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是强劲的,你果然是最不利的。你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也不能让自己有后顾之忧。……我,是否该杀了你?与其撕夺与日俱增,不如由我来做个了段!!
你没有错,若怪只能怪命,怪世事曲折不尽你意罢了。
楚寒冲到芷兰面前:“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把你夺回来。”丢下要说的话便转身离去,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多留一分。去喝酒也好,或者去醉红楼转转,大不了跑到城郊吹冷风都好。
独独不想见她脸上的歉疚亦或是愤怒。
出了巷口,左转,再左转,便是洛阳城最有名气的酒馆。
…………
“白公子,这已经是第九坛了。”
“怎么,怕我银子带的不够?”不悦。好死不死的,偏偏在这种时候给人烦上添烦。
“当然不是,谁不知白公子是小店的常客?”酒坊的当家子谄媚的笑着,倒真不是担心银子。这次赊把帐,还有下次嘛!只是略表关心,照顾生意:“这上等的杜康,自开店十年来还没有人能喝到第十坛,我这是担心你………啊……”
接下来的话被架上的利剑生生噎在颈处。
注视着对方因为颤抖而导致的,殷红的血丝狰破皮肤点点渗出。——此时极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全店的人都惊惧万分的看着白楚寒,几个胆小的已经蹿置门槛边,两股颤颤几欲先逃。
……
环视一周,然后收剑放人。
所有人都像是舒了一口气。楚寒回忆起当初练招时唐咫的话:“你不想,所以你杀不了。”
言犹在耳。
----不能么?我终究还是不能像天月那样随兴恣意。
倍感无力的坐回原位继续喝酒,入口尽是干涩。-----这样的我,又如何杀得了那个人?
突然想知道那个人,他每次都抱着怎样的心情去杀那些毫无恩怨的人?每杀过人,身上血气未退尽,却又能毫不在意的对自己笑得云淡风轻,然后便说:“走,喝酒去。”不明白,杀了人能兴致的喝酒。杀过人去喝酒。杀人、喝酒。喝酒、杀人。越想越不明白………
--------的
楚寒三日未归,唐咫说他想通了自然会回来。芷兰看上去有些担心,但还是很兴奋的写着喜帖。虽然离预定的婚期还有一个多月,两口子间却是掩不去浓情蜜意。天月从身后搂住她,嗅到发丝间熟悉的檀叶香味。及眼处是摊了满桌的喜帖,红得刺目,妖娆似血,上面娟娟秀
秀的两个名字——谭天月、唐芷兰,如浸在血水中凝成了一片。
她不安分的动动身子,回头俏皮一笑,清灵可人。
他回笑。
——这女子,今后便是我的妻。
埋首于她的发丝间吸尽檀叶的香气。没有比这一刻更厌倦极了那种没有理由的复仇,只想过一种完全平静的生活。以前一直不都是这么想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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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天一直呆在酒馆,困了就睡,睡醒了又喝,不觉中意识已经涣散着离远了。直到面前大大小小的空坛子堆成了小山,楚寒站起身,难得的走人。
冬夜静得寒颤,没有了虫鸣鸟叫,只有楚寒重重的敲门声。天月起身开门,没来由的确信来人就是自己想要干掉的那一个。
朦胧月色下,楚寒倚着门框,颇具风情的冲着屋内的人笑了一下,神情中几分落寞惆怅更多的是醉意。
天月让开道,他跌跌撞撞走进屋内径自坐到桌前,背对着天月边喝着手里那壶酒边问:“你要不要也来点?”
无声的摇头,弯刀已从袖口滑出,落入掌中。—— 机会……来得比想象的要快。
“奇怪,你真的不喝么?”
[自由自在]
举刀,步步为营。——如果………如果从他的后颈插下,这样他就来不及说任何话。一切有如沉盘棋局,天造地设,顺风顺水更顺得人意,莫失良机。冷冷的笑意已成功的漫上嘴角。
刀光森森,蓄势待发。——你我今夜就此作个了断,楚寒,一别无期。
“既然你不要……”。举坛,对着单调房间的涂墙嗣壁一饮而进,盘衍而上的豪放器宇洒得凄迷的夜风清月白。
——你依旧潇洒,却万不该为她而醉,为何执迷一人?你……有没有为她而死的觉悟?怀旧似的最后一次留连。
反复迂回,只为将最后一绺迷惑尽除眼底,不再多留余地,而后便能快意恩仇。
忽然间,看到了那酒坛上触目惊心的两个大字———杜康。
思绪流转,想到那日山间,被那人猛然抱住,随即一吻印上,自己躲闪不及,惊若脱兔。他说:“你醉的时候太美,我未能忍住。”然后笑了:“开玩笑的。”
想到在唐府,二人听着芷兰的琴音,他说“你品得出这烈酒中的酸涩么?你真的懂情么?…不……你不懂,不过是一副躯壳而已。”
想到在酒坊,他义愤填膺,他说:“为何要不醉不休?你还不如去蒙头大睡,省得浪费了情趣。 ……算了,我还是想这样看着你喝这酒。”
隐隐的不舍同举棋不定的刀影一起自心头擅落。 ——这一次,我记住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山间纵酒放歌,唐府月下对酌,坊间畅快豪饮。 一次又一次,想到以后自己还会不会再去喝那种酒,还能不能再有那样聚散离合的机会?
一点点的挣扎慢慢扩散成了无力阻挡的骤雨狂风。拼命思想拼命的寻找借口,刀子却越落越缓,连自己都怀疑这个速度待落到他颈处是否真的能伤他分毫?
突然间,在他欲开口说话的那一刻惊觉的收刀入袖。
“我本想杀你。”
——是…吗?那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可是我杀不了人,我怕自己造了孽会遭报应,会变得不幸,我……不想入地狱。”
——你倒把自己保护得真好,我却已万劫不复,不差你这一条命。
“………”
“——”
“你要的,她给不了你。”迟钝中满满带着晦涩的声响,道出思量了整整三天的觉悟。
心头猛然一凛,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下文。
一手按着台几,有些不支的站起来转过身面向对方,正颜道:“芷兰她始终不懂你,她连你杀人都没见过。”
当四目交汇时,他看到醉意熏心的人瞳中燃起簇簇火焰,似是要将自己穿透剥离,却又随着醉意而沉痛起来。无法不计他这样的目光究竟隐含着什么向自己投来,而忙乱的撤不开眼。
“---天月,别再杀人了,好么?”
一字一句,如惊雷贯体,摄魂夺魄般的直击要害,打得人毫无还手之力。——为何?这样的话,怎会自你的口而出? 我,一直没有奢望过谁,……谁能懂。
本就无法过往不计的半生的哀怨齐齐在这一瞬间倾盆涌出。心头一紧,感到新旧伤口在胸中交纵互扯,似乎要将整个身体从里面到表皮层层撕裂。难以抑制的酸楚不断蔓延至全身,再也矜持不住:“我不想做,可是我已经做了那么多,停不了。你告诉我,我若不杀人还能做什么?”
“……”未语,真真的无话可答。
“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无所是事了,我……不晓得……自己是谁……”
听到对方毫无底气的声音,看着他飘忽的眼神,刹那间灵感由一隙而发,他诚心而言:“你有楚寒,有楚寒带你飞渡江心,你便什么也不必再做。”
手指弯曲成爪扪住绞痛的心口,将目光紧紧锁住对方依旧沉痛比任何时候都认真真切的脸,久久不肯放弃的想穿越什么。——好累,好想反驳什么的看着那张脸已经累到了脱力,却再也找不出一丝多余的情感。——白楚寒,你可知道对面的人是谁?
“天月…”不是答问,只不过不自觉的呢喃出口。可是者无意听者有心,根本不敢发问的话,却得到如是回答,怵然间……震栗当场。一再溃陷,……痛,浑身上下都痛得无法自制,胸口掀起滔天巨浪湮灭了一切点点滴滴。他终于如崩塌的碎石般再也支撑不去,第一次感到了手中的无力,连刀子也握不住。的
…………
同样没有一丝的余意去在意掉落地上的凶器,眼中不再有它。这一次如磬石般吸紧对方的不再是杀气,……是一命相连。看着眼前的脆弱不堪简直不像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一个,止不住的怜惜如脉脉的温泉隰隰泛起氤氲的迷雾。他温柔一笑,若晨光微熹,旖揽众生。
眼前的人惑了,任一吻抚去,撩起对方的熊熊欲火。
衣带轻解。织细的手腕被盈盈一握,挣脱不开。勒马提剑的手,探花拂柳的手………此时正如一张大网,罗住了千年的冰山。冰火相遇,冰便化成了水,柔情万种。
——你醉得太深。而我,却已经疯了。
膜拜似的一路细吻,如呵护残花般的温情宠溺着,仍止不住身下的玉体瑟瑟的颤抖。一丝凉气,如春风化雨般渗入二人身体交缠之间。无比怜爱又无比心伤的抬起埋于腹间的蛊惑脸孔,淡淡的心疼浮上情欲满满的眸:“天月,你在怕什么?”
有些困难的呼吸,温润的气息萦回在唇齿间久久不去,仿佛毒药弥漫在体内般的虚乏赢弱。纠结起被斩乱如麻的思绪拼命搜集可以称之为答案的语句:“我该怕什么?”
耳语厮摩,温存袅袅如熏烟靡靡:“我看见你的心在发抖,那里面全是伤口。”
身下的人愣愣的发呆,泪水在不知是什么时候掉落下来,……那种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的东西。
月影11
昨天就写好了,但是上不来的说,所以只有今天起早,来贴了。我很守约的说,还有我越来越喜欢小月月了,怎么办?大大们喜欢吗,好了,不说了,广告过后节目更精彩。
-----到底是怎么晃到天月这里来的?日上三竿,楚寒躺在床上无比艰难的回忆着前一天的情形。这一觉醒来已经记不清之前的事,总有片段的记忆在脑海里串不成续。
难过的看看周围的布置,天月的房间一如既往的单调,连个花瓶摆设都没有。
翻个身正准备下床,突然发现身上未着寸缕。啊,想起来了。昨晚 ,一个女人。记忆的弦又续上一节,狠狠拍一下头,全是交合缠绵的淫秽景象。
天月刚好拿着衣服走进来。看到半坐在床上的楚寒,差点没掉头就走。犹豫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先稳住了自己。昨夜翻云覆雨,自己累个半死,也不过是刚巧早一步醒来。直到现在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如一团棉花虚飘飘的。本以为可以悄悄将衣服放在床头,不想床上的人正跟自己大眼瞪小眼,看来这一劫是逃不掉了。
“醒了?”吞吞吐吐道。
“嗯。”
久久无语,房屋里充斥着尴尬气氛。
“你怎么了?”楚寒疑惑的看看对方似乎有些不大正常。
“我……” ---不明白,这家伙怎么还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不介意么?
“对了,我昨天晚上……”楚寒懒洋洋的不知是要说些什么。
天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狠力撑了个懒腰,顿感精神抖擞,很是客气的笑了笑:“我好像喝多了,不过你还帮着找个女人来侍候我,真是辛苦你了。”
[自由自在]
“哼,满脑子女人的混………等等……你说什么?女人?”
“你看,我这样都没穿衣服,难道还会不知道昨天干了什么事?”
终于觉察到不对,-----他不记得了么?
看着对方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思忖片刻,轻轻的嘲弄浮上嘴角、眼眸……无处不在。
不过是一夜纠缠不清,一个醉,一个疯,若是还有谁偏偏要记起,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愚弄了一夜,还没玩够么?----你依旧花丛中绕,我依旧作一块沉江磬石。谁说要带我飞渡江心?
我不稀罕。的
可是为何心底还会有说不清的有失落?有什么丢了?在哪里开了个口子,……
不想再思考下去,立刻扭转了话题顺便倒了杯茶递给楚寒:“我可是第一次见你醉,你到底喝了多少?”
楚寒挠挠头,喝多少是不知道了,好象临走时付帐…要了:“九十两的银票。”
“啊!”天月吃惊的看着楚寒像见了鬼似的,脸上分明写着‘太,可,怕,了’四个大字。
楚寒咋舌:“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
无奈收回不真实的表情,随即叹了口气:“算了,我知道你酒量好,只是没想到这么好,加上我昨天给你找回来的女人,刚刚好一百两。”----怎么又绕回来了。
“才十两?好贱的女人,哪一家栏子找来的?”话才出口,恨不得一口咬了自己的舌头,居然会问出这种事情,居然还是问这个不解风情等着嘲笑自己的人,真是没救了。
结果,如所意料的听到对方一阵暴笑不绝。好久,久到都有想掐死他的冲动了。天月才像是很努力的调整好表情,丢下一句:“好累,好久没这么笑了。”便将衣服砸在楚寒脸上很轻松的走人了。
楚寒揉揉被砸得生痛的鼻头,想不出那个人怎么莫名其妙,索性不想了,开始漫不经心穿衣服。布帛过处,是五道浅浅的抓痕。 苦笑的咧咧嘴,很自然回味起刚才被拍掉的那一节。
几乎是没有体温的冰冷躯体。自己当她死了,可就是那样的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着,让人抱着不由生出痛楚来,怎么也避不开的感应着对方每一道哀怜无助。
想找到她。这个念头忽地蹿出来时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知道是怜悯还是同情?只希望是后一种。因为我……不会去怜悯谁,因为我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我做不到。
………
出了自己房间的人一时没有了去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该有什么可做的,很久以前那种无所适从的空虚似有了灵感,调笑着恶意的反复侵袭摧残赢弱不堪躯体。
----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软绵绵的身体背在门上不住喘息,看着院子里一棵参天老树,止不住的心悸。痛感一分分压上心口,每走一步都万分吃力。冬天的寒气顺着延喘不断侵入胸腹,如被灌了水银,沉甸甸的。却满足不了拼命吸入冷气想填满他的人。
像是终於到达了目的地,虚脱的跪倒在一棵古树下,指甲插入干裂的土地,鲜血濒流,却没有了痛的知觉,只因………心间尚在流淌着什么。
-----原来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也好。你可以轻松了可以解脱了你可以………不在意所有。我却只能笑,若是不笑出来真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奇怪的表情引你怀疑。
参天古树用它冬天里才能显现出来特有的奇异枝干,狰狞的嘲弄着地上越发狼狈的人,宛如一只巨大的魔爪,随时可能残酷的捏碎人们的最后一点点虚窥。
觉得自己像极了虫,被人抽了丝剥了茧,便将那蛹扔弃。再也化不成蝶,连化成石的指望都没有了………
丢了外衣的蛹,竟这样的脆弱。
原来在被别人轻践之后,自己也会如此轻漫自己。 -----如果感到心被别人的不小心所践踏,只是我不够坚强而已。
你什么也没有拿走,因为我………什么也没有。
十两贱银,我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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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这不是白公子吗,今儿个怎么有空来逛这醉红楼?”
“白公子啊,你可半年没来了,想死奴家了。”
“你这死人,还记得这栏子呀,可让奴家好等。”
“今儿你可要好好陪陪奴家,不许再说那句‘家中……’什么的鬼话。”
“………”
一脚踏进妓院大门,来到胭脂水粉酒香花香缭绕的金紫大厅。深吸一口久违了的淫糜空气,随即绽开了一个迷死人的微笑。一下子莺莺燕燕纷飞而至,将白公子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