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咒语————膘骑小将军[上]

往年姜晓阳都是躲春节。送礼的下属、老总们不好直接把财物给父亲，就趁过年，当作压岁钱给姜晓阳。只要想收，可以收到六位数以上，那也还只是联络感情，就像送购物券一样，送礼的人没什么直接目的。年年姜晓阳都不知道往哪里躲好。
今年姜晓阳不躲了，压岁钱还是回绝，但是初一就收下好些从瑞士比利时带的巧克力、点心。老总们以前从没见过姜晓阳在过年的时候出现，还收下了礼物。他们都知道姜家儿子一直躲年，今年变了，消息很快就传出：今年可以送点小礼物给姜家公子。
初二开始，姜晓阳就专职在家收礼。规矩当然有，贵重的不收，大部分都是吃的，还有些高级点，但又不致太贵的东西，比如钢笔什么的。
这些当然是给林风的。亲自买的东西林风不会要，姜晓阳知道林风收人礼物会有 心理负担。但人家送的，自己又用不着的东西就还好，他才有可能收下来。有一次姜晓阳买了一大袋蛋糕，分给林风，他怎么都不要，最后姜晓阳还靠说怕过期浪费，林风才收下。
"切，就怕欠人情的家伙。"姜晓阳咕哝，非要让林风觉得他不收下就浪费了，每次想给他点什么自己还得绞尽脑汁。姜晓阳傻乎乎地笑着开始想借口。
然后又开始算着什么时候开学。
姜晓阳拿起笔，在书桌上的小日历上划掉一个日期，看看前面已经被划了的许多个小叉，又看看离今天的小叉不远的一个用红笔标的小圈，姜晓阳又呆呆地笑了。
如果姜晓阳知道，不知道会有多开心：林风在家也做着同一件事。
林风也划掉一个个日期，看着另一个圈起来的数字，心里盼望着早些解脱。
"小风快得走了吧。"林妈妈有点伤心的说。
"我弟不是还在家嘛。"
"那也不想你跑那么远啊，"弟弟林云说道，"当初那么狠心，一填就填那么远，本地大学也还可以嘛。"
"男人家当然要志在四方。"当初就是林风的爸爸支持林风的志愿，不过就算他也反对，林风的决定也不会改变。
林妈妈小声地埋怨了一声，去给将走的大儿子做饭了。

"小阳，电话。"
"说我不在。"
没有好朋友，不代表没有酒肉朋友。围在贵公子姜晓阳身边的苍蝇一圈又一圈。全都是一副谄媚的脸孔。即使平时为人正派，在姜晓阳面前也会不自觉地矮了一层。毕竟，在王子面前很少有人能保持常态。
所以林风对姜晓阳来说太特别了。对他很好，又从不张显自己的好，有时候还会骂自己。姜晓阳对挨训这种事的体验实在太少，何元从来只有说他姜晓阳又乖又帅，方哲文也不反驳自己，范黎和古东鸣也是，从不会说或作一件让他为难的事。
就好像他们不是同学，却是上下级的恶关系一样。不管姜晓阳再怎么随和，其他人也没有刻意想要迎合姜晓阳，作了这么多年人，潜意识的人就会不自觉地在比你身份高的人放低姿态。
只有林风会像正常朋友一样，会吵，会损，会真正对他很好，有一种姜晓阳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快乐......
"小阳，"姜晓阳的妈妈上楼，端着姜晓阳的早饭，"你同学的声音真好听，南方人的普通话还不错嘛。"
"噢。"姜晓阳随口应着。
"那个教你套被套的同学真不错啊。"
"林风怎么啦？"
"声音很好听啊，妈妈刚才说的没听见啊？"
"什么--"姜晓阳一声惨叫，"是他的？"
冷静，冷静，姜晓阳你很冷静，姜晓阳在心里默念。
"是啊。"
"哦，"姜晓阳脸部的表情快扭曲了，"那我一会回过去。"
"你没事吧？吵架了？"姜妈妈看着儿子脸上一会遗憾，一会惊喜，一会又有点担心的表情，
"那快打吧。"姜妈妈觉得自己的判断肯定没错。
"嗯。"姜晓阳终于把表情调整到正常，庆幸他妈没有发现自己的情绪波动。至于为什么不想让妈妈知道：林风打来电话他很高兴，这姜晓阳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姜晓阳的妈妈走了，姜晓阳扑向手机。

林风看着自己的手机，上面赫然闪着"来电：姜晓阳"的字样。林风盯着手机，数了三十秒。果然姜晓阳并没有挂断。
"喂--"
"......林风，"姜晓阳慌张得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那个，呃，你好。"
"靠，你笨蛋啊。"远在好几千里之外的林风立刻就知道姜晓阳兴奋过度，没词儿了。
"嘿嘿。"姜晓阳就是喜欢林风说自己笨蛋，有种异常亲密的感觉。
"玩什么呐？"
"哪有的玩啊！无聊死了，等着开学呢，"姜晓阳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几号返校？"林风好像有说过要提前返校，也就是说......
"早两天。"
"哦--"姜晓阳终于想起来是林风打电话找他，"你找我有事啊？"
"没，在家无聊。"
姜晓阳抱着枕头滚来滚去，"我也无聊～～"
"你洗澡这么快？"
"啊？"林风突然一句洗澡，姜晓阳有点懵。
"你妈说你在洗澡啊。"
"什么？呃......"
"所以说你在睡懒觉不接我电话就是了。"
"不是，啊，没有啦，"姜晓阳急了，"我不知道是你，你打座机干嘛，打手机不就好了，我以为是......"
林风提着电话阴暗的笑了。打宅电比较浪漫不是？一手握着听筒，另一只手还卷着电话线。
"好，下次。你睡吧，挂了。"
姜晓阳来不及出声，嘟嘟的长音便传进耳朵。
看得到，摸得到，也吃得到。就是只让你添一舔，只尝一点点。这么吊着才引得人更想吃到嘴。
10
林风按计划提前两天回了学校。也不出所料的，一进寝室就看见姜晓阳的脸。平时很古典英俊的脸，挂着很白痴的笑。
"嘿嘿，你回来啦，嘿嘿嘿！"
"你怎么这么早？"林风问。
"在家呆烦啦，老是有人管着。"姜晓阳当然不会说出真正原因：因为你今天回来啊。不过反正林风也知道。
林风放下包，姜晓阳过来帮忙一起整理。
"哈哈，我刚来的时候还是你帮我收拾的呢，嘿嘿！"姜晓阳的白痴笑还在脸上。
林风好笑地看他一眼："哟，现在出息了！"
"嘿嘿！"姜晓阳抓头。
忙完，林风坐在椅子上翻*车上看的杂志，姜晓阳又嘿嘿着蹭过来，抱着他巨大的书包，还拖着皮箱：
"过年的时候有人送了好多东西，呃，甜的我不怎么吃，要不坏了，你要吧，给我解决点困难。"姜晓阳脸色一点点紧张地说完话，又一脸渴望地把东西给林风。
林风接过去，姜晓阳又白痴笑起来。
"这你也吃啊！"林风看了一眼，拿出一支钢笔。
"嘿嘿，呵呵，"姜晓阳又挠挠头："我钢笔太多了，写惯的笔，换一支还不习惯，你也帮我解决了吧，哈哈！"
"小子，"林风用了一点力地按了下姜晓阳的胸口："以后有事儿就找哥哥我。"
虽然不喜欢姜晓阳，可是无论是谁，被这么放在心上总是高兴的。姜晓阳喜欢把一切好的东西都给林风，就像恋爱中的男人会心甘情愿地为女朋友掏出大把钞票，不但不心疼，还开心得要死。
姜晓阳也是。林风喜欢的东西他恨不能一股脑的全部贡给他。找不到林风喜欢的东西他还犯愁，还挖空心思想着要怎么送出他的心意。姜晓阳也不在乎林风拿他的心意当心意，姜晓阳也甘之若醴。
这就叫呆得可以。
第二天，大家返校，吃吃喝喝，互相调笑着过年长膘。
古东鸣和方哲文光荣地肥了，何元更是大了一圈。
"你还进得来吗？"方哲文在门内，冲正准备进屋的何元说。
"努力，嘿！"
"卡住了吧。"
何元进了屋，就开始流着口水地看着姜晓阳。
　"俺们阳阳身材好！"何元的手还在姜晓阳身上摸来摸去，嘴里叽叽咕咕的。姜晓阳尴尬又不好意思躲。
林风在寝室里晃了一圈，在古东鸣方哲文身上摸了一把，又摸摸何元，就不放手了。又捏又按，软乎乎的手感好得不得了，林风玩小肥肉玩得开心：
"真好摸，跟小姑娘似的，软呐。"
姜晓阳脱口而出："我也软！"

第二天正式开始上课了，进了教室就有人和林风打招呼。
"回来啦。"还是女生主动跟林风打招呼，虽然没什么实际意义，姜晓阳还是感觉到如临大敌。
林风四周一贯散发着"冷"的气味，今儿奇了，有女生主动招呼。林风冲人家笑了下，坐下。
姜晓阳也冲人家笑了下，坐下，又冲她瞪了一下。心里不停嘀咕，莫名的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
"嗯。"林风还是单音节的回答人家。
"火车票好买吗？"前排的女生接着问。
去死，姜晓阳绞着手指想，林风连你名字都要想半天，你唧唧呱呱没完没了干什么！
"中午去吃麻辣烫。"姜晓阳突然蹦出一句话。
"啊？"林风装作吓了一跳，事情越来越朝着他计划的方向发展了，"好。"
下了课，不等周围同学起身，姜晓阳拉着林风冲在前面，
"快，我饿死了。"
林风被姜晓阳拉着，也不挣脱，在两臂之外看着姜晓阳嘴里不停地嘀咕着自己很饿之类的话掩饰他的行动。
到了食堂，两个女生来拼桌吃饭。吃饭的时间点，人多，常常拼桌吃，姜晓阳就是女生吸引器。但今天姜晓阳发现，那两个姑娘好像是冲着林风来的。姜晓阳恨恨地扒饭，一言不发，就听女生两个叽叽喳喳，林风间或回应，还笑着回应。
"林风你返校也顺利吗？"
"还行。"
人家都不睬你，还说！姜晓阳的戳着碗恨恨地想。
"你们回来好买票吗？座票回来的？"林风问。
啊！！你不要主动搭话啊，这样她们更不走了！姜晓阳没插一句话，心思倒是全都在林风与女生的谈话上。
姜晓阳越吃越快，"走了。"还没吃完，姜晓阳却硬是强拉着林风走了。
回到寝室，林风坐在自己的桌边看书。姜晓阳从自己铺上偷看林风：发型没变，衣服上学期就穿过，气质也还那样，到底女生怎么了呢？
林风感觉到姜晓阳的视线，起身走到姜晓阳床下，抬起头，笑得有一点奸诈："看上哥哥啦！"
"呸！"
林风又踏上姜晓阳的椅子，抬手搂住姜晓阳的腰，另一只手伸向他肚子。
姜晓阳大惊，想向后躲，但是没地方。林风的手就按上他的肚子，捏了两把，呵呵地下去走了。
不软，林风想。

11
姜晓阳还是做他的女生心中第一白马王子。姜晓阳本人无所谓，从小学到中学，他当王子已经习惯了，交过两个女朋友，也都正常地分了手。自己条件好到差不多就是王子了，射向他的视线也就自然免疫。这可羡慕坏了寝室弟兄。
何元看着姜晓阳叹气："我多好一男人啊！"再看看自己，"其实我也没和你差多少。"
古东鸣站出来说公道话："我怎么不这么觉得呢？" 古东鸣说得慢，咬字重，末了还看看周围征求意见。得到一片赞同。
何元悲愤地哀鸣：他的春天把姜晓阳视为春天。
"咱们跟小阳住一个寝真惨。"古东鸣总结。
"还有林风。" 方哲文补充。
姜晓阳心中一跳，听见何元范黎一干人都点头同意，赶快说：
"这人有哪里帅啦！"
"哪里都帅啊 ！"林风说。
姜晓阳还想故作镇静地说"呸" ，方哲文却一脸向往地开口："林风很有男性气质啊！"
姜晓阳顿时舌头堵住，心跳得厉害。
方哲文扬扬眉毛，没有说话......

英语系学生最烦的就是外教，死老外太折磨人，一是一、二是二，不好糊弄。所有人上外教课精神都紧张。
这学期曾经只是听说中的外教作业隆重登场：四个人一小组，做一份广告，广告对象是个美国城市。姜晓阳当然和林风一组，加上两个女生，他们不幸地给抽到了奥兰多。
"谁知道那鬼地方有什么啊！"姜晓阳看着奥兰多的官方旅游网站，林风，关萦姚灿两个女生，围在他身后。
"嗯，迪士尼，航天中心......生态旅游，没了。"林风费力的看着英文网站。
"那，分头找资料吧。"
"好。"
"呃，小阳查迪士尼，我查航天中心，关萦你们就负责生态旅游和其它的背景资料好吧？"在这四个人中间，林风怎么看，怎么像头儿。
"好，三天之后把可用的资料先弄出来。"这个时候姚灿已经和林风很熟了，大大方方的看着林风同意了。
外教作业在学生们虽然有最恐怖作业之称，但实际上大多是因为中国学生面对一个外国人，心里总会有不少害怕的成分。不难的东西要是是外教叫你做，从最开始就会产生畏惧心理。
四个人闷头乱窜了三天。
姜晓阳在第二天幸运地在外文书店找到一本台版的迪士尼乐园介绍。大开本，印刷很精良。照片花花绿绿，包围在卡通人物之中的游客笑得都很开心。姜晓阳的脑子里不知不觉就出现了林风去游乐场的情景。
那样一个冷感的人......
姜晓阳轻轻笑了起来。
前一天的乱窜完全无用，姜晓阳在一个下午就找全了需要的资料和图片。鬼使神差地，姜晓阳买下了那本介绍，偷偷带回宿舍，谁都没有告诉就悄悄的放进抽屉。
要是和林风一起去，应该很好吧！跟所有的卡通人物都照张像，还要在城堡前照一张，游乐园里阳光下的林风......
明明知道林风肯定不会喜欢，奇怪的是自己从来也没喜欢过那种吵吵闹闹得地方，可就是禁不住想头。想那个人在游乐场会有什么表情，会不会心里很欢喜脸上却要显出不耐烦的样子。最重要的是，要和自己一起去。
姜晓阳在床上翻了个身，开始数绵羊逼迫自己睡着。
第三天晚上，按计划大家聚一起商量。姜晓阳弄出的图片漂亮得耀眼，连林风这种不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的人都多看了几眼。
"哇！"关萦指着扎堆在一块的米奇米妮和唐老鸭，"有机会一定要去啊！"
姚灿也点头说到："是啊，"转向林风道："还要带着你。"
"是，带着我。"
姚灿语调有点奇怪，林风的语调也有点与平常不一样。姜晓阳感到仿佛是他们之间有着某种共同的，不为外人知道的事，听在耳朵里扎得难受。
"很贵哦？"关萦问。
"林风请你。"姚灿理所当然的说。
"哦，"关萦笑了，"请你还差不多吧。"
"那就林风带咱们一起去喽。"姚灿说话的口气完全就像是女主人，自然得仿佛她自己就可以全权代理林风的决定。
"不要，我的瓦数也太高了，"关萦咯咯的笑出声，"你还不恨死我！"
姚灿也当然不让了，"那我可不客气了，死男人，"她转向林风，"记得欧。"
正经的讨论作业到后来完全变成姚灿和林风要怎么游览迪士尼，姜晓阳一言不发，表情狰狞，心里将姚灿扎了一百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