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疆王冷哼一声,没趣地转身欲走。
"等等,"苏苏突然硬撑着叫住他,声音缥缈如烟,"皇叔,圣安殿的大殿宫匾后,有......有一封诏书......是......是我夜里偷偷写的......皇叔,玉岩、玉岩国,就给你了......"
平疆王的身影停了一下,接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天下已成定数。
"枫......我这样做,对吗?"苏苏依偎在我的怀里,面色苍白如纸,"你不要怪皇叔,为王者......必须不择手段......"
我忍着泪,将他摁入怀中:"我不怪他,不怪他......我怪你!如果你敢死,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他的血染红了地面,呼吸轻弱无力。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他用力睁着凤目,对上我的眸子:"枫,你喜欢我吗......告诉我,我就死而无憾了......"
"我不说,我不说!你要活下来,等你的伤好了,我才告诉你!你不许死!"我已经歇斯底里了,苏苏,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可是,我不能说,说了,你就会放弃活下去的信心。
"枫......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不过......好像不可能了......"苏苏的双眼微微合上,凄美的笑容在嘴唇浅浅绽放。
"苏苏,你听我说,只要你活下来,以后的日子,我永远陪着你!不要闭上眼睛,睁开,睁开啊!"不顾一切地抱着他大喊,苏苏,你看着我啊!
斜阳惨淡,将池中那一株绢纱般的白莲笼在了血色中。素雅如莲,竟显得悲凉寂静,和着我的哭声缓缓奏出一曲挽歌。
苏苏,你好不容易站在了阳光下,好不容易对着我温婉浅笑,好不容易击败了红莲,好不容易......能静静地听我说声爱你......
一柄利剑就这么插进了你纤瘦的身体,折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苏苏,没有你,我活不到今日。失去你,我将见不到未来。
苏苏,不要睡着,即使你睡了,我也要让你这个睡美人醒来。
苏苏,你感觉到了吗,我的唇贴着你的唇,我的生命就是你的生命。
苏苏,你听到了吗,我的心跳声在说,我爱你。
苏苏,你是天使,你是我的天使,我不会放你走,我的每一颗泪珠都在挽留你,黑夜中的睡美人啊,睁开你的眼睛,再唤我一声枫,我会亲口告诉你,我不会离开你。
苏苏,白莲开的正艳,它就是你,对吧。你是在水上亭亭玉立的白莲,你一直在看着我,是在等我说出那三个字吗?不,我不会说的。因为,我怕说出后,白莲就会消逝枯萎,带着你善良的灵魂一起飞入云的那端,永远找不到。
苏苏,我的怀里,温暖吗。我将一直抱着你,天荒地老......
平疆王回到军队,士气大增。再加上韩静天的里应外合,皇宫终于攻破了!
宫内早已荒芜一片,尸横遍野。
平疆王带着心腹,直奔圣安殿,寻找立他为帝的诏书。
韩静天则带领赵决空与南宫舜,直奔星祭台。
一路奔到星祭台的赵决空与南宫舜,在跨入门里的一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们一心挂念的少年,失神地跪在莲池前,泪痕斑斑的脸上有着难以言喻的痛苦悲伤。少年听不见决空的呼唤,看不见突然出现的人,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全部的感情吻着怀中的人。那样决绝的吻,那样痛苦的吻,看得人心中隐隐作痛。少年的衣上沾满了未干的鲜血,大片大片的红色,艳如烈火焚身,凄如红莲衰谢。他怀中的人,身中一剑,柔弱的身体软软地倒下,苍白的脸上尚留一抹温婉如玉的浅笑。
所有的人都静静地看着莲池前的两个人,莫名的伤感淡淡地飘摇在血腥的空气中。
唯有那株白莲,飘荡在柔波中,无声的挽歌仍在继续。
天上的星辰啊,我愿用我的风汐之命换回苏苏,就算让我灰飞湮灭永不超生,我也想再看那一双秋水般的凤眸睁开,再看那一抹柔弱如水的浅笑。
身边似乎有人在叫我。
我睁开了眼。满地蔓延的鲜血,染红了这片圣土。
风拂过苏苏苍白的容颜,那一丝凝在嘴角的笑容仿佛活了过来。
苏苏的身上,还弥留着莲花的香味,仿佛要留给我最后的温存。
莲花香遗,风潮消弥。过往尘烟皆化土,空留一笑醉红颜。
夕阳光辉尽了,即将带走苏苏残余体温的那一刻,我抱着他倒在了血泊中。
红莲血,白莲身,温暖如晚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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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并蒂莲
天暗之年,双星冲月,一为风汐,一为风潮。风潮之辉明似火光,灼天以数年之久。同年,玉岩得皇子,名晚苏。晚苏命若灿莲,有灵者尝予一莲子,播于宫中阴圣之地。次年,莲生花开,一株双花,一红一白,曰并蒂莲。
[红莲]
我不该是地上庸俗平凡的人,我应该是高于一切的神祗。
如同焚烧大地的红莲之火,我的出生注定要征服世界,或者毁灭世界。
我叫秦晚苏,风潮星的第一重命。
讨厌自己的名字,柔柔弱弱像个女人;讨厌自己的长相,妖艳绝伦又毫无用处;讨厌自己的地位,一个被视为妖物而不受宠的皇子。
父皇不屑于我这个儿子,母妃整日只会哭哭啼啼,宫廷中的人见了我只会指指点点,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变着法子想骑在我头上。
厌烦,这是我对这个世界唯一的感觉。
红莲之火会焚烧大地,那么我又何尝不可颠覆命运?我要让命运臣服在我的脚下,成为我手中一件破败的玩物。
于是,我听到宫女的议论,说我的眼里像有火在烧,甚至会闪过血的光色,不像个孩子。
孩子?我嗤之以鼻,我从来就不是个只会玩泥巴的孩子。
避开所有的人,我千方百计搜到绝世武学,发了疯似的练起来。
我是星辰之命,我会主宰天地。傲视旷野,就像池中的红莲一般,绚烂张狂。
天地算什么?天地间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该毁的,统统消失吧!
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后,我的身边真的清净了不少。舔去满手甘甜的血液,我笑着对自己说,阻碍我的人,都该死。
可惜,我有一个缺憾。我的生命中没有夜晚。殷红如血的夕阳消失后,我就会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沉沉睡去,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的出现,我才能重新站在大地上,叱咤风云。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他与我共存。他,那个让我恨之入骨的人。
[白莲]
万物皆有存在之理。偏偏,世界上还有一个不该存在的我。
如同冷风般无奈地飘摇,我的出生注定要污浊这片干净的天空。
我叫秦晚苏,风潮星的第二重命。
喜欢自己的名字,温情中不乏意韵;喜欢自己的长相,对着别人温柔地浅笑比说上许多客套话更有作用;喜欢自己的地位,可以无拘无束地玩耍,不像其他的兄弟被管得严严的。
宫里有一株白莲花,纯洁似霜雪,薄瓣如蝉纱。美的好不真实。
母妃说,你就是那朵莲花。
我以为她的意思是说我单纯无瑕,现在才明白,她是哀叹,我将与白莲一样飘零寂寞的生命。
月光如水,黑夜缱绻。别人都说白天白天,可是,我为什么只看到深蓝的黑天?诗歌中总有斜阳红霞之说,可我为何从未见过?
每当我问起,母妃就会哭得悲痛欲绝。那时起,我就觉得我是不祥之人。
终于有一天,我听到宫人的议论。他们说,我很古怪,我的眼里总是充斥着杀气。
杀气?我不懂什么叫杀气,只知道别人都讨厌我、害怕我。而我,只好躲起来,一个人对着月光偷偷地哭。
白莲的哭泣,幽宁如歌。
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我发现自己竟然会武功,而我从未练过;我发现自己时常带着血腥的味道,而我却不知从哪儿沾染上的。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这一切都因为他。他,那个我唯一恨着的人。
[红莲]
我坐上了玉岩国的龙椅,得到了玉岩国。
看着那些讨厌的人统统跪在我的面前,我的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对,我就是喜欢这种感觉,这种俯视天下高高在上的感觉。
跪在我脚下的人,可以由我随意践踏,包括那些微不足道的生命。我看见了,他们眼里闪动着恐惧,与我的兄弟死在我手下的那一刻一样的恐惧。
我仰天长笑,我就是要让世界恐惧,我要让每一寸土地都洒上鲜血,滋生蔓长犹如妖艳的红莲。
有人说,玉岩国有个暴君。
不止是玉岩国,当我征服天下之时,连天上的神也得任由我的暴戾!小小的玉岩国,如何满足的了我?
我即位不久,江湖中就多了个夜羽教。无人知晓,夜羽教的教主是一国之君,夜羽教其实是军队。可以说,夜羽教是我的剑,一柄掌在我手用来扫荡天下的利剑。
夜羽教的张狂,很快控制了武林;而我的大军,也终于开始向邻国进攻。
数年间,血雨腥风,染红天云。
我嗜血成性,骄火胜人。为王者,必要君临天下。我要的,不是玉岩国这个小国,而是整个天下。
与我作对的人很多,尤其是平疆王。此人势力强大,远在封地,一直无法动手铲除。不过不要紧,我才是神,即使他再有能耐,也抵不过我指间的红莲火。
我从不自称"朕",那是庸俗的贱民国君的称谓。我与天同寿,怎能与那些贱人有一样的称谓!那些人,迟早要拜倒在我的脚下,连仰望我的资格都没有。
这世间唯一值得我看上一眼的人,就是虚常道长。只有他,解开了我的身世之迷。也因为他,我才发现身体中还存在另一个我。
风潮耀,红莲盛。他说。
[白莲]
我是个影子,一个碍事的污浊影子。
几乎没人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知道别人的存在。
一切都过得浑浑噩噩。
不明不白地,我发现自己穿上了龙袍;糊里糊涂地,我看见了兄弟的灵位;迷迷糊糊地,我的手中多了一支神秘军队。
终于忍不住了,我找了一个刚进宫的小太监问话。不懂事的孩子说,皇上白天的时候好凶,晚上却好温柔,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原来如此。
我找到了那朵莲花,细细瞧去,它有两朵花,共一根茎。我明白了,白莲是我,红莲是他。白莲温婉,红莲张狂。温婉如我,张狂如他,又如何能共存?
我希望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他却自命不凡地想掠夺一切,毁灭一切,仿佛世界唯他独尊。
看尽了血腥的战争后,我开始恨他。
从不知道自己也会有"恨"这种感情,飘零若水的白莲也会燃起无焰之火。
我偷偷地在夜羽教中安插了一些人,让他们告诉我白天所发生的事。
我开始与他作对,暗中保护他要杀的人,暗中撤消他下的命令,暗中挽救失道的国家。做这一切的时候,我总有些害怕。最后还是咬着牙做下去,我以为,是我对他的恨做了支柱。那时我就知道,他也一定会恨我入骨。
一切终止于虚常道长出现的那天。他的目光如同苍鹰,仿佛能看到那个躲在躯壳中瑟瑟发抖的我。
我的存在还是被虚常道长一语点破。自此以后,我便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白莲如同被软禁了一般,锁在了一汪池水中,孤零零地飘摇晃荡。
我注定,就要做一个影子,甚至是黑夜中的影子。
[红莲]
风潮耀,红莲盛。他说。
他又说,风潮陨,红莲谢。
如何能让风潮不陨。我问。
风潮必陨,他说,但红莲可不谢。
因为这句话,我千方百计活捉了一个人,一个长着绝世容颜却又不知死活的倔强小子。
虚常道长的意思,是让这个小子代替我去死。
这小子是风汐星的第二重命,与我一样,是星辰之命。他很有意思,敢跟我顶嘴,敢出言不逊。没人敢在我面前做的事,他却做了,我倒有了兴趣折腾他。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表情,我有种莫名的快感。
本可以一帆风顺地进行下去,偏偏我和平疆王翻脸了。本可以一统天下,偏偏武林盟出了个南宫舜。本可以调回边境的军队,偏偏坤翔国突然反攻。
心烦意乱,手中的命运之轮竟然脱离了我的控制。
我将气统统撒在了那个小子身上,变本加厉地折磨他羞辱他。总有种感觉,征服了他,就能征服天下。
可惜,征服了他的人不是我,竟是那个我恨之入骨的人。更可笑的是,他以为那人是我的爱人。我会爱上别人么?除了我自己,谁都没那个资格。
也许,我就是败给了他,败给了另一个我,也败给了那个小子。
当我站在星祭台,面对一汪莲池时,心中有了一份坦然。
满手的鲜血,燃成华丽的红莲之火。我以为能烧毁世界,可最终,焚灭了我自己。
风潮星划破天空后,我听见身后有人挥掌拍来。
我明白,命运之轮重新转动时,它已不在我手中。
只看见血色的红莲,艳丽如荼,仿佛要滴出悔恨的血。
倒下的时候,我笑了。
可惜,除了我,谁也没看见。
[白莲]
原以为我会一直这么下去,待在黑暗中永无天日。
老天却赐给我一丝曙光。
我遇到了他。
听说有人被关进了回夜阁,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同情,我悄悄地去了那里。
长期在黑夜中生活,我的眼睛能看见黑暗中的事物。所以,我一进回夜阁,就看见了他。美丽的容颜被伤痛折磨得凄艳,看得人心碎。我走近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抱住他。当他平静下来,缓缓抬头,用那双清水般的眸子在黑暗中寻找我时,我只觉得,心跳得好快。那一夜,我留在了他身边。我对他说,我叫秦晚苏,我会来陪你。
我的生命总算有了盼头,白莲也不再显得孤单。有个人,一直在黑暗中陪着我。
欣喜之余,我也害怕。我怕他发现我的身份,我怕他看见我的脸,我最怕的,是失去他。
但我清楚,总有一天,他会知道这一切。
我一如既往地跟另一个我作对,泄露出莲花的秘密,泄露出夜羽教的弱点,偷偷放掉了平疆王,偷偷写好了禅位诏书。也许,我做这些,并不止是恨,还为了爱,为了我对枫的爱。
枫,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直到最后,我也没得到答案。
最后,我见到了阳光。虽是夕阳,但我已满足。白莲不再沐浴月色,而能在阳光下恣意舞蹈。风潮星不再控制着我,我终于能站在阳光中。
可惜,一切已走到尽头。
长剑穿胸而过,我不后悔。枫在我身边,他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砸进我的心里。枫,你还是不肯说,如同那个晚上,无论我如何恳求,你也不说。
枫,你看见那朵白莲了吗?它就是我。如今,它终于从黑暗中重获了自由。
倒在枫的怀里,我淡淡地笑了。
不需要别人看见,只要枫记得,就够了。
番外 并蒂莲 完
第九十三章
这是哪里,好黑啊!回夜阁吗?不对,回夜阁中没有光的,我不可能看到远处的那个身影。
那个人是谁?蓝衣长发,风姿绰约。苏苏吗?不,不会,苏苏他,已经走了......
"你是谁?"那人越走越近,我颤抖着问了声。
没有回答。他低着头靠近我,不发出一点声响。
我紧张地看着他停在距我一米远的地方,然后,慢慢慢慢地抬起头。似有阴风吹来,拂开了他额前的刘海,露出一张绝美的脸。这张脸,好眼熟......
这不就是我自己吗?!
难道我在照镜子?
不,不。那人的眼神清冽如冰,贵族的气质犹如霜雪刻出的。这绝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