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咳咳......"
昆叔像是要咳出血似的不停咳嗽,凤奴惊见,心都揪在一块儿了,他赶紧帮昆叔拍背顺气。
"昆叔,这天冻的,你就好好躺着休息,凤奴没事,你别担心。"
凤奴忧心的边说边要站起,欲让出一半床位给昆叔躺下休息。
但人还未起来,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让他起不了身。
"傻小子,硬气。"
让凤奴再躺回床上,昆叔摸了摸他的脸。"昆叔这是老毛病,而你是急病,要再多睡会儿才好。"老人说话的语气非常慈祥。
拗不过昆叔的好意,再加上犯病时的不舒服,凤奴不一会儿就又昏沉沉地睡了去。
昆叔看着盖着薄被、躺下没多久就又睡着的凤奴许久,忍不住想起多年前从一名汉人女子怀中抱回凤奴的陈年往事。
凤奴长得非常美,十足的女儿相,然而这么一张柔媚娇颜不应该长在一名男儿身上。唉,往后他在这奸险的世局里会是为祸较多啊!昆叔不由得在心里轻轻哀叹着。
想着想着,昆叔摸了摸凤奴沁着热汗的脸庞,他边咳边取出布巾擦去凤奴脸上的汗水。他仗着一身琴艺行走大半辈子,如今他老了,琴是再也弹不动了,而能这样护着凤奴的日子也不多了。
这些年,他们俩的日子全是靠着凤奴在外卖艺,在歌楼与酒馆里弹琴,挣钱过活的。
昆叔知道是自己的病拖累了凤奴,而每每凤奴下了工回到家,他虽不说,但从凤奴身上的衣裳让人扯破,或者那大小不一的抓伤来看,他也明白其中代表何意。
"咳咳--"
昆叔又猛烈地咳了一阵,蓦地竟咳得吐出血来。
慈爱的目光望向床上熟睡的人,昆叔心知自己时日无多,他死了没关系,但他最放心不下的只有凤奴。
再怎么样,凤奴继续待在这贫困地方是不会有好出息的。
不舍的再看一眼床上的人儿,昆叔撑起身来往外走了出去,此后,竟再也没有回来。
"凤奴!凤奴!不好了,快来啊!"
纷乱的脚步踩踏在泥泞的水洼,水花溅起的声音伴随着一道惊慌的叫喊声。
砰砰砰,狂拍着门板的声响将躺在床上仍旧昏昏欲睡的凤奴吵醒。
"谁啊?"
凤奴的额角仍旧疼着,他扶着沉重的头,勉强自己撑起身来应门。
"是我,薛三!不好了,凤奴快开门!"
凤奴一听见是住在隔壁街的薛三,赶紧开门道:"是薛大哥!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跑得浑身是汗的薛三,见着凤奴刚睡醒的一脸惺忪、衣衫不整的美艳样子。心里徒然一跳。但随后又想起他来这里的目的,便赶紧拉着凤奴进屋。
"凤奴,听我说,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先冷静!"
听着薛三没头没脑的话,即使一头雾水,但凤奴仍是乖乖地点头应道:"好。"
"凤奴,听我的话,赶紧收拾东西,快走吧!"薛三紧张不已地抓着凤奴的手,要他快快收拾财物火速离开。
凤奴疑惑地盯着他慌乱的脸。薛三是名认真的老实人,自幼对自己与昆叔就是多方照顾,如今这样反常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凤奴慢条斯理地将薛三拉到自己面前站好,他的一双美眸牢牢地望着薛三问道:"薛大哥,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凤奴,别问了,快走!再不快点,那些官兵就要找到这里了!"薛三见凤奴没有动作,索性自己动手替他收拾包裹。
"什么官兵?薛大哥,你说清楚点?"
薛三停下动作看着凤奴,自怀里掏出一个用黑布包着的小包裹,在连同一些碎银交到他手上。
"凤奴,这是昆叔要我转交给你的,他要你离开这里,回昆叔的故乡蜀地去学琴。"说完,薛三就又忙碌地收着东西,不敢看凤奴。
"薛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昆叔怎么会要你带东西给我,他人呢?"凤奴追问道。
"你别问了,快走就是了。"薛三忍不住再三地催促着。
"我不走!"凤奴知道薛三有事瞒着自己,他索性坐在椅子上倔强地道:"薛大哥,你把话说明白,昆叔怎么了?"
"凤奴,你听了可别动怒,保命要紧......"
知道掩不住事实的薛三只得将实情告诉凤奴:"昆叔为了你去向郭大夫借粮,却在郭大夫那里知道前些日子你遭人胡来的事,而郭大夫竟变本加厉地出十两银子要求昆叔将你卖给他,还说不卖身也要抓你抵债。昆叔气不过便与郭大夫的人发生争执,结果就活活给人打死在巷门东了!"
薛三边说边哭,向来不掉泪的他想起昆叔死得凄凉的模样,仍旧不免伤心。
"这包东西是昆叔前几天托我保管的,他怕自己可能熬不住天冷先去了,要我之后再向你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
薛三的话还没说完,凤奴就冲了出去。
"凤奴!"
薛三赶忙阻止,但个头不高、娇小的凤奴却像不要命似地往巷门东奔去。
"别去!去就没命了啊!凤奴!"
薛三抓着凤奴的包裹在他身后大喊,跟着人也追了出去。 第二章
寒风凄凄,凤奴单薄的身子仅着一件袍衣便跑过狭长的窄巷。
黑夜瑟暗,城里传来刚过四更天的钟声,他没命似地拼命往前跑,担心害怕地疾奔在夜晚的狭隘巷弄里,天上的月映照着他孤寂的身影,将之拉成一条修长的黑线,不住地跳动着。
他不晓得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好不容易到了巷门东,他四处张望,果然看到昆叔的尸体让人随意丢弃在路旁。
"昆叔!"
凤奴骇然地大叫一声,身子瞬间崩溃地哭倒在早已气绝的老人身边,泪流满面的喊道:
"昆叔,你醒一醒,昆叔!"
奋力摇晃着生气不在、身躯颓坏了的尸首,凤奴绝望的紫眸直勾勾地看着昆叔断成两截的脖颈,汩汩的流出腥臭浓稠的黑血;他伸出手想拨掉昆叔身上污浊的血迹,但却让自己净白的身子染满昆叔的血。
紧紧抱住昆叔尸骸的凤奴,整个人埋首在昆叔的身上,一股强烈的悲伤笼罩着他,更兴起一股势必要杀了害死昆叔的人的恨意!
就在凤奴抬起头时,数十把火炬与一群官兵竞排排包围住他。
郭大度走了出来对着凤奴说:
"凤奴,昆叔的事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伤他的,是这个老废物纠缠不清才与我的人发生冲突,你可别把罪名安在我的头上啊!"
凤奴面色死白,薄薄的嘴唇都给咬破出了血,他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子吼道:"郭大夫,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你偿命!"
凤奴奋不顾身的扑身上前,想杀死郭大度。
但他的手连郭大度的衣襟都勾不到,就让官兵们给抓了起来。
"放开我!你这个狗官,早晚会有报应的!"凤奴气势凌人地怒吼,可他的双手双脚都让人给制住,动弹不得。
郭大度放肆地露出淫秽的表情,扳过凤奴白净的小脸。"报应?凤奴,昆叔欠了我十两银子,我抓你抵债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怨不得我!"
"呸!无耻--"
凤奴吐了口口水在郭大度的脸上,惹得他勃然大怒,一记狠辣的巴掌随即挥在凤奴那张冰冷却俊俏的脸上。
抹掉脸上污唾,郭大度怒声下令:"混蛋东西,快将他带走!"
"不要!放开我--"
让人架着离开的凤奴一次又一次凄厉的叫喊,但躲在暗处的昆仑奴们却没有一个人敢走出来帮他,大家都害怕郭大度的势力。
绝望的凤奴看着倒卧在泥地上的昆叔,他哀痛着自己还来不及为他下葬,就这样五花大绑地被带入郭大度的府第。
就在郭大度将凤奴打晕绑起来丢在他房内,顾不得大白天行淫会招人议论、想一饱淫欲的同时,苏裕竟领着一大票王府的人,找上门来了。
郭大度还未得手,便忿忿不平地走出房子,在看到满满的武人围着他的家园时,他吓了一大跳、细问之下才弄清楚苏裕的目的。
"苏总管,您要找的人就在屋内,小的......给您带路。"郭大度对着王府的总管苏裕鞠躬哈腰、谄媚的说。
虽然不明白王府的人为何要捉凤奴,但好事被打扰还是让他在心中气得牙痒痒的;可是无奈对方是王李琰的人,他就是有十条命都没胆子得罪。
李琰的名号响遍京城,连皇帝老子都要礼让三分,随随便便就能要了他这条命,就算他再心有不甘,也不能强留凤奴。
苏裕瞪着郭大度那张肥滋滋的胖脸,不耐地对着他挥手。
"什么叫我要找的人,我这是在帮上头办事!郭大度你可听着,今晚的是千万不得张扬出去!只要我在外边听见一点风声,你郭家所有人头就等着落地!"
即使苏裕惊惧不已,但也在心里觉得奇怪,凤奴不过就是一名地位下等、供人玩乐的昆仑奴隶罢了,王爷怎么会派那么多的人,劳师动众的来找他?算了、算了,将主子的事办妥比较重要。
"是、是,小人遵命。"
他拱手一揖,让苏裕带来的大票人马进入屋内,将他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凤奴,双手奉上。
在手下将昏迷不醒的凤奴抬出来后,苏裕在离去前仍不忘再次叮咛道:
"记得,走漏了王府的风声,随时要你的狗命!"
王府,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
重重院落依着勺型的规则而建,绵延不绝的屋瓦,处处都是雕龙画凤的尊贵气派;若是生人走在王府里,一不小心就会迷了路,半天出不去。
王府建在靠近京城城郊,依山傍水,当初这块地原是要给皇帝当行宫使用的,但当今太后念着王常年在外打仗,劳苦功高,就下懿旨将此地封给王,并征求京里最好的工匠,依着皇宫建筑的手法,打造出这座美轮美奂、足以媲美皇宫华丽的王府。
虽然李琰的面子如此大,连当今皇太后都要对他以礼相待,但是他自己心知肚明,这些不过是为了怕他造反所使出的计策。
"六哥,每次到王府来,小弟都会有种身在皇宫的错觉。"
在王府作客的李琛,今日依旧是巴着李琰东家长、西家短的,这会儿正聊到府第的建筑。
闻言,李琰仍然是八风吹不动地坐在书案前练字,耳边听着屋内柴火烧灼的声音,对李琛的话并不响应。
李琛看着李琰,心知没趣,便自顾自地将桌上的人参茶端起,茶还没就口饮下,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进来。"李琰搁下笔道。
进门的是总管苏裕,李琛认得他。
只见苏裕一入屋内就在李琰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并将一件脏的衣衫交到李琰手上后,人就退了出去。
李琛坐在一旁,两只眼睛闪啊闪的,蓦地发现李琰在听见苏裕的话时,脸上竟显现出喜色。
李琰微露笑意地对着那件黑袍打量许久,猛抬头就见到李琛在打量自己,虽有些困窘,但李琰却忍不住心急地道:"琛弟,我有事。"解释完,李琰匆忙地走了出去。
李琛听见了,将端起的茶咕噜一声咽下。半晌才想到,这好象是他第一次看见他那向来严肃的六哥的笑!
王府内植了一大片的梅林,东风吹袭而来,林子里的梅花迎风轻绽,吐露着芬芳。
此时的李琰却无心欣赏冬日里的美景,他走在往苏裕告诉他的地点,心理涌起一股想再见到那人的雀跃。
李琰不知道自己未何会这么想见到他──凤奴。
是的,他叫凤奴,那是苏裕告诉他的名子。
李琰甚至动用了皇族的力量,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找出来。
来到苏裕告诉他的地点,便见着两名手下在门口看守。
两人见着王李琰的出现,立刻跪下行礼,恭敬道:"王爷。"
"嗯,人呢?怎么没有声音?"
"禀王爷,他......在里面。"
一名下人欲言又止地面有难色,但李琰没有看出来,只是挥手要他们在门外候着,人直接走入室内。
绣彩垂珠的帷帘挂在房内的门窗上,明明是白天但屋内却十分昏暗,李琰穿过房内摆放的孔雀玉屏,却看着凤奴了无生气地躺在床铺上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李琰连忙上前,赫然看见他让人绑住手脚,嘴巴里还塞着一团布,浑身伤痕累累。
苏裕这小子是怎么办事的!
李琰以为凤奴是自愿前来见她,怎知道竟是被人毒打一顿的给请进府?
"该死!"李琰不禁勃然大怒的骂道。
他竟然忘了下人们的心态,苏裕定是以为他要寻凤奴泄愤,真是该死的自以为是!
拿掉凤奴嘴里的布团,解下他身上的绳子,李琰注意到他虽是穿的干净的衣物,但他左边脸颊有一片触目惊心的瘀血,嘴角有着干涸的血渍。
是谁敢打你?
李琰睑下鹰目,心下生怒,才要唤苏裕前来问话,但凤奴竟在此刻睁开了眼。
"你醒了?"李琰对着凤奴轻问,并将他的黑浴衣裳搁置在他面前,柔声道:
"我来找你,只是想要将这衣服还给你。"
李琰一直忘不了凤奴的美,只是他实在不懂自己未何会有这样不成熟的举动,一点都不像向来稳重的王,可是他就是迫切的想再见到他,即是只是以这样归还衣服的小小名义都无所谓。
但此刻的李琰是万万没有想到,此举竟会是让凤奴从此对他恨之入骨......
李琰不断地跟凤奴说着话,但呆坐在床上的凤奴却置若罔闻,半天没有反应,他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仿佛李琰不存在似的。
由于屋内太过昏暗,李琰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凤奴的双颊正染着妖异的火红。
"凤奴?"李琰觉得奇怪,小心翼翼的低问着。
"嗯......"
凤奴突然轻喘起来,睁开的眼睛痛苦的闭上,他皱着眉边说边握拳道:"好痛苦......"
李琰这时才发现凤奴的不对劲,他心急地到:"凤奴,你没事吧?"
但凤奴哪里听得到他的话,他早让不知名的高热给烧糊了心智,只见他星眸微眯,声音微颤地道:"热......"
接着,他人就往李琰的胸膛偎去,还紧紧地抱住他。
"凤奴!"
李琰让凤奴的异样给吓了一跳,因为他整个人竟然放纵地靠在自己身上;凤奴紫眸迷醉、吐气如兰,模样娇艳不已,李琰垂下头近距离看到凤奴白晰脸庞上样出的魅人酡红。
凤奴的双手勾着李琰浑身不停地颤抖着,他们兹是暧昧地相叠着。
不同于那日初见面的冷漠,凤奴柔媚的模样让李琰在瞬间迷乱了心神,但还未细想,他却听见凤奴的喘气加剧,呻吟道:
"好热......"
随后,凤奴竟两手急切地在李琰身上不住地乱摸。
他们两人靠得非常近,近得足以让李琰轻易便能捕捉到凤奴湿软的嘴唇,一亲方泽!
可是李琰并没有那么做,他让凤奴挑逗似的对他献吻,享受着凤奴在视觉与触觉上的妩媚。
在李琰眼中的凤奴妖艳邪美,美得惊人,当凤奴软嫩的红唇轻轻地抚过李琰刚毅的眉毛,轻轻地点贴在李琰的额心时,李琰只觉得心脏都快掉停下了!
直到凤奴的手往李琰胯下摸去,李琰突地收回心神,用力地抓住凤奴探寻他身体的手,反手抱住凤奴,怒极地坐在床上往门外大喝一声:"快来人,把苏裕给我找来!"
他要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过了一会儿,苏裕跪在愤怒的李琰面前。
"苏裕,他这身伤以及这模样是怎么回事?"李琰问着,一只眼阴森森地瞪着苏裕。
让李琰瞧得心里发毛的苏裕,只觉自己像只待宰的羊,弄不好随时都会掉了脑袋,只是他万万也没想到李琰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贱奴而动怒。
"王爷,他这身伤是让管昆仑奴的郭大度给打的,至于他这模样......也是让那郭大度给下的淫药,小人找到他的时候,郭大度正准备饱其淫欲,而他也早已经是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