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意失笑,这从何说来,捧起小家夥的脸亲了一下:"不喜欢你喜欢谁?"
"都没抱我。"
"......"
肖意只好再次进入水里,把朱砂抱到身上,朱砂扭了一扭:"不是这种抱。"
"哦?那是哪种?"
小脑袋垂下,半天嘟囔著:"秋地说,我不穿衣服在你面前你就会抱我。我下了水,你都不抱,哥哥是坏蛋。"说完把头又埋进了水了,生气地不愿意出来。
不由苦笑,抱你还得了?一个控制不住就会把这娇嫩的身子给伤了。嘴里只能说:"好好好,哥哥抱,你看,这不正在抱著你麽?乖,头出来。"
还是不理。
肖意等了一会儿,终於憋了口气也把头埋进了水里,寻著朱砂的脸,在水下亲了起来。渐渐地,朱砂四肢无力呼吸急促,小脸由於缺氧仰起到了水面上,手扑棱扑棱地不知该放在哪儿。停了一会儿,肖意才满意地结束了这个吻抱起他:"乖,水都凉了,起来穿衣服吧。"
朱砂被吻得失了魂,昏头昏脑地由著肖意把自己抱了出去。
这边肖意给朱砂穿衣服,心中郁闷非常,天知道自己多想立即把这副身子压倒,狠狠疼爱一番,可鉴於朱砂年幼的身子,担忧终是超过了心底的欲望,朱砂的第一次,肖意无比看重,万一头一回就承受不了对後面都是很大的打击,心里渴望著又压抑著,只能用双眼近乎贪婪地欣赏面前的美景,心中暗自盘算著半年後应该差不多了吧。
刚刚好。
肖意安慰自己,再忍一忍,到生日那天定要了他。
朱砂软绵绵地站著,等被穿好了衣服,才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拉了拉肖意:"哥哥,我也可以抱你。"
什麽意思?
"秋地说,哥哥不抱我的话我也可以抱哥哥,"然後摸了摸自己外衣上的口袋,半天摸出个小盒子,"用这个。"
润滑膏。该死的秋地!肖意的笑脸有些抽搐:"哦?"装作不了解的接过润滑膏,"秋地还说了什麽?"偷偷藏起润滑膏,抱住朱砂。
"恩,还让我说,是他抱太子哥,不是太子哥抱他。"
继续抽搐。
"还说了什麽?"
"没了。"
"真的没了?"
朱砂用力地想了想,抬头:"尽量不要吞掉,不卫生。"
什麽跟什麽?!
肖意无力地靠在床上,心里把秋地痛骂了千万回,这才柔声说:"知道了,来,先睡会儿,晚饭再叫你起来。"
朱砂顺从地爬上了床,心里惴惴地,秋地不让自己告诉哥哥,可自己不想欺瞒哥哥,想了又想还是以後再跟秋地道歉吧。小脑袋一沾到枕头,就昏昏沈沈地闭上了眼睛。肖意坐在床边看著他,帮他把被子拉上,只听到小嘴有些嘟嘟囔囔,不由俯身凑近,模模糊糊地听到:"抱了才算是夫妻......"失笑,爱怜地亲了亲朱砂光洁的额头,一边又一次狠狠地问候了秋地的亲戚们。
二十三
终於下雨了,闷热的天气里没有什麽比一场大雨来得更让人痛快。
听著窗外的雷声,肖光把眼睛转向了外面,怔怔地望著。冷不防肩膀被拍了一下,懒懒地开口:"干吗?──"尾音拖得老长。
肖意神清气爽地站在他面前,满脸的春风得意掩都掩不住,肖光只是看著就觉得讨厌,恹恹地把视线重新移到窗外,头也不回:"该干吗干吗去,今儿个又没课,怎麽不在家里陪你的朱砂。"
酸溜溜的口气让一边倒茶的侍女直把眼睛往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扫。
肖意只是笑,又推了推他,肖光再也忍耐不住登时跳起来手指著肖意破口大骂:"你个混帐小子,什麽此招一出天下无敌,全都是狗屁!本太子面子里子都没了,肖意,你就等著气死我一起陪葬吧!"
肖意惊奇:"你真的做了?"
闻言,太子高贵的头颅一下子颓了下来,半天,点了点头。
"怎麽说的?"
"我只是趁他来了,就故意在他面前收拾东西,然後跟他说我可以不做太子跟他去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你改词了。"
"一紧张就忘了,"肖光垂头丧气,心情不好地瞪了他一眼,"反正不管怎麽说,也都是这个样子──",再次想起了秋地的反应,无比寥落。那天自己说完秋地什麽都没表示,低头沈吟了一会儿,只戳了戳自己,鄙夷:"你会飞麽?"想著眼前似乎又浮现出秋地那一幅又不相信又不屑的样子。
好半晌,肖光拉了拉肖意,不无低沈地说:"小意,有一瞬间,我是真的就想这样走了。背个包袱就离开这皇宫......"说到後面渐渐听不清了。
愣了愣,肖意看著在那耷拉著的太子,有些心疼,他说的,自己何尝不明白?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不知有多少人在旁边豔羡著不屑著,肖光日子打小就没好过过。淑妃娘娘是拼了全力地栽培辅佐,肖光每迈出一步都是被严格计划好了的,不能踏错,也决不允许出错,虽然是个太子,活得还不如自己,更别提象秋地那样飞来飞去地随心所欲了。
肖意坐了下来,手轻轻拍了拍肖光的腿,故意笑他:"瞧你那点儿出息,你是太子,日後整个国家都是你的,不就是个秋地麽?想让他对你另眼相看你也得做出个样子来啊,整天在这动个歪脑筋的,谁会喜欢你?还天涯海角呢!"
太子眼睛一亮:"你说我管理好国家,秋地会喜欢我麽?"
果然恋爱中的人都是笨蛋,肖意叹了口气,从小跟狐狸一样精明的太子,就算被人扒了层皮,里面总还裹著好几层,何尝有过如此不加掩饰的时候?心里不由生出些同情,鼓励似的对他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再过三天,碧云宫里就要为你庆祝寿辰了,想要什麽礼物?只要我送得起的。"
听到自己生日,太子恢复了神气,想起什麽似的冲著肖意狡猾地眨眨眼:"母妃这次可是下足了本儿,你知道麽?连传闻中‘不见君王'的天下第一舞姬秋海棠都给请了过来,还说当天会为本太子起舞一曲呢。"
"不见君王的秋海棠?好大的面子!"
这个秋海棠,传闻貌比天仙,一身舞艺出神入化,观赏过的人无不赞叹连连,有道是:"能得海棠舞一曲,莫叹此生走一遭。"临国君主专门请她过去一舞,被惨遭拒绝,从此"不见君王"的名称就传了开来,是个传奇般的女子,但凡跟她扯上点关系的东西,都能成为一时谈资。
见肖意点头,太子不由得意,随即满脸神往地注视窗外,脑子里开始勾画那秋海棠到底是何种人间绝色。
刚刚还痛苦万分身困情关的太子,现下一脸色咪咪的样子,给肖意造成太过鲜明的对比,肖意好笑地摇摇头,停了一会儿等肖光出够了神儿,才慎而重之地从里衣口袋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肖光:"喏,母亲亲手绣给你的东西,非让我今天给你送过来。"
肖光立马接过,小心翼翼地收好塞进自己衣服里,冲著肖意谄笑:"呵呵,帮我谢过叔母,难为她还想得起我。"
"不打开看看?"
"才不,省得你吃醋嘛。"太子贼笑。
看肖光脸色彻底好了,肖意这才放心地跟他打趣起来:"切,我娘做的东西我什麽没看过,还短了你这个不成?回头让她给我和朱砂绣个情侣的,绝对比这个好。"
"啊,也给我弄一对来,我好送给秋地。"闻言太子急急地说。
"美得你!"
肖意看了看天,趁雨小了一会儿,转身随便道了个别,就要回家,被太子一把拉住:"喂,我说真的,也帮我弄份儿过来。"
失笑,自己只是随口说说,还当真了?当下回他:"放心吧,就算我不说,母妃也会给你的,她那麽疼你,等你大婚那天保准能收到。"也没看肖光黯下去的脸,说完就急忙往自己家里赶。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太子肖光的寿宴如期举行,美中不足的是,天空泛起了细蒙蒙的雨。
这天朱砂被打扮地非常正式,乌黑的长发被侍女的巧手束了起来,上面冠了个墨绿玉冠,修长的身子外著飘逸出尘的白衫,上面还有泼墨般的红色花瓣,腰间围了个阔边银色腰带,一身清新的装束更衬得朱砂小脸俏生生的如同刚开了苞的花朵,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是能泛出水来,可爱的悬胆鼻,形态优美的唇,尖尖的下巴,忽然一笑,不知晃了多少人的眼睛。
"朱砂好象又长高了些。"太子远远看著感叹。
肖意回了他个同感的眼神,不无欣慰地笑笑:"我先过去把他叫过来。"
朱砂正在长廊里站著等肖意,碧云宫里人来人往,朱砂小小的心思里下意识地还是觉得这外面蒙蒙雨的天气更舒服些。突然感觉到身後传来一束目光,朱砂转过了小脑袋,不由张大了嘴。
好美!
朱砂爱美,不由自主地朝那人笑了笑,只见那人恍了一恍,随即盈盈上前福了一下:"奴家见过这位小公子。"缓缓扬起优美的脖颈,现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二十四
见她向自己行礼,朱砂手忙脚乱地上前扶住,抬著小脑袋忍不住感叹:"姐姐好漂亮,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美。"
那人笑笑,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半闪著盯著朱砂,缓缓笑起来:"真是折杀小女了,要论这相貌,小公子才算是天人之姿。小女本在那屋里待著,远远望见这里站著一位俊逸挺拔的公子,那背影真是出彩极了,象是一株挺立在雨里的红蕖,实在忍不住好奇就过来了,还请小公子不要觉得被小女打扰了雨中的兴致。"
"哈哈哈──"朱砂被身後的人一把揽入怀中,抬起头调皮的咬了一下肖意的手指,只听肖意神情潇洒地对那女子笑道:"海棠小姐不必谦虚,在这里的哪一位能比得上小姐神仙般的姿容?至於我这个小弟弟麽,说他象红蕖倒是深得我意。"垂眼宠腻地揪了下朱砂的鼻子,小声对著他的耳朵:"怎麽跑这儿来了?太子那里有许多好吃的,还不过去?"
好个丰神俊朗的浊世佳公子!秋海棠望著肖意,脸上不由飞起一片红霞。踌躇了一下,想上前再说些什麽,可看著面前的两位,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那是一幅太过和谐美好的画面,让人忍不住驻足观赏却不能真的上前染指一番。
"秋海棠?"朱砂仰起好奇的眼睛,骨碌碌地看了看肖意,随即神色兴奋地转向秋海棠:"不见君王的秋海棠?"
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朱砂的傻样,自从上次无意间跟他提起秋海棠的逸闻,小家夥就好奇得不得了,吵闹著要见到这传说中的美人,今天这太子宴也是冲著秋海棠三个字来的。
秋海棠不禁莞尔,朱砂纯真好奇的表情完全不带任何掩饰,哪里来的这麽可爱的宝贝,让人无法不喜欢,看他还望著自己便忍笑答道:"正是小女。"
朱砂眼睛一亮,伸出小手握住秋海棠的手,急急道:"要跳舞麽?什麽时候?"说罢转了个身子拉过肖意:"哥哥,待会儿我要坐在你前面。"
脸红了红,不做声地抽出被朱砂握住的手,再抬头看了肖意一眼,秋海棠道了声待会儿见便欠了欠身施施而去,留下朱砂还在那儿直勾勾地瞧著。
这神情,肖意看得有些酸,而且朱砂竟然随便抓住一个不认识的女子的手,实在让自己有些吃味,松开他,有些冷声地道:"还看?人都走了!"
朱砂扭过头,面容还有些痴痴的:"哥哥,我总觉的见过她似的,感觉很熟悉。"
闻言肖意更气,甩了甩袖子,没好气:"那你过去跟著她吧,说不定以前真见过呢,看她也一副喜欢你的样子。"
听哥哥口气有些不对,朱砂吐了吐舌头,心里想就是觉得以前见过啊,拉了拉肖意的手,撒娇:"哥哥你吃醋了!"
肖意皱眉:"谁跟你说的?"不由好笑,"你知道吃醋是什麽意思麽?"
朱砂得意地瞥了他一眼:"当然知道,秋地说了,要是你再不抱我的话,就让我找别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你就会吃醋了,吃醋脸就会这样──"随即皱起自己的小脸,装出一副痛心生气的样子,拉住肖意:"象不象?象不象?"
那边扑哧一声,"不象不象,朱砂你那是糖吃太多牙痛了吧?"太子风流倜傥地走了过来,手上托了只白鸟。
朱砂跳起来:"秋地,秋地。"
白鸟不理,只低头啄了下太子的手,痛得太子哎呦一声连连点头:"不敢了不敢了,以後都不说朱砂了。"
肖意打趣:"呦,什麽时候都懂鸟语了?"说完拉著朱砂就跑,一路洒下朱砂咯咯的笑。
热闹闹的景象一丝不漏地落入了站在碧云宫门口秋海棠的眼里,美丽的脸上不知是想起了什麽,泛起了回忆的笑容,但转瞬这笑容便消失了。
差不多所有人都到齐了,寿宴正式开始。
小家夥规规矩矩地坐在肖意身边,太子和淑妃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
酒过三巡,淑妃清了清嗓子,缓缓道:"诸位今天到本宫这里为爱子祝寿,实在是本宫的荣幸。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玩儿法,我们这些老一代的也别在这儿拘谨小辈儿了,让他们自己快活快活走动走动吧。"说完向旁边使了个眼色,一边的公公立即走了过来扶她下去,领著一群携子女而来的大臣家眷们走出了碧云宫。
大家谁不明白,这个寿宴根本是为了太子选妃而设的,当下,各家的小姐都忍不住拿眼偷偷打量那上座的俊美太子,一些无心夺太子妃之位的,也都四下搜寻著自己的如意郎君,一会儿子工夫,出色的肖意就收到了不少偷偷递上来的炽热眼光,不在意地笑了笑,只低头专心为朱砂挑鱼刺。
约莫时间也差不多了,太子肖光停下了手中的酒,上前跨出一步站在众人中央,颇有一国太子风范地扬声道:"久闻海棠姑娘舞艺超群,不知大家可否有这个荣幸,冒昧地请求海棠姑娘即刻献舞一曲?"
话音未落,一只漂亮的白鸟姿态优雅地飞出了碧云宫,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太子马上变了脸急急奔上去追,但似乎被那鸟瞪了一下,讪讪停住了。
在场的众人都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只漂亮的白鸟似乎象人一样狠狠地瞪了太子一眼,太子就止步了。一时间,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大家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的,都不讲话。
下面的肖意不由轻笑出声,小朱砂不解地转过头,肖意凑上他的耳朵:"看见麽?这才是吃醋的样子。"
朱砂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小脸又皱起来装出一副牙疼的样子,逗得肖意只能低下头吃吃地笑,朱砂收起了皱脸,又专心与手里的鱼肉战斗了。
在一片沈寂里,一道娇媚的女声如流水般潺潺响起:"既然太子都这样说了,秋海棠就斗胆献丑了。"众人才仿若醒过来一般瞧那声音望去,一时间,只觉大家的呼吸全都屏住了。
秋海棠毫不在意地款款走至殿中央,朝大家笑了一笑:"外面天气正好,海棠就在殿外起舞如何?"
众人的情绪还都未从那回眸一笑中出来,再看时,秋海棠已经轻轻地站在殿外,一身鹅黄丝衣在细雨中飘展著,朦朦胧胧中仿若仙人一般。
二十五
难怪有诗人作过这样一句诗:"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果真是一幅美不胜收的美景。
未及看清那细雨中的美人儿是否嘴角抿起微微一笑,在众人心神荡漾之间,那鹅黄的丝衣已经有如生命般铺展开来,无声的旋律里与飞扬的如瀑青丝默默而又惊人地掠夺众人的目光。立在中央的那人儿,纤腰婀娜不堪盈盈一握,在突然间变得有力地回旋中直让人生起隐隐的担忧,那舞动的腰肢该不会就在这有些疯狂的摆动中折断了吧?仿佛故意不给大家丝毫喘息的空间,那劲舞的势态猛然一收徐徐化作了缠缠绵绵的摇摆,众人刚刚提起的一口气只能毫无余地地落下,瞬间又被卷入下一场袅袅婷婷的温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