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阿阿!!」头痛欲裂的烦躁,迫使他发出阵阵嘶吼,一波波袭来的痛楚,疼的他在地上胡乱打滚著,冷汗潸然而落,浸湿他的衣物,他的脸色瞬间苍白许多。
「傲...你没事吧?开门!开门!」突然传来阵阵惨烈叫声,风梵旭心抽了一下,直觉性的不安分子弥漫心头,他连忙激动的敲打门板,气急败坏的催促对方开门,唯有确认他的状况,否则安心不下。
不爱他,不爱他,不再爱他了...不管在心底劝戒过多少回多少遍,但就是会忍不住的关心,反射性的在意他的一举一动,纵然再怎麽努力,还是离不开锢锁在他身上的视线...
「滚开!滚回去!离开这里...不然会有危险!快滚!!离开......」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在疼痛中拉回一丝丝理智,冷寻傲硬撑起近乎溃散的意志力喊叫著,拼命的压抑著出现在身体上的异样,他的完好声音因著急而出现分岔,话语到了最後,陡然变了音...
放下按压著头的双手,冷寻傲再次眨眼,他的眼神变了,原先的温柔真情消失殆尽,满溢著的是凶残狠戾...
「好,好...我走,我离开就是...不要伤害自己...求求你...不要...」一声声响亮的玻璃破裂声,一道道凄厉的悲哀催赶,听得风梵旭弓紧身子,明明该为他的不挽留而心痛,明明该为他的催促感到心寒,但是没有...他只担心冷寻傲会伤害他自己,他只害怕冷寻傲会流血受伤...
犹如受惊吓般的小动物般,颤颤栗栗的央求著,软弱无助的哽咽音自口中传出,这样的他还真狼狈,可是他是真的不想,不想看对方出事,纵然装的再怎麽无关紧要,心还是会如淌血般的痛阿...
「喂...悠朔,抱歉,这时候打扰你...可以马上到寻傲家一趟吗?他...麻烦你了,谢谢...」抹了抹眼角沁出的泪水,他起身用手机打了通电话连络纪悠朔,话语间有点慌乱急促,通话结束後,握著手机的手无力的垂落而下,或许是怕待在这反倒会刺激到对方,风梵旭望了数眼紧掩的门板,最後无声地离去,背对著门的身影,带了点萧然落寞...
为何而疯?为何而痴?明明喜欢他喜欢得无可救药,为什麽非得这样刺激他?
扪心自问,却始终得不到答案,是不是碰上爱情,就注定成了傻蛋...
风梵旭後悔了,後悔一时的意气用事,搞得现在左右难为的局面,两人间的关系破碎不堪,连当朋友都成了问题...
怨恨充斥著此时的他,他恨他当初的鲁莽,他恨他那时的冲动,他恨他事後的胆怯,他恨他现在的包容,他恨他好多好多...但他最恨的还是自己,那个拉不下颜面承认爱他的自己...
他与他的距离,仅仅是一扇薄薄的木板,那麽的近,近乎伸手可及...但是心的隔阂,却如深渊般,那麽的远,远至遥不可及。
两个小时後,台北机场...
「喂!时间到了,该走了。」关展袭一手抓著两人简便的行李,推了推茫然靠在柱上的男人,疲惫在那苍白无血色的脸蛋上一览无遗。
「喔,好。」
「旭,你真的没事吗?」狐疑的视线在风梵旭身上打量著,光是昨晚无声无息的消失一夜就够令他担心了,更何况是现在魂不守舍的模样。
「没事,我们回去吧。」风梵旭嘴角微咧,扯出个笑容。
「少来了,你的状况看来很糟,告诉我,昨晚、今早,发生什麽事了?」硬是挡在男人面前不让开,关展袭扳起脸孔,微愠的斥喝著对方,关展袭不明白,为什麽他宁可独自忍受,也不向他全盘脱出,他们多年的情谊,好像只是摆著好玩的,他感到有种不被信任的难受。
「唔...果然瞒不过你。」风梵旭暗自咋舌,犹疑不决的视线在关展袭脸上转了一圈,看那布满阴霾的神情,他咽了下口水,才认命的开始缓缓说道,「昨晚我喝醉了,在他那睡了一晚...不久前,恩...跟他闹了点不愉快...」
「你!唉...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叹了口气,又是他无法碰触的领域,拍了拍风梵旭的肩膀,除了简单的寒暄外,他什麽也说不了,真不明白,互相拥有爱意的两人,究竟还要折腾多久呢?
「放心啦!我没怎样,倒是他...让我放不下心...」忧忧的说著,一想到他关门前那种快崩溃的模样,心就像受到藤蔓勒锢,异常的痛...
「......旭,你需要休息,要不要多待几天?」
「不必,快点走,不然飞机若开了就得等很久。」风梵旭故做轻松的笑著,像等不及的孩童催促著面前的男人,只瞧关展袭的脸沉了几分,却始终闷不吭声,他心下有些欣慰,这个好友支持他好多年了。
「这样值得吗?」并肩走著,关展袭突然若有所思的呢喃著。
「什麽?」侧脸询问著他,风梵旭一脸不解。
「你们这样...值得吗?」加深了语气,字字清晰的重复一次。
「这个嘛...坦若你也这样爱过就知道了。」风梵旭微微颔首,给了一个答非所问的回答,便迳自坐上座位,眺望著外头风景,任由沉默无止尽扩散...
「......也对。」愣了好一会,关展袭才反应过来的点了点头,坐到风梵旭身旁,思绪被那话牵动著...
值不值得,要怎麽定义?
他们的感情,是这麽的刻骨铭心,是这麽的坚定不移...
身为局外人的他又怎麽可能明了?
不是没过恋爱,不是没动过情,只是爱恋了,却不曾长久如年,只是情动了,却不曾刻烙於心,相爱的程度不同,体悟到的情感亦不相同...
虽说局外者清,当局者迷;但若非曾拥过深切的爱恋,又岂能明了他们感情的价值呢?
纯属误会。第七章
「还是...没有阿...」空盪盪的办公室内,独剩风梵旭倚躺在沙发上,把玩著手中的手机,瞪视那始终毫无反应的平静,他垂丧著头,心底五味杂陈ꅃ
少了一天响起好几遍的悦耳铃声,缺了一天传来好几封的温情讯息,没了一天拨映好几回的影音特辑...
这些融入他的生活,从厌恶到习惯,又从习以为常到视为理所当然的事,却没有知会一声,就自他的生命抽离,不见的无影无踪,太过突然的断阻,让他一下子适应不来,甚至慌了手脚,如同孩童被夺走心爱玩具似的,他感到无助惊惶...
三天了...从台北回到这也已经三天了,而那个人却像从人间蒸发般,所有关於他的风声,完完全全与世隔绝似的,无消无息...
不可置否的,冷寻傲在他心中真的占了很大份量,是道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著他,才短短的七十二小时,他便仿若灵魂被抛空般,生活有若行尸走肉...好想他,想见他,不想没有他。
「呵...呵呵...」眼角涩涩的,风梵旭低低的笑了出来,笑声是如此哀挽悲恸,乌黑阴暗的房间,与他脸上失了血色的苍白形成对比。
冷寻傲终於放弃专情执著於一人的情操,恢复以往那风情万种的模样吗?
抑或是再度找到比他更有吸引力的目标,所以不再眷恋於他?
这样是该开心吧?明明可以摆脱他了,生活不再倍受干扰ꅁ为什麽心里会有种酸酸苦苦、想流泪的感觉呢?
不...不会的,他不会这麽快放弃的,他不会这麽残忍,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情,一定是太过忙碌才忘记的,一定是...
心底有股微弱的声音再反驳著,竭力赫阻负面的思绪,举列出的理由迁强得可以,要怎样说服自己...
很傻吧?当初推开他的是自己,现在有所期待的依然是自己...
冷寻傲,是他害他陷得好深好深,深到无法自拔...可却不曾教他该如何退出。
「叩叩叩...」不急不徐的敲门声响起,随之入耳的是一道平稳些许低沉的嗓音,「旭,是我,你在吗?」
「恩...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怎不开电灯?你在搞什麽?」关展袭没好气的啐了一声,将墙壁上的开关按下,灯光瞬间亮起,他脸带无奈的走向那个躺在沙发动也不动的男人。
「唔...好刺眼!怎麽了吗?」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因强烈的亮光照射而感到微微刺痛,边伸手揉著眼睛,边缓慢的坐起身,让出一个座位...
对上风梵旭的慵懒神态,关展袭皱著眉头骂道,「想他就打电话给他,少在这搞阴沉了!」
「我才没有搞阴沉!你以为我想这样喔...你又怎麽知道我没打过?他关机啊!关机关机关机!」心情已经够糟了,又被关展袭这样一吼,风梵旭也火了起来,抓起对方的衣襟,迳是失控的咆哮回去。
他又怎麽没打给他过?
每夜翻来覆去想著念著都是那人,脑海充斥著都是离去前那哀绝的眼神,摆脱不了的梦魇压得他几乎快喘不过气,索性放下身段,好几次按奈不住的拨他手机,却是不通...
他担心、他害怕、他不安,但又能怎样?他也不想那麽窝囊嘛!
「你...抱歉。」俯首瞧见他表情的低落,激动到动手的反应,关展袭一时间愣住了,隔了几秒才安抚似的轻拍他的背。
「............」松开紧揪住衣领的手,风梵旭坐回沙发,低垂著头不发一语...
「你有打给悠朔过吗?」
「打给他干麻?」闻言,风梵旭闷闷的回问。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傲是他秘书。」眼角抽搐了一下,关展袭真的会被他偶然性的迟钝气死。
「呃、呃呃...」尴尬的搔著头,经好友这麽一提,他才想到这层关系。
「笨蛋!话说小夜难道都没跟你提到他的事吗?」白了风梵旭一眼,关展袭坐到他身边,疑惑的问著,照那对情侣天天通电话的热恋程度,风银夜应该多多少少会知道些什麽,竟然知道了,没道理不跟他哥哥说才对吧?
「呃,这个嘛...」乾笑了数声,风梵旭往後退缩个几步,确定跟关展袭隔了一段距离後才开口,「我跟小夜说我出差,这几天都睡公司。」
「你这天杀的笨蛋!跟你说过几次别给我睡沙发是听不懂啊?」
「小夜太敏感了...我不想让他担心。」垂下眼眸,除了关展袭这个挚友外,他几乎不曾将他的脆弱坦承出口...
「算了,你要不要现在打去问悠朔看看?」叹了口气,看来那种习惯独自舔舐伤痛的个性,总有一天会要他的命。
「恩。」b
刚拿起手机,欲按下拨通键的手却硬生生的止住了,「总裁,大事不好了!」他的秘书匆匆忙忙的闯了进来。
「ken,什麽事不好了?」搁下打给纪悠朔的行动,会让ken这麽慌乱肯定是公司出了大事,风梵旭挑眉示意他把事情说清楚。
「抱歉打扰总裁聊天。公司的主电脑遭骇客入侵,最後两层防线也快被解开了,要是来不及阻止,公司的所有资金动向、帐户资料等...都会被窃取,这样公司就势必不保了!更不幸的是,这消息走漏了,门外挤来一堆记者,客户陆陆续续打电话来,现在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风冥的电脑设计师光是设法阻挡就很棘手了,根本没馀力...」
「该死!展袭你帮我阻饶记者的访问,ken去叫那群设计师全部停手,剩下的工作我来!这防火墙不可能这麽轻易被入侵,肯定是内部出了问题,你去查看看那些人的身分资料背景!」不等ken说完,风梵旭已火速的冲到办公桌前,将桌面上的电脑开起,修长的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移动著,一连串英文数字在萤幕上跳动,组成一段段数据,构成一个个程式...
「是,总裁。」ken毫不迟疑的听从风梵旭的指令。
关展袭担忧的问著,对方看起来很累,「旭...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应该...其他事麻烦你了,谢谢。」额角沁出冷汗,视线紧盯著电脑,风梵旭并不是全然有把握的,纵然被称为天才,但在某些领域上还是不够专精。
「恩,撑不住的话记得叫我。」关展袭阖上了门,空阔的办公室又陷入死寂,剩下一道瘦弱的人影直挺挺的坐立著,伴随著悉悉数数的键盘敲落声...
「阿阿阿阿...烦死了!」大力将键盘摔了进去,风梵旭气馁的抓著头发,那男人的事已经够他烦了,偏偏这时机又来段电脑被入侵的噩耗,满脑子转来转去都是他的身影,根本静不下心思考!
「记者全打发走了,新闻也压下来了。」关展袭走了进来,随性地坐在沙发上,长吁一口气,他的神情有些许疲惫愠怒,显然独力处理这事为他带来不少困扰,漆黑的瞳孔溜达一圈,瞥见男人懊恼的模样,他担忧的问著,「喂...旭,你还好吧?」
「恩...或许。」语意模糊地唔咽一声,他也不清楚自己的状况是好还不好了...
望著数字闪跃的萤幕,他皱起眉头,不耐烦的嘀咕道,「只差最後一步了,可恶!想不出来...」
「要帮...咦,什麽声音?」话说到一半,忽然响起吱吱微弱的机器运转声,引起关展袭的好奇心。
「唔!传真机吧...帮我看看。」
「一堆英文数字的...我看不懂。喏,自己看。」取起传真机上的纸,稍微瞄了一眼,关展袭便放弃理解上头写啥,缓步走向风梵旭,将手中那叠薄薄的东西丢给他。
「哦...」顺势接过纸张,风梵旭单手支在桌面,顶著慵懒涣散的表情翻阅著,随著页数一页页减少,他双眼也越瞪越大,数字英文乍看下凌乱无关联,但认真细察起来,却发现能构成一组组程式码,而这数据编排...对他来说异常熟悉。
「怎样?那是什麽。」光是看那密密麻麻的黑字就让他够想睡了,真搞不懂男人到底哪来耐心仔细看完...
「怎麽可能...不会吧?不可能...」没有听见关展袭的询问,风梵旭嘴里不知在呢喃些什麽,他迅速阅过上头的资料,神情不禁凝重起来,握著纸张的手微微颤抖著,会是他所想的那个人吗?
如果是...如果是他的话,那里一定会有...
索性直接翻到最後一张,瞥了眼右下角,风梵旭忽然笑了出来,笑的关展袭觉得莫名其妙,「哈、哈哈!」
「喂...我说,你没事吧?」
「哈...怎会有事?这下解决了,太好了,太好了...」激动的牵起关展袭的手,他开口尽是些让人摸不著头绪、难以理解的话语,笑到最後...他的声音变得略许哽咽。
就如同他猜想的,这份资料写得是套用在纪悠朔的公司『纪世』主电脑上的特殊防火墙,而设计出这套堪称无人能攻破的防火墙程式的人,便是冷寻傲...
纸张右下角的小小狐狸是否证明了一切?这是那个男人的习惯...或说是怪癖,不管是写什麽东西,他一定会在笔末绘上狐狸,作为他的印记,那是一只像他一样奸诈狡猾,既可爱又可恨的狐狸。
能够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得知他公司出事,并予以帮助,是否能解释为他时时刻刻都注意著自己?
假若是如此...他觉得好庆幸,庆幸著...他的世界还没有完全与他脱离,庆幸著...他还是在乎著他。
「欸,风梵旭...你真的没事吗?」看著喜怒哀乐种种表情在风梵旭脸上交错替换著,关展袭嘴角抽搐著...
「恩,恩...展袭,电脑方面搞定了,刚那份资料是『他』传来的...」敲落定最後一个键,风梵旭总算恢复平时的态度回话。
「喔...难怪你会这麽的激动,你不是要打给悠朔?」了解地点了点头,关展袭不忘提醒他先前未进行的动作。
「阿,我这就打。」
「喂...悠朔吗?」拨通电话後,风梵旭迟疑的开口。
「旭?怎了吗?」
「那个...冷特助,呃、寻傲在哪?」不知是不是错觉,纪悠朔的口气似乎很差...
「你还知道关心他啊?那天我赶去时,他全身是伤是血的昏倒在地上...至於现在,他、住、我、家、呢!」
「他...怎麽了吗?」为什麽他这麽傻?心揪了一下,他仍硬著头皮继续问下去,唯读这次...他不想再错过了。
「你到底想怎样?你那天对他做过什麽你自己清楚!」电话那头的纪悠朔怒气难抑的吼道。
「那天?我只记得在会场发生的事,剩下的是他说是我喝醉了,所以他带我回他家...那天怎麽了吗?」
「我送他去医院时,除了外伤外,还因那里受伤发炎而导致发烧!你问怎麽了?等等...你说他跟你说你喝醉而已?完了...」顺口的将话飙出来,心情虽然轻松不少,但纪悠朔也意识到有啥不对,这下真的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