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童————胭脂斋

　　太看不起人了！
　　回到家，瞿峰就在客厅画画，看到我进来，也没反应。
　　我张嘴就问："和方晨说了么？"
　　瞿峰手顿了下，说："还没。"
　　我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年初六。"
　　我惊讶："这么快？不是材料什么还没弄完么？"
　　他淡淡说："已经补上了，要先去那边的语言班报到。"
　　然后他还是画画，我在房间里整理东西。
　　我就知道，他开不了口。
　　他一去就要去三年。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他回来后发现一切都物是人非。如果换作我......如果是

我......
　　晚上，方晨下班回来。
　　他一进门，瞿峰就说："吃完饭我有事和你说。"
　　方晨笑了笑，显然是预料到了。
　　吃饭的时候，我想把气氛弄得轻松一点，但是想想接下来他们两个要说的事情，还是不要让方晨

太愉快，否则打击会更大。
　　方晨洗碗的时候，我偷偷进厨房对他说："待会儿不管瞿峰和你说什么，你都不要激动，千万不

要激动！"
　　方晨专心洗碗，淡淡地说："你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吧？"
　　我点头。
　　他很了然似的笑："我和小峰都认识快十年了，他心里想点什么，我基本上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想跑，想从我身边逃走？"
　　我张口结舌，想点头，又想摇头。
　　方晨擦干手，摸摸我的头，然后和瞿峰一起进了房间。
　　我坐在床上，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小时候，爸妈在隔壁吵架，我也是这样忐忑不安地窝在自己房里。我贴门

立在墙边，预备着，一旦听到隔壁有摔东西的声音就冲出去。
　　可是偏偏，隔壁也是一片寂静。
　　没有争吵，没有怒吼，连说话声音都没有。
　　老房子没有这么好的隔音效果，我心里七上八下开始胡思乱想。
　　一阵脚步声冲出来，大门被打开，然后震耳欲聋地砰上。
　　继续一片寂静。
　　我偷偷向瞿峰房里看，屋里黑漆漆也没开灯，他一个人坐在床沿。看到我，他说："我告诉他了

，我要去法国三年。"
　　我张着嘴，半天才问了句："他说什么？"
　　瞿峰用力摇头，不说话。
　　方晨一定没有料到吧......就算他猜到瞿峰要走，也一定没有想到，是去到那么遥远的地方。不是

他下班后，还能随意赶去的地方。
　　瞿峰拉着我的衣服说："陪我一起睡，可以么。"
　　我只有说好。
　　他像小孩子似的，躺下来就蹭到我怀里，然后乖乖的，一动不动。
　　我想安慰他几句，可是他定定地瞪大着眼，穿过我肩膀不知看着哪里，我也只好轻轻在他背上拍

拍。
　　第二天我五点起床的时候，瞿峰已经在客厅里画画。
　　他拿着炭笔不停地描来描去，画布上是一个侧着脸微微笑的男人。这个男人每天惦记着他一日三

餐有没有定时吃，饭菜合不合胃口，吃没吃饱，衣服有没有穿暖，脏衣服有没有及时洗掉，出门是不

是又忘了带手机带钥匙......明明外表看上去很酷的一个人，在瞿峰面前，总是唠唠叨叨得像个老妈子

。
　　我给他披上外套，他也没反应，就是不停地画。
　　我还得上班，只能先走了。出门前我叮嘱瞿峰："记得吃饭。"
　　估计他也是充耳不闻。
　　公共汽车还是照样颠儿颠儿地驶过来，开过去。我坐在车上，很想很想和林越说说话。可是才刚

刚六点，他九点上班，不会这么早起床。
　　冷掉的馒头油腻腻地让人没胃口，我一边想念着林越做的西式早餐，一边把馒头扔进车内的垃圾

箱里。
　　
　　我下班回到家，瞿峰正在给画上色。
　　看他画得如痴如醉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没吃饭。我从房间里翻出一包泡面，打了个鸡蛋，给他

下了碗面。
　　瞿峰稀里糊涂地吃了，继续画。
　　人活着，三分之一用来睡觉，剩下的三分之二里，又要每天烦三餐饭。
　　平常这个时候，厨房里会响起那只老式油烟机像迟暮老人咳嗽一样绝望的噪音。今天，冷清得让

人心寒。
　　没有办法，我只好对瞿峰说："我下去买两碗牛肉面算了。"
　　他终于给了我一点反应--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纸币。
　　我假装轻松地问："你这么大方？这可不止两碗牛肉面了，要不我去买点熟食？"
　　瞿峰说："好。"
　　我看着他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狠狠把钱扔到地上："你TM这算什么？！你自己要出的国，你自

己甩了方晨，TM的你做这一脸的失魂落魄给谁看？！"
　　他迷茫地盯着我，手机械地举起来，木木然地在画布上移动："我没有甩了他......"
　　他像是解释给我听，又像是对着画像上的方晨说："从来，没有想过......"
　　我颓然地捡起地上的钱，说："我出门了。"
　　打开门，赫然却是方晨站在外面。我和他都被对方吓到，我哇地大叫，他瞪大了眼。
　　他手里拎着碧绿的蔬菜，鲜活的鲫鱼，还有别的什么。看到我，他尴尬地笑笑："今天......公司

里有点事情，耽搁了会儿......"
　　我让他进屋，瞿峰面对画板，手已经抖得跟帕金森氏综合症一样。
　　方晨进厨房把菜放下，还是往常的语气："快过年了，哪里都是人山人海，菜场里买菜跟不要钱

似的，只差不能上去抢。"
　　我和瞿峰傻站着。c
　　方晨出来看到我们那样子，笑得嘴都合不拢："怎么啦？都跟脑瘫似的。"
　　我回头看瞿峰，一看吓一跳。那厮居然满眼泪光，鼻子眼眶都红通通的。这个......这种时候我貌

似消失一下比较好。
　　我躲进屋，巴着门缝偷看。
　　方晨喊他："小峰......"
　　瞿峰哇地一声哭出来："你......@#￥%......我......@#￥%......"
　　＝　＝｜｜｜瞿峰哭起来也是很壮观的。
　　方晨抱着他坐到沙发上，笑了："你几岁了啊，还这么哭。"
　　瞿峰此刻颇有老子的风范......鼻涕眼泪全擦方晨衣服上，一边哭一边说："我去......留学......你

......生气？......"
　　方晨亲着他的额头说："留学是好事儿啊，现在让学校推荐出国的多难得，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

呐。"
　　瞿峰指着他鼻子说："那......你，昨儿晚上......就这么走了......"
　　方晨苦笑："你总得给我点儿时间消化消化吧。我刚听到这消息，心里确实有点儿火气，可是想

想，我凭什么生气啊，我凭什么拦着你的前途？当年明明我也有份，却只让你背着，我方晨这辈子除

了我爸妈，就只欠着你的......你吃了那么多苦，我从来没给过什么安慰，反过来还让你受累受委屈。

以前我已经亏待你太多了，以后得补回来。"
　　两个人抱成一团，我隔着门，也算安心了。
　　瞿峰咕哝着说："你真的愿意我去法国？"
　　方晨说："......我不愿意着呢！可是有什么办法，因为我爱你啊，所以你想做的事我都尽着，你

出去了好好学，我在这儿挣钱供你......对了，到了国外不许当模特！听见没有！没钱打电话回来，让

我知道你在外面脱了衣服让人画，我通宵飞过来揍你！"
　　瞿峰嘀咕着："那是艺术......你懂什么啊......"一边心满意足地窝到方晨怀里。
　　这可总算圆满了......老子感动地掬一把泪。
　　可是......
　　那句"我爱你"也忒肉麻了吧......我穿了这么厚衣服都是嗖嗖的冒鸡皮疙瘩。
　　......老子没有羡慕瞿峰嗷！
　　..................老子没有冒着星星眼幻想林越对我说这话嗷！！！
　　........................老子没有边想象边流口水嗷！！！！！
　　（胭脂：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嗷嗷......）
　　

白嫩可爱的小香蕉
　　瞿峰年初六就走，方晨列了满满五张纸的"出发前计划"。哪一天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出门出

门干什么，都写得清清楚楚。大部分都是为瞿峰添置衣服和生活用品什么的。
　　瞿峰向来怕麻烦，就说去了那边再买，方晨不答应，说国外物价贵，而且日常用品，还是国内用

惯的比较好。
　　我看那张纸上，在"晚上９点～深夜"这个时间段里，方晨什么也没写，但是标了一个着重记号

，就指着那里，和他对视一眼，同时嘿嘿嘿奸笑。瞿峰看到，一巴掌PIA过来："小孩儿家家的，少

想些有的没的。"
　　为了彻底执行计划上的内容，方晨给我整理了一包东西，然后一个电话把林越叫来，就把我发配

了......KAO......
　　我在车上问林越："你和方晨是怎么勾搭上的？"
　　林越说："有一次我送你回来以后，在小弄里倒车，正好看到他往里走。"
　　我看着他微笑的侧脸，又想起瞿峰那张画上方晨的画像，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词。
　　"......狼狈为奸......"
　　林越听到，回过头："谁狼狈为奸？"
　　我啊哈哈笑，指着车窗外："看！世贸大厦坍了......"
　　他伸手来揉我脑瓜，我伸着爪子挠回去，结果不慎被路边的警察叔叔看到，挥挥手把我们留在路

边。
　　警察叔叔严肃地教育我们，开车的时候怎么能这么打打闹闹的？一点儿交通安全的意识也没有！
　　林越的驾驶证是国际驾照，警察叔叔又借题发挥，说中国的路况不能和国外比，而且很多开车习

惯也和国外不一样，不能马虎大意云云。
　　我听得幸灾乐祸，指手画脚地笑。
　　林越一眯眼，我暗叫糟糕，可惜车里没地方逃，我被他很不客气地按住，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

......嘴对嘴......啾～
　　等到他又神清气爽地开车上路时，我只想说......
　　警察叔叔，你天天站岗晒得黑，脸红起来一点儿都不明显，真的！
　　
　　林越公司里发了许多许多水果。他们BOSS是外国人，对中国的新年充满兴趣，听说过年要发年货

，就给员工一人两箱水果。林越身为主管，额外地多分到了几箱。他指着家里成堆成山的水果说："

那天我后备箱都放不下，还是分两天运回来的。"
　　我一头扎进"花果山"，左剥个橘子右啃个香蕉，林越失笑："你少吃点儿，还吃饭呐。"
　　他卷着袖子在厨房里忙，我拿着个香蕉凑过去："很甜的，吃不吃？"
　　他回过头，笑得......很色情......然后阿呜咬了一口："白嫩可爱的小香蕉？"
　　•＿•
　　老子怒吼："你个变态！！！！！！！！！！"
　　他又转过来，舌尖在香蕉上绕了两圈，然后含进去......咬一口。
　　可恶......
　　我看着还剩一半的，白嫩可爱的小......决定以后再也不吃香蕉了......
　　林越的厨艺越来越好，而且开始学做中国菜。
　　虽然他做的那些西式的什么汤啊饼啊之类的也挺好吃，但是我还是喜欢放许多调味料口味浓厚的

中国菜哇～～～～～
　　他笑着说："你这样的胃口，不适合吃日本料理。"
　　我大快朵颐着点头："以前去吃日本料理，酱油碟子那么大的碗，我夹一筷子就没了。而且味道

也没怎么好吃，都太淡。"
　　林越说："你就喜欢口味重的，吃得太咸太辣对身体没好处。"
　　我埋头苦吃，无视掉他，嘿嘿。
　　晚饭后......咳，当然是......咳咳......
　　大家肯定都知道是什么了，那我就略过不说了。（胭脂：表啊表啊，排条～偶要听～你们素咋脱

的衣服，咋脱的裤子，林越滴嘴嘴亲了你哪儿，手手摸了你哪儿，你滴嘴嘴亲or咬了他哪儿，手手回

摸了他哪儿，他怎么进滴，你怎么叫滴，前戏到开始到中场休息到结束到清理，每一个步骤偶都要听

～～～　排条：＝皿＝滚哇！！！！）
　　床上的......咳，有氧运动结束后，林越懒洋洋地搂着我，我也懒洋洋地躺在他怀里。
　　我忽然想起来，我霸占他床的日子从那次闵帅来过之后就变了，我该去客房睡。只好披了衣服从

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
　　林越问："折腾什么呢？"
　　我说："我去睡觉啦，明儿见。"
　　他坐起来，赤裸的上身超级性感，他说："一起睡吧。"
　　我呆滞五秒钟。
　　"我我我睡相很不好，我会踢被子的！"
　　他笑："我会抓住不让你踢掉的。"
　　"我我我晚上会打呼噜，会吵得你睡不着的！"
　　他又笑："我睡觉很沉，听不见你打呼。"
　　"我我......我......"
　　他再笑："你你你？"
　　为了掩饰咧开的嘴和笑眯起来的眼睛，我舒服地枕到林越的怀里，不让他看到我的脸。
　　他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在暖暖的被窝里闻着尤其让人觉得舒服安心。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摸着

我的背，虽然我想抗议，但是真的很舒服，所以就算了......
　　电影里有很多很煽情的桥段，比如站在大船船头抱着一起学鸟飞啦～在枪子儿和炸弹穿梭的地方

抱着接吻啦～或者踩着脚踏车满街乱窜......如果这也能算煽情的话......
　　可是，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躺在林越怀里，一起睡觉......就很好......
　　我抬头，正好看到他的下巴，于是奋力往上窜："林越......"
　　他懒洋洋的鼻音回答我："嗯？"
　　我阿呜在他嘴上啃一口："林越，我喜欢你。"
　　他眼睛亮闪闪的，不像笑，也不像恼，和我大眼儿瞪小眼儿对了半天，他说："你心跳声音大得

我都听得见了。"
　　＞．＜
　　我的心跳正在向每秒两百迈进，可是为什么他都没有反应的哇！！！！！！
　　我用力撞进他怀里，撞得他闷哼了一声。耳边是他咚咚的心跳，嗯......或许是我的心理作用？好

像也有点点快的嘛......
　　他又捏我屁股，说："快点睡觉！"
　　我张大嘴，在他的胸肌上留下我的牙印。"老老老老子说的你可可可都听清楚了啊！你你你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