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上
封铮、风筝。
如果他是一只风筝,
为什么还飞不出这快憋死人的牢笼呢?
母亲因他难产而亡,父亲因此而厌恶他。
自幼给予他关爱的,只有萼妃娘娘。
而被送入宫中,身为封家人的他就只能为侍奉的主子而活?!
主子?皇甫烨这家伙凭什么做他主子?!
这可恶的家伙还三不五时故意挑起他的火气,
要不是会让萼姨伤心,他早把他灭了!
「血月血祭,总有人要偿命,我活所以娘死。」
「不是你的错,封铮,这绝不是你的错。」
「……」
该死的,为什么让他这么感动的话,
会是这家伙说的啊!
下
看着昏迷的封铮,皇甫烨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心痛。
为了躲避追杀,他冒险跳下断崖。
可不料,封铮竟也跟他一起跳下来,
只为了守住与他的承诺?!
「对不起。」
「你在……发什么疯?」
没听错吧,皇甫烨竟然对他说……对不起?!
还有那副哭丧的表情是在吊谁的唁?
他可活得好好的别咒他啊!
帝皇之家本应无情,皇甫烨与他之间的承诺,
对他的帝王之路而言是个阻碍。
而他是一只风筝,该是云淡风轻,迎风飞翔。
断了那线……飞向不知何方……
写在前面──
首先,看到前传两字不知道会不会想吃生鱼片……老实说,一纸风筝放了快五年还收不了线,鱼头也很大,实在很想当没这回事,让它成悬案好了,反正也没规定故事里的配角们都要有个完美的结局,何况乱石系列到《晨曦》本来就已经是个ending,就像游戏里的main quest已经打败大魔王完成任务,剩下的sidequest还玩不玩并无所谓。
想是这么想啦,到头来还是敌不过大伙儿对这两只关爱的问候,虽然暂时只有前传,但今天能有现世的机会,所有在网上留言敲过鱼脑袋的朋友们都功不可没,尤其像晨瑾、webby、泪等几位几乎在上载的每篇都贴心地留下了足印,而对那纸风筝有异常执念的dada更是三天两头地查勤稽催,还有小飞侠不断找些好物钓在鱼脑袋前诱惑着(快写快写,写完就可以大吃特吃了),Anyway,不管是糖果还鞭子,在此都一并说声谢啦~
回来话说前传吧,既然叫作前传,当然主要就是交代故事主轴和人物的背景,也就是未来正传发生一切的起因,附带则是交代阎老大和风筝这两只的纠缠历程,这一对的感情铺陈是鱼没写过的类型,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日久生情、不是冤家聚头也不是强者相互激赏而生生情,而是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后,变得谁也不能少了谁、谁也离不开谁。
老实说,这种感情已近执念,牵系着束缚着最后只剩彼此,为此,鱼选择了最合适这扭曲关系的宫廷当作背景,只有在那高处不胜寒的囚笼里才能顺理成章让两颗寂寞无法自由的心相互取暖依赖,所以在前传里尽管发生的都没什么好事,却处处漾着甜味,因为这里的阎老大和封铮心在一起,彼此坦承没什么阴暗,至于正传……
咳咳,这就不必现在说啦,希望下次再和大家见面时鱼鳞还能留得几片在。
第一章 生之祭诞
寒风飒飒,时近黄昏,平日繁华喧闹的京城大街上今日却是反常的静寂无声,只因为为今天是年三十除夕,管你是殷商大户还是贩夫走卒,哪怕是破庙街角的叫化子都会想办法围炉吃上一顿年夜饭,好慰劳一整年的辛苦,再带着除旧布新的好心情迎接崭新一年。
然而即便如此,仍旧不是人人都能这般开开心心地喜迎新春。
古朴大厅里,焚香袅袅,从厅里的摆饰和仆婢的衣着来看,应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然而大年夜里却弥漫着股沉重的气氛,毫无半点喜庆年味。
分站角落的四名仆婢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稍喘一个,大厅中的一老一少也是坐立难安地神情惶惶,老者与年轻男子的目光都望着厅侧一道看似厚重的墨蓝色布帘。
「生了、生了!」一声高喊打破了满室沉凝,只见布帘一掀,一名稳婆打扮的妇人碎步走出。
「男的女的?」大步迎上,初为为人父的男子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兴奋神情。
「禀爷,是个男娃,虽然尚不足月,可脸儿红润润地看来该没什么问题,恭喜您了!」眉开眼笑地道着喜,妇人屈膝微福又转进了布帘后。
什么?又是男的!不似年轻男子沉醉在喜获麟儿的愉悦中,一旁的老者面上不但没有一丝喜色,反倒是愁眉不展双唇紧抿,那忧虑不安的程度甚至比孩子未生出前还要严重。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哪……
摇头猛叹,老者这回是连椅子也坐不住了,郁闷地直踱步。
为为承宗庙烟火,也为分担家计重任,天下人大多重男轻女地喜欢男娃儿,可他们封家却偏生与旁人相反。
京城封家,是个非常奇特的家族,百余年前的某位先祖极得当朝皇上的信任与赏识,感戴皇恩之余那位先祖因此许下诺誓──
封家此后代代只为为皇朝而存。
而为为了避免后代子孙可能因为为与皇家过从甚密因此恃宠而骄,这位先祖更订下了严厉祖训以要求子孙恪守分际。
封家男儿为为官不列九卿、从商不富匹城、习武不涉江湖、学文不结朋党。更甚者,连娶媳都要求品貌皆须上等,只因日后封家的女儿皆属皇朝,选年龄相仿者作为宫里皇子们的随侍,自小照料服侍皇子们的生活起居,不得擅离直至红颜终老,至于能否获主子宠爱纳为为妃妾,就看各人造化了。
「怎么办,萼妃的小皇子上月都已经满周岁了,再耽误下去怎么得了……」喃喃自语着,老者的两道花白眉全拧成了结,偏是左思右想怎么都想不出个好方法。
上一回出生的女娃是二房表弟媳的孩子,已经许给了十二皇子,过完年就要入宫了,而不过晚十二皇子三个月的十三皇子,却迟迟等不到他封家的女娃。
「爹,您就别再烦恼了,此乃天意,孩儿想萼妃娘娘不会怪罪的。」比起老父的烦忧,年轻男子可谓带着几分窃喜。
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怎舍得才为为人父就道别离,好在,老天给了他们个男孩。
天、意?这是哪门子的天意!吹胡子瞪眼睛,望着眼角眉梢掩不住喜意的不肖子,老者只能摇头再叹。
想他们封家枝繁叶茂,几代以来从不曾出过这种岔子,天意难道是要老祖宗的规矩坏在他手里嘛?唉……
不胜烦恼间,门外的小厮三步并两步地急跑而来。
「启禀老爷,萼妃娘娘驾到!」
「萼妃娘娘?」怔楞了会儿,老者才陡然会意过来,急忙拉着身旁的儿子就猛往外冲:「快、快,还不赶紧接驾!」
未及出门,淡淡香风已是扑鼻而来,一抹娉婷的赭红人影在随侍的簇拥中款步跨槛迈入。
「封老,恭喜啊,听说婕妹生了。」
「臣等叩见萼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快快请起,本宫今儿个是微服出来的,再说本宫与浈婕情同姊妹,说来封老还是看着本宫长大的呢,您就别太拘礼了,母子均安吧?」
「臣惶恐,托娘娘鸿福,只是……唉,又是个男娃。」
「嗯,不打紧,想来是天意如此由不得人,是烨儿没那福分,您就别苦着张脸了,否则承谦兄乐在心头偏又不好笑出来,憋得难受呢。」
就这样,原本还有几许郁沉的气氛被萼妃毫无芥蒂的笑语给挥散无踪,正话家常间,厅侧那方厚重的布帘却突然被人粗鲁地掀起,只见之前报喜的那名仆妇仓皇奔出,顾不得什么礼仪地张口就喊──
「不好了,少夫人产血不止,大夫正在……」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宛如晴天霹雳,惊得众人魂飞魄散,每个人脸上都还挂着来不及收回的笑容,第一个回神做出反应的就是片刻前还沉浸在为为人父喜悦中的年轻男子,一路跌跌撞撞地直往另个隔绝在帘幔后的世界冲去。
「怎么会这样?」秀眉紧蹙,萼妃端丽的美颜上尽是心焦的神情,半晌终是耐不住起身迈步欲探。
「娘娘,腥秽之地,恐不宜……」尽管也是满心的焦虑,老者却仍没忘记身为为下臣应守的分际。
「……」顿下步子,萼妃无奈地闭了闭眼,她何尝不知道今非昔比,她已不再是可以让浈婕拉手笑语的邻家女孩,不再是可以随心而为为的平凡人。
身分,有时候把人相隔得比千山万壑还遥远。
时间就在这叫人难熬的紧绷中点滴流逝,一分一刻都变得如月如年般漫长,窒闷地叫人喘不过气,直到布帘再掀,满屋凝沉的空气才又重新有了流动。
出来的是刚刚急如热锅蚂蚁的男子,迈着与半个时辰前完全相反的顚颠簸步伐,一步一晃地蹒跚走出,面上的表情如滩死水般无神呆滞,若不是手上抱拥的布包里传出阵阵婴啼增添点生气,简直就不像个人而似抹游魂块。
一看到男子如此失常的模样,不必问众人也知道了结果。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婕妹……」哽咽低唤了声,终是抑不住泪涌地举帕拭面,款步向前,萼妃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从那已失神智的男人怀中接过哭啼不止的婴孩。
「可怜的孩子,还没张眼……就没有了娘。」
下意识拍掌安哄着,看着那张巴掌大的纯眞真小脸渐止了哭声安详入睡,心疼霎时满溢心田,偏首瞅了眼身旁哀痛欲绝已失神智的男人,一丝忧虑浮上了萼妃眉间──
鹣鲽情深,痛失爱妻的巨创下,孩子的爹还能分出心思好好照料这孩子吗?
摇头轻叹,一个念头在心头冉冉浮现,思量片刻后,萼妃决定就由自己来照顾这孩子,这是她能替少时姊妹做的最后一件事,替她看顾这孩子健康平安地长大。
「封老,承谦兄,请节哀顺变,婕妹地下有知,想必也不希望你们为为她如此神伤难过……这孩子,本宫想将他带回跟烨儿作伴,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闻言,老者将目光转向自己伤心得已失了魂魄的儿子,不由地黯然颔首,「也好,谦儿只怕需要好段时间疗伤止痛,承蒙娘娘不弃,孩子就就……就……」
「您放心,本宫定会视婕妹的孩子如己所出,孩子的名字取了吗?」
瞥见老人沉痛地摇着头,萼妃低首看了眼怀中红扑扑的脸蛋,复又望着那道隔在生与死间的沉厚布帘,沉吟半晌后朱唇再启,语声无比坚毅:
「就叫『铮』吧,希望他长大后是封家铁铮铮的好男儿。」
铮,铁铮铮的好男儿,名是好名,字意深远,只可惜有着这名字的人姓封,就不免成了有心人堂而皇之的捉弄原由。
「唷,小风筝原来在这儿,瞧瞧,才几个月不见这脸蛋是越来越美了,黛眉樱唇,皮肤白嫩嫩的,眼儿又水亮,横看竖看都不像是只公的,十三不会是打算把你养成倾国倾城的佳人吧?」
阵阵笑语声从花丛间传出,虽然带着笑意却依旧难掩其中的轻蔑。
今天是萼妃的生辰,由于圣眷正隆,当今皇上特地赐宴庆贺,大人们在御花园中的春暖阁里把酒言欢,除了萼妃所出的十三皇子外,其他年纪未满十六的皇子都在这方锦簇花团中的凉亭任意设席游憩。
如今围作一圈堵人的就是这些半大不小的天之骄子,每个人身边还有着个年龄相仿的美貌女子随侍,方才出声打趣的就是其中年纪最长、刚满十五的四皇子皇甫寰,而被密不透风围在里头的则是抹娇小瘦弱的身影,若不是衣着服饰,秀丽的脸庞几乎让人以为为是女孩。
也不知道是因为为这少年性别上破例的特别,还是因为为主子因母得宠引人妒忌,打从人开始跟在十三皇子身边起就麻烦不断,好比眼前的这一桩。
「冷着张脸是什么意思?主子们赞你,没磕头谢恩也该弯一弯腰吧,眞真不知道十三是怎么教的,你这奴才见了主子们竟连跪安也不会?规矩都学哪去了!?」神色渐厉,仅一个眼色,身旁的少女已是一个扫堂腿将人绊倒。
没有反抗,纤瘦的身躯体跌得狼狈,即使草地上粗砾不多,撑地的两掌还是隐隐染上了抹血色。
「唉呀!寰哥说说而已,阿晴你怎么就当眞真了?算来人家还是你的小堂弟呢,多照顾照顾呗。」
开口的是另个站在皇甫寰身侧的华服皇子,和煦的笑容漾着满脸,只见他十分好心地对地上的少年伸出手,然而拉人的力道却甚是粗鲁,少年一个踉跄又是向前扑跌了去。
「唉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没站稳呢?」
笑嘻嘻地再次伸出手,少年这回却是侧肩躲了去,但也不试图站起,就只是屈膝抱臂稳稳地坐在草地上不移不动。
「九哥,你还是少碰他为为妙,这小子把自己的娘都克死了,谁知道身上带了什么晦气。」捏鼻摆手,年纪尚小,与皇甫烨相差只三个月的十二皇子皇甫璇表情夸张地扮了个鬼脸。
「说来十三的运气也眞真差,多花了一年等待结果等到的却是个废物,琴棋书画没一样行,又空生了张嘴哑巴似的,连主子都不会唤,更别提伺候人了,那副死样叫人看着就有气。这小子全身上下就那张脸是样宝,偏是个带把的,连在床上当暖被用都不成,看来咱们该送几个妞儿过去,免得十三夜夜虚度春宵怪作兄弟的不够意思。」
「璇弟,这点你就别替十三担心了。」仍是那张温文儒雅的笑笑脸,笑意中却多了些无法言喻的邪色,华服少年意有所指地在男孩身边绕了圈,「虽然少了点手感,不过听说小倌那地方的伺候可比女人还舒服,紧得销魂,我比较担心的是……」
「十三大喜那天,该不会只知后有窗不知前有门吧?老走后庭窗,未来的王爷夫人可就辛苦了。」
「哈哈!」哄堂大笑,只见在场的皇子们不是笑弯了腰就是笑到呛咳不断,就连最为为沉稳的皇甫寰都忍不住笑着摇头连连。
深宫禁闱,十来岁早就是已知人事的年纪,遑论这段话说得虽然还算技巧却已属直白,众皇子身边随侍的少女们个个几乎都羞红了粉颊。
「澄啊,你小子的这张嘴还眞真是饶不得人。」拍拍皇甫澄的肩头,对于这个同出一母、相差不足岁的宝贝弟弟,皇甫寰可宠得紧。
「走,四哥刚得了坛雪酿,想喝的就跟着来,慢了就只剩舔坛口的份儿,到时候可别怪四哥不够意思。」瞥了眼脚边仍是无动于衷的家伙,皇甫寰也失了玩兴,回头就招呼着众人往他所居的朱曜宫而去。
欢呼四起,随着皇甫寰的雕开,众女侍也款步随行,很快地人群就作鸟兽散般纷纷离去,最后只剩绿衫及紫衫的女子落在最后未及跟上。
「铮,没事吧?」蹲下身,绿衫女子细声关心着,坐在地上的少年依然如石静默,就连表情都一如最初的冷凝,只有长睫覆掩下的一双墨瞳耀闪着点点火色。
「别太倔气了,多顺着点,别惹主子们不快,否则……」
「封瑶雯,你废话太多了。」未完的话语倏地被道冰冷的女声打断,插口的紫影赫然就是刚刚出手教训少年的女子。
「你爹该教过你出了封家门就再无封家情,眼里只能有主子,心挂着旁人就是叛主,别仗着十二殿下宠你就得意忘了形,走错一步,可能连个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别等到被主子丢出了宫外天地不容时才欲哭无泪。」
「瑶晴……」一阵寒栗骤起,绿衫女子倏地站起身,万分惊恐地望着身前一脸凝肃的女子。她根本无法想象若是哪天主子不要她了该怎么办,她只不过是有些可怜这个血缘上算作堂弟的男孩罢了。
「谢谢,我会铭记于心的,绝不再犯。」敛袖微福,绿衫女子转身便急施轻功追上前头未走远的众人,速度之快如避蛇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