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贱,怎样?[第一部]————月落猪蹄[上]

作者:月落猪蹄[上]  录入:03-20

"啊啊......真是的......"我含糊得应着,只觉丢脸到家,这大哥是怎么回事?
我摇下车窗,不顾雨点射来,回首望去,果然有辆眼熟的面包车隔了一辆车尾随在车后,在心里比了个中指,阿达将我拉了回来。
"这样危险。"他说。
一双属于古代美人的凤目直勾勾看过来,我那发达的联想能力直接给我描绘出一只美丽的狐狸,不是媚,而是迷。传说狐狸都是有迷惑人的法力,那么阿达也有--我说过他的眼睛会说话,现在,就在他的眼波闪动间,无声述说着感激与关心,还有:
"我有话想对你说。"
微微点头,我打定了主意,待车在家门口停下之时,我请韩浩磊等我一等,然后匆忙跑入家中,从房间内翻出一件长袖格子衬衫,然后取来纸笔,很快写下我的手机号码并将其塞入衬衫口袋中。
冲出家门,我冒雨回到车上,把衬衫交给阿达并道:"穿上吧,当心着凉。"
阿达一愕,但还是接过来,声细若蚊说了声"谢谢"。
我又转向韩浩磊,正儿八经得感谢他送我回来,并为大哥的不识抬举表示歉意,韩浩磊示意我爬到前排副驾驶座上,不等我坐稳,已一手搂过我的肩,上身探近,在我猝不及防的张皇失措中,唇上一片温热。
转瞬即逝的温热,韩浩磊丝毫不顾忌我心脏快要爆炸的后果,再度抛出他勾魂的一笑:"再见咯,阿杰。"
天晓得我怎么昏昏乎乎得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又在雨中呆若木鸡得傻站了多久,久到奉命照顾我的七弟随青哥回医院汇报情况之后风尘仆仆得赶来,犹见我若木桩般插在原地,大惊失色以为我中邪......
孰不知,那个时候,身是冷的,而心却热得烫人。而后,而后?

第四章(6)、
这事后来自然成了我的笑柄,我也并不讳言我有过这么疯狂的时候。
说来连我自己都要乐,无论生理还是心理的成长,我似乎都比同龄人要慢一拍。当十三、四岁同学女生开始蹿高的时候,我自然是个矮冬瓜;十七八岁男生们新竹节节高,我犹自按兵不动,本人是不觉有什么,不是说矮子聪明么,就是把大哥急得跳脚,几乎要怀疑我不是他亲生弟弟。
可是,等到上了大学,我的青春期鼓足了姗姗来迟的后劲,几年间让昔日同学目瞪口呆,再无人敢将我归入"雌雄莫辨"那让人咬牙切齿的一类。尽管就当时而言,我的身高体形在雄性人类当中,绝对算不得出众,但好歹是摆脱了"鸡立鹤群"的困境--我没料到的是,这股后青春的劲头,居然能持续数年,硬把我的身高带离了平均值,这是后话了。
心理也是,十五岁一次遭遇让我察觉自己的性向,打那之后什么"悸动""雷击"与我一概无缘,两耳不闻窗外事,陪伴我度过那"诗情画意"的十五六七八九岁的,只有枯燥无味的学习。
于是,当我的朋友同学们已经曾经沧海水,看尽巫山云,甚至有些开始红尘堪破,玩世不恭起来之际,好了,我的初恋来了。
韩浩磊,是我的初恋......唉,要笑就笑个够吧,荒唐是不是?他X的的确够荒唐!
可是那个混蛋又比我好多少?还不是一样被同一个人束缚,不得自由?还有胆子笑话我?
七弟的叫声让我的理智从遥远的外太空归来,我对他笑笑,既是为七弟压惊,也是自我解嘲。
回到屋内,七弟告诉我大哥伤得不轻,可能要住院一段时间,他按照大哥的吩咐来这里照顾我,边说着,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封信交给我。
我见信吃惊不小,就我所知,大哥极端厌恶动笔写字,赶紧拆信看,不觉松了口气:上面并非血书,字体端正工整,绝非大哥所写,必是大哥口述某可怜分子记录了。
见信实在如见人,一开头,大哥就把我训了通,说我见色忘兄,看我盯韩浩磊的模样就像恨不得把他当了肉包子一口吞掉,全忘了大哥当年是怎么又是爹又是妈把我拉扯大......絮絮叨叨满满一页纸,看得我冷汗潺潺,大哥应该估计起效果了,见好就收,口气急转直下:
"阿杰小笨瓜,你给我听着,韩浩磊可不是肉包子,那家伙在道上是出了名的铁刺猬,大哥的伤就是这X人做鬼,总有天大哥要找这人算帐的,嘿嘿......算了算了,这道上的事,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
哪,阿杰,你是大哥的乖弟弟,一定要听话,不准跟韩浩磊扯什么关系知道不?记住啦,他不是肉包子,是铁刺猬,有刺的,消化不了!"
后面还有一些话,不外乎是要我如何照顾自己一类,我一目十行而过,心乱如麻。
这是什么状况?前脚爱神刚走,后脚大哥的警告就跟着来,真是接合得天衣无缝。
我问七弟:"大哥的伤势,究竟怎么样?他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七弟迟疑了一阵,吞吞吐吐语焉不详得给我讲述了一遍,由于当时七弟并不在大哥身边,所以他也是听人转述,再告诉我的时候,就有些颠三倒四了。
不过大致,我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却原来是下午四点多钟时候,大哥兴致突然极高,撇下众多弟兄,就带了青哥和另一个心腹两人,说要去探访"老情人",等快到了地方,索性把这两人也甩了。
料不到的是,当大哥喜滋滋去赴"鹊桥会"的时候,冷不丁从街道的暗巷中冲出一个人来,速度极快得持匕首刺进大哥的腹部,然后迅速逃窜。
万幸当时青哥等人并未走远,见枝节横生,赶紧上来,十万火急得送大哥入院,至于凶手,因为人手不足也只能任他逃离了。
事实上,当我在医院见到大哥,他才刚刚动完手术不到一小时,还好并没有伤到重要器官。我听得心里发寒,揪住七弟责问:"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七弟一吓,挠头嗫嚅着道:"是大哥叫的啊,他让大家先不要对你说么。"
实在不知道大哥算盘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我放开七弟,半晌才道:"那我明天再去看他,你先回去吧。"
"不......杰哥,大哥说了,你最近不是要考试了嘛,就不要为他分心了,好好复习,若考砸了,他就要......就要......"七弟小心翼翼得看了我一眼,在我眼神的鼓励下,豁出去般叫起来,"就要打你屁股!"
除了咧嘴,我不知道我还能摆出什么表情来,在七弟畏缩的注视下,瞄了一眼摊在桌上的书,拍拍脑瓜:是啊,先努力复习吧,什么事情都等考完试再说。
我对七弟道:"好吧,不过,大哥若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哦,顺便告诉我大哥,如果他一定要瞒我,我就跟他断绝兄弟关系。"
送走了七弟,我重新坐下,奈何此时此刻心中兵荒马乱,书上的字没有一个能进得去脑中。我又从笔袋里掏出韩浩磊的名片,端详一阵,回想起那突如其来的一吻,却又马上发现大哥的信也正躺在手边。
怅然中放下名片,我以肘撑在桌面,托住两腮,深深得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啊,果然是复杂的。难道说,只有跟龙勃罗梭约会才是安全没有危险的?

第五章(1)、
两天后正式投入紧张的考试,我严格遵照前辈的训导,把大脑中无关考试的事物统统清除,然后将其划分为一个又一个的方格,滴水不漏,这个法来那个法,再加上一些非专业的必修课比如那学了十年还没有学通的西语,一个考试周大家全化身成了那过五关斩六将的猛士,最后多以甫出坟墓的僵尸状笑别考场。
一周后的下午,终于得以解脱。我冲着来不及下山的太阳长叹一声,开始着手遗忘曾经记下来的各种理论、案例。
扫除工作完毕,正打算回家一趟后去医院,有人猛然从身后推了我一下。回头看去,却是林辉一张笑呵呵的脸,他道:"这么着急回去?不参加胜利大逃亡的聚会啦?"
班上为热烈庆祝大家活着过关,今晚原有个卡拉OK之夜,不过我惦记着大哥,并不打算参加。
而这个笑容满面的阳光型人物,是我在班内比较铁的哥们。因着走读的关系,我与诸住宿的同学都不太熟悉,唯有这位林辉,在初入学时首次班会坐我隔壁,热情洋溢得跟我打了招呼,几年下来方关系匪浅。
林辉长得也很有个性,刺猬头、黝黑的肤色与堪作新闻播报员那端正凛然的五官,在我所阅历的男性中,就外表来讲也是能挤进前十。不过性格么,倒是开朗乐观得稍微过分了些,若非如此,也不会跟刻意与人保持距离的我成为好友了。
他总认为我在人际上过于消极,此时也是,拉着我就劝说跟他一同去参加聚会。我推辞了一会,正发愁要如何摆脱这橡皮糖,手机震响。
来电陌生,尽管奇怪,我还是按下接听键,刚说一声"喂",不料里面传来的声音让我大吃一惊--是"红与黑":
"杰少啊,你们学校也太大了吧,你在哪呢?"
"是你?你在学校?"我惊疑不定,有意躲开林辉,但那小子挠了挠头,就是在原地不动。
事情说来也就是有那么巧,正在我要指示着"红与黑"到达法学院大楼或者干脆让她在校门口等的时候,远远就见一个女子握着手机朝这边过来。
不等我反应过来,林辉那号称鹰眼的视力就捕捉到了她的身形,直冲过来摇我,惊喜有加:"看,外校的美女!"
我凝神定睛,不觉在心内又叹又赞:好一个"红与黑",简直一条变色龙,淡蓝的衬衫加格子裙,难怪林辉直接判定作了"外校"。
"红与黑"显然也发现了我,笑容更盛,快步走过来,见面就抱怨:"哎呀总算找到你了,走得我腿都酸了!"
"啊......那个,找我有事吗?"想叫她,蓦然省起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好含糊而过。
此时林辉帮了大忙,他凑过来问:"这位同学是来找明杰的么?没想到明杰还认识这么出色的女孩子啊!"
"红与黑"冲他嫣然一笑,主动伸手道:"你好。我叫姚安雯。"
林辉抢过去握手:"林辉,幸会幸会!"
两人双手交握约有三十秒,姚安雯保持微笑还好,我见林辉的表情越来越象梦游,寻思这怎么也还是在堂堂法学院大楼前,赶紧将他拉开,也笑问:"姚小姐找我有事?"
"不是我找你,"姚安雯朝我挤挤眼睛,"是那个借了你衣服的家伙找你。"
阿达?对了,我突然想起,那时候他仿佛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左右张望一下,不见人影,急忙问道:"他人呢?"
"说在南校门等你,等了快一小时啦......你们学校真大......你快先去吧,我是跑不动了。"
虽然不懂为什么阿达没有跟着进门,不过既然姚安雯这么说了,我便说了声抱歉,把她跟林辉扔在原地,自己向南校门发起冲锋。
气喘吁吁赶到校门口,由于此校门正对一条上中下的立体交通要道,并无商铺民居,所以很少有人从此门出入,我绕着校门转了个圈,没看到有人,不禁纳闷起来,难道回去了?
"明杰。"那声呼唤从门口的花坛后响起,我闻声回头,见阿达正含笑隐在小树背后。
他今曰的装扮也像足了学生,纯黑色的T恤加牛仔,除了耳朵上依旧别有两三个环圈外,混入校门甚至宿舍楼都是没问题的。
"你躲这儿干嘛,差点找不到你。"我笑着过去,想把他拉离隐蔽处。
他没动,反手扯住我的手臂,笑问:"考完了?"
我点点头,暗自奇怪他怎么也知道我考试。
"今晚有空么?我想,"他微微低了头,抬头时又带上了淡淡的笑意,"和你聊聊--还有,补偿你。"
"说什么补偿啊,不用了的。"我苦笑着道,就为了这事?
"至少请你吃顿饭吧,好么?"
这个要求,或者说建议,并不算过分。但不晓得为何,当我注视着阿达那既不甜也不媚的笑容时,硬是在心里涌起了困惑。
为什么每次见面,他都好像在展现不同的脸孔?就比如这次,居然正儿八经得叫我"明杰"?
呃......
"好,不过一定要有‘猪油糕'!"我有意逗他。
果然,阿达眯起了眼睛,懒笑道:"不行,那个得等你成年以后,摘下口水巾才能吃。"

第五章(2)、
席上当然没有猪油糕,四人在学校后面的一个大排挡中解决伙食问题。
地点是我选择的,既然阿达请客,我总也不好意思往高档的地方带,想象中,阿达的贫困程度并不亚于我。
不过为什么会有四人?
"红与黑"跟林辉都跟着来了。姚安雯也罢,可我打心眼里不愿意林辉介入,生怕这个聪明过人的哥们从中嗅出些什么诡异来。
但事实证明我是多虑的,见色忘友向来是一代青年的通病,围桌而坐没多久,林辉就开始目中无人,除了姚小姐。
姚安雯本就是风月场上的人,委与虚蛇是惯有的事,看她灿烂的笑颜,听那银铃的笑声,还真让林辉耍足了宝,兴奋过度。
这个场合,倒是那两人出尽了风头,便是在大排挡这喧嚣热闹的场合,"红与黑"的风采依然四射,我再迟钝,也发现我们的这一席承受了周遭的不少视线。
本来就不擅长多人交际,更何况我还做贼心虚,不欲让林辉发现我的另一面,于是在酒开菜上之后,便无话可说,埋头苦干。阿达坐在我旁边,也悄然无声,我们都做了林姚二人的观众。
不多时,姚安雯叫来两瓶啤酒,笑对我们道:"干吃有什么意思,我们来划酒拳好不好?"
"怎么划?"会问这个白痴问题的当然是我,姚安雯眼角一挑,向阿达道:"你教他。或者这样,阿达玩,你替他喝酒?"
阿达轻笑:"他喝酒?你就放过他吧......来,口......明杰我教你。"
授课过程中,林辉与"红与黑"已经开始玩起来,大排挡中,声声"哥俩好""六六顺"淹没于噪音洪水里,我见着好玩,吆喝里似乎自带了种豪气,仿佛当年武侠小说里的绿林好汉。
游戏也简单,因是初学,三人恩准我不必呼喝。于是分成两组,我与阿达,林辉自然是粘上了姚安雯。我很快败在了林辉手下,喝酒的时候,兴致高昂的林辉简直是在施用酷刑,硬灌下来。
不过,阿达还是给我报了仇。我作为观战方,看阿达气定神闲得划拳,与林辉的近乎咆哮的尽兴恰好成了鲜明对比,不禁愈发津津有味,正要趁此空档逮着"红与黑"说会话,转眼见她目不转睛得凝视着阿达,那放肆的、假面具一般的笑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玩味"的微笑。
我奇怪了,按照我的观念,他们该是同事吧?难道说,"红与黑"看上了阿达?
这个荒谬的念头只在我脑海中停留了一秒,就被姚安雯突然的大笑给踢飞,回神一看,原来是林辉败下阵来,姚安雯安慰他呢。
于是,又换上了"红与黑"和"猪油糕"的对决,我打算借机观察二人的表情看是否能从中找出些端倪,奈何林辉又拉上我,悄声得说道:"死小子,认识这么个美人也不介绍给我!你说,是不是有心藏私,想独吞?"
"没有,"我苦笑,澄清道,"姚小姐不是学生啦,哪是我能叫得出来的人。"
"那,你有她的联系方式没有?"林辉贼心不死,双眼发亮,这等表情若放在大哥面上,尚可接受,林辉却实在太辜负他那张可做新闻播报员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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