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要娶妻了,我要成亲了,我要过平凡平静的生活,请你──不要再打扰我!”傲风虽然有点被他的阴狠吓到,但还是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我不准!不准!不准!”萧无非抓住他的手,断绝他逃跑的企图,“你是我的!谁也不准和我抢!不论那个女人是谁,你最好马上给我退了这门亲事,否则──我要她死!”
傲风满脸惊骇。他疯了!
“你到底要什麽?”傲风气急败坏地想挣脱他的钳制,却永不例外的徒劳无功,“这张脸吗?我相信它并非绝无仅有,比它美的大有人在!这具身体吗?它到底比不上‘花满楼’的温香软玉吧?那麽,你到底执著於我哪一点?”
“你错了,不只是要,而是──爱。”这,就是他昨天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真心。
“什……麽?”傲风宛如蜡像,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爱你,风。”自 由 自 在
“轰”的一声,他的脑中仿佛有什麽被炸开,一片五光十色,乒乓乱响,甚至比当初听到那句狂妄的“我要你”还要震撼!
“别……别开玩笑了!”傲风狼狈地躲开。
“我像在开玩笑吗?”萧无非不屈不挠地将他抓回来困在胸前。
“我看不到。”他固执地别开脸。不能!不能动摇!在这种时刻,他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那麽,我会给你实质的证明。”他亦固执地将他的脸扳回来,“告诉我,你要我怎麽证明?”
“放开我。”他一脸冷漠地道。
萧无非当真放开了他。“还有呢?”
“我不需要证明,我只要你以後别再缠著我,让我过自己平静的生活。”
“这我办不到!”
“你……”傲风为之气结。还想说些什麽,却忽然被萧无非扯入怀中,抱著离开原来所站的地方。
“别出声,也别乱动,我会保护你。”萧无非沈静的声音在他耳畔低语,却有著不同寻常的凝重。
好重的杀气!傲风蹙紧了眉头。长箭破空之声不绝於耳,想必他们刚才若躲避不及时,此时已成了刺蝟两只了!
“风,抱紧我。”
既然注定是累赘,就只能尽量减少他人的麻烦,因此傲风听话地圈紧萧无非的颈子,将脸埋在他肩窝,而他细瘦的腰被萧无非以左手紧紧圈住,双脚悬空。
“到昨天那间茅屋,那里有装置可以通知主屋的人。”傲风冷静地指示道。
萧无非一边躲开身後的狙击,一边往他所说的地点飞奔。“希望可以通知到萧齐……该死!昨天那些机关都被破解,否则还可以将他们骗到那里去!”
“你把我放下,自己专心应敌吧。”早该猜到的,他的身份是个禁忌,被逐到西域又擅自回来,怎能不引起别人的恐慌?
“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你有危险!”萧无非已赶到小茅屋,“通报工具在哪里?”
“西墙上的五根绳子,你拉动红色那根,主屋的警报装置就会响了。”傲风没听到敌人追来的声音,暂时松了口气,离开之前紧贴的胸膛,“放下我吧。你自己引开敌人,我岂非更安全?他们的目标是你。而且,少了我碍手碍脚,你才发挥得了啊!”
萧无非不为所动地抱著他。“我决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不相信我可以护得了你吗?”
唉!狂妄的家夥!他只是不想让他分心啊!自 由 自 在
“不想让我分心的话就别再说什麽要我放你下去的话!”萧无非仿佛读出了他的心声,“留在屋子里无疑让对方甕中捉鳖,我们出去。”
傲风只得重新揽紧他。唉!好痛恨这种无力感!
出了茅屋,七八名狙击手也已立在前方。
“李大人为何擅离职守?天後请您进宫一叙!”
直接的兴师问罪,又称呼他为李大人?傲风心下计量,看来对方是要置“李御风”於死地啊!
“我自会进宫向皇上请罪,不劳各位大内高手大驾来迎接!”萧无非一语道破对方身份,“皇宫侍卫,几时成了那女人的犬牙了?”
“萧无非,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敢。”
“你若执意不走,那我们只好‘请’您自己为我们‘复命’去了!”
“要动手便动手!反正你们刚刚已经‘先兵後礼’了。”萧无非将佩剑拔出剑鞘。
“得罪了!”
短兵相接,傲风只听得耳边刀剑相击之声轰鸣,而自己被萧无非抱著左闪右躲,早已晕头转向。天啊!听得出刚才与萧无非说话的三把声音各不相同,而兵器敲击声也各有异同,他估计狙击手至少六名,萧无非怎麽抵挡得了这麽多大内高手啊?他揪住萧无非前襟的手已绞得泛白却毫无自觉,心下担心的不是自身安危,而是这个将他护得滴水不漏的人!
“傲风!”
一声尖叫唤回了他神游的魂。是大姐的声音!难道救兵到了?
“无非,好好护著我家小舅子,不然我未来老婆该将你列入拒绝往来户了!”调笑的声音,轻松的口气,萧齐的声音传来,令傲风安心了不少。“鬼医”又有“侠医”之名,武功可谓盖世,萧大哥因缘际会得他武学真传,应该可以轻松应付这些人吧?
“萧齐,不用你说,我当然也会护著我未来老婆!”萧无非近在耳畔的话语令傲风红了耳根,却无法在这当口反驳,以免令他分心。
萧齐没有再回话,不知是没有听懂萧无非的话还是和敌人打远了。傲风感到萧无非的气息渐渐有些不稳,不禁又担心地绞紧了双手。
刀光剑影的场面於傲风等於无物,他只知周围的风声渐渐平息,大概也解决得差不多了。
“可以下来了,已经没事了。”低沈悦耳的嗓音唤醒了他,他感到有个柔软温暖的物体在自己额上印下,脸又开始发热。
“别这样……”狂人一个,怎麽就不正视一下礼仪廉耻呢!“我大姐呢?我刚才听到她的声音了,她和萧大哥没有危险吧?”
“在前面,嘘,你听到什麽都别出声,我带你看出戏。”萧无非带著他往下走,隐约已听到萧齐气若游丝的声音和梅傲雪的哭声传来。
“萧……”萧大哥出事了!自 由 自 在
“别出声!”萧无非以一指点住他翕动的唇,“他没事的。”
萧齐倒在地上,浑身是血,似乎受了重伤的样子。
“你允诺我的……第三件事……还没……没到一年……之期……在我临死前,你可不可以……”
傲风皱紧了眉头,听萧齐声音,分明受了重伤,怎麽会没事呢?
“我答应!我什麽都答应!”
听到姐姐哽咽的声音,傲风涌起心疼。
“嫁给我?”
“好,我答应你。”
“那……我就……去得……安……心……”
“不──不!不要离开我!萧齐,不要……天!你怎麽可以这麽残忍,将他第二次从我身边夺走?萧齐……”
听到姐姐凄厉的哭声,傲风心痛不已,正想上前安慰,却被萧无非拉住捂著嘴!这混蛋,他到底有何诡计?
“你果然记得我了对不对?”
傲风吓了一跳,萧齐的声音又响起,而且清亮沈稳,似乎根本没受伤……
“啊……”梅傲雪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根本就没受伤。跟‘鬼医’学了武林绝学,又继承了他一身功力,怎麽可能那麽蹩脚,一下就被杀死?”
萧无非总算看戏看得“过瘾”了,搂著傲风走上前。
“你骗我?”梅傲雪脸上泪痕交错,美眸冒火。
“不这样,怎麽试出你对我的真心?你早就记起我了是不是?”萧齐道。
“萧、齐!你──混──蛋!”
然後傲风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她走了,你还不追?”萧无非道。
“萧大哥,你没事吧?”傲风仍然担心,不知萧齐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我没事。”萧齐瞟了萧无非一眼道,“无非的事可就严重了。”
傲风一惊,这才急忙往萧无非身上探去──
“全是湿的?你流了好多血?快告诉我,伤在哪里啊?”
“别听萧齐乱说,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自 由 自 在
萧齐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上前点住他几个穴道帮他止血:“昨天的‘软筋散’药效还没过去,你的内力恢复不到七成,不该逞强的!”
傲风懊悔至极。软筋散?他昨天应该坚持叫竹儿给他解药的!
“傲风,送他到白草那里去,我去看看傲雪。”萧齐说完,施展轻功走了。
“你可以走吗?我带你到白草大哥那边去……”
“不用麻烦,我得走了。”萧无非将他拥进怀里紧紧抱住。
“走?去哪里?”他此刻十分混乱,根本六神无主。
“那个女人行动了,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我正等著她动手呢!”
傲风倒抽口气!差点忘了他的疯狂计划!他此番回来中原,是有所图谋的呀!
“风,乖乖在这儿等我,目前以断剑山庄的势力,还可以保住你们一家安全,别让外人知道我和萧齐的关系就好。”他放开傲风,抚著他的脸道,“这几天我有事要办,你好好考虑我的话──不要像你的笨姐姐一样等到失去了才後悔!
傲风感觉心中仿佛有个角落被打碎,防护的外壳顿时缺了一角。好痛!
“燕骋!”萧无非朝空中喊道。
傲风又是一惊,听到有人从远处飞来,利落地落了地。
“公子,我来迟了。”燕骋单膝跪下,“请责罚。”
“算了,你也是为了保护你自己重视的人。”萧无非将傲风往他推去,“我得走了,帮我看好他。”
“萧无非──”傲风往前欲抓住他,却只有清风拂面,那人已经离开。
“他走了,你不用再叫。走吧,我送你回去。”自 由 自 在
“燕骋?”傲风回头,“你去看过风荷了吗?她……”
“我知道。这半年来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们,极少离开断剑山庄!”
傲风再次愣住!这,到底怎麽回事?
好难解开的结啊……
断剑山庄这几日开始张灯结彩,准备给山庄少主办喜事。
庄主梅傲雪已经答应了萧齐的求婚,婚事也该办了,几个已出嫁的丫鬟甚至主张梅傲雪、竹傲云和连傲风的
一起办了,来个三喜临门,只是时间如此仓促,梅傲雪记挂著失踪的兰傲雨,竹傲云又记挂著帮白草提炼“夺魄草”的毒,所以只能先办了傲风和风荷的婚事──风荷的肚子已经七个月,预计会在八个月时早产,所以不能再等。
这日,已出嫁的丫鬟秋阳、冬月和雨棠都回“娘家”给风荷添嫁妆,令她们意外的却是,准新娘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风荷,怎麽这样呀?你的大喜日子再过三天就到了,应该高兴才对呀!”冬月笑著为她梳头,插上一支龙凤钗。
“我看许是太紧张了吧?”雨棠拿来自己亲手绣的嫁衣给她试穿,“当初我要嫁给陵的时候亦是坐力难安。”
“你们别瞎扯了,难道看不出来她一点都不高兴吗?”秋阳一针见血地指出,戳穿另外两个姐妹的谎言。
“秋阳……”冬月和雨棠朝她不赞同地皱眉。自 由 自 在
“秋阳姐说的对,你们不用安慰我了。若非傲风以他的眼疾作筹码,只怕谁也不会准他娶我这个残花败柳之身。”风荷冷静地道。
“别这麽说自己!”秋阳捂住她的嘴,“虽然你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我们相信你必有自己的苦衷。”
“是啊,大当家虽然强烈反对,那也是因为她清楚你和傲风之间没有男女之情,怕你们耽误了彼此。”冬月性格比较温和,凡是总为人著想。
“可是无论如何,你总是要嫁给他了,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雨棠也是个温柔体贴的女子,“咱们几个丫鬟当初都还在断剑山庄时就总在猜,,到底什麽样的女子配得上大家迷恋的完美傲风,却不料是你这个最小最倔的丫头片子!”
论出身,几个人都只是断剑山庄的丫鬟,但嫁的却都是不可小觑的人物:雨棠嫁给了“江都三杰”之一的竟陵王,成了王妃;冬月嫁给了一等功大将军,成了一品夫人;秋阳则巧妇伴拙夫,嫁了一个正直却呆憨的新一代武林盟主。相比之下,她们少女时代迷恋的傲风主子成了平民一个,但毕竟是她们曾经的梦想啊!
“你们就别取笑我了,各位身份衿贵的夫人们!”风荷总算有了点笑意,“若非你们帮著劝大当家,她也不会那麽快答应。”
“咱们回到了断剑,就还当自己是小小丫鬟!”冬月笑道,“若非遇到断剑山庄这些个主子,我们也不会坚定地打破世俗偏见嫁了自己所爱的人。”
“大当家行事利落干脆,决不拖泥带水,虽然手段狠绝了点,但毕竟对家人是好得无以复加。经历了那麽多事,你也该放下对她的成见了吧?到底要改口叫姑姑了!”秋阳的一张利嘴当初是梅傲雪最欣赏的,和她最是相投,所以不免说说好话。
风荷呆住了!这才突然顿悟,自己对梅傲雪已经恨成习惯,但最初那种恨之入骨的强烈感情以及消失!回首往事,似乎都杳如云烟了……
当年她十三岁,本是一家小武馆小家碧玉、衣食无忧的小姐,梅傲雪却将她十三年的幸福毁於一旦!武馆用地是断剑产业,梅傲雪不顾她年迈的父亲苦苦哀求,强行收回征做他用,一家三口一时无家可归,本有一点微薄积蓄,却都用在体弱多病的母亲身上。她沦落街头卖艺为生,发誓要报仇雪恨,要梅傲雪也家破人亡,却遇到了美丽善良宛如仙子下凡的傲风“小姐”,从此卖身进了断剑山庄为婢。一晃,已了四五年光景呵……
“风荷,冬月秋阳从小在断剑山庄养大的,感情自与你我不同。”雨棠也劝道,“我自幼失怙,与寡母由叔叔赡养,叔叔做生意与断剑山庄交恶,最後整副身家都赔给了断剑,更把我推入火坑卖进青楼。我当然也恨过,但到底傲风把我赎了出来,我不胜感激,也明白了该恨的人并非为家人拼搏奋斗的大当家,是我那无良叔叔啊……”
“大当家的孽当然也造了不少,好在其他小姐们和傲风也为她弥补得差不多。傲风当初当‘小姐’时虽爱出去招摇,但到底也有好处,就是救了包括我们在内的不少人……”风荷感慨地道。
“那我们就把大家最喜爱的傲风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他!”冬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