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右京

作者:右京  录入:01-09

像只忠心耿耿的大犬般任由他拉着走!殷珞看着杵在床前的这两个人,实在觉
得好笑。
『程先,这位公子是......』
『哎!他是谁不重要啦!总之,就是我家里养的警卫护院之类的!』
正讶异于程先语气之不客气,却见他径自转过头,一把将身后的男子拉上前来。
『尉辰,你见到了吧?现在和我同住的,就是这样一位比我还要温文儒雅上千
倍的公子!我不可能会有什么危险的。所以,你尽可以乖乖回去,别再来打扰
我了!』
『这....请少爷别再任性,随属下回府。』
『程先,你是该回去了!再如何棘手,事情总要解决的.....』
温和的笑着,殷珞如往常般轻扶着程先的手臂劝慰。不料,修长的指尖还不及
触碰到衣袖,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蛮力给猛的撞开!
殷珞微微一楞,只见那位被称为尉辰的男子,以极快的速度化身为一堵高墙,
一下子横亘在他和程先之间。
『尉!!你怎么这样粗鲁!无心还在生病耶!』
『我...抱歉......』似乎为着自己的冲动与程先的恼怒而懊悔,尉
辰连忙扶起殷珞,刚毅的外表一下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然而,殷珞却彷佛自他眼中,看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神情,那种一心一意保护
着珍贵所有物的神情,和心底那张始终不曾忘却的脸孔.....一下子重叠
了........
这男子,该是对程先.........
『辰哥哥~~~你就好心让我在这世外桃源避避风头嘛!你也知道,那件婚事
对方又不情愿!我何必急着委屈自己,去看人家脸色?更何况.......』
『若叫我现在回去,只怕不久就得奉旨成亲了!你....当真不后悔?』
『...可是,你这样跟个男子同住,这未免太.......』
『你怎么那么啰嗦啊!记住,我也是个男的,男人和男人同住有什么不对?你
再啰嗦,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听程先对这尉辰痴缠耍赖的语气,分明就像是情人间撒娇的呢哝耳语!
殷珞抿着唇只是笑着,这傻瓜....口口声声哀叹着遭人拋弃,难道....
竟是不懂得自己真正的心意?
『那....我家少爷就暂且麻烦公子了!我...我会再来的!』
望着男子频频回首的高大背影,殷珞只思量着,该不该点破这当局者迷的棋障?
又该不该劝程先回家去?
殊不知机巧天定,向来只由得人随势走,祸福难测.........
(待续)
(十五)
『将军!先锋营开始撤退了.......』
『传令左右两翼!命弓兵队稍安勿躁,待先锋营将对方引进沼泽,立刻进行封
锁!』
『是!』
嶙峋堆栈的巨石顶端,骏马乌亮的鬃毛被狂风卷得凌乱,以主帅亦槐为首约略
二十骑人马遥遥鼎立在制高点,远眺着战阵的推移。
以退为进,诱敌深入,再利用事先埋伏于沼泽外围的弓箭手进行包抄。殷珞曾
经语带感慨的说过,要摆弄这样的技俩,胜负关键存乎一心,只尽在个〝贪〞
字。
因为贪,所以躁;因为躁,所以盲.....只诱得敌人盲目恋战,穷追猛打,
这请君入瓮之计便已底定大半..........
言犹在耳,当日两人秉烛夜话,笑谈兵书的音容笑貌宛如昨日,而今那始终在
身后撑持着,为他拂散一切迷瘴的沉静身影,却已悄无声息的自他的生命里默
默退开.......
不贪.......不也是一种盲吗?
『将军!时辰到了.......』
『出发吧!』
轻扯缰绳,座下的黑驹瞬间如利箭疾射,领着尾随在后的其它马匹,朝崎岖险
峻的山崖下驰去。
这支直接听命于亦槐的二十人铁骑部队,成员几乎全是忠心耿耿,专司负责主
帅安危的贴身护卫军官。
也是无奈,跟随着这样一位比先锋还像先锋,总是在战场上一马当先的主帅,
贴身护卫如何有其用武之地?于是,一行人在亦槐的组织规划下,形成了这支
恍如幽灵般存在的奇袭部队,凭借着极快的移动速度,随时进行左右两翼的即
时补强,以期利用完整绵密的战线,来求取最少的牺牲、最大的胜利。
除了蹄铁敲击在硬石上的声响,回荡在四周的,只剩下人与马规律的喘息声。
自几近于直角的陡峭石壁下探,一道如遭巨斧劈凿的幽深河谷,自上游的密林
蜿蜒直达两山间的隘口。
人马沿着水势湍急的河谷朝隘口前进。
依照亦槐事先所规画的路线,只要一出得隘口,正好可切进沼泽区的前端。如
此一来,一旦布署在那儿的左右翼军发生任何状况,他们都可以适时自河谷抢
出,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支持。
『将军?』
追赶上突然裹足不前的长官,副将紧跟在亦槐身侧,顺着他的目光朝空荡的四
下观望。
『飞鸟在骚动?』
『嗯...大家加强警戒!情况只怕有变......』
『将军!!后头......』
响应着副将的惊呼,四周一下子响起了震天价响的吆喝声。亦槐一抬头,只见
隘口外、山壁上,不知何时竟满布着成排成列的弓箭手........
『可恶!中计了!!』
虽说擒贼先擒王,但亦槐万万料想不到的是,对方竟然残酷到直接舍弃那批即
将深陷入沼泽,被大军重重包围的兵马不去援救,反将大批主力用来对付他们
区区二十个人?
而更让他疑惑与不安的是....这支被列为最高机密的幽灵部队,敌军究竟
从哪里得知他们的存在?
『保护将军!快!保护将军!』
罗织的箭矢如狂风暴雨落下,以他们区区二十骑,要妄想杀出这几近万人的箭
阵无异是以卵击石。
亦槐略略沉吟了片刻,咬牙将手中的辔头一回,领着部属朝上游森郁的密林里
飞驰而去.........
『所有人员听好!以自身的安全为重,进入密林之后各寻掩蔽!不得抗命!』
亦槐太清楚,论身手、论忠诚,他的部属完全无需担心!唯一让他不安的是,
他们极有可能会为了保护自己这个主帅,而不顾自身的性命安危.......
即使在军队里,主帅的地位犹如主宰,一日不可或缺;即使现下他的手臂、小
腿早已染上血污,极可能再也撑持不过几时,亦槐也绝不要他的部属为他舍身!
只因为他明白,无论是主帅、督军,或是传令、伙房.....也许都有一位、
两位、无数字倚立在后方殷殷等着、盼着,系挂着、祈求着亲人平安归来的身
影........
那种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却又无能为力的等待,比战场上任何的厮杀更难熬!
更折磨人!
摧心拉肺,相思断肠.....他和他.....都尝过......
所以亦槐不愿,也不舍这些部属屋里的任何一位,因为他的过错而绝望、心碎,
伤痛欲绝.......
翻舞着长枪,不断挥去骤雨也似迎面而来的利箭,亦槐紧咬着牙关,不时留心
着着部属的行动。
『跟上!快跟上!唔......』
『将军!!』
破空而来的长啸自耳际飕飕略过,直透心脾的刺痛,一瞬间自腰际传遍周
身..........
糟!似乎伤得不轻!!
听得四周部属们的惊呼,亦槐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与温度,正经由腰间的缺口
不断流失....流失........
跨下,受惊的马儿一阵嘶鸣。
亦槐只得忍痛将长枪横臂一推,勉强甩开另一波接连而来的攻击,随即紧抓住
缰绳,纵身朝部属们引领的方向驰去。
『将军.....』
『将军!请撑着点!』
掌间泊泊溢出的温热鲜红,与渐显冰冷苍白的脸色形成越来越明显的反差。
在马匹持续的颠簸中,亦槐昏沉沉的脑海,只清晰浮现着一抹极轻极淡的笑颜,
清雅似新雪映月,洁净无垢的温柔笑颜..........
『珞.........』
*        *        *        *
心蓦的一恸........
殷珞紧揪着胸口的衣料,心脏像打鼓似的擂着。
这是怎么回事?好难过!心底无端端的不安.......
『大哥.....』
即使程先还不准尚未康复的他随意下床,然而此时此刻,殷珞却是再如何也无
法安心的继续这么躺着。
轻叹口气,殷珞缓缓起身,为自己披上长衫。
程先由尉辰陪着外出,说是去与熟稔的村民、孩子们话别!
近日,这两人的关系倒是越发好了!程先虽是拖拖拉拉、三番两次的耍赖,终
究也在殷珞的劝导下,同意随尉辰回去将一切说清楚。
如此一来,不久....又将是自己一个人孤伶伶的过日子了........
走出房门,明明还是略嫌闷热的早秋时分,殷珞却只无端的觉得冷!好冷!
冷到周身无法克制的颤抖着!
怎么回事?今天到底.....
茫茫然的思索着,殷珞完全忽略了屋子里的异状,只兀自沉浸在惶惶不安的疑
虑中。
突然,身体左右猛的窜出两道陌生而难闻的气味,纤细的手臂被粗暴的擒住,
紧接着,便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殷珞一下子警醒,只见两名高大粗壮的莽汉,正一左一右的箝着自己,而正
对着前方门口.........
遮敝住日光的巨大阴影,淫虐而猥琐的笑,张狂得好似要将人生吞活剥!
『乖,抬起头来!咱们....好久不见了啊.......』
尖细到令人作呕的嗓音。
殷珞的血液,彷佛在声音响起的瞬间硬生生凝固,轻抬起发颤的下颚,原就失
却血色的脸颊,时褪至惨白.........
恶梦!!!!
挣不开、挥不去的........恶梦............
(待续)
(十六)
『这样子一声不响的离开.....这些日子,当真是想煞叔叔了!』
笑,夹杂着几近神经质的兴奋。
尤如蜘蛛攀向蛛网上的白蝶,左丞相移动着那身由民脂民膏堆栈而成的痴肥躯
体,向着眼前动弹不得的殷珞一步步迫近。
『怎么?高兴到说不出话来了?』微起细窄的眼,油光黏腻的脸直凑到殷珞
跟前,迫着他抬起视线。
『说起来,我还得好好答谢贵府的老夫人!多亏她的指点,总算让我找着了你
这块埋藏在黄土地里的美玉啊!』
老夫人?!殷珞整个人陡的一震,愕然瞪着眼前的狰狞。
不愿相信......但,普天之下唯一清楚父亲坟茔的位置,清楚自己可能
会回到这儿的,也就只有她一人......
难道还不够吗?自己的存在,真逼得她必须赶尽杀绝至此?心冷....殷珞
自心底狠狠打着寒颤........
『啧、啧!才一阵子没见,就出落得越发诱人了!好孩子....真是极品!
比皓还要完美上千倍的极品啊!』
紧扣着眼前细致精巧的下颚,左丞相粗厚的指节,在那花瓣般温润柔嫩的薄
唇上肆无忌惮磨蹭着。
怯怯轻颤的绵软滑过指尖,诱得他整个人倏的一抖,早已昂扬的欲望忍不住瞬
间膨胀。
闭上眼,殷珞勉强闪避着唇间的侵犯,极端厌恶而恶心的感觉,一下子自记忆
深处狠狠刨起,弄得他原就虚冷的胃部一阵翻腾作呕。
曾经,为了那人的安危、为了自己一段虚弱而渺茫的梦......他强忍耻
辱,任由这禽兽在身上肆虐逞凶,却仍坚持留着这身不洁的躯壳残喘茍活。
而今.....
既已落得孑然一身,了无生趣,决计是宁死也不愿再受糟蹋了!
清楚作下了决定,殷珞只觉顿时豁然开朗,再无任何的惶恐畏惧。冷眼面对着
眼前如狼似虎的觊觎,却是一派无雨也无晴的平静清澈。
『倔强的孩子!看来,终究还是忘不了你那位大哥啊!无所谓....叔叔心
胸宽大,向来不与将死之人计较!』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啧...瞧瞧这一心求死的可怜样儿!也该是时候...让你明白
自己所面临的处境........』
一口黄牙咬得喀啦作响,左丞相张狂的笑脸,由原本单纯的淫秽一变而为阴鹜
邪佞的冷笑。
『依时间推算....你亲爱的大哥,现在应该正围困在敌阵里孤军奋战吧!
可怜了那群对他敬若神明的忠犬部队,如果事后在战线的反方向,发现了将领
撇下军队、叛逃失败的遗体,不知会混乱成什么样子?』
『你.....』
『堂堂将门,出了个临阵脱逃的叛徒。就算皇上念在过去的功勋网开一面,
将军府上下又有何颜面面对百姓?面对忠心耿耿的部属及他们的家人?更何
况....还悔婚抗旨在先.......』
注视着殷珞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左丞相一个冷笑,下身的坚挺猛的贴上,隔着
衣料在他下身放肆的来回磨拭。
一直是这样,只要端出亦槐,这张与世无争的纯净脸庞就会开始恍惚,开始动
摇,就和从前那两个人一模一样!
他恨透了这种让人嫉妒到发狂的神情!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要将他们亲手捏碎。
『说来,那小子也算是员虎将,可惜....虎落平阳,遇着了成百成千的猎
犬,再神勇的猛兽....也不过是只一戳即破的纸老虎!』
『你真无耻......』
姑且不论实情,镇远将军潜逃之事一经传扬,皇上企图以战功建立威信的计画
必收反效。如此一来,主和派老臣如左丞相之流正可伺机坐大,安安心心继续
他权倾朝纲、奢华安逸的日子。
只为了一己之私,竟可以通敌叛国、视身陷敌阵的子弟如草芥.......
『我是无耻!不过,如果你能够给我我更想要的东西,也许...我可以考虑
放将军府一条生路........』
俗艳的缕金指套顺着脸颊刮滑而下,左丞相肥腻的唇猛的欺上那泛白而抖簌的
樱瓣,一个劲儿浑笑着:『宝贝,看叔叔多疼你?乖乖的跟我回家!别再任性了
可好...唔!可恶!!你......』
无端爆出连串的尖声咒骂,左丞相庞大的身躯忽的向后弹开,一抬头,刺眼的
腥红自他深烙在嘴角的齿痕泊泊溢出。
冷脸拭去唇边止不住的血污,一时怒极攻心的他大步上前,只见掌起掌落,殷
珞单薄虚软的身子整个儿被摔向墙面,发出惊人的撞击声。
迎面而来的剧烈冲击直扑胸臆,震得病体未愈的殷珞,五脏六腑俱是撕裂般的
疼,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墙角,掏心挖肺似的喘咳不止。
可一口气还缓不过来,愤怒的巨大阴影已然将头顶完全遮蔽。
殷珞只感觉发束被粗暴的向后扯去,一睁开眼,逼近眉睫的赫然是张吐着荤腥
浊物,昂扬可怖的勃然巨物。
『张口!叫你张口!!不听话,可别怪叔叔粗鲁.....』
拼了命的摇头闪躲,紧闭着双眼、双唇的殷珞只感觉漫天的腥臭在脸颊沾黏
不去。强抑着一波波自胃部源源涌出的呕吐感,日益衰弱的胸腔、肺叶如火般烧
灼,窒闷的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推书 20234-01-09 :绿茶情人——黎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