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倾被他说得脸红红,不由得反驳到,"我哪有这么夸张?!何况我现在又不学脑科。"是那个老头子不经问才会吓跑的,不能算在他头上吧。
"哦,对。你现在学法医,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转去那研究死人的专业的,想当年你转系真是摔碎多少倾慕者的心。"碧斯佩夸张的捧心说到。
"学长!"
"行行行,我不说,我不说总行了吧。"碧斯佩瞧见单倾即将发作的样子,连忙讨好他,爱说笑,惹了这个亲亲学弟可不是开玩笑的。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走进校园。
迎面走过来一人,高挑的身材惹人注目,可是背向着太阳,样子看不真切。
"你好。"他停在单倾和碧斯佩面前。
这下,单倾终于看清楚他的相貌了,这英挺俊俏的面庞是单倾数年来抹煞不去的恶梦啊......
"怎...怎么......"单倾顿时口舌打结,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站在单倾面前的那个人却笑得邪魅,"好久不见了,小倾。"
咖啡厅里,碧斯佩和单倾坐在僻静的一角。
"单倾,你刚才是怎么了?"碧斯佩面带忧虑地问。
单倾坐在碧斯佩对面,手握着温暖的咖啡杯却还在不停地抖。
......
我以为你还是在读脑科,想不到你居然会转系,真让我失望啊。
若是没有转系,我想也该在医学界看到你的成就了。
我好不容易才找得到你咧,你还真会挑地方。
......
如此平常的谈话,在单倾听来是多么的令人恐惧。就连碧斯佩也察觉到单倾反应的不寻常,连忙撒了个谎把单倾带走。
沉默了好长时间,单倾似乎没有打算跟碧斯佩说实话。
"你脸色很差,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失常,那时我当众向当选校花的你求爱你都没有被吓倒过,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
"别想骗我,"碧斯佩捉住单倾的手,"你的手抖得连杯子都握不住,怎么会没事?!你和他是认识的,至少这一点你骗不了我,至于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能说说吗?"
"学长,别告诉任何人,今天的事。"单倾小声的说。
"好吧,可是,单倾,别把心事藏起来,难受的话就找个人说说,即使不是我,嗯?!"虽然担心,但是碧斯佩还是没有逼单倾,默默地叹了口气,目送魂不守舍的单倾离开,这样的单倾,看起来是多么脆弱,碧斯佩真怕他会随时倒下来。
上次找上门的那个男人,好像叫昝战的吧,碧斯佩想,单倾应该是住在他那里了,希望他会好好保护单倾。
单倾独自一人在街道上徘徊,什么也看不真切,什么也听不到,脑中不断回放着那些话,是的,他一直在逃,逃不了的不只是他的人,还有......他的心......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自己研究室楼下的广场,累极的他在水池旁坐了下来。抬头望着研究室所在的大楼,果然......只有那种地方才能使我安静下来吗......
身边走动的人很少,冷清得让单倾觉得自己快要变成空气了,他不想去回忆起以前的事,所以一直呆呆的坐着,看着太阳西斜直至沉没在地平线下,整个广场就只剩下自己一个。单倾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发呆,一阵风吹过,他冷得抖了一下。
他说,冷吗?
他抱着他说,单倾,你身子怎么这般冷?!喂!单倾!
......
他握着他的手说,搬过来,好吗?
他拉着他的手贴着他的心脏说,听到吗?这里说的话。
昝战......
单倾愣地想起了昝战,想起了他说的话,他叫他披着他的外套,他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他......
回家!
单倾站起来,茫然地向前走,他要回家,他要回到有昝战的那个地方!
"倾!"单倾的手臂被拉了一下,随即撞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单倾抬头,对上那双充满担忧的眼。
"你怎么长得这么高?"单倾伸手环上昝战的颈项,想拉近彼此的距离。
"单倾,你怎么了?"昝战怎么看都觉得单倾怪怪的。
单倾主动把唇贴向昝战的唇,轻声呢喃,"要叫倾......"昝战回抱他,环着他腰的手渐渐收紧,良久,单倾喘息着略微推开昝战,"回家。"那轻柔的声音像是魔咒般蛊惑着昝战的心志,昝战拦腰抱起单倾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子。
"好,我们回家。"
我爱的人不能爱我,我不爱的人千方百计想要毁灭我,或爱,或不爱,所造成的伤害,已然刻骨铭心,躲不开......永远。
激烈的缠绵让单倾浑身无力,累得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昝战怀抱着单倾,今天看到无助的单倾,昝战心痛的无以复加,单倾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会令他烦恼的事,家里的事也总是会处理好,甚至自己彻夜不归他都会理解。这样的孩子,怎能让他承受更多?!
"战......"单倾把头深深地埋在昝战怀里,低声呢喃。
"怎么了?弄疼你了吗?"昝战轻抚着单倾纤瘦的背问到。
"没有。"
单倾很快便在昝战的安抚下昏昏欲睡,口中却在低声说着什么,昝战靠近听着。
"战......别丢......下......我......"
·第六章
阴暗的夜,冰冷的空气,正适合他举杯畅饮,这是值得庆祝的夜。
终于逮到他了,他以为他能逃得掉吗?!钟哲看着手中的酒杯低笑。在赔上自己亲弟弟之后,他更加肯定,他绝对要毁了单倾。
他会让单倾生不如死的。
叮铃铃......叮铃铃......
昝战拿起电话。
"喂?"
"战......"电话里传来单倾颤抖的声音。
"怎么了?"
"佩佩学长他......他......"单倾还未说完便哽咽不已,"他被灯架砸到头了......现在......"
昝战听到这里已经拿起皮夹走出办公室了,跟秘书示意后又继续安抚单倾,"倾,你别慌,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在......市中心......医院......"这时的单倾早已泣不成声,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让昝战拧紧了心。
"别哭了,倾......"昝战在停车场开车出来,单倾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连忙说,"我不哭、我不哭了......你专心开车。"不由分说的,单倾挂断了电话。
他怕他开车不认真,非常怕,昝战隐约觉得单倾对开车有一段不好的回忆,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细问,深怕触痛单倾的旧伤,自己开车也愈发细心。
此时,单倾无助地靠在医院洁白的墙上,碧斯佩正在与单倾一墙之隔的手术室里抢救。今天早上,应碧斯佩的邀约到礼堂听他的演讲,结束后碧斯佩要请单倾吃饭,便准备一同离开,只是,正当他们想要离开舞台时,天花板那个偌大的吊灯架突然掉了下来,碧斯佩第一个反应就是推开单倾,单倾摔在台下的椅子上,疼痛过后,单倾只见到碧斯佩一身鲜血被压在灯架下。
是学长救了他,这样的认知教单倾痛心不已。众人手忙脚乱地叫救护车之际,单倾看到,进入后台的入口处,钟哲别具深意地笑着。
"倾。"昝战一进医院便见到单倾目光呆滞地站在那里,连忙把他拉进怀中。
"痛......"单倾还没意识到昝战来了,被触痛的伤口让他痛呼出声。
"医生!"昝战横抱起单倾,透过单倾的衬衫隐约看到大片的殷红,他自己却完全没注意到。
单倾含着泪咬牙忍着,心中的疼痛远远大于身体上受的伤。
"战,是我害了他。"单倾昏厥前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说,单倾的男人,你知道发生什么事吗?"依法·琼接到昝战通知赶到医院已经两个小时了,在手术室里的碧斯佩和单倾还没出来,手术室外的两个男人丝毫不知道自家爱人为什么会被送进医院来,简简单单地说被灯架砸到可打发不了他们。
"不知道。"昝战正心烦着,单倾就是不会照顾自己,连自己伤得那么重都不知道。
"嗯......有一天斯佩回来跟我说单倾遇到一个人之后便反常的很,你说那个人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说真的,我不相信那灯架无缘无故说掉就掉下来。忘了告诉你我是摄影师,今天出事的灯架我昨天还被我家斯佩拉去调整过,架子都直接打在梁柱上,我走在上面都没掉下来,稳得很。"
"我只知道我现在就想扁你。"e
依法面露怪异,"还是不要了吧,我们家那两位交情那么好,我们相煎何太急。"
"别乱用典故,老外,他们感情好是他们的事,我还记得你占过单倾便宜。"单倾说这个大老粗一见面就先来个熊抱,就这个原因昝战想教训他很久了。
走道的另一端,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穆龙湫拉着司徒夕跑出来。
"倾他怎么样?!"司徒夕一见到昝战便不由分说地扯住他的衣领问,穆龙湫跟在他身后连忙要把他拉下来,昝战的脸色不好看,说不定会借机会扁人泄愤。
昝战微弯下腰迁就司徒夕,让穆龙湫成功把人给拉开。
"高个子你偏心哦,刚才你可是很结实地给我肚子就来一拳的!"依法一脸惊讶地看着昝战温柔的摸着司徒夕的头安抚,他的高分贝声音成功惹来昝战和穆龙湫的怒目。
"他会没事的,"瞪完依法,昝战才低声跟司徒夕说,"别担心。"
"谢谢你一直以来照顾单倾了,我是穆龙湫。"穆龙湫向昝战伸出手。
昝战握住穆龙湫的手说,"我知道你,如果不是你陷害单倾我也不可能认识他,单倾也是一直担心你会不会虐待小夕的。"
简单一句,昝战成功让穆龙湫变了脸色。
"我相信你来的那么迟肯定有查到什么了,是吗?"昝战直接了当的说出心里话。
"昝大哥,我们是去现场看过,灯架的支撑有明显的切割痕迹。"司徒夕把眼泪一股脑抹在穆龙湫的衣襟,很认真的对昝战说。
这时,手术室的红灯转绿,医生出来了。
"这两个小兔崽子,这次怎么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医生一出来便语出惊人,昝战、依法都忍不住瞪他。
"瞪什么瞪?!眼睛脱框了我可不管!"医生摘下口罩,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老头子,他们怎么样了?"司徒夕可不管他的怨言。
老头子?昝战和依法对望一眼,不理解。
穆龙湫踱到他们身后小声说,"这是你们家那两位对他一致的称呼,他是单倾转系前的导师。"
"哦。"了解,那他一定是罗嗦得与年纪不符了。
那边,教授一手按着司徒夕的头用力地揉。依法用眼角余光比了一下无声地问穆龙湫,穆龙湫无奈地拉拉额前的碎发,"那是笨拙的安抚。"他压低声音说。
"龙湫!"司徒夕带哭声的呼唤传到这边,穆龙湫连忙过去营救亲亲爱人。
"小舅舅,你就别玩他了。"穆龙湫直接把司徒夕抱到自己怀里,免得他再遭魔爪袭击。
他舅舅?!昝战右眼跳个不停,果然......
依法干脆抱头哀嚎,都是变态一个......
穆龙湫转过头,"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小舅舅都没说他们有什么事......"有问题的是你,笨蛋!
"单倾是外伤,相对之下比斯佩轻得多,重要的是受了打击,可能会睡久一点。斯佩主要是失血过多有点虚弱,他很聪明地避开了要害,就是看起来有点惨不忍睹,这个我也打算让他睡久一点。我想在他们醒来之前你们也有很多事要做对吧?包括揪出凶手?"教授的表情绝对奸诈,看得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吐糟他。
"当然,先去看看你们的爱人吧。"
"你终于说出一句人话了。"穆龙湫汗颜,实在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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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中,单倾躺在洁白的床单上,带着呼吸器,瘦小的脸显得苍白无比,秀气的眉正紧皱着。
昝战伸手轻抚他的脸,他梦到不好的事了吗?清醒时的单倾总是浅浅的笑着,一旦睡着了却总会不由自主的拧紧眉头,为什么呢?昝战俯身吻上那纠结的眉心,单倾奇迹般的放松了下来,微薄的唇轻轻张开,他在呼唤昝战。
"倾,好好睡一觉,醒了我就回来接你。"语毕,昝战转身离开病房。
病房外,依法、穆龙湫和司徒夕都已经在等待。
穆龙湫扬扬手中的一叠文件,"这是我哥刚刚传过来的,昝战你最好先看看,"他把文件交给昝战,"别太激动。"他拍拍昝战的肩,招呼众人离开。
文件的第一页写着--个人档案,机密级数:特级。
·第七章
一息间呼吸困难而昏厥,似乎很久没有发生过了。为什么?我以为自己逃得够远了,看来我还是不够成熟,还不足以用自己双手,去保护那些爱我的人。
单倾安静的靠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他醒了好几天了,只是一直没有见到昝战,小夕陪他去看过碧斯佩,佩佩学长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睡得很沉。看到佩佩学长,自己就忍不住心痛,就像当年......
七岁的单倾,第一次看见钟泽是在小学的开学礼上,两个同样粉粉嫩嫩的小娃娃,就这样看着对方傻笑了半天,直到开学礼完了,分在了同一个班。
钟泽聪明伶俐,什么功课都是一学就会,深得老师的喜爱。单倾单纯可爱,虽然不如钟泽般聪明,也是乖巧得人见人爱。平安无事的过了四年,这四年间,钟泽和单倾形影不离,学习一起,玩耍一起,上学放学都约定在一起。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无法分离,上天给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那一天,钟泽离家四年的的哥哥--钟哲回到了家。钟哲足足大钟泽十年,说是钟泽的亲哥哥的确很跷蹊,确实,钟哲只是钟泽同父异母的哥哥。虽然钟泽出世后,父亲和后母也尽量多照顾钟哲,让他不至于感到孤独,可爱的弟弟也老是缠着他"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但终究觉得不像是自己的家。于是,从高二开始,钟哲便选择了住校。钟哲一直想让父亲也多疼疼这个弟弟,而不是一脸担心的呆在他身边,眼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逐弟弟的身影。
钟哲之所以回到家,是因为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从高高的单杠上摔了下来,不但摔伤了头,也摔断了双腿。
休学回家的钟哲唯一的乐趣就是等弟弟放学回家,弟弟回家会告诉他许多学校的趣闻,也会像以前一样缠着他讲故事、教他写字。可是,日复一日,钟泽回家晚了,回家也没再缠着他了,还常常吃完饭就出门。于是,钟哲终于想起,那个在弟弟口中听到得最多的名字--单倾。
是的,钟泽是去找单倾了。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到了六年级,很快就要会考了。以钟泽的成绩,考上国立中学是很容易的事,也许还能免考推荐。但是单倾成绩平平,想考上就有点勉强了,所以,钟泽每天都争取时间给单倾补习,无法兼顾哥哥钟哲。
终于有一天,单倾的小姨看见孤身坐在轮椅上的钟哲在自家门前徘徊,把他请进家里。钟泽看见哥哥来了还呆愣了好久,良久才吐出一句,"哥哥,怎么来了?"看到钟泽呆呆的表情,单倾像吃到糖的孩子那样笑开了。
看着自己弟弟和单倾如此亲密,钟哲有一点嫉妒,但目光触及脸带笑容的单倾时,钟哲仿佛触电般一震,目光久久不能移开。那是一张清秀的面容,眼睛清透无暇,然而这张脸、这样灿烂的笑容,只是属于他的弟弟的。就像家里的母亲是钟泽的母亲,不是他的;父亲也分了一半给钟泽;现在,连喜欢的人,都先让钟泽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