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游戏 三 提线木偶——紫苍冥

“回答我的问题。”无比的认真。

“会。”妖用力点了点头，“但是我不想死……”他望着菲亚斯，“我不知道人死了之后的世界会是怎么样的，”妖低着头，“我只是，不想待在没有你的地方……”

菲亚斯轻轻笑了一声，“那么如果有一天，我一个人不声不响的走开呢？”他在试探，这么多人中间，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妖，如果有一天，他突然不在了呢？

“我会在你离开的地方等你，让你一回来就能看到我……”妖轻声说道，不需要去怀疑这句话的感情，不需要去怀疑这句话的分量，“我只要一个希望，哪怕是名为‘破灭’的希望也好……”

菲亚斯拉过他的手，十指相交，“如果有一天我不要你的话，”菲亚斯将他抱进怀里，“那我一定会亲口告诉你，不管是因为讨厌、憎恨，还是其他什么理由，我都会明明白白的、亲自、告诉你。”这不是承诺，而是希望，他给妖一个不灭的希望。

妖满心的欢喜，这个小小的插曲冲淡了他心中的不安，他幸福的找不到方向，任由菲亚斯牵着他的手往黑水断崖的方向走。

黑水断崖是因为断崖下的黑水潭而得名的，传说以前这里被叫做黑水瀑布，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河水改道，于是就只剩下下面一个黑黑的水潭了，说起来也很奇怪，水潭里的黑水不知道是什么物质构成的，被阳光一照，就变成了黑气腾腾的雾气，让人看不清潭中的景象，加上数百年的蒸腾，潭底尖锐的怪石也伸出水面，化作置人死地的刀林。

“走，我们下去看看！”菲亚斯忽然拉起妖，飞身直扑崖下，黑色的浓雾翻滚着，顿时将两人的身影吞噬殆尽。

“菲亚斯，雾有古怪……”妖感到力量受到阻碍，不由的出声示紧。

“不碍事，是黑暗之力和自然之力的混合。”菲亚斯也感到了雾气的古怪，不过他的感觉却和妖不同，因为，那是无比纯正的黑暗之力与自然之力！！

妖似乎是了解的点了点头，不再出声，只是心里越发的觉得古怪，好歹也和菲亚斯学习了上百年，他不是没有接触过自然之力的小白，但是此刻面对这么浓郁的自然之力，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亲切。

是因为混合了黑暗之力的关系么？

菲亚斯的神色间隐隐的透出些许凝重：那是黑暗之力与自然之力的混合没错！自然之力浓郁而纯正也没错！！错就错在，那份自然之力居然不受他的控制！！！

菲亚斯是什么？菲亚斯是妖皇，是自然的代表，甚至可以说，他的本体就是人类所生存的这篇天地！可以说只要他想，他可以让沙漠变成绿地，让沧海变为桑田！！可是现在，竟然有那么一股力量居然不受他的控制！！！

“菲亚斯？！”妖心底的不安越发的浓郁。

“小心些。”菲亚斯轻声说道，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表露在脸上，在妖看来，他只是比较慎重而已，何况此刻他们已经落到了水潭上，正站在突出的巨石上呢！

妖无意间发现自己没有在意的衣角黑了一片，伸手去擦，却是破了一块，急忙提醒道，“这些黑雾，会腐蚀……呃……”随即他就发现自己傻了，黑暗之力本来就有腐蚀的特性，明知道这里有大量黑暗之力的存在，腐蚀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妖，你太紧张了。”在情人耳边低声的安抚着，菲亚斯的心里却没有任何放松，这里有古怪，而且是大大的古怪，因为他感到黑雾在腐蚀着他的身体，虽然说菲亚斯.苍月这具身体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但是被灌注了自然之力以后应该是与常人无意的，他也检查了妖的身体，并没有被黑雾腐蚀，为什么独独是自己？！

妖轻轻的出了口气，不再言语，他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这边气还没吐完，菲亚斯已经抱着他高高的跃起，一条黑色的影子忽然抽在他们刚刚站立的怪石上，顿时碎石乱飞，吓的他差一点就惊叫出声。

“那是什么？！”妖颤声问道，直到碎石崩开他都没有感觉的一点儿攻击的动向，不敢想象如果菲亚斯不在他身边……

“不知道，像是力量的聚合体。”菲亚斯望着下面，“应该只是意识的动作，并不是有意要攻击我们的。”水潭之下竟然有真么古怪的生物，有意思……菲亚斯忽然来了兴致，不过眼下有妖需要照顾，还不是时候，那么还是下次自己一个人过来探探吧！

回到家，安德里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疯去了，洛法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看到菲亚斯和妖回来，顿时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他是在等菲亚斯的。

“我去做饭。”妖微微一笑，挣开了菲亚斯的手，有些事情留个回忆就够了，他并不指望自己能独占菲亚斯，毕竟撇开人类的身份不说，菲亚斯是妖皇，是“王”，是不可能被独占的。

洛法望着菲亚斯，紫色的眸子如紫水晶一般静谧，却始终及不上菲亚斯祖母绿色眼瞳的淡定，凝视了片刻，洛法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挫败的垂下了头。

“是有什么想要说的么？！”菲亚斯温和的问道，虽然洛法已经是他的契约者了，但是契约只是最普通的一种人类的契约，这使得菲亚斯只能对他的想法进行猜测。

“我……”洛法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的又低下头去。

“说吧，没关系的。”菲亚斯在沙发上做下来，安逸的看着洛法窘迫的样子，这样一张脸，露出这样的表情，总觉相当的怪异。

“我、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洛法鼓足了勇气大声的问了出来，不得不庆幸茉莉并不在场，否则此刻他这种口气对菲亚斯说话，恐怕瞬间就丢了半条命。

“洛法。”菲亚斯冷静的吐出了两个字。

“？！”

“在我眼里，你是洛法，不是西维尔的代替品，不是茉莉的作品，只是洛法。”菲亚斯解释道，“也只是洛法而已。”只是洛法，不可能变成西维尔。

“那么安呢？”洛法可以不在意自己在菲亚斯心里的地位，毕竟他对菲亚斯只是好感而已，还没有达到可以为了他不顾一切的程度，但是和他站在同一起点上的安呢？！——人呢，总会有那么一点攀比的心里。

“只是安。”菲亚斯像是猜到了洛法的想法，“西维尔是独一无二的，不会被任何人代替，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我明白了。”

菲亚斯笑着点了点头，上楼去了。

洛法的手中一块通讯晶石化作了粉末……

“好了，这样的话，足够让你死心了吧？！”鲜艳的红唇，幽幽的语调，黑发柔柔的垂落下来，一双苍瞳漠然的望着安德里奥的侧脸，不是夜姬无心，又是谁？！

“不可能被取代么……”粉色的唇角微微的翘起，安德里奥并不如夜姬无心所期待的那样伤心，“那么，就让我继承吧……这样的话，无心小姐，您应该满意了吧？！”高傲的眼神，配合着谦卑的语调，无论怎么听，都给人一种讽刺的感觉。

夜姬无心好脾气的冷笑了一声，“不够，你一个人本就不完整，又凭什么继承？！”

“你要洛法？！”紫色的眸子微微一黯，安德里奥犹豫了一下，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记一切得失，他冷血，但是那血还没有冷透，洛法对他有多好，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但是……目光一冷，他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的。”

“呵呵……那么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夜姬无心轻笑着，身影渐渐的淡去。

“洛法，看来只有对不起了……”安德里奥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只见他足见轻轻的一点，整个人就滑行了足有五、六米远！！直到接近学院大门，安德里奥才改为步行。

安德里奥一边走着，一边想着怎么算计法洛，偶尔也会有认识的同学和他打照顾，不过看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大部分人却都是不屑的别过脸去装作没看到，安德里奥在学院中不并收欢迎，有许多人认为他是沾了院长大人的光。

也许外表真的很重要吧？菲亚斯也好，轩雨也好，妖也好，甚至佛罗里格斯、叶，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美人儿，相比之下，缺少了西维尔那种飞扬跋扈神态的娃娃脸，就有点装可爱，骗取同情的嫌疑了。

更何况安德里奥本就不是省事的主儿，别人当着面、背地里的讽刺他表面上全当没听见，不过时候有什么把柄落到对头手里，或者一不小遭遇了什么不幸，缺胳膊少腿了，也别想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安德里奥不是弱者，从来就不是。

菲亚斯从卧室的窗口看见安德里奥走进院子，眼神微微的闪了闪，紧接着两个很狼狈的人从半空中跌落到卧室的地毯上，“没有人告诉你们，进别人的房间之前应该先敲门么？！”淡淡的声音让布拉德和艾芬克尔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出了这他们两也没人有胆子这么闯进来。

“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艾芬克尔讪笑着转移话题，不过话音未落窗外就传来滚滚的雷声，成功的让他露出了吞苍蝇的表情。

“是不错……”菲亚斯扬了扬唇角，转过身，淡然的目光落在艾芬克尔的身上，“有什么事么？”

“我们、那个、嗯……”该说什么呢？上学期的科目因为旷课太多导致需要补考，跑去找轩雨的麻烦，被一句“都是菲亚斯的意思”给顶了回来，结果只好厚着脸皮过来找菲亚斯。

“是补考的事情吧？”菲亚斯把玩着自己的长发，唇角的笑意有扩大的趋势：这两个家伙呐，和好了就不管他了，当他是什么人啊！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理么？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呃。”艾芬克尔低下头，脸颊上浮现出了可疑的红色，补考并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笔试他考不过去，尤其是咒语考试……他放魔法根本不需要咒语，怎么可能考得出来嘛！其实考不出来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必考科目如果不过的话，是要留级的……

想他堂堂神王大人，在学院里就算不如菲亚斯那么吃香，但靠着温和优雅的面孔和举世无双的泡妞手段，身边也称得上是鲜花无数的，妒忌他的人也不是一般两般的多，如果忽然留级的话，别说被其他人开不起了，连他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

“其实考不过去也没什么关系，”菲亚斯望了一眼边上露出恳求神色的布拉德，“对你们来说，留级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很丢脸啊……”艾芬克尔哀怨的望着菲亚斯，努力的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

“原来你还知道丢脸啊……”菲亚斯冷哼了一声，目光转向窗外。

布拉德和艾芬克尔交换了一个眼色，菲亚斯的态度让他们感到奇怪，他们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么？为什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虽然之前去找轩雨的时候动用了点小手段，但他们可以肯定，那绝对不至于触动菲亚斯的底线。

“菲亚斯……”这次开口的是布拉德，他总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头。

“安德里奥和洛法是怎么回事？”菲亚斯低声问道。

“他们怎么了么？”布拉德深深的皱起眉，安德里奥和洛法？最近他们好像没什么功夫去理会这两个小鬼啊？！

“那份黑暗之力不是从你那里来的么？”菲亚斯碧绿的眼瞳染上一抹疑惑，因为布拉德答应过他，如果有什么动作的话，一定会征求他的意见，他不认为他忘记了这件事，所以才会有此一问，但是眼下的情况看来，似乎完全和他无关？！

“哎？”布拉德更加的疑惑，黑暗之力？黑暗之力应该是从他那里来的，可是问题是，他没有对安德里奥和洛法做过什么啊！

“你有没有给过夜姬无心什么？”艾芬克尔提醒道，虽然不太明白菲亚斯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些事，不过他们和夜姬无心待在一起的时候倒是没什么防备。

“应该没有。”布拉德说的很肯定。

菲亚斯微微皱了一下眉，“我知道了。”

“哎？”

“没什么，不关你们的事，考试的事情，我会和轩雨说的。”菲亚斯瞟了一眼露出高兴神色的艾芬克尔，“我会让他把卷子出简单一点的。”

艾芬克尔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菲亚斯，你不可以这么残忍！”

060. 离家出走

菲亚斯不见了，就在艾芬克尔和布拉德拜访之后的第二天，被那两个家伙死缠烂打了一个晚上，菲亚斯总算是答应了让他们升级，当然，试还是要考，只不过题目另外出而已……毕竟对于不用咒语的人来说，强记魔法咒语实在是很痛苦的事情。

最先发现菲亚斯不见的人是妖，身体复原后，叫菲亚斯起床便成了他每天的惯例，结果推开门，结果推开门没有看到菲亚斯，却看到了一封信，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信纸上只有六个字：“我离家出走了。”

本来这应该是件让人很伤心、很着急，后果很严重的事情，可是妖看到这封信后愣是怎么也急不起来，想笑又笑不出来，最后只能是苦笑不已的拿着信去找轩雨，期望身份已经转变为菲亚斯的属下的轩雨能够提供点意见。

遗憾的是，菲亚斯毕竟是妖皇，他真想躲的时候，别说轩雨了，就是茉莉也完全没办法找到他，那么菲亚斯现在在做什么呢？！

菲亚斯迷路了……也不能说迷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哪儿的深山老林里，不知道的只是深山老林的名字而已……

不过现在菲亚斯已经后悔了，他怎么会一时想不开离家出走呢？！习惯了走到哪里都有人帮忙打理，这会儿不过刚到中午，就已经在为一大堆问题烦恼了，比如说，要到哪里去，中饭怎么办，晚上睡哪里等等，其实他也不是一定非要吃饭睡觉的，可是没个目的地，也不能成天在林子里瞎转悠啊！

果然是很失败的出走计划……菲亚斯懊恼的想着，可是既然已经跑出来了，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回去，否则一定会被笑死的……

就在菲亚斯万分苦恼的时候，一处冒险者的打斗吸引了他的注意，距离非常的远，但是对于菲亚斯来说算不得什么，一个瞬移就到了附近，不过并没有现身，菲亚斯并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所以真正吸引了他的是冒险者中的一员——茉莉。

菲亚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倒茉莉，素净的脸上是精致绝伦的五官，战斗中的神情是分外的认真，似乎是念了很吃力的咒语，汗水从她的鼻尖渗出，即便明知道她隐藏了大部分的实力，却依旧会让人觉得这样一名女子实在是非常的美丽。

就像她的名字，有她在的地方总是有那么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气，菲亚斯就这么躲在暗处看着她，忽然想起那年情人节，他和西维尔、轩雨、妖，在奥都酒楼遇见她的时候，那时候她的身份是舞女，无论是走路还是举止，都会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