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猊(神相)第二卷 神迹——细雪

作者:细雪  录入:01-19

 

第二卷 神迹

第一章 寺庙怪声

四周一片黑暗,空中乌云翻滚、暴风怒吼,一行三人纵马狂奔在崎岖蜿蜒的山路上。

怒吼的风声中,不断传出低低的抱怨:“说在刚刚的村庄住下,你偏要赶路!赶赶赶!要是待会儿爷淋了雨,我就把你……”

“闭嘴!”一面目俊朗的青衫青年,对这少年没样的人道:“喝那么多风,不怕肚子疼!”

吃了憋的少年闭了嘴,豆大的雨点立时下了起来。

正在这三人周身湿透之时,忽然看见前处不远方有点点灯火,少年大喜道:“爷,前方有烛光!”

青衣青年道:“这荒郊野外怎会有烛光?”

刚被骂的蓝衣青年道:“先去看看吧,总不能在雨中一直走下去!”

三人寻着光亮行了一阵,只见得一座孤孤单单的建筑豁然眼前,一道闪电落下,借着亮光,看清了是间破旧不堪的寺庙。

他们下得马来,到了寺门,只见得寺门红漆脱落,寺前的两盏油灯罩在昏黄的灯笼里,在风中摇曳不定。

少年敲了敲虚掩的寺门,只听到里面应了一声,“里面没人,进来吧!”

三人听到回声均是一惊,蓝衣青年立时推了半掩的寺门,对这坐在前面草地上的人笑骂道:“黄大哥,你不是人啊!”

黄浅之见来人也是一惊,起身笑道:“你们怎么来这儿?”边说边对这旁边的青衣青年打量。

“还不是这小子猴急,死活要赶路!”

“延寿闭嘴!”青衣青年说着,对黄浅躬身一礼,“黄帮主,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殿下怕我害你不成”这三人正是上京救父的夏远封,黄浅见他们僵着突然觉得这个玩笑大了,笑道:“原是有几个从北京来的朋友失了行踪,前几日有人说在离这儿十几里的黄村见过,我正准备前去。”

“我没那个意思。”朱瞻垲微微一笑,任由着夏远封脱去他湿漉的衣衫,看着大殿上摆满贡品的案桌道:“这是您带来的?”

黄浅笑看着二人,让出燃着的火堆,“不是,来的时候就有了。”

“哦?”颐中孚道:“怪了,破旧的寺庙怎么会有贡品,还是些新鲜的果蔬?”

“谁知道?”黄浅说着,起身拿了个苹果在身上擦了擦,放在嘴里咯吱就是一口:“恩,味不错!”

朱瞻垲瞧了眼地上成堆的果核,嘴角牵起个淡淡的笑容,转头对延寿道:“把带来的吃食摆上!”

“是。”

延寿应了一声,从食盒里去了吃食,放在地上。

黄浅倒是毫不客气,取了块酥点直接塞入口中,“比这果子好吃多了!”

夏远封支起几根未用的干柴,晾了湿透的衣服在上,扫了眼黄浅道:“大哥,吃慢点,小心噎着!”

黄浅抬眼看了夏远封一眼,又取了块点心塞在已经满满的嘴里。

夏远封抻了抻湿衣服,转而坐在火堆旁,接过延寿递的酒,缓缓运了内力上去,直到酒杯微微发热,才送到朱瞻垲面前:“喝些酒,去去寒气。”

朱瞻垲笑着接了过来,轻泯一口。

黄浅拿了延寿递过的酒早就一口喝干,又加了一杯才道:“这酒不错!”

“牛饮!”夏远封撇嘴道:“这么好的酒要慢慢品!”

“哼!”黄浅哼了一声,又是一杯下口,“说说,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朱瞻垲赶了多日的路,有些疲了,懒懒道:“上京城。”

“上京?”黄浅疑惑道:“不走管道,却走着小路?”

“赶路。”

看着黄浅不解,夏远封道:“家父日前被打入了死牢,我们要早些上京,因此才选了这小路。”

“噢,”黄浅点点头:“这皇帝老儿一直重用你父亲的,如今犯什么病了?”

朱瞻垲一旁听着,不由咳嗽了两声。

“忘了,忘了,这还有个皇孙的。”黄浅笑着挠了挠头,而后关心的问道:“远封,你父亲……”

“皇上要御驾亲征,我父阻挠,如今便被打入了死牢之中。”

“这老东西,年岁那么大了还什么御驾亲征?人家臣子也是为他好,这都不懂!”

“咳咳”朱瞻垲又是磕了几声,黄浅呵呵一笑,“殿下别不高兴,我说的也是实情!”

朱瞻垲尴尬道:“可能淋了雨,嗓子有些不适,你们继续聊。”

夏远封听了,忙伸手抚在颐朱瞻垲的头,皱眉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朱瞻垲握住夏远封的手,淡淡道:“和你什么关系?是我自己要同你一起上京的。”

延寿在一旁埋怨:“爷,就是他,这几天没日没夜的赶路!”

夏远封叹了口气道:“是,都是我的错,我只想到早日到京,却没考虑过你的身体。”

朱瞻垲笑道:“我好的很,睡一觉明早就没事儿了!”

夏远封笑着,为朱瞻垲擦拭湿漉漉的秀发道:“好好睡一觉,明日晚些走。”

朱瞻垲迎了一声,躺在夏远封腿上缓缓入睡。

黄浅对这他们呵呵一笑,裹了衣服道:“睡吧,睡吧。”随着立时进入了梦醒。

深夜,寺庙内传出阵阵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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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黄浅、延寿、夏远封三人均是惊醒,四处看去,却无一人。

朱瞻垲微微转醒,见了三人警惕的神情不由问道:“怎么了?”

“有脚步声。”夏远封答道。

朱瞻垲起身,借着微弱的篝火之光四处打量,这是座荒废多年的庙宇,如今只剩下一座大殿,殿内门窗均是破损,放眼望去目能所及之地均无人影。

朱瞻垲不由问道:“你们都听到了?却是脚步声?”

黄浅道:“是,绝对不会错,而且近在身前!”

朱瞻垲转向夏远封和延寿问道:“你们醒时可是看到了什么异常?”

延寿道:“没有,大殿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

朱瞻垲思量有顷,方道:“怪了,若是这人轻功超群定不会让你们发现,若是轻功一般怎可能瞬间消失?”

“难道?”夏远封忽觉冷汗淋漓:“这大殿之中有密道?”

朱瞻垲疑惑道:“密道?”

“恩,如同栖霞山一般,有密道于此处相通。”

朱瞻垲想了想道:“此处远离人烟,若是躲藏山林之中比这祠庙岂不强些?用得着费力气再次修筑密道?”

黄浅道:“还是四下寻看寻看,省的半夜被人割了脖子都不察觉。”

朱瞻垲也觉有理,命延寿点了随着带的灯烛,绕着大殿外延转了一圈,毫无发现,转而进入大堂,屋内两人也是摇头。

突然一阵狂风刮来,篝火与灯烛摇曳了几下,突然熄灭。延寿忽觉从寺庙阴暗处有什么在观察这他们,心里一阵恐惧,低声道:“外面雨停了,不如咱们一起上路。”

夏远封惦记着朱瞻垲的安危,也道:“上路吧,也快天亮了!”

黄浅自是知道这次没抓住建文余党,若是他们暗中报复自己也不一定能保护的了谁儿,因此也赞同了,四人随意收拾一下,即刻上路。

此时夜色仍浓,因是一阵暴雨过后,虽说山路泥泞却是朗月当空,马踏矮草,阵阵芳香飘荡,别有了一番风趣。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一行人远远见了隐匿在山峦之中的村落不由大喜,朱瞻垲命了延寿探路,自己同夏远封缓缓前行。

“冷不冷?”夏远封关切问道。

朱瞻垲摇了摇头,旋即笑道:“没那么弱的。”

黄浅一旁看着,总觉得不自在,拉马追了延寿去。

“瞻垲”夏远封见没了外人,与朱瞻垲并马向前,“随我走难为你了。”

“建文余党之事也是要进京向皇爷爷禀报的,不过是与你同路而已。”

“若是你自己走,就算是轻车简从,也不会如此,遇了雨都没个躲雨的地方。”

朱瞻垲伸手拂平他紧皱的眉心,“那也见不到如此明月了。”

夏远封不由得笑了,两人静静地向前,只有马儿的鼻音默默陪伴。

朱瞻垲只觉得一生中从未有如此安逸、平静,勾心斗角、阴谋暗算仿佛都远去了,心中只愿这路永远也无尽头。

“爷!”

似是命运弄人,只刚刚沉静一时,延寿就回来了。

延寿道:“爷,前面就是黄村,村内并无异样。”

“恩”朱瞻垲常常叹了口气,拉马直奔而去。

这时,黄浅已是在村内转了转,正遇到个早起在村口练功的,正是他寻找之人。

朱瞻垲赶到时,正见他们聊的起劲,立时下马走到跟前。

黄浅拉了夏远封道:“这就是我家兄弟,夏远封!”他略一沉思,又介绍道:“颐公子是夏兄弟的朋友。”

黄浅指着位瘦高的老者又道:“这位是京城远平镖局的总镖头,张楚阳,后面那位是他的儿子张平。”

朱瞻垲对几人抱了抱拳:“张老前辈。”

夏远封拱拱手道:“老前辈!”

瘦高老人皱眉问道:“听说你们也住在了那个寺庙里?”

“是。”朱瞻垲回道。

“晚上也听到了怪声?”

“是。”夏远封问道:“您也听到了?”

“没有,”张楚阳道:“原本上去南京会会老朋友,不想走到这山村之中,村民盛传这前方十几里的寺庙里常常听到怪声,疑为鬼怪作祟。我不信这个,留了几天守在寺内,可偏巧没有声响,以为是村民谬传。本想着昨夜住在村中,明日便走,不料一早就遇到你们,偏巧你们昨夜就听到了怪声。”

黄浅道:“您在这寺中守了几夜,供桌上的贡品是您带去的?”

“不是,是这村里的村民。”张楚阳道:“这村子,若是从南京来,难免晚上会在寺中落个脚,因此村民便在里面存了些干柴、点了油灯,不想一年前去南京办货的村民几日未回,家人寻找去竟是发现被人割了脖子死在那里,从此以后再也不曾有人村民在哪儿过夜。但这儿路上常有南京北京过往之人,难免在哪儿落脚,也就常常有人听到脚步声,有人说是哪个村民半夜回来伸冤的,因为寺庙里神灵镇压着才不能回道村里害人,从此也就常常有那村民的邻居到寺庙中进奉些鲜果。”

朱瞻垲微微惊讶道:“这就奇了。”

张楚阳道:“这村子原本平静,如今却是人心惶惶!”

黄浅道:“张镖头,不如你我再留几日,探个究竟!”

“好啊!”张楚阳对朱瞻垲和夏远封道:“咱们一同,不信查不出来!”

朱瞻垲道:“晚辈家中有事儿,急于赶回京城。”

“小子,什么事儿能比为民除害急的?”

夏远封犹豫道:“家父身陷牢狱……”

“噢,”张楚阳抱歉一笑道:“是得赶回去。”

第一章 寺庙怪声(二)

朱瞻垲三人在村中稍作休息,又上了路。一路上虽说偶有波折,但也算是太平,两日后便倒了京城。

永乐十九年的北京,早已不是什么边陲小镇,而成为北方的政治文化中心,是个富足、繁华、却不失规整的城市。车水马龙、人潮如海,毫不逊色与南京。

夏远封与朱瞻垲牵着马并肩走着,虽说是第一次来北京,却对四周精美的建筑,喧闹的人群毫不关注,面带忧色的对夏远封道:“我先打听一下尚书府在哪儿。”

朱瞻垲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紧紧握在怀里,柔声道:“这尚书府建了足有七八年,且不让你去,如今料想里面的人也不见得愿意见你。倒是不如和我先回去,也好方便我寻了消息通知你。”

夏远封想了想,由于身份自己却是与家中主母兄弟皆不亲近,去了若是主母闹起来只能平添烦恼,不如随朱瞻垲回去,想办法先见了父亲再说,因此也就允了。

三人沿着甬道走了不过半刻,便到了一座不显眼的宅子前,延寿敲了敲大门,一华服少年开启门来,目中惊讶之色一闪,赶忙躬身道:“爷,回来了。”

朱瞻垲点点头,拉着夏远封走了进去。

这宅子里面虽说不大,却是精巧、细致,夏远封此时心中有事儿,根本无暇欣赏,直直到了寝室才对朱瞻垲闷闷道:“不知父亲现在如何。”

朱瞻垲道:“皇爷爷从来最恨的便是旁人胆敢怀疑他的能力,他说要亲征,若是有人拦了,必是引他恼怒,不过也犯不上真的就杀了才解气,你且放心些。”

夏远封苦笑了笑,点点头。

颐中孚知他心中急迫,又道:“现在我直接托人送你见夏尚书倒是不难,可若是此事儿让皇爷爷知道了,便是火上浇油。依我看不如先遣人去看看夏尚书现在情形如何,我再找找能在皇爷爷面前说得上话的,探探口风。”

夏远封长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

朱瞻垲安排了夏远封,便带着延寿出了宅子,拐了几个弯,上了马车一路去了京郊暗宫之中。

朱瞻垲被人引入暗宫宫主的寝殿,刚刚坐定,就见着一名头戴金凤、身披彩霞的老妇,被如云的侍女簇拥着从殿外走来。他迎上前,请了个安道:“姑姑,近来身体可好?”

“好,好这哪!”老妇拉了他的手,细细的瞧着:“瘦了,难为你。”

“有什么,都是该做的。”

宫主平静问道:“南平那妮子果真与建文余党一处?”

朱瞻垲沉默片刻,才道:“她也是身不由己。”

宫主眉心的皱纹深了些,眼角的纹路因为双眼微闭而更加鲜明。

朱瞻垲挥手遣了众人,才道:“她过的还好。”

宫主转而一笑,对朱瞻垲道:“你就不用宽慰我了,你和南平都是从小被我带大的,跟着我这个已死的人,你们难免染了霉运。”

“姑姑又说笑了。”

宫主挽着朱瞻垲坐在长椅上,笑道:“这趟南京你倒是遇到了个绝妙的人物。”

朱瞻垲歪歪头,嘴角含笑道:“姑姑说什么?”

宫主轻轻哼了一声,“听说京城别院里的紫玉兰开了,明个去看看?”

“姑姑!”

“行了,”宫主笑道:“你若喜欢,别院送给他都行,但是为他父亲说情的事儿,千万别想本宫能帮忙!”

朱瞻垲皱了皱眉,埋怨道:“侄子就求您这点儿事儿,您都不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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