。他的威严恩惠和慈爱就像天使的救世主一样撒播到了整个星球宇宙表面，以及平民们卑韦不堪的黑黯深邃的心灵深处，照耀着我们的生活和未来。
这个秘密如果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会摧毁社会上大多数人的善恶良知的标准；彻底歪曲我们碌碌无为的民众们所信奉的正确道德观念。
……我们如父兄般赖以信赖的国父，他驱赶了暴君，开天辟地开创一个崭新的国度。功勋卓著的英雄豪杰——AIWA杨他欺骗了我们。
公民们，觉醒吧！
————他欺骗了整个世界！”

爱略特·Y·JOHN

* * *

杨思华仰靠在汽车的后座上，车窗外细雨霏霏的洗裕着大地。避雨的路人匆匆的从他的身边跑过去了。奔驰车上是个自我封闭的有着极大声响回音的空间。车载音像器材中，普契尼透过丰富的《杜兰多公主(Turandot)》的雄壮管弦乐法音乐美学、再配合张力十足的简明情节直冲到了聆听者的头颅，隔绝了他和外界的联系……女高音的尖锐高音，嘎然而止。“砰——”的一声巨响，车身一震，一个人猛的扑到了徐徐开动的汽车上。那人的面孔狰狞的紧贴在车窗上，大声喊叫着：“滚出去！你们这些…出卖国家的……刽子手！”“砰砰！”随着嘶喊，鸡蛋和植物果实之类的，接二连三的砸在档风玻璃。果实血红的液体批撒下来，一片血污。路两旁的防暴军警们举着盾牌，一涌而上。迎着鸡蛋和西红柿，黄瓜之类的“武器”，将示威者挡在斑马线以外。
“这就是我们的民主。”他在深色浮法玻璃后淡然的看着五旬的警备厅和军务省的执法官们。老人斑白的头发在细雨疾风中飘动着，尽全力指挥着警察挥舞着警棍，把这些不过是工人，蓝领，大学生，推搡着驱赶着到远离车队。杨思华的目光回落到人群中的人们挥舞着的大横幅标语，“AIWA杨出卖了祖国”，他的眼睛无声无息的撩出了火焰。
突然，有一个身穿大红色风雨衣的女记者，几步急奔到了徐徐转弯的车门。军警们错不及防，齐声怒吼着。那女人一把拉开了车门！顿时，疾风引起的漩涡一下子卷进车内，直直打在思华的脸上。车内全澳毛手织座椅上，以及他得身上，都被早春的贵如油的春雨打的湿濡一片。

“杨思华先生，请问你对于参议院一致要求总统调查前总统杨盗窃国家的罪名进行，有何感想？！”
一瞬间，数十只黑枪般的取音器对着他，以及那后面的闪光不止的摄影机，传真照相机组成了一面墙。思华微吸一口气，有短暂的两秒间，他甚至望到了黑洞洞的摄像镜头后面，近500亿人口的全星球的民众，都在屏住呼吸的看着他的脸。近2000度的强光照射着，使得思华眯起了眼睛，全身绷紧。但是瞬间他又平静了下来。“思华，你挑起眉毛时，是一副斗志昂扬的决战表情。”他的爷爷，AIWA杨经常取笑他。
杨思华温柔平和的笑道：“杨总统是一位光明磊落的英雄，他与旧王朝协商，不流血的结束了帝国主义的历史。历史早有公论，与其浪费时间在捏造事实，不如多去研究减少饥饿儿童的数目和记者职业道德沦丧的问题。”

“好犀利的谈吐！看来做名门之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虽然才18岁，却是个厉害人物啊！”国会旁边广场上竖立了大型TV立体屏幕。英俊少年脸上神情非常凝重。屏幕前驻足围观的行人们越聚越多。“这么的自信吗？如果被揭穿了卑鄙的隐私，杨思华先生是否还有信心为自己的祖父自豪呢？”下面人群中，挤着一个穿着长长黑毛衫的背着公文包的书生装束的男子。人群中他如同其他人一样不得不仰面望着大屏幕。他戴着深度眼镜，干草黄色的头发，衣衫兀长标新立异却又不修边幅，看外表是个学生或者是收入低微的三流艺术家之类的。但是，邋遢的外表显示出，这个人的经济状况不太良好。他看看屏幕边笑边说，一边顺手从右边口袋里模出一瓶扁锡壶装威士忌仰脸喝了一口。
“那么对于杨总统下令销毁档案以及部份历史材料呢？”记者们几乎要挤碎了圆心中的前总统子孙。
“作为总统他有权做他认为正确的事，他不会逃避总统应承担的责任。后世的人也会因此受益。这点毋庸置疑。”

“屁话！”三流艺术家一下子大怒了。他挥舞者手臂，一口唾沫吐在了雕像上。由于扬手太急，他不小心撞住了身后的人。旁边的人立足不稳，一下撞翻在酒鬼的身上，那人的酒瓶子应手而掉。闯祸的人忙声道歉，但是暴怒的书呆子已经一把揪住了那人的前襟。“混蛋！这是我最好的威士忌。”路人苦笑着，那个人大怒着从地上捡起酒瓶向前方丢去。
“假如你的祖父真是欺骗了大众，那么你……”记者们蜂拥而上，对着杨思华紧追不舍。这时候记者们的身后，一只扁酒瓶突然直直砸了过来。砰的重击砸在汽车玻璃上。陡然，奔驰车窗玻璃上成了亿万条放射状鬼裂痕迹。几个紧贴在汽车上面的记者大声惨呼着纷纷后退！
“有人打人啦！！杀人啦。”大堆人群一片骚动，众人争先恐后的向后倒退，有反映慢的已经被挤的摇摇晃晃，几欲跌倒。前面的人群想转身向外跑去，后面的人群却哄然围上。于是挤在汽车车及附近的一些人们，被围得水泄不通。一边观望的警察们对于突发事件，相互互望着纹丝不动并不上前来。冷眼看着汽车旁边的一众人，被狂乱的人群压挤在人群中央。宛若漂流的一叶树叶，几乎被人潮吞没了！两方面同时夹击，情势一下子变得紧张混乱。骚动不安、分不清形式的人潮是最危险的，往往可以转变为暴动骚乱。但是对于记者却是最紧张刺激的兴奋点，有几个记者高举着摄像机猛往前冲，寸步不让。杨思华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人群的后面，有一个带着眼镜的人正对着他大声吼叫着：“AIWA杨跟废帝瓜分了国家，他出卖了我们，他是个卑鄙无耻的骗子！”杨思华一手挽住身边摇摇欲坠的女记者，他面孔雪白眼光回转，与那个人堪堪对视。陡然间，他一直压抑的怒火勃发，他单手高举对着整个广场上环形状的包围圈，大声的喊道：“AIWA杨，决不是卑鄙之徒，我可以向上帝起誓！”

“扑……上帝？！”警视总监秘书不留神喷出咖啡。“无神论者AIWA杨的孙子也会向上帝起誓？”
“现任总统的处境也是左右为难啊。”年老的参议员冷冷的注视着电视传播的新闻急报着国会门前的暴动。他们都注意到了女新闻员用了暴动这个词语。
“不错。”
国会大厦圆弧咖啡厅。和大门内外面群情怂动的人潮就像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参议员们和警视总监秘书举杯交换意见：“AIWA杨是现任总统的老师，而参议院和社会舆论也不能忽视。至于军方的立场，艾索鲁元帅在战争中可是杨的副官哦。那么警视总监会持什么态度呢？”参议院与杨总统的世仇已不是简单几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大家都在关心的是警察们的立场。总监秘书模棱两可的说道，“我想会保持中立吧？在事态明朗之前，要谨言慎行。”

由报纸先引发的对于前总统的审查事件像燎原的星火一样，点燃了政治漩涡里恶意的不可估摸的中伤和野心。连带了这场在国会上门前的“暴动”的上演？相关人事都在这场不知何来的狂风骤雨中，盘算，规划，捉摸，力图保全自己。杨思华被猛然卷进政治旋涡中心，面对着光怪陆离的巨大怪圈，他第一次领略到人生的起伏蜿蜒，精彩横生……他在众人的推搡浪潮中紧贴着车门勉强站稳脚步，对于远方的警察们隔岸观火，却借故作视而不见，深深体会到了世态炎凉无以言述。他被人群挤的几乎跌倒，但是转脸却一眼瞥见，方才那个男子已挤到身体近前。
太过戏剧性的场景总是令我们亦真亦幻。远远的，那落魄男子奋力挤过来，他大声的向杨思华喊道：“我是《地球合众报》的记者。杨思华——你和传说中品德具备，勇敢才俊的总统名不副实啊！想知道你的祖父的外表下都流着怎样肮脏的血液吗？”人潮中，他挣扎着，脸上的黑框镜眶几乎被挤掉了。这个人衣衫破旧，全身一股书霉味，迎风送过来。他身材不高面颊消瘦，苍黄色的头发干草一样的枝杈蓬松，整个人单薄的似乎风吹就会倒。那个白种人的短袖衬衣下面，他的手臂苍白瘦弱，杨思华心中一动，全身都在发冷自脚底下一直急升到头顶。他甚至凭住了呼吸……
“我家长辈曾经同AIWA杨渊源不浅。”这个落魄穷酸书呆子，在拥挤吵杂的人海涌动中，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像丢下一颗原子弹使得周围一片空白。他从镜片后，死死盯住杨思华惊异不定的表情，杨思华感到口唇发干，他猛力咽下一口唾液。

“一般的大众老百姓，知道了他们的总统是个同性恋者，是否还会对他奉若神明？！”
人群挤压着两个人尽量的相互贴近，他口中叼住的劣等雪茄烟一顿跌下，嗤的一声轻响，呛人的粗质蓝烟都尽数喷在了思华的脸上。

“有幸之邂逅……我的长辈杨保瑞曾是杨总统的情人呢。”

那个男子对他比划出了中指！
靠！杨思华的头脑嗡嗡只叫，他不假思索，探过几人的间距，他扑上去猛然一把攥住那人的脖领，狠狠的一拳重击在那个人脸上。人群哄然做响。“打人啦！打人啦！”看不清事情状况的围观人众齐声大叫着，现场一片混乱。趁机闹事的，起哄的，看热闹的，还有被挤的透不过气的，都在人群中奋力挣扎。顿时，场面成了混战的局势，失去了秩序和控制。头顶上挥舞着无数的拳头，每个人面上都是激动扭曲的表情。大家聚集在此地，彷佛只为了拥挤打架一个目的，原本的原因没人去关心。杨思华脑子中全身酸痛，嗡嗡振响，手掌间已经破裂流血，直至一个人紧紧抱住他的肩膀。那人斑白的头发在风雨中飘扬，一身军服。是军务省的执法官。
“杨先生，你没有事吧？！”
“啊……那个人偷窃了我的……钱。”思华不住的喘气，他脑子里乱成团麻。
好。几个军务省的宪兵们就等待着这句话，他们像是得到了赦令一般，直直奔向那个男子趁乱跑走的方向，猛追了过去！

秘书赶忙跑了过来，替思华包裹伤口。
杨思华紧咬住牙。无法责备任何人的左右摇摆，进退取舍。这是一个看重实力的冰冷世界。对比信念，能力，坚强，智勇甚至运气！他大口的喘着气，一口咬破舌头的鲜血吐在了地上。猛然他觉悟了，今次的战争已经开始。自己既不知晓敌人是谁，亦无一点胜算与把握。他惊觉自己站在了一层1厘米厚的薄冰上。绝对会断裂，只是不确定是在什么时候？！哪种方式才会更妥善了结此事？！也许是金钱？！
只要是想追歹徒那么警察永远还是会追上的。警察们终于彷佛才意识到他们的职责所在。军士们和警察犹如比赛一般的奋勇争先，撒腿狂追。区区跑过三五条街的距离怎能阻得住军警的步伐。大批的军警们上前维持秩序，这使得一度混乱的局势得到了控制和舒缓。人群渐渐放平静记者们纷纷被驱逐。这些经历旺盛，对时世不满的人们在哪个人口过密的城市都会过剩，年轻人总是在纠纷打架中相互解除误会摩擦的，根本就不足为奇。当人们被驱散时，杨思华一个人背对着人群面对着暮色中寂静只有涛声的港口大海喘息不定。

两个军人已将落魄记者横拉硬拽架了过去。
“我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我的祖父。只是因为他是个英雄…”杨思华刚打过架，原本的笔直西装，亚麻花边白色衬衫被扯的散乱。但是他容貌端正双眸漆黑，脸色凝重。他一只手按在乌黑的奔驰车门上，整个人如冰山一样沉心于海不可攻略，即使鼻青脸肿还是一派斗士的气质昂扬。虽然方才因怒极失态，但是他瞬息平静了下来，他咬文嚼字的努力保持着风度沉稳不乱，掌握着局势。“亦知道有很多人对他又妒又恨，作为一国总统。他不可能做到人皆满意，通达贤明如圣人。AIWA杨不是天底下最正义，善良，勇敢的完美人物，但是他决计不是个卑鄙无耻，最不可饶恕的罪人！”
杨思华一只手握成拳，他的指关节苍白。“我爱我的祖父AIWA杨，我坚信他是一个伟大的英雄。他不可能通贤豁达到圣人，但是我决不允许这世界任何人，怀疑他爱他的国家和人民。任何人！”
突然，那两个宪兵伸出手臂，将那个穷酸记者直直的按倒在堤岸上，那人终于清醒过来，他对着脚底下身达数丈的悬崖落坡下面的汪洋大海惨叫了出来……
“你们都疯了！你们，想杀人吗？！”

“我只是告诉你一件事，

————我不接受勒索！”

巨大的愤怒————

真的愤怒！杨保瑞大公爵？
就是那个堪比古代断袖分桃传说的“精彩”人物？
怎么可能？！

若换是另一人也就罢了……
为什么是他？

传说中的杨保瑞出生在帝国边缘山脉，十九岁考上医科大学学生。他以一个普通的平民的身份与前代王朝的首席执政官，皇帝让保罗·庆禧·杰克佛蕾特结为秦晋之好。成为皇帝法律上的配偶。“以私人身份恋爱，以公制身份结婚。”皇帝陛下的配偶的公职称谓，应该是“皇后陛下”。单是以庆禧对于杨保瑞大公的三千宠信集一身，却无法为他冠上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伟大公职。
只不过，杨保瑞大公是个男人而已。

据称这位平民出身的大公爵善使心计，以一个卑微的医科学生的身份，偶遇体弱多病的皇帝。用尽级尽婉转承上之能事，百般手段将皇帝的身心牢牢牵系在自身。直到皇帝陈疾初愈的时候，顺便俘虏了首席执政官的心。杰克佛蕾特不顾重臣们的一致反对，和与敌国合众国的开战危急关头，宣布与这位年轻，貌美的医生结为正式夫妻。
第四帝国的法律只为了皇帝陛下一人存在。他即使是要娶一只狗做老婆。法务省的官僚们也能为他找出人狗相恋的法律依据。和历史典故以及科学根据来证明这件事的可行性以便给他铺平道路。对于杨保瑞大公的资料和传闻几乎绝世。传说中他为人低调与他的美貌一样的闻名于世。除了官方条文上，颁布执政官新婚时的那张标准像。大公低眉顺目的倾下那张绝好头颅，深色浓墨色的长发与珠链编制者珠翠环绕，保瑞大公的惊魅深邃的阖首面容藏在阴影里，旁边是他病态憔悴，双颊深陷茶色眼珠目光无神的，有着突出的下颚，平滑确无光泽的，明显缺少鲜活灵敏的资态的面相的皇帝。
“这是野心勃勃的野心家和昏庸无度的死人之间的邪恶交易。上帝会诅咒他们！”刻薄的克拉姆教皇的诅咒贯穿了帝国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三年时间。所以三年后，皇帝一命呜呼。失去了政治领袖与宗教领袖的第四帝国烟消云散。杨保瑞大公在宫庭中的留言飞语中站不住脚，年轻美貌的大公使皇帝沉溺于床第之欢，身体愈加虚空，加速死亡直至毙命。祸国殃民的妲己之类的流言充斥宫廷民间。
对于这段无法回避的历史，杨保瑞大公以犀利敏锐的头脑顾及到了可能发生的状况，抢先与革命者蓝军首领签订了奉城的协议，大公保全了名誉，财产与性命。带着财富远避乡下脱离社交场合和人们的视线。时代驱使着人民向前观望，20年后，杨保瑞大公死亡时的布告，也仅仅占用了《合众国先驱报》的八卦版面的八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