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遥其实并不愿意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因为即使是最俗烂的电影也已经不会用到这样的情节了,可是见到了王禄,往事就会自动的再眼前回放。
那个时候,两个人都是刚刚毕业,工作不久,同时交到了女朋友,只不过王禄比较厉害,一次拐到了两个。王禄为此很是得意,嘴巴不严实的情况下,很多朋友就都知道了,席遥当然也是知情者之一。
可是当个花花公子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是理想,而现实是女人都是敏感的,即使可能智慧不足,也还可以求助于直觉,更何况两个女人中的一个,是席遥女朋友的手帕交。
于是事情就这样成了,好像神的预言一样,神说:"女人,去向席遥的女友打听。"女人照做了,神又说:"去问席遥吧。"于是席遥对可爱的女友知无不言了,再然后,知无不言的内容沿原路径返回,那个女人就了解了一切。
事情的结果是,王禄被两个联合起来的女人一起甩了,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了耳光,席遥觉得自己似乎范了错,于是主动自首。王禄说没关系,可是半年后泡走了他的女朋友。
从此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变得很奇怪,王禄总是当席遥隐形的,而席遥见到王禄就会莫名烦躁。
后来席遥常常想,神太八卦,自己大嘴巴,而王禄是个卑鄙小人。
对于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这种事情,席遥知道,但是还没有亲身尝试过,所以感觉似乎很遥远,而一旦真的领受到了,一样觉得不真实,无所谓背叛或是欺骗,席遥不觉得自己受到伤害,事实上这件事情自己也确实是有不对的地方。对于王禄抢了他的女友,感觉也不大,只是从那以后,想起这件事情就会烦躁,烦躁到一整天都不想做任何事情。
就像今天看到王禄春风得意的带着不知道第几任女友出现的时候,心里的烦躁一下子涌了出来,偏偏钱明还在那里夸奖王禄工作不错,客户很满意,于是钱明的午餐就因为几句赞美的话报销了。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迁怒了吧,而今天被迁怒的第二个人,就是萧路了。
萧路应该是比较无辜的一个,但是席遥也不觉得自己到底有什么错,大鱼大肉是吃,难道稀饭咸菜就不是吃。记得以前妈妈去出差,自己和老爸还不是两个馒头一包咸菜就解决了,夏天的时候还试过西瓜拌饭,虽然味道是真的不怎么样的怪异,可还不是照样吃。
席遥从心里严重觉得萧路是个生活习惯严重败坏的人,当然他从来也没觉得自己的习惯也并不是很正常就是了。可是鉴于自己这次是迁怒,所以席遥决定晚上煮大餐,不过要看萧路晚上会不会回来吃东西了,席遥心里想着,就起身到了厨房,路过卧室的时候还顺便检查了一下卧室的房门,他可没有忘记之前萧路甩门的时候声音有多大。
不过话说回来了,象萧路这样不高兴就直接说出来是不是可以称之为坦率呢?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要比王禄那种表面说不在意,转过身就抢走人家女朋友的人要好多了。至少不用猜疑,不用提心吊胆。
席遥一边想一边做晚饭,不知不觉吧萧路归结到了性格很坦诚的那一个方面,他不知道这样的结论让他在后来的和萧路的发展上毫无助益。
3
萧路回来的不算早,吃完了东西,他又去了公司,所以回到家的时候也将近午夜了,席遥也没有睡,正在电脑钱聚精会神的游戏着,看到萧路进了门,就随口打了个招呼。
"回来了。"
"恩"
"桌上有消夜,如果你肚子饿的话,就自己吃吧。"
所谓消夜,其实也就是晚饭而已,席遥自己只吃了一点,也就没了食欲。
"又是咸菜?"
萧路的语气里免不了又带了点讽刺的意味,但是席遥假装没有听到。
"那本来是晚上的大餐,只是某人没有回来吃而已。"
席遥的语气也不是很好就是了,只是如果仔细听,会发现里面有点别的什么东西。关掉电脑,到厨房把东西热了一下,然后看在站在一旁的萧路。
"要吃吗?"
萧路上下大量了一遍席遥,然后露出一种"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有点得意的笑着问
"这算是道歉吗?"
席遥从心里觉得眼前这个人真的很欠揍。就算这餐消夜是真的有那么点道歉的意味在里面,他也犯不着这样嚣张吧。
"你可以选择不吃,我想我不介意拿剩下的去喂小白。"
小白是隔壁那条街上一个老人养的狗,很大很大的一只狗。
萧路一听,脸色又变了一变,无论怎么回话,似乎自己都要和小白扯上关系了。眼看气氛变僵,席遥叹口气,何必呢。
"也说不上什么道歉的,只是我早上心情不是很好,对你......是迁怒了。如果你愿意,就当我是在跟你道歉吧。希望赏脸。"
萧路的脸色又慢慢变回来了,虽然他认为这套说辞依然是不怎么中听的,什么就当是道歉,没什么诚意,可是算了,他大人有大量,接受了。所以拉开了椅子,给空空的胃袋填充食物。
席遥拉开了另外一边的椅子,开始用餐,晚上他吃的并不多,现在也确实又点饿了。回锅肉,回了锅之后似乎更加的好味,席遥吃了两大碗,萧路也吃了不少,当菜盘见底的时候,席遥感叹了一下,果然是两个肉食性动物。一桌的鱼肉都不见了,怪不的咸菜没办法满足某人的胃带。
这种情况让席遥想起了他在上学的时候养的一只黑色的小猫,两个月大的样子,性格十分的恶劣,长相也很凶悍,严重的挑食,非鱼肉不吃,叫起来异常凶,而且随时保持这战斗状态。想着想着就发现,似乎和萧路很象啊,............确实......很象。
命运就是性格恶劣的魔术师的一双手,而我就是他的玩具。
最近席遥经常这样想,因为他越是不想见到谁,就越是会见到谁。
席遥不喜欢见到王禄,所以基本上工作都是带回家里做的,但是前提是这些工作可以一个人搞定,但是这一次,公司接到了一单大生意,根本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做完的。
钱明不知道运用了什么神通,竟然和盛风集团搭上了关系,工作的内容就是为他们建立一个开放性的网站,是网站哦,可不是简单的弄个小网页而已。于是钱明象打了兴奋剂一样,要大家都搬到公司去住一个半月,一起来完成这项伟大的工作。
老板的命令违抗不了,只好带了点东西准备出门了,收拾东西的时候一直抱怨,想到也许要和王禄相处,就浑身不自在,或许还会死于过度烦躁。
临出门之前,他敲敲萧路的房门,然后推门而入。
"你的礼貌有待加强,我还没说请进。"
"敲自己家的门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萧路看了席遥一眼。
"有事吗?"
"我有工作,至少一个礼拜之内不会回来,一切你自己搞定了。"
"什么工作,要那么久?"萧路对于席遥的工作其实不熟,好奇也是有一点的。
"给盛丰建网站。"
"你是说那个盛丰集团?"希望不是。
"恩,你知道?"
"曾经帮他们中介过商品。"
"哦。那我走了。"
愿你能活着回来。萧路坏心眼的想着,因为如果是那个盛丰集团......他皱皱眉头,很难搞啊。尤其他们的当家的,那个叫什么彦翼的,很厉害的一个家伙啊。
席遥出家门的时候其实准备的挺妥帖的,毛巾,牙刷,牙膏,梳子,换洗的衣服之类都没少,只是唯一的忘了一样东西--预防感冒的药。
工作其实很忙,而且可以说是枯燥的,再加上客户的要求很高,因为网站这种东西实在是不能立刻看到收益,而且初期只能砸钱在里面,如果反馈不好,就是赔。所以一开始的工作就是钱明带着席遥一起,到盛丰去做一点调查分析,了解他们的工作流程,主要经营的项目,效益以及一些其他的必要的情报,这样好把握网站的特色和方向。
这期间就不可避免的会接触到这个公司的高层人员,席遥和钱明都是第一次见到排场这么大的公司集团,对于领导人其实也就比较好奇,根据他们的资料,盛丰是家族企业,这一代的领导人是个年级三十左右的社会精英分子。
席遥对这个概念其实很模糊的,什么叫社会精英他是不知道,他只知道电视和小说里总是说这些企业家第二三代大多都是没什么能力的纨绔子弟而已。这种观念并没有因为家里住了一个据说(据谁所说我也不知道)很厉害的萧路而有所改进,反正他也没见过萧路怎么怎么了不起的样子,反而对于他窝在垃圾桶旁边的样子记忆犹新。
记得第一天到盛丰的时候,被带到总经理办公室,看到那个浑身散发优雅气息的人时,席遥的第一感觉是--又一个装雅痞的。可是事实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席遥,他的识人本领实在是不怎么高明。大概三个小时的交流下来,席遥发现他和钱明完全是被对方的话牵着走,看似轻言细语的样子却总是掌控着全局,席遥发现对方完全了解他们这个小公司的所有情况,甚至钱明喜欢的游戏都一清二楚。而无论自己事前曾经做了多么细致的了解工作,到了似乎深不可测的总经理面前,似乎都没了把握。
第一次的会面被一个男子的推门而入给打断,来人长的很书卷气,看到席遥和钱明在场有点意外的样子,于是总经理立刻结束了这次交流,离开的时候,席遥依稀听到未关的门内传来细细的抱怨。
"诶,你知道吗,听说啊,盛丰的总经理彦翼是个GAY。"
钱明一脸贼兮兮的样子传递着八卦消息。
"你怎么知道的?"
席遥不以为意,听说过这种生物存在,可自己没遇到过,所以~~~没感觉。
"调查的时候不是有看到很多的报道都说了吗,而且刚刚进去的那个人也有出现过,似乎就是他的情人哦。"
情人?!也许吧,谁知道呢,还是与自己无关。
钱明看席遥似乎没什么兴趣八卦,也就打消了再说下去的念头,当思想转回到工作的时候又开始皱眉头了。
"彦翼,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这此的case,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在钱明的豪气下,所有人都陷入了通宵熬夜中。
工作第二个礼拜的时候,席遥感到有点不舒服,可是发现没有带药出来,坐在电脑前面时间久了,又是一时的懒病发作,没去买,想着偶尔一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可邪就邪在这里了,过了午夜,席遥就开始高烧不退了。
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钱明的声音,说还是送医院吧,可席遥不喜欢医院,扭来扭去就是不愿意别人碰到他,于是又听到一个挺熟悉的人说:"还是送他回家吧,我跟去看看好了。"于是席遥再次觉得自己真的是烧糊涂了,为什么会是王禄呢?也许去医院才是正经。可是这个时候他也没那个力气搅和了,就感觉自己身子轻了一下,然后又被放到了哪里,再然后听到引擎的声音,再再然后自己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是在家里了,自己躺在了............呃............应该是萧路的床上。起来走到客厅,看到了正在摆弄他电脑的王禄。
烦躁,和对别人碰自己东西没经准许的行为感到的气愤让烧还没退的席遥有点晕眩。
"你为什么在还在这里?"
其实席遥是想问他你怎么还不走,但是最终还是决定婉转一点。可是眼前的人似乎不打算简单了事。
"我送你这个病号回来,也不谢谢我就要赶我走?"
席遥无话可说,这样赶走他似乎真的没什么礼貌。只好瞪着他,希望他能识相点,赶快自己走人。可是偏偏王禄对于他的凶恶眼神视而不见,径自走到席遥面前,抬手量量他额前的温度。
"你只睡了几个小时,烧还没有退,吃了药之后最好还是躺回去休息一下吧。"
席遥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怎么回事,看着眼前递过来的药片和水杯,呆呆的吞了下去。王禄这个家伙转性了,干嘛对自己这么轻声细语的,他还记得他们两个最后一次交流应该是在对骂中度过的吧。之后就是努力的将对方当作透明的对待,可现在是什么状况,席遥没弄懂。愣愣的被带回到了萧路的房间里。
回过神的时候王禄正要把他塞回床上,席遥嗅嗅不熟悉的味道,突然想到这个不是自己的床,连忙跳起来,偏偏王禄还一个劲的把他按回去。
"你起来做什么,病还没好,要好好休息才对啊。"
"你放开我,这又不是我的床,我回自己床上休息总行了吧,你快给我放手。"
"这里明明就是你家,你的卧室,床不是你的会是谁的?"
王禄只当席遥是烧糊涂了开始胡言乱语,压根没想到身后会有个声音给他回话。
"床是我的,你有意见吗?"
声音没什么温度听的席遥身上一抖,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没听到开门的声音呢。王禄显然吓了一跳,他当然没想到还会有人出现,还宣称床是他的。
萧路走到床边坐下,看看席遥红红的脸,和因为刚刚的拉扯而有点零乱的衣服。
"又感冒了?"
"恩。"
"那还有力气跟个男人在床上闹。"
席遥的脸一下变的更红,当然是因为生气,气的不知道要说萧路什么才好,可是萧路更愿意恶劣的将他的表现理解成羞愧。而王禄听了之后立刻象被触到开关一样动起来。
"你是谁,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凭什么说这张床是你的?"
"凭我付了房租可以吗?没事的话,请你离开我的房间。"
萧路讨厌这个在他面前大小声的人,所以直接开口送客,烦死了,干嘛回家还要应付这些无聊的人啊。
王禄被这么不客气的对待当然也生气,正要回话的时候却听到席遥开口说话了。
"王禄,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先回去吧。"
声音倒是有气无力的,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耍耍厚脸皮还可以留下,而现在......狠狠瞪一眼萧路,转身就离开了。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弄的席遥实在是很尴尬,尤其他现在还躺在萧路的床上,于是赶快起身,却被萧路一下扑倒。
"反正你发烧,身上也挺暖的,就跟我一起睡吧,这两天没暖气,挺冷的。"
说完也不管席遥同意不同意,就脱了衣服拉着席遥一起钻进被子里睡觉了。席遥对现在这个情况感到很好笑,自己似乎变成了暖炉,可是还是要提醒萧路一下。
"喂,感冒可是会传染的。"
"你烦不烦啊,发你的烧,老实睡觉吧。"
之后......席遥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萧路也因为有了人体暖炉睡的很舒服。
除了傍晚的晚霞漫天,席遥最喜欢的应该就是早晨的阳光了,尤其冬日晴天的晨光,总给他灿烂的感觉,所以自己的房间永远是没有窗帘的,每到早上的时候,向东的窗户就会迎进温暖的光线,刚好打在暖暖的床被上,让席遥总是流连不已,时常一赖床,就到了中午。
可是自从房间让给了萧路,这项享受也就顺便被剥夺了,虽然客厅的床也是在窗边,可是向北,完全没什么阳光可言。所以当席遥再次被清晨的阳光叫醒的时候,感觉有一瞬间的恍惚,可是四周已经变样的摆设和过分柔软的床让席遥知道,这个房间竟然已经让给别人住了。
睡不惯软床的席遥全身都开始发酸,不禁叹息自己还就是个贫民百姓的水准,享受不起这些高级品,在看看旁边的萧路,似乎还睡的沉,没有醒来时的那种冷硬面孔和毒言毒语,看起来就没有什么压迫感。微微张开的嘴角和里面闪着光的可疑液体似乎也让他变的可爱了不少。竟然还流口水,还真是看不出来。
席遥坐起来,发现自己还是感到头晕,没办法,自己就是这么个样子,一旦感冒想要好起来,还真是不容易。摇摇晃晃的下床,走到厨房想找点吃的,可是发现家里什么也没有,头更晕了,难道要他这个两天没吃东西(除了药片)的感冒病号在大冷天出门买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