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男男生子)————★~小步~★

作者:★~小步~★  录入:03-19

他闭眼,强忍心里的怆働。
"都是你......害朕也跟著软弱了。"
"你说,你想要朕的爱......恭喜你,你终於如愿以偿,朕爱上你了,可是你却要离开朕......真是狡猾。"
爬上床,将虚软的身体带入怀内,"快点醒来......朕命令你马上醒过来,然後就跟往常一样,笑著对朕说‘没事'。"
他是皇帝,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皇帝可以主宰生死,皇帝可以满足所有人的欲望......
皇帝──皇帝──
皇帝是这世上最可悲的身分了。就算是皇帝那又如何?皇帝仍然无能为力,想救活一个人,根本是痴人说梦。
什麽权势、什麽地位、什麽江山,他都不要。
不要了,全都不要了!
他只要、只要......拔拓无弱活过来。
陪在他身边,天天牵著他的手,天天和他到外头散步,然後,在他耳边说著爱语,说他永远爱他,永远也不分离。
收紧力道,悲怆著,泪水再也无法自制地落下。
"啊啊──拔拓无弱──"

五十五

拔拓无弱陷入昏迷,皇甫聿成天沉浸於悲伤中,连早朝也不再上,政务更是扔於一旁。
他的荒废,全朝大臣都知情。
劝戒,更是少不了的。
只是,每当大臣进宫劝戒,全被皇甫聿赶出宫里。
他听不进去那些狗屁道理。
他不是皇帝!
他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同样拥有悲伤、拥有爱人的权利。
那些奏章、那些政务,他都不想管了。
他要陪著拔拓无弱,陪他走完最後路程,他不是孤独一个人,他还有他。
几日未正常进食,皇甫聿的脸颊消瘦,精神看起来萎靡不济。
房门被一股力道推开,一名蓝衫青年走进。
"皇上......"
目光没有离开拔拓无弱,皇甫聿冷淡地道:"连你也要来向朕说道理吗?"
"不,不是,皇上......那个──"魅影低头,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麽?"
"属下......认为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救拔拓公子。"
闻言,皇甫聿并没有做出任何激动神情,冷冷淡淡,"魅影,你别开朕玩笑了。这些日子,朕从民间请了无数个大夫为无弱看诊......每个大夫都说他这病是治不好的......"
魅影往前走了几步,"不,拔拓公子的性命是有救的!这世上......只有‘那个人'能救拔拓公子。"
魅影的坚决语气,引起了皇甫聿的注意。
沉默了会儿,他回头,"你所指的那个人──是谁?"
抬起头,魅影迎上皇甫聿的视线,头一次正面和他对视,"那人是名神医,隐居於深山之中,所以还是请皇上亲自上山和他会面。只有这样,拔拓公子才有救命的机会。"
□□□自□由□自□在□□□
古木高耸,直入天际。
在魅影的带领下,皇甫聿不敢稍作担搁,一路跟随在魅影後头。
翻越了崇山峻岭,没有休息、没有停滞,最後,花了将近一日的时间,费尽千辛万苦,他们才来到山林深处。
皇甫聿停伫於矮舍前。"他真的能救拔拓无弱?"
"请皇上放心,依他的医术,肯定能让拔拓公子脱离险境。"
因魅影话里的肯定,使得皇甫聿信心大增,忐忑不安渐缓。
抬起脚步,朝矮舍迈进。
魅影则停留於原地,踟蹰不前。
迳自往前走的皇甫聿也未注意到魅影的异样,停於紧闭的木门前,敲了几下。"有人在吗?"
未有人应声。
再度敲几下。"不好意思,请问有人在里头吗?"
在外头多待了一会儿,虽想离去,但一想到拔拓无弱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生命正一点一滴的消失,这或许是唯一能救他的机会,他不能轻易放弃。
抬手,继续敲著。"有人在里头吗?"
"......是谁?"
一听有人应声,皇甫聿欣喜,赶紧回答:"朕是炎夷国皇帝。"
话落,里头顿时没了声音,过了许久仍是未传出声音,皇甫聿以为那人没听见,又重复了一次,"朕是炎夷国皇帝。"
"......回去。"
"啊?"
"回去。"
听见他跋扈自大的口气,皇甫聿心里头怒气升起,却又顾虑到拔拓无弱的生命,只好缓下愤怒。
"朕是皇帝,只要你肯随朕回皇宫一趟,你要多少金银财宝朕都可以给你。"
"我不需要那些置身之外的东西。回去。"

五十六

听见他跋扈自大的口气,皇甫聿心里头怒气升起,却又顾虑到拔拓无弱的生命,只好缓下愤怒。
"朕是皇帝,只要你肯随朕回皇宫一趟,你要多少金银财宝朕都可以给你。"
"我不需要那些置身之外的东西。回去。"
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帝当然受不住此人狂妄的语气,终於,他怒气爆发,"你──别敬酒不吃想吃罚酒!"
"皇上!"後头的魅影心里一惊,连忙拉住皇甫聿,压低声音,"皇上,为了拔拓公子,请您多多忍耐。"
"拔拓无弱"四字涌入脑中,徒升的怒意霎时消逝。
再次启口,话里多了几分请求意味,"拜托你,朕需要你的医术救一个人。"
里头沉默一下子,"救谁?"
"朕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爱人?"
"是的。"
之後,里头又再度呈现沉默不语的状态。
站於外头的皇甫聿,除了忍之外,也只能选择继续忍耐下去。
许久後,矮舍内发出声音,"魅影他──回到你身边了吗?"
"魅──影?"他转过头,一脸不解地盯著身旁的人,後者脸色顿时刷白。
"他是不是回到你身边了?"
迟疑了下,"是。"
"那他过得快乐吗?"
他怎麽可能会知道?
瞥了魅影,他则是慌乱地作势皇甫聿点头,皇甫聿顺从他的话,应诺:"是的,他过得快乐。"
"是吗......真是太好了。"停顿须臾,"行了,你进来吧。"
听见他的话,心里大喜,推了门便打算进入,这时魅影拉住他,说了句"属下在外头等候皇上",他点头没有为难魅影,欢悦地走入矮屋内。
一进入屋内,便瞧见一名男子坐於方桌前,有礼地朝他笑了笑,并未皇甫聿心里所想那般难相处。
"皇上,请坐。"
他依言坐上。
"得什麽病?"那人开门见山地说道。
迟疑了会儿,"病名......朕不清楚。"
倒了杯水搁於皇甫聿面前,"不知道病名......这可就难倒我了。这样吧,你不妨说说发病的徵兆,也许我能知情。"
因此,皇甫聿钜细靡遗地说著,从三年前的咳嗽、胸闷,到这阵子的四肢肢末发黑等徵兆说得一清二楚。
"这病我大略知道。"
"真的?!"
"嗯,一年前,我曾从山下救了个如你口中所言,发毒徵兆一样的人。那人中毒太深,意识陷入昏迷,在床上整整躺了十多日。如今依然健在,平平安安的活在世上。这毒并不难解,但会解这毒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大夫言下之意,是表示愿意救人?"说著,皇甫聿眉飞色舞地说道,脸上的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谁说我愿意救人了?"
恍若当场被浇了盆冷水,所有的希望顿时歼灭。
"我不是个好人,并不会平白无故地做白工。"
"你的意思是......"
"要我救你的爱人?行,但是──得拿魅影作为交换。"
皇甫聿怔住。
神医温文儒雅地笑著。"你听清楚,我、要、魅、影。"

五十七

几根细长的银针刺入四肢的周身大穴,不到须臾的时间,原本泛黑的四肢末梢渐渐退去。从皮肤渗出的汗水本该是无色的,但此时的汗水却是黑色,犹如墨汁般。
苍白的脸颊红润著,有了血色。
等四肢淤黑都散尽後,他飞快地拔除银针。
"帮我扶起他!"
遣退了所有宫女太监,全房内只剩皇甫聿一人,全身精力皆专注於拔拓无弱,听见神医的命令,未有不悦,反倒听话地顺从,不敢怠慢地扶起虚软的身躯,盘坐在床上。
神医盘坐於拔拓无弱身後,从後头喂一颗黑色圆形药丸进拔拓无弱的嘴巴里面,反手运行气脉,双掌覆於後背,一推。
"唔......"
眼睛仍是紧闭的他微微发出声响。
手掌在後背打转,运导著体内毒素。
扶著拔拓无弱的皇甫聿,发现到他的身体渐渐发热,额上汗水一颗颗滴落,团团烟气从他的髪顶窜出。
运行了一刻钟,蓦然地,紧贴後背的双掌用力一推──
前方的背脊一弯,黑如墨的血倏然地从拔拓无弱嘴里喷出。
起身,离开床铺,"行了。"
皇甫聿仔细擦拭拔拓无弱嘴角的血迹,让他躺回床上。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没事了?"
"嗯。"摊开纸张,在上头写了处方,吹了吹,确定字迹乾了後,递给皇甫聿,"去抓这处单,五碗水熬成一碗,早晚喝下。"
接过,"他什麽时候会醒?"
"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意思?
"你不是已经救回他了?"
"我只是帮他驱毒,将体内的毒素排除,是否清醒得看自己的意志。若他的求生意志薄弱,自然不会醒过来。"
沉默了会儿,"我知道了,他一定会醒来。谢谢你。"
"不用跟我道谢,我只是为了要取回我的东西才救他的。"收拾了桌上的物品。"他人呢?"
"宫外。"
他转身,朝皇甫聿挥了挥手,"谢了。"
推开木门,这欲离去时,皇甫聿突然地唤住他,"等等!"
回身,"还有什麽事?"
"你和魅影......到底是什麽关系?"
他微笑,一字一句清楚地说著:"你──不、够、格、知、道。"
皇甫聿面容僵住。
"问完了?"耸肩,"那我走了。"
见他要离开,皇甫聿再度开口,"请你善待他!还有──麻烦你告诉魅影,朕永远欢迎他回来朕的身边。"
停顿,他勾唇有趣地笑了笑,"真是有意思......很抱歉,我不会让你有这机会,他是我的。"他占有欲十足地说。
朝房门走了几步,身形又是一顿。
"我,原本不打算帮你的。但,你毕竟照顾了他十年,我为他替你道谢,从今以後,他和你再也没有关系。"
话落,他头也没回离开。
望著他的离去,皇甫聿压下徒生的感伤,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自己这麽做是对亦或错。
开口询问魅影意见的那天,魅影脸上写满了不愿意,可他仍是点头答应了。
心里对魅影非常歉疚。

五十八

情况并未如皇甫想像那麽乐观。
自从被神医救回性命後,整整十日,拔拓无弱仍是未清醒。
只要拔拓无弱一天未醒,皇甫聿便每天来到房内报到,一待就是一整天。案桌上的奏章堆得如山一般高,他已十几天未碰触。
从一开始的信心十足到不耐烦,而後暴躁,十天过去,他慢慢冷静。
冷静,是他现在该学会的。
他只能等,除了等之外,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些什麽。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报应吧?
皇甫聿啊皇甫聿,你爱的人现在正受著折磨呢?你呀,真是活该。
谁教你先前要那样的冷酷无情。
他想大笑,却怎麽也笑不出声。
胸口间似乎破了一个洞。冷风呼啸,留下只不止的空虚与寒冷。
没有了拔拓无弱,没有了那傻家伙陪在身旁冲著他傻笑、没有了那烂好人在他身边围绕,什麽都不对劲。
这皇宫让他觉得窒闷,这皇宫让他觉得冰冷,所有的温暖在拔拓无弱昏迷的那天起,全消失殆尽。
无能为力,真痛恨自己。
这一定是拔拓无弱给他的惩罚,对於他之前对他的残酷无情所给予的处罚,他要他难受、著急,然後反省先前的所作所为。
将他的爱弃置於脚下,狠狠地践踏。
他的嗤之以鼻、他的不屑、他的狠毒言语、他的残酷作为,每回想一件,他的心口便作痛著。
以前的他不懂得珍惜,认为男人与男人之间不可能会有爱情的成分,若有,便是恶心、便是污秽。
拔拓无弱,对不起。
是朕不该,不该无视你的感情。
朕已经在反省了,朕非常後悔,到底......什麽时候才肯原谅朕?
只要你睁开眼睛,你要求什麽事朕都答应你。
你说你要朕的爱,好,朕给你,朕宣示朕会永远永远爱你。
你说你要专宠,好,朕答应你,只要你醒来,朕立即废除後宫,朕的皇后位置专属於你,朕的身边只有你一人。
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睁开眼睛。
算朕求你了,好吗?
□□□自□由□自□在□□□
从拔拓无弱那里回到书房,一瞧见成堆的奏章,他火大的一扫落地。
一旁的公公见著,不敢制止皇甫聿的举动,只得连忙弯下腰,拾起落了一地的奏章。
"咳咳......咳──"一股气涌上,皇甫聿上肢撑在案桌侧,频频咳嗽。
公公放下奏摺,扶住他,但皇甫聿丝毫不领情,挥开他的手。"走开!朕没有虚弱到需要别人搀扶!"
"皇上,你的龙体这几日微恙,还是别勉强的好......"
"滚!朕......咳咳──"
再次弯身,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皇上,要不要奴才去请太医为皇上诊断──"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皇甫聿凶恶的口气打断。"不需要!朕的身体,朕自己最清楚!"
可是......
公公还想说些话,却又迟疑地止住。
担忧地望著皇甫聿日渐消瘦的脸庞,看起来憔悴非常,脸颊边鬓毛丛生,看似粗犷却又似狼狈。
十多日未打理面容,就连饭食也吃得少,连日下来,和以往神采飞扬的模样已然不在,一直待在皇甫聿身边服侍的公公不免感到心疼。
以前的皇上,不是这个样子的。

五十九

公公还想说些话,却又迟疑地止住。
担忧地望著皇甫聿日渐消瘦的脸庞,看起来憔悴非常,脸颊边鬓毛丛生,看似粗犷却又似狼狈。
十多日未打理面容,就连饭食也吃得少,连日下来,和以往神采飞扬的模样已然不在,一直待在皇甫聿身边服侍的公公不免感到心疼。
以前的皇上,不是这个样子的。
不论做什麽事,总是自信满满、傲视群雄。
可是自从拔拓公子陷入昏迷後,皇上变得有些不同,以往的自信出现裂缝,参夹了些微的软弱,然後随著拔拓公子昏迷时间愈久,皇上像是失去魂魄,每天留连於拔拓公子的房间。
和拔拓公子说话,诉说著从前的往事,以及皇上的後悔。
每回听著听著,他总是不自觉地为皇上的那些话语落泪。
谁说皇上是残酷无情的?由他看来,皇上比任何人都还要痴情,一但被皇上所认定的人,便一辈子不会更改。
"你让朕一人静一静。"
公公犹疑再三。
"让朕静一静!"他用力一击案桌,心烦虑乱地大吼。
"是......"
公公吓了一跳,不敢再多惹怒他,只好忧心地望了他几眼,而後启门离去。
书房内无人,公公一走,皇甫聿立即弯下腰拼命地咳著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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