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都晕过去之后,我把一直守候在外面的冷御医叫了进来,把冷情丢给他,然后带着灵澈去洗澡。
我清洗着灵澈的身体,让他靠在水池边,然后注视着他的睡颜,低声一笑:“呐,澈,我还是很幸福的是不是?”
我看着他,继续说道:“能让你和情爱着,我很幸福吧?”
“是的,我一直很幸福,谢谢你们让我幸福呢。”虽然,现在,我要亲手将着幸福粉碎,但是我至少是幸福过的是不是?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感觉到他醒了,但是,他却和睡着一样,没有动过。
我淡淡一笑,无视心中那让我无法呼吸的疼痛,一字一句地说:“灵澈,我不爱你了,这是最后一次,我知道你听不到,所以我告诉你,不为什么,因为——”
我转身,背对着他,任由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但是我的声音却是无比平静的:“我腻了,我玩腻了。”
“淡荣赏,你好狠。”身后传来灵澈的声音,我的身体一阵颤抖。
心痛得快要死掉了,但是,我还是很平静的开口:“是的,我本来就是那么狠,随便你怎么说。”
说完,我起身,穿好衣服便离开了,从头到尾,我没有看他一眼,我怕我看了,我就不忍心让他离开了,我怕我看了,我就会掉泪,我怕我看了,我就反悔了。
浴室外面,冷情也醒了,正坐在床上看着我。
“进去吧。”我冷漠地说,“灵澈在里面等着你。”
冷御医看着我,最后还是不发一言。
“你走吧。”我的语气平淡,一点都不像我心里一般波涛汹涌。
我冷眼看着他收拾好东西,然后离去。
在他离开之后,我突然想起今天没有去看雨听和荣昊,于是便准备去看。
“我诅咒你——”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我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我诅咒你,每天都要承受砭骨之痛,直到,我们解咒为止,否则,生生世世,只要你转世,这个咒语就一直伴随着你。”身上传来剧痛,我跌倒在地。
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叫嚣着,但那疼痛却不及心痛的千万分之一。
我站起来,很勉强,却很稳地站着,然后径直走开,留下一句话在空气里面回荡:“请不要从大门出去,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我走到雨听他们的房间,见到两个三岁大的孩子在那里玩耍。
“父皇!”雨听第一个见到我,然后跑到我面前,冲进我怀里撒娇。
荣昊跟着雨听一起冲进我怀里,虽然只是三岁大的孩子,但是,我千疮百孔的身体却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
我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却没有倒下。
我抱着他们两个,蹲下来,对他们笑道:“荣昊和雨听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啊?”
“有!”荣昊第一个抬头,对我露出两只白白的小虎牙,大声应道。
雨听也不甘示弱地大喊,我看着他们,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
看完雨听和荣昊,我便往自己的大殿走去。
等关上门,我的力气已经耗尽,跌坐在门前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们回去了……我微微一笑,我不再是他们的累赘,他们可以将国家治理得很好吧?
我笑了,很用力很用力地大笑。
谢谢你们给我幸福,虽然我亲手粉碎了,但是我却也过上了幸福的时光。谢谢你们给我诅咒,让我从心里明白,你们已经彻底恨上了我。谢谢你们恨我,让我知道,你们永远不会忘了我。
我带着微笑,跌倒在了地上……
Part24
我病倒了,而且一病不起。
连续高烧了一个多月,然后在一个月之后,在奄奄一息的时候,又重新振作起来。
我不上朝,只是在房间里面批改奏折。
我会吃饭,在孩子们面前乖乖吃饭,然后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全部都吐了出来。
而且每天还有一个时辰是忍受砭骨之疼,所以,我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而且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又过了半年,已经快四岁的荣昊问我:“父皇,母后是怎样的?”
我突然想起,在他们两岁半的时候,冷情几乎没有来看过他们,于是,便微笑着说:“荣昊,你母后也是男的,而且你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他的眼睛和雨听的眼睛一样罢了,而且你们的母后……”
然后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雨听和荣昊便消失了。
冷御医站在我门外,对我笑笑:“他们去找王了。”
我一惊,便急忙下床,结果因为体力不支而跌倒在地。
我苦笑一下,然后对他说:“冷御医,你说的王世冷情还是灵澈。”
“他们都是王,而且此刻都在同一个地方。”冷御医顿了一下,“都在魔王殿下的宫殿里。”
我开始咳嗽,而且咳得连肺都快咳出来了,才停止。我随手擦了擦手上的血,然后对他说:“带我去吧。”
“我不认识路。”他微微一笑,说。
“你认识。”我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冷静的说。
“何以见得?”他反问我。
“既然你能告诉雨听和荣昊通往冷情宫殿的路,那你就肯定知道路。”我头也不抬的说。
他微微一笑,然后说:“他们不会见你的。”
我的心一阵抽疼,半晌,我才平静的说:“不也不要见他们,我只要孩子。”
“魔王殿下要是知道荣昊殿下是个天才,那么一定不会放他回来。”冷御医继续说道。
“那么……”我闭了闭眼睛,然后淡淡的说道,“我只要雨听,既然他要荣昊,那么我便要雨听。”
“何必执着?”他紧紧盯着我,说道。
“不得不执着。”我微微一笑,“那是我的孩子。”那是他们,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
冷御医微微一笑,然后对我说:“好,我带你走。”
与此同时,雨听和荣昊正站在冷情和灵澈面前。
冷情冷眼看着自己的孩子,然后说:“你们两个有事吗?如果是关于淡荣赏的,那就免了。”
雨听首先听不下去,他红着眼眶,大喊:“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父皇都病得快死了,你们还要给他下咒!而且还不让他死!你们太狠!”
这次换灵澈开口:“我们再狠,也比不过你父皇。”
“父皇哪里狠了?父皇只不过是……”雨听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荣昊的目光,那冷冷的,带着警告的目光,就像父皇那次生气的时候的目光一样。
雨听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瘪瘪嘴,不说话。
倒是荣昊开口了:“是的,你们狠不过父皇,那是毋庸质疑的。”
“那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呢?”冷情换了个姿势,看着那个和自己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我们是来要雪山灵芝和麒麟角。”荣昊说了自己的目的,然后冷眼看着冷情的反应。
这个人,和父皇口中说的母后一点都不一样,荣昊愤愤地想。
冷情略带赞赏的看着那个小小年纪,却临危不乱的孩子,思考了一下说道:“给你们是可以的,但是,你要留下来。”
荣昊错愕地看着他,然后马上镇静下来,他说要自己,看他的眼神,应该不会杀了自己,而且只不过是让自己继承他的位置,如果使用自己的自由来交换父皇的命,那样很划算。
荣昊想了想,咬牙,准备答应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代替他回答:“他不会答应的!”
我把剑从最后一个人的身体上抽出来,喷了一口血,然后大声喊道。
他是我的孩子,我不可以让他失去自由,失去选择的权利。
我用剑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他们面前,甩手便给了他们两巴掌。
“不好好呆在皇宫,来这里干什么?想气死我吗?”我站稳,对他们喊。
于是,一只从容不迫的荣昊的双眼便红了,他低着头,说道:“父皇,我知错了。”
“知——”我的身体突然剧痛起来,我死死咬住嘴唇,暗道糟糕,诅咒怎么会提前发作?
于是我便抬头,看着面前两个皮笑容不笑的人,再低头,拉着两个孩子便开始往外走。
“我的大殿,其实你们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吗?”身后,一个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响起,我的心又开始炽痛。
我看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涌出来的士兵,我微微叹了口气。
我蹲下身子,对两个孩子说:“你们快走,回皇宫,去找淡殇伯伯,然后对他说:‘天下,我交给你了。’”
荣昊死死咬住嘴唇:“父皇,不要。”
我微微一笑:“这是父皇的心愿,荣昊能完成吗?”
雨听也摇摇头:“父皇,雨听不要走,雨听要和父王在一起。”
“乖,听话。”我苦笑着,说,“荣昊,好好照顾弟弟,快走。”
荣昊狠狠地一咬牙,拉着雨听,飞快的冲出包围圈,然后头也不回的跑走。
我身形一动,挡在正想追上去的人面前,拿着匕首,狠狠地划过我的手腕,鲜血沾满匕首,我则冷冷的笑着:“想追上我的孩子?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吧!”
Part25
鲜血染红了我的衣服,我整个人就像从血池里面捞起来的一般,鲜血淋漓。
我看着遍地躺着的脸色发青的人,微微一笑。
我微微扶着墙,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快要死了吧?我讽刺一笑,终于,要死了呢。
我靠着墙壁,无力的跌坐下来。我死了,你们开心了吧?
我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连看一眼我爱的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哎呀呀……”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十二分戏谑。
我仍然闭着双眼,不看他。
“可怜的孩子,这次连我都救不了你咯~”那个声音继续说着,声音的主人还在我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我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微微一笑:“我一出生的时候,你说连你也救不了我;我三岁的时候,你说连你也救不了我;半年前,你说连你也救不了我;如今,你说连你也救不了我,你觉得我该不该信你?”
“你出生的时候,那是难产,能救;你三岁的时候,那是落水,能救;半年前,你是病危,能救;如今,你是失血过多加病危加心病加反噬。你说我能救吗?”他收起戏谑的表情,严肃的说。
“你忘了,”我叹了口气,“在创造我的时候,我有一个名字。”
“我没忘,”他亲亲我的额头,“你,叫奇迹。”
我的身体被笼罩在一片光明之中,等光明消失的时候,我穿着一身白衣,黑发随风飞舞,黑色的双眼带着笑意,身体已经恢复原来的样子。
我眨眨眼睛,对他笑了一下,然后大胆地搂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红润的嘴唇吻了上去。
然后,在四道目光下,我单膝跪下,抬起头,爽朗的笑道:“主人,我是奇迹。”
因为奇迹,你创造了我;因为奇迹,你让我成为帝王;因为奇迹,你让我遇见了他们;因为奇迹,你让我拥有幸福;因为奇迹,你让我重生了一次又一次。
如今,我明确的告诉你,主人,我是奇迹。
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可怜的孩子,辛苦你了。”
我微微一笑,然后,用平静的语调说道:“主人,让我重生吧。”
让我重生吧,让我忘记吧,让我,再爱一次吧!
他微微一笑:“不给。”
“为什么?”我嘟起嘴,撒娇。
“因为你爱的人在这里,因为爱你的人在这里,所以——”他轻轻地,却强硬地重复了一次,“不给。”
我低下头,沉默着,身体虽然已经重生,但是心……心却生疼生疼。
“但是——”话锋一转,他看着冷情和灵澈,“你们让我的孩子受了那么多苦,真的不能原谅呢。”
他的手指一弹,两道白光便飞入冷情和灵澈的胸口,引得我一声惊呼:“主人!”
他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发,吐出的话语却是残酷的:“他让你承受砭骨之疼,我便让他承受噬心之痛!”
我看着那两个人痛得死去活来,心头又开始揪疼。
那两个人在给我下咒的时候,还是有手下留情的,可是,主人这噬心之痛,可是没有手下留情的啊!
我摇着主人的衣摆,说道:“放过他们吧,他们,他们不知情,不知者无罪,放过他们吧!主人!”
“哦?”主人皮笑肉不笑,“你不是不爱他们了吗?你不是对他们感到腻了吗?为什么还要为他们求情?”
我闭上眼睛,讲话全部一股脑的说出来:“不不,我爱他们。我才不是对他们腻了,我……我那是借口,我只不过想让他们回来,让他们回来好好做王,只是这样而已,主人,放过他们吧……唔……”
我的话被一个深深的吻给打断了,灵澈吻着我,而冷情的声音则在我耳边响起:“赏,你怎么可以骗我?”
Part26
完了,被骗了!我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样。
我用力推开灵澈,却被冷情拥进怀里,继续亲吻。
我用力,却推不开他们,无奈之下,只好向主人求救。
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拯救我的样子。
求救无望,我只好放软身体,任由他们玩弄。
感觉到灵澈的手探进了我的衣服,我挣扎着说:“别……别在这里……”
灵澈将我打横抱起,离开这个被鲜血染红的大殿。
在离开的时候,我向主人微微眨了眨眼,在心地默默地说:主人,再见了,谢谢你一直纵容我,爱我。
他微微愣了愣,然后对我展开了一个落寞的微笑。
灵澈将我抱进房间,然后扔在床上。
我的眼泪顿时涌了上来,我委屈地说:“好痛……”
冷情扶起我,然后责怪地对灵澈说:“澈,你弄疼他了。”
灵澈冷哼道:“痛?他上我们的时候,他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在他说他腻了的时候,他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我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你以为在你说我狠的时候,我的心不痛吗?你以为在你给我下咒的时候,我心不疼吗?每天的砭骨之疼很疼,却远远不及心疼!”
我就这么痛哭着,死死地揪着冷情的衣服,身体因为哭泣而抽搐着,几乎不能呼吸,我却还是要说:“可是,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不可能让你们因为我而遗臭万年,每次当我想起你们的时候,我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我爱你们,但是却不能害你们!”
我哭得肝肠寸断,差点就昏迷过去。
灵澈看了我许久,才凶巴巴地将我搂进怀里,语气却是温柔至极:“别哭了。”
听到他的话,我的眼泪反而落得更凶了,我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澈,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