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的傻儿(父子)————WingYing[上]

作者:WingYing[上]  录入:03-20

"大哥,大哥!珞俞在哪里,你知道的!是不是,是不是父亲?!父亲把珞俞关了起来?!"说著说著,又咳出血来。凤冥看得惊心,心里似是被狡了千百回。听那声声珞俞,不禁恨道:"那女人早十年前便化成灰,韹弟你何苦此番折磨自己。"
"你胡说!!珞俞明明和我在一块儿的!是你们、你们要拆散我们,你和父亲要拆散我们!"
凤韹眼神一狠,竟是强运了气,一掌就要击向凤冥,水如云虽不善武学,可医术精湛,对人体发出的气息更是敏锐尤其。眼见凤韹那一掌就要劈了过去,一抬脚,金厉不知何时又闪到了凤冥前头,硬生生替凤冥接下一掌。凤韹一愣,水如云急急上前点了睡穴,见凤韹无力倒下,凤冥连忙倾身接住,紧紧拥在怀里。
金厉站在身後,脸色不佳,想是方才那一掌,虽不致死,可凤韹内力深厚,料是凤冥也不及,这一掌著实不轻。双眼望著凤冥,随後淡定步出房。 将凤韹小心地放在床上,水如云笑道:"殿下和凤城主,还真是兄弟情深,水某看了好不羡慕。"凤冥冷哼了声,替凤韹掩好被子,转头与水如云对视。
"水氏如云,听命。"
水如云怔了怔,恭敬地跪下。
"医好韹爷,水家能否尚存於世,皆由汝一念之间。"
水如云抬头,难以置信地看著凤冥。随後,才断然道:"水某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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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如云跟在白颜玉後头,地牢潮湿,只有水滴伴著二人的脚步声,各怀心事。白颜玉熟练地走到地牢深处,看管的竟是一个面目疮痍的少女。见了白颜玉,少女呀呀地叫了几声,白颜玉唤她开门,她连忙取了钥锁。
门打开来,里头浓重的霉味,水如云不禁掩鼻。"韹爷的毒气已经攻心,现下唯有让毒过渡他人,主上让您看看,那孩子是否合适。"
水如云觜角扯了扯,走近拿卷缩在一团的东西,定定看了眼,不禁一顿。俯身撩起那杂乱的发丝,水如云这回是真懵了。"这......他们兄弟怎都和这孩子过不去啊......"
凤惜感受到来人,虚弱地挪了挪身子,睁开眼。望著水如云,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不会忘的,那三日非人的折磨,那毒物穿身的痛楚,那一阵阵麻痒难耐的感觉。水如云望著凤惜,许久才道:"不知此番决定,殿下可有让韹爷知晓?"
白颜玉没有回话,笑了声,道:"素问水家医术盖世,却也仅是几度慈心,尤其水氏族长,代代无情。"水如云转头对白颜玉一笑,道:"公子能否让水某独自和这孩子谈一会儿?"
"也行,我在外头。"
监视,水如云不自觉眯起双眸。转过身对著凤惜,眼尖地望著那身上的那道狰狞的疤。"噬虫似乎,长得太快了。"凤惜不禁颤抖,而後想到什麽似的,缓缓抬头对水如云道:"救...救爹爹......"
凤惜想是怕水如云没听清似的,又说了声:"...求...你......救爹......"枯瘦异常的双手,捉著水如云的衣袖。
"你可知,将毒过渡於你,是何意?"见凤惜摇摇头,仍是那句"救爹"。水如云冷笑,"凤家人尽背伦常,就连你也是麽?"凤惜顿了顿。"与生父苟且,你可知这是逆伦?"凤惜呆呆望著水如云,许久颤声问:"喜...欢......爹爹......是不对...的麽......"
水如云挑眉。"喜欢?可是儿子对父亲的崇敬?你爹又是如何待你?"
爹爹......爹爹怎麽待我?......
爹爹,爹爹待我...待我很好很好......很好......
那几天,爹爹怕他冷,会抱著他,会对他笑,像对少爷小姐一样......很温柔很温柔......
"凤韹自是冷情对你,不然也不会以你做药引。"
见凤惜怔了怔,水如云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
"取你血气,伤你身子。你可知道,一旦毒让渡於你,暗魂丹和噬虫会和余毒相冲,三五年你自是无事,可毒力会不断反噬,到时,人不人、鬼不鬼。就为了一个从未将你当人看的父亲,你当真愿意?"
就为了一个从未将你当人看的父亲......
一个从未将你当人看的父亲......
不是的。不是的......爹爹、爹爹......爹爹最喜欢娘亲,所以...所以会待他好的......阿婆说的,爹爹会疼他,因为......因为......
爹爹最爱的人,是娘亲。
胸口顿时一窒,眼睛酸涩。爹爹最爱的人是娘亲......是娘亲......
"...爹......会死麽?"
水如云轻声附耳道:"没有你,他就算不死,也会武功全废,四肢尽损;有你,他不会死,但日後会是腥风血雨──"
定定看了凤惜一眼。
"天下──大乱。"

34

天下大乱。
天下之大,又岂是这孩子一人能动得了的。
凤王爷,您这不是口是心非麽......凤韹──凤凰,虽不是真龙之命,犹能翻云覆雨,独霸一方。
鸾鸟凤凰,命运多变。凤二少爷日後呼风唤雨,却是逆格叛伦之命。
这是何意?
弑父杀兄,颠倒伦常。
凤二少爷,不是苍天之福,却是天降煞星,犹是霸者之命。
"凤凰涅盘,狂傲神州,武霸天下。"
水如云轻喃,一别之前的吊儿郎当的模样,若有所思地望著白玉桌上的瓶瓶罐罐。此时,由外飞来一只白色信鸽,水如云笑著取下竹筒,轻瞥了眼信里的内容,随後扔入一旁的火炉中。
叹口气,取了瓶黑色药罐和几个大小不一的细针。缓缓走入内室,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凤惜。灯火明亮,映在那伤痕遍布的身子上,著实骇人。水如云上前,难得问道:"你今年几岁了?"凤惜懦懦地移著身子,他怕著水如云,由心底地害怕。
"如果和严珞俞死了几年来算算,你也不过十岁的年纪,不过这身子骨看来,我小表弟还高你一些些。"俏皮一笑,"他今年八岁。"水如云的一双俏眸盯著凤惜,取出了针。"会很疼,但得先封了你的大穴,这样毒气过渡於你时,方不会因毒气相攻,七窍流血而亡。"
凤惜听著,徐徐闭上双眼,拿细长的针头就直直扎在後方脖子上。倒抽了口气,身上那到狰狞的疤顿时红得如同滴血般,鲜艳异常。"...爹......"咬著牙,害怕得扭曲著身子,全身的血液如同逆流般,痛苦难耐。接著又是第二针,水如云脸色越发沉重,下手越快。
白颜玉站在外头,冷眼往里头瞄了一会儿。许久,针全数扎在那瘦得几乎见骨的身子上。水如云忽地站起,白颜玉上前说:"主上在候著,韹爷的毒务必全数渡於这孩子身上。"凤惜无力地动著身子,眼睛已经睁不开,手指几乎扭在一块儿。
转眼。凤冥抱著仍旧昏迷著的凤韹,将怀中的人安稳地置在软榻上。凤惜贪婪地看著,至始至终那双眼从未移开。"爹......"轻声唤著,却没有回应。凤冥淡扫了眼,犹如见到蝼蚁般,嫌恶地移开眼。水如云做了取出药罐,里头倒出的竟是如同水蛭般的白色虫子。
"俞王失礼了。"取出小刃,轻轻划开凤韹的手脉,凤冥一双眼就要喷出火来。那虫子顺著血流,半刻功夫便钻进凤韹体内。似是因为疼痛,凤韹轻呼了声,双眸缓缓睁开,对上的却是那方凤惜的眼。觜角无力地扬起,绝美的笑靥。"珞俞......"那笑容落在凤冥眼里,又是万般刺眼。
水如云此时扬手,奋力定住凤韹的脉穴,凤韹顿时昂首狂哮,那虫子又从手伤涌出,却成了紫黑色,凤韹额上已是冷汗连连。凤冥抬眸狠狠瞪著水如云,只见水如云无奈笑了笑,多了份苦涩。
"珞俞......俞儿......"
凤韹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眼里闪过的,仅有那曾经的容颜。水如云转身步向一旁的凤惜,不知何时,那凹陷的小脸上,已布满了泪痕。心疼,钻心般的疼,凤惜看著凤韹苍白的面色,泪水不断滑落。
水如云的动作缓了许多,轻盈地在那道疤上划开了口子,那虫子便往伤口进入体内。如同火烧般,凤惜的唇已咬出了血,在自己身上划开了一道道的刮痕。凤冥冷哼了声,横抱起凤韹就要离开。凤惜抬眸,声音已经发不出来,全身火烤般的难受,猛烈一咳,竟是滩滩黑血。
"这身子──是坏了。"
水如云扔下了一句,而後别过眼。"你可知,他最後心心念著的,还是严珞俞。不是你......不是......"这话,是说给凤惜听的,却也是另一个离去的人。转眼对著凤惜。"最後,你什麽也不是。他不会回头,不会再看你一眼,你就算死了,他也只会记著严珞俞,而不是你。"
凤惜清醒著,全身已经痛得麻木,泪水没有听过。
你就算死了,他也只会记著严珞俞,而不是你。
你什麽也不是。
惜情,愿上天惜情;永世情、吾将永惜。
他知道的,怎麽会不知。他的名,便是爹爹和娘亲的情。剩下的,他就什麽也不是了。可是,他只是......只是喜欢爹爹而已......
只是喜欢爹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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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澧脸上尽是温柔的笑,为身前的黑衣少年梳著头。"东方凛......死了麽?......"章澧一顿,珞转过身,扬首对著他。"是不是?"章澧垂下眼,捧其少年的脸,在那道道痕迹上落下一吻。
"嗯......现在外头很乱,不过没关系,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一丝伤害。"谁知,章澧的深情,却让珞直直笑了开来,似是嘲讽。"他死了?!他真的死了?!"那老家伙死了,那害爷和孩子的老家伙死了!
"冷华......"
章澧突地将珞拥在怀里,"冷华......我的冷华......"恐惧,从东方凛的尸首出现在他眼前,无尽的恐惧便笼罩著他。他害怕,害怕冷华又会被抢走,害怕冷华又会离他而去。珞轻轻笑了开来,扬起头,主动吻在章澧唇上,随後又是细细缠绵。
恨──
章澧的唇被咬出了血,珞缓缓放开,竟是上前解了章澧的衣裳。"我要。"章澧微顿,而後不禁面红,那是他爱的人呵......珞一笑,妖娆非常,抬眸,狠狠地扫了眼那在外头一直看著章澧的双眼。
影卫拽著拳,手掌已经渗出了血。

35

『韹二哥,为什麽父亲不要珞俞呢?』紫衣少女靠在男人怀里,一双美眸望著月牙湖水,笑容显得凄凉。感觉圈著自己的双手收紧了些,少女抬头对男人微笑。
『韹二哥真是嫡仙似的人,俞儿还真是比不上呵......』月光映照在男人绝美的脸上,少女不禁痴了,男人脸上是温润的笑容,眼里唯有宠溺。『父亲他们不要你,我要......』少女的眼眶红了,落下的泪,消失在男人的吻里。
『就算背弃凤氏,我也只要你一个。』月光下的诺言,只有真挚的心。
『今生挚爱,唯有你。』
凤韹睁开眼,环顾四周,突如其来的痛楚令他不禁抚著头,胸口一阵难受。记忆里的那双眼,和另一双眼,重叠。不行......不行......要去找珞俞,俞儿现在一个人......
『为什麽?!为什麽要娶别人!!』
伏在床头,头疼欲裂。
『韹二哥──韹二哥......俞儿只是你一人的,即是妾,俞儿也只和韹二哥在一起。』
『韹二哥,这里面是我们的儿......』
儿......?!
凤韹的身子不禁发颤,眼里没有焦距。脑中一片混乱,一扬手,房内不远的白玉桌顿时劈成碎石,发出猛烈巨响。一直在外头的白颜玉猛然一惊,急急奔到一旁凤冥的厢阁,一夥人风风火火地赶来,瞧见的也仅是一片的狼藉。
"韹弟──"
凤冥转身大吼:"金厉!速速找回韹爷!!"喘著气,望著地上的碎石,凤冥脸色更加黯沉。韹弟的功力不可能回复的如此之快,早该......早该废了的!这样,便不会逃开,不会再像十年来一样,处处与他作对。早该废了,把他锁在身边,永远永远......
凤韹不甚清醒,脚程不远,金厉急忙挡在凤韹面前,只见那双凤眼扬起,杀气尽现。
"滚开。"我要去找珞俞,去找珞俞......
见金厉丝毫不动,凤韹眼神一厉,赤手便与金厉缠斗起来,招招狠厉,似是要绝人性命。金厉日前方接了凤韹一掌,如今凤韹虽仍未回复,却仍让金厉吃力非常。
『爹......』
凤韹一顿,金厉来不及收掌,眼见就要击在凤韹肋前,顿时一股力击向手肘,掌力一回,金厉硬生生咳出血来。只见凤冥上前,对著金厉便是一扇,"要是韹爷哪里伤了,你十个都赔不来。"转身欲扶起凤韹,凤韹犹如孩童般抬眸,双手紧紧地扣著凤冥。
"大哥,大哥!珞俞在哪儿?!韹弟找不到俞儿、找不到......"那眼里,竟泛著泪光,凤冥止不住咬牙。凤韹从未在人前流泪,总是高高在上,令人无法直视。便是那严珞俞,方让韹弟遭人羞辱!
凤冥思及此,忽而笑开来,对著凤韹道:"韹弟莫急,我这就带韹弟去见三妹。"凤韹闻言,方松了手,面色极为苍白。"俞儿......"我的珞俞......
『...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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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惜背伏在冰冷的地上,连续几日滴水未进,双唇干裂,可全身的痛楚令他无法睡下,不断地折磨自己。唯有这时候,才会忆起那短暂的美好,温暖而幸福。"爹......"爹爹的病好了吗?好痛......爹爹也是这般疼的麽.........
还好......爹以後都不会疼了......
水如云来回踱步,恰见到那一丝笑容,不禁怔了怔。"日後你再不能行走,凤韹也定是不会要你了,可愿随我走,我家的虫儿应该挺喜欢你的血。"随後又道:"我不会亏待你的,至少能让你活得长久些。"凤惜看著水如云,无力地摇著头。
不会的......爹不会不要他的......不会不要他......
他很听话......爹爹会待他好的......所以,不会不要他......
会待他很好很好......
此时,门开了锁。两个乌衣人一言不发,水如云眼色一黯,问道:"有事麽?"乌衣人做了个楫,回道:"属下奉主上的命令,带走那小儿。"水如云一顿,冷声道:"你们可是要害死他。"凤惜此时的身子根本无法多加挪动,那身子之前便破得很,只怕毒气一涌,便会攻身。
"主上和韹爷都在候著。"
二话不说,二人架起地上的凤惜,只见凤惜忽而一震,全身竟是冷得骇人,要不是那虚弱的气息,已和死人无异。二人蹙眉,起步便要离去。水如云冷眼看著,一直到门外上了锁。
水如云闭目。
此时的他,自是不会想到。再一个五年的时光,天下纷争不断。以及,那在雪中抱著一个少年哭泣的王者。

36

"珞俞呢?"凤韹望著那陌生阴黯的阁室,语气有些慌乱。凤冥面上愉悦的笑容,在黑暗中有些看不清。"韹弟,我们有多少年没在一块儿练剑了?"凤韹转头回望凤冥,"大哥,珞俞呢?"
凤冥脸色微沉,随即道:"十年了,十年──"凤韹顿了顿,仿若未闻,问:"大哥,俞儿呢?她在哪里......?"要快点找到,要快点......珞俞怕黑......
凤冥轻笑,上前紧紧握著凤韹的手。"韹弟别急,大哥说个故事给你听。"对上那曾经朝思暮想的星眸,凤冥轻声道:"有一个家族,蒙受殇氏帝皇恩福,谨获俞王之尊,代代严守圣朝北方圣土。"
"但──他们不服。不服永远臣服於帝皇,不服永远臣服於殇氏,不服殇氏加诸於──家族的诅咒。"淡淡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俞王怨恨,却不得反抗,一直到诞下二子,得星氏族人预言,此儿将傲视天下。俞王大喜,故赐名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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