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一霎那的消失,抬起头时仅看见的是帝王冰冷的背影。
由得他抱自己回去寝宫,夜鸦单手撑着小脑袋,静谧的看着阴沉不定的绝色俊颜,突然起了挑逗心理的说:“怎么了?父亲,我这不在和兄弟么打好关系么?生气做甚?”“哦?”千姿玄笺脚步不停的从鼻子里冒出这么个声音,看着夜色里摇曳的灯火,一脚踹开本就虚掩的门,夜鸦连续的“啧啧”了几声,不怕死的叹息道:“还真可惜呐……有钱也不是这般的挥霍嘛!”
“砰——”
被狠狠甩在了床上,虽然这床软得不像话,可是还存在着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啊!夜鸦被弄得有些头晕眼花的揉揉了快被砸断的腰杆子,索性装尸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明天,太学院。”
冰冷而不容许抗拒的五个字,一个停顿让夜鸦“噌”的坐起来,愤恨的瞪着脱得只剩下半透明亵衣的高挑男子,目光色迷迷的看着那菱角分明的侧颜下,微凸的喉结有节奏的滑动,虚掩在衣襟中凸起的锁骨连结着结实而平坦的白皙胸膛。顺着耳畔滑落的墨色长发,优柔的在空中划出流水般的痕迹……
这个男人才是真的妖孽!!
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的唇瓣被人含住了,灵巧的舌头早已趁着他不备的时候探入了湿润的口腔,一点点地引导着夜鸦陷入模糊的未知的世界……
等等!他们……在做什么?!蓦然回神的夜鸦瞪大了双目,涣散的翠眸如同科幻的演绎,恢复了平常的宁静,想要合上嘴巴可是下巴被钳制住,根本不可能!想要推开他,一个七岁小儿力气和强力的成人力气相比,更是神话中的经典!
“呼呼……呼……”
终于重新获得自由,夜鸦努力的翕合着红肿的唇瓣,贪婪的吮吸空气中的檀香味。几乎可见到骨节的小手紧紧抓着覆盖在因为心有余悸而喘息不停的颤动的胸膛的前襟,很努力的吞咽着口水,来舒缓心理的情绪……待觉得差不多时,夜鸦恶狠狠的瞪向笑得如狐狸的千姿玄笺,冷笑道:“父亲大人还真是好性·致!注意都打到自己儿子身上来了……哼!”
“哦?”
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的千姿玄笺斜坐在床沿,单手撑着身子,因此而坦露出衣襟内的完美身材,另一只手则挽起夜鸦一缕及肩的水蓝发,低笑道:“难不成是朕会错意么?当朕将你从那地方带下山时……你背对着飞舞的蓝色树木自言自语的一句话……
这让夜鸦僵直了身子,只得干睁大美丽得出尘的翠色眸子,倾听着千姿玄笺在自己耳边叹息般的低语……
你,会毁了我的……
“这句话……是你说的不是么?”
“那又如何?”夜鸦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一定难看得要死,紧咬着唇瓣,苦涩的品尝着自己血腥味道,有些慌乱的目光无法遮掩的暴露在灿阳之下,生不如死的挣扎着。千姿玄笺轻轻跳起夜鸦低得很低的下巴,伸出粉色的舌头轻轻舔去惨白唇上艳丽色彩,看着那张死灰般的容颜,内心的不悦又在升腾,叫嚣,作乱,沉下脸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语气道:“别摆着那张死人脸!朕说过,不会杀你便不会杀!”
13.心仪
那你要我用什么表情?
夜鸦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形容自己,总之很乱,乱得很透彻,乱得比黄河水还要浑浊。挑眉看着阴沉下面孔的千姿玄笺,仅能用眼神传达着自己的话语。夜鸦别开脑袋,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眼帘不愿再抬头观看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明明知道还那么做,果然,我在你心中只是能够玩得起的玩具么?如果有一天你是么兴趣,就又会将我丢回那个阴冷的地方吧?
良久都没有动静,静得如坟墓般寂寥,寸草不生。
千姿玄笺狠皱起眉头,也不愿再和夜鸦在这个问题争执不下,伸手揽住那被夜风弄得凉凉的身子,盖上被褥睡觉。
其实他的思绪也不见得比夜鸦好上多少,凌乱得连春风都吹不平整。带夜鸦出来只是纯粹的好玩心态,只想看看过分乖巧的面孔后是怎样的,让他灌上只有属于低贱男宠之内才会有姓氏,难道只是单纯的心思?如果是,那么刚刚的呢?
平时自己连吻都不愿,在接触夜鸦的刹那,竟然差点克制不住地想要了,想索取夜鸦的身体,包括——心!
依偎在千姿玄笺的怀中,夜鸦睡不着,几次皱眉想再做什么决定般,也不理会千姿玄笺是否有睡着,轻轻的声音颤动了刻画了天神传说的薄丝宫灯内的芯儿,烛火轻曳,忽明忽暗的节奏在死水中蔓延……
“你,只是我的父亲,而我……只是你的儿子之一。”
这不是朕想要的!千姿玄笺睁开双目,将夜鸦压在身下,一手将他的双手束缚在两人纠缠的柔软发丝中,另一手挑起他的下巴,昏暗的烛火柔和的在肌肤上散发色泽,危险的眯起双眼道:“不可能,你是朕的,你什么身份有朕来做决定。”
你做决定么?随你……
夜鸦任命的闭上呈现着墨色般的翠眸子,乖乖的做待宰的羔羊。
该死的!千姿玄笺狠狠地在心中低咒,强硬的撬开夜鸦紧闭的嘴唇,近乎凌虐的重新吻上那仍然泛着红肿的鲜甜唇瓣,无视他的挣扎,直到双方口腔中都充满了血腥味才停下,魅惑的舔去唇角的血渍,伏在夜鸦红得透明的耳边低语:“朕现在不清楚内心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但是,朕并不想伤害你,小夜儿,你愿意呆在朕的身边……直到朕理清心中的所想要的么?”
点头还是不点头?
但是行为快过思维的运转,回神时才发觉自己已经点了头。
这一夜,出奇的好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可是另一地方却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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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芯殿主室现在正灯火通明,被烛火拉的长长的,扩大了数倍的影子如同狰狞的鬼兽映刻在窗户上,惊吓了栖息在树枝上的夜鸟儿。
“浑蛋——”
伴随着的是茶杯碎裂的声音,被气得红了双眼的少年毫无知觉的紧咬着破裂的艳色唇瓣,攥得死死的拳头一拳捶在旁边的茶几上,裂成了没有用的木条或者木片,牙齿“咯咯”的在口腔中叫嚣,不服气的低吼道:“凭什么?!他可以得到父皇的独宠!凭什么?!不过就是贱人生的中——他妈的!”
相比之下,对坐在他旁边喝茶的少年久文静得多了。他的周围半点碎屑都没有,干净得令人咂舌!
见他的火气消得差不多视才慢悠悠的放下杯子,弥漫着轻微妙蓝色的眸子隐含着淡淡的笑意,伸出修长的手指弹弹身上的细微尘埃说:“这么气做什么?难不成你叫我来就是看你发脾气,听你说唠叨?那还不如早早回房休息的好些……”
说罢,见模样似乎要起身离开。少年——千姿冷炎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烦心,一个箭步阻碍在了浅绿色衣衫的少年前面,带着几分哀求的说:“哥……别,你帮帮我……除掉那个小鬼……不除掉他,他说不定将父皇会将太子之位传于他……倒时,莫怪我这做弟弟的未有提醒啊!”
四皇子——千姿冷语煞有介事的盯了千姿冷炎,这个比他小了十余岁的弟弟一眼,做了某种衡量后点点头,和善的笑着眯起了浅色妙蓝的墨眸说:“好……做哥哥的,自是竭尽全力的帮忙。”
“谢了。”千姿冷炎拱攻守,唤道:“小莫!送皇兄回寝!”
“这倒不用了……”千姿冷语挥挥手,瞧了眼闻声而进的小太监一眼,绕开他自行跨出了这个门槛。
看着他消失在了回廊的身影,千姿冷炎收起了那虚伪的笑容,毫不掩饰蔓延的杀意,冷小了省道:“哼!除了那个贱人……就是你了,千·姿·冷·语!”
虚虚实实的宫廷中,有几分人情世故能够长存?有多少分亲情中匿藏着致命的利刃?又有多少蜜水中参杂的是永无还生的断肠?他们的母妃从小就教养他们——情这东西,靠不住,自己想要的,就踩着血液尸体去拿!去夺取!
14.谁生孰死
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的进行着,华丽得如同最美最美的华尔兹,肮脏得如同深渊中的洁净。
御医阁的芍药花开谢了几个春秋,又在一次的在柔软的清风中舒展来了蜷缩的嫩叶,隐匿在暗处的细小青色疙瘩卧薪尝胆的等待下一个季节。
懒散坐在二楼窗户的男子,失神般的看着满院子的新绿色,毫不在意飞扬的春风撩起自己的青丝,无情的切割自己本应该完美无缺的视线。笙歌良久才动了动被下巴压得酸软的手臂,活动了下麻木的修长手指,轻轻叹了口气:“已经七年了……还真快呢……”
似乎无法数清楚般的扳弄着沾染了去年芍药花香的指尖。
笙歌再一次叹了口气,站起来眸色中已经被另外一种情感所完全替代,那是被绝望所渲染的,洇染的色彩。他抖了抖身上有着皱褶的华衣,刺绣了细碎边纹的衣袖在空中波动,产生同样的涟漪。
落华宫,四皇子千姿冷语的住处正被春天的香气所萦绕着,虚虚幻幻的捉摸不轻。
丝毫的没有惊动暗处的影卫,镂刻着精美绝伦的复杂图案的寝室大门纹风不动的闪过一抹流转着浅色氤氲的绝美影子。
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千姿冷语瞳孔中闪过一丝寒光,宽袖中的手紧握了一根细长的银针,但在看到来者是何人的时候却因为惊讶和其他看不清的混浊情绪而清脆的落到了地上,挣扎的动弹了几下最终归于平静。
“呵呵,若像你这样……早就被敌人杀死了。”笙歌轻笑出声,浮动了空中的妖娆。千姿冷语丝毫不在乎他的讽刺,怀念着什么般的吞了一口口水,微微抬起的衣袖终究没有让里面颤抖的指尖露出,丧气的重新放回了原位,生涩的开口:“你……怎么来了?”
笙歌反客为主的为自己斟了杯暖茶,吹了吹,喝了一口才挑眉看着那萦回着千言万语的墨色双瞳,依旧轻轻笑道:“放手吧……四皇子,帮助十一皇子对你不会有丝毫的好处,帝位,不会属于任何人,而且……夜鸦殿下根本就无心追逐这皇位。”
千姿冷语倏地沉下了脸,像孩子般的赌气道:“若是其他人来说服,我会放手,但偏偏是你!是你就没有可能!万事俱备,只要我动手……就可以!是你就不行!!”
淡淡的神色,像极了迅速枯萎的昙花。笙歌犹豫着什么般的蹙起了剑眉,用着温柔力道握茶杯的骨关节泛上了死灰的森白,他一口喝完有些热得辣舌的茶水,轻轻放下了茶杯站起来走到千姿冷语的身前,却比千姿冷语矮了些许。
“放手吧,陛下是不会放过你们的。”笙歌忧伤的抿起了唇角,微微抬起头看着那张夹杂了杀气的柔弱倩颜,伸出的双手环过千姿冷语的腰际,扣在了发丝间。
那一刹那,千姿冷语有些动摇了,可仍然决绝的摇摇头,肯定地说:“不可能……”
“你……会……”笙歌缩紧了双臂,将头埋在了千姿冷语的怀中,嘶哑的开口:“你会死的……冷语,放手好么……放手吧,冷语……”千姿冷语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迟疑后才回抱住笙歌,脸埋在他纷纷扰扰的青丝间,贪婪的嗅着那诱人的体香说:“不……我不可能放手……”
千姿冷语看不见他在说这话时笙歌流落的泪水,闪烁着寒色光芒的短小匕首无声无息的握在了笙歌惨白的手掌中,狠而准确地送入了千姿冷语的心脏……
“冷语……何必呢?”笙歌抬起头,无力的笑了笑,任由鲜色的血液从唇角溢出,温柔的目光丝丝缕缕的融化了过往云烟,看着千姿冷语由惊讶转化成释然的笑容,骄傲的轻语:“我说得对么?该放手……”
软软的,笙歌好像棉花糖一般的滑落。千姿冷语压抑着咽喉间汹涌的血腥,用尽全力的将笙歌抱在怀中,哭笑不得的轻语:“笙歌……你,如今……还恨我么?”
笙歌只是疲倦的眨了眨眼睛,扯开唇角却吐出一大口暗色的血液,低低的呻吟了下后气若游丝的道:“其实夜鸦殿下说得对……我对你剩下的只有……怀念和淡薄的丝丝恨意……”
“为什么……笙歌,只要你的一句话……一切就会不同……”千姿冷语凄凉的流下泪水,孩子般无助的哀求。笙歌最终都还是无力的垂下了眼帘,柔软的身体在春风中渐渐变得异常冰冷,微微掀起的唇瓣吞咽了生命……
因为我恨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为什么?又是你赢了……”千姿冷语轻吻那眉心,颤抖的身体随着血液的流逝而渐渐变得安静,脆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被窗外的春景折断。
“我只能……永远追逐着你的背影……”
15.破灭
他们两个死在一起,如同落入寒潭的石子,溅起几丈高的白色浪花。
静静站在门口的少年,紧抿了唇瓣,苍白的肌肤透射了阳光的阴暗色调,随着风舞乱了天地的水蓝色长发纠缠在他的身后,翩跹起舞的衣袂空荡荡的束缚着双手的颤抖。
夜鸦想起多年前那个静若昙花的男子曾经在自己的面前像是一堆残花败柳,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任由两行清泪划过脸庞,流入唇角的是不堪的苦涩,滑落地上的只是一地地过去了的冰冷液体。
“原来是他,不是她么……”
“什么是他不是她?”
“没什么。”夜鸦转过头,妖媚的笑了笑,让自己依靠在千姿玄笺的怀中,半垂着眼帘看着孤独剩下一滩干涸血液的地面道:“父亲……让他们两个人葬在一起可以么?”
“不可能,”千姿玄笺收紧了双臂,疼得夜鸦微微蹙起了秀眉,啃咬了下他的粉嫩耳垂,冰冷的含笑道:“一个是皇子,一个是臣子,葬在一起成何体统?!”说完对着身边的四月道:“去,将他们两个人的尸体挂在城门!”
四月惊愕的睁大了双眼,但在那阴冷的视线下,只得无奈的转身去执行命令。
夜鸦微微地下了头,安静得如同坟墓般透露着丝丝死寂和绝望。一个是皇子,一个是臣子,葬在一起成何体统?那么我呢?父亲,我们是父子,是乱伦,这又算什么……是否有一天,你也会这么决绝的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