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是说哪里的话啊?看您就知道可是懂规矩的很!"公公摸过珍珠又摸到一锭金子,霎时间眉开眼笑,和蔼可亲。"小公子放心,奴才姓徐,要什么只管和奴才说!"
送走了徐公公,才得出功夫看着个房间,不错的房间,简单洁净,从窗幔到茶壶,甚至是夜壶都有准备,不一般阿!我坐在凳子上,一下子又跳了起来,他妈的,别又是什么陷阱之类的等着我跳!我可不是什么诸葛孔明神仙道士,能够未卜先知!摸摸怀中的香囊,里面可是白晓林给我的保命钱,安心了许多。
想到他搜罗他的帐房,一古脑的把散碎银子金子和珍珠翡翠的往我怀里放,看得那些老帐房先生都傻了眼,什么时候见到过我们白大公子如此的大方!
在地上转悠了两圈,也没敢到外面去看看,宫禁森严,过来时就看见一队队的侍卫们身穿铠甲腰间佩剑的来回巡逻,总是出奇不意,神出鬼没的,一见面就是高声呼喝口令,对号放行,若是一个不小心把我给杀了找谁说理去!
算了,还是一个扑腾上了床,睡吧。本以为在梦中能够看到我那个脾气有些暴躁性情有些清冷的王爷,却没想到一直在脑海中徘徊的竟是白晓林最后那几句话。
"天落,我拦不住他!"
"天落,以前,我袖手旁观,可现在我不会了。"
"天落,等着我,好么?"
"天落,记住,我要的是你,你明白么?"
其实到了东宫的第二天我就呆不住了,正巧徐公公过来送衣服,拉了徐公公问了宫中的规矩,知道只要不出这个庆华宫,带上个小公公便不会有事,方才安心下来。
可等送走了徐公公,拿起换洗的衣服,我的心一下子凉了,怎么......怎么会是女装?还是极其鲜艳的颜色,绛紫,水蓝,暖红,都是绫罗锦缎,做工精致,可是这不是我能穿的东西啊。
随后的徐公公可谓是每天报道,送过来的衣物越发的不可收拾,无论是素雅的还是妖艳的,无论是皮裘还是棉袍都是女装,甚至是各色绸缎布匹,绣样,乃至饰品,香囊,吊坠,腰带,头戴,珠钗,簪花,首饰!
我眼巴巴的瞅着徐公公,从兜里掏出一锭金子,刚要塞到他手中,徐公公连忙将我的手塞了回去,"小公子,您快拿回去,这可不是钱的事!再说了以后还得指望您多担待奴才呢!奴才不是那金刚钻可不敢揽这瓷器活。本来找件衣服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这......"
"徐公公有话就......不妨直说?"最看不惯这话说一半,肚子里撂一半,可这脸上还是和颜悦色地一脸的敬请指教的恭敬样!真是佩服白晓林千年不变的笑脸!笑也得练!!
"不瞒小公子,太子下令不准给您男装,那天知道您没换上,以为这衣服不合您眼,还特意从宫里各位娘娘那里打听这服饰的样子款式呢!这不,几乎都快把丝造坊搬来了,又怕吵着您,特意让奴才守好喽!"
你瞧瞧,那个徐公公简直就是像伺候祖宗似的,嘘寒问暖,然后又前前后后的忙乎着,上劲的很,我这个该上劲的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男人身,女人命,男生女像,也不知道是你的幸还是不幸!"
脑子里凭空出了这么一句话,这是谁说的?耳熟的很!我也不再和徐公公虚伪,直接搬了个矮凳出了门坐在门边靠着墙陷入麻木。
宫中的干果蜜饯真是没得比,比王府的还要好上一成,白无聊赖的躺在长椅上,穿着中衣,裹着一床厚厚的毯子,品尝着各式的佳肴,听见渐渐临近的脚步声,我打了个哈欠,"徐公公,把东西放在那儿吧,别一件件的抖落,一个个的折腾了。你不累,我瞅着还累呢!"
脚步声在耳边终止,"你不喜欢?"
"喜欢那是女人,你要是给我个......"
我突然一愣,不对啊,这声音不是徐公公尖细的嗓子能发得出来的,阿?那脚步声也不是徐公公轻飘飘的小碎步!回头一看,一身明晃晃的黄袍,紫金冠束发,不用介绍了,太子爷驾到阿,身后是诚惶诚恐的徐公公。
我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裹着的毯子一下子落了下来,看到太子戏虐的眼神,脸火烧火燎的,别拗的不知道是先找件衣服穿上还是给太子爷跪下请安。
"你的屋子随便吧,住得还惯么?"太子四周看了看,想找地方坐下,却没找到地方,我连忙拽过一把椅子,推开堆积在上面的绫罗绸缎,
"太......子,嗯......请坐!"
太子倒是大大方方的坐了下去,徐公公早就已经退了出去,顺便连门都给关了!真是个体贴主子的好奴才阿!
"刚才你说给你个什么?"
"呃?"
"大概是香囊吧,你喜欢钱袋。"太子指指挂在床头上吊在窗框上的各种各样的香囊。
也是,职业爱好,看到香囊就想据为己有。
我低着头没说话,说真的我感谢徐公公关了门,因为即使是屋内有火炉,开着门,只穿中衣站在地上真是只有冻死的份!但即使是关了门,我还是瑟瑟发抖,但心里的危险感却急剧提升!
"快找件衣服穿上吧!别冻坏了!"
要是有衣服穿我还用得着穿成这个样子?无奈还是提起地上的毯子裹在身上!
"徐公公说你不喜欢那些衣服,本宫还不信,想来若是没有衣服你大概会将就着穿上一穿,可没想到你还真是执拗的很,大冬天的宁肯只着中衣,包个毯子了事!"
我好笑的挠挠头,怎么觉得这个太子好说话的很呢?天然般的有股子亲切感。
"不喜欢就算了,等会儿让徐公公给你套侍卫的服饰,到书房来见我!"太子抬起屁股就走了出。
这算是哪门子事儿啊!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第十三章
出了东宫太子的书房,我就被带到侍卫所,领了腰牌和侍卫的铠甲衣物佩剑等等,拿着这些东西,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真疼!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苍天开眼阿,谁说我一辈子是个男宠的命,瞧瞧,我还不是成为了天子脚下的一等良民?
侍卫长林威站在那儿,看着我发呆,一会子傻笑,一会子得意!
"别笑了!看你那样!瘦胳膊瘦腿的,先天不足,后天也没长成,怎么在这儿混,要不是太子发话......"林威顿住了,仔细地打量我一番!,低声嘀咕道,"什么时候我的侍卫队也成看男宠的地步了!真他妈的不想混了!"
林威正了正神色,倒还是客客气气的将我安顿好,一切事宜皆安排到位!
自此,我的侍卫生涯开始了,每天的出操,训练,巡逻,和侍卫们大口吃肉喝酒,斗趣,打架比试也是常有的事,奈何我比较小巧灵活,打造的一把薄薄的匕首用的异常顺手,没办法,老本行,原来拿来偷钱袋,如今拿来摸人脖子,不过是位置向上移了移,其它的也没什么变化,偶尔也会说些荤段子,称兄道弟的到处游荡。如此上不了台面上的我居然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一年过后我居然还可以出入宫门,天大的造化!幸福的没边没沿!
王爷我也仅仅是偶尔远远的望见过几回,还是那般的步履坚定,他的路真的很长!
在太子的书房见过一回白晓林!我不清楚白晓林用什么样的代价换来我这几年的安稳生活,但我却清楚,无论是王爷还是太子对于白晓林来说都是危险的!
一年后我出宫办差,第一件事便是到白家找白晓林,他还是那样的温文尔雅,眉目间全然的憔悴之色,他只是搂着我,轻轻地说:"看到你还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既然能够出宫,日子越发的惬意了,不敢公然单独出来与白晓林见面,每次都是叫上一帮人,拿着我攒上几个月的俸禄,请他们到花街柳巷风流快活,偷偷的和白晓林幽会!还真别说,这偷情般的幽会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就这样,日子在侍卫队里混和白晓林偷情中度过,一转眼就使五年。
就在我觉得这二十岁就这样过去的时候,新科状元的名字在我的心里炸开了花--赵昀,那是小三的名字!我总觉得小三成了新科状元的念头荒唐,可却总是在我脑子里转悠挥之不去。最后还是向林威打听。
淮南清水镇赵家三公子赵昀,新科状元郎!
我就说这小子有福!小时候挨打花子和我替他抗,他娘买药的银子我替他偷,苦向青羽姐诉,我们这帮苦命的孩子就他命好!不是嫉妒,是羡慕!谁再说我们没前途我跟他急!
一扫前段时间不能和白晓林见面的郁闷,逢人便乐,整天笑嘻嘻的样子吓坏了一帮大老粗!问我问什么,我却不说,只是说过今天要给他们个惊喜,让他们在老地方等着我!
和侍卫们打过招呼,就直奔崇阳门,今日,新科状元面圣回来打那儿过,我站在门外的一颗大树下,顶着正午的大太阳,心情激奋,一个劲的琢磨着待会见到三儿的时候会是什么场面。
眼瞅着那一身崭新状元郎官袍的三儿出来,我正准备窜出去,却看到肃王爷站在三儿身边,还在说着什么,我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
没多大一回儿肃王爷走了,三儿也迈开了步子,我走到三儿面前,
"三儿!"
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是眼泪?还是一个神情的拥抱?可是我错了,我等到的是一个冷漠的脸,一句冷冷的话!
"我不认识你!"
"三儿?我是天落啊!天落!!!"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怎么可能,他一定是没有认出来我,也是,都多少年没见了,别说他样子变了,我也变了不是?我不会怪他的,真的。依然笑嘻嘻的和他打着哈哈,"别跟我开玩笑,真是,这么多年没见了,当上状元郎了!瞧瞧这一身衣服,真是给兄弟长脸!"伸手就搂过他的肩膀,兄弟阿!兄弟!
"我不认识你!" 三儿扯下我的胳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目光中以不屑与鄙视。
"三儿?"我一愣?心里一颤,不会的,不会的!我自小长大的兄弟阿!
"就因为你是天落,所以我不认识你!"这回三儿头也不会的迈着刚刚学会的官步一步一步沉稳而有力毫不犹豫地走了。
我抬腿想追上去解释,可这一步没迈出去就停在那了!我解释?解释什么?他凭什么对我这样?凭什么?心里像是堵了一团屎一样恶心。
到了花楼,哥几个早已经开始推杯换盏,见我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一时间安静了许多,别看侍卫们都是舞刀弄枪的粗人,可心思细腻这呢,也就我这么一个不识时务不懂事故的人经常捅点篓子,这不,一眼就看出来我惊喜没带来,倒是带了一肚子气回来了。
林威似乎很是了解我,换了小杯子,拿了个青花瓷大碗,盛了酒递了过来,"受气了?"
"嗯!"我闷闷的应声,一口气全干了,酒一下肚,辛辣从嗓子眼直窜到心肝肠子,顿时豪情万丈,蹭的站起身,"哥几个,今天咱们玩个痛快,不醉不归,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要,今天我付账!钱是什么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享乐才是第一大事!来来来,上最好的菜,最好的酒,今天爷的银子不花光爷不回去!!"
哥几个却都没怎么动,没去找姑娘也没招呼跑堂的的上菜拿酒,却开始七嘴八舌的安慰我,
"你瞧瞧,脾气上来了不是?哥几个怎么能趁火打劫呢!"
"说你几次好啊,冲动不得啊!"
"这人生在世得看开点,这世道同患难的多,同富贵的少啊!"
"咱们是小小的侍卫,怎么能够高攀的起那些达官显贵。"
"人家觉得我们这些穷亲戚掉价啊!"
"情理之中啊!"
看着这一个个都是深有感触的主儿,我只能感慨,"兄弟啊!你们才是我的兄弟啊!"
想想也是,一个新科状元和一个守门巡逻的侍卫称兄道弟......他妈的,心里就是不爽。不过看看这些开解我的同僚们,倒也觉得心安了,他们哪个不是与名府望族沾亲带故,厚着脸皮求来的差事却不能够建功立业,只能做上一个小小的侍卫,在高高的宫墙内外守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顿酒喝得异常郁闷,也不知怎的,喝着上好的女儿红,却分外的怀念清水镇的劣质米酒,那滋味真是美的没边没沿。
林威扶我回到了侍卫间,依在床头,看到林威倒水,我连忙说:"队长,我可不敢让你来!"边说边撑着想起来。
林威一笑:"别自作多情了,这是给我自己喝的,那帮小子也真能灌,把酒当水喝!拼的我都有点抗不住了!"
"其实我没醉!脑子清醒着呢!"
"对,就是两条腿打晃!睁着眼睛说瞎话!早点睡!明天还要当值!"说完就出了门。
门一关,挡住了皎洁的月光,眼泪就这样滑落,在外面不是没听过关于自己的传言,男宠,一副狐狸模样,以色侍人,爬到王爷床上,更勾引丫鬟,做出苟且之事,王爷宽宏大量却又靠上太子,等等。我早已经从开始的义愤填膺到现在的坦然接受了。可却没想到是我最好的兄弟朋友在我这个早已经结痂的伤疤上捅了最深的一刀。怪不得他,一个清清白白的状元郎怎么能和这样一个肮脏的人称兄道弟!
第十四章 危机
当我打定主意做一辈子侍卫的时候,他出现了,出现在我和白晓林幽会的梦庄!
白晓林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躺在我怀里,剑早已经落在远处,梦庄很安静,只有血液流下的滴滴答答的声音,
"白大哥!"我抬起头,看向那个华衣锦服的男人,一脸阴沉,眼眸深深的隐藏着怒火。
"白晓林!你还真对得起本王,为了这么个男人,就跟我决裂!偷偷的解散你的势力!你以为你把白家的产业给我,我就会放过你?"
"不放过又怎样?不过就是一死罢了,这辈子我没有权利选择我的出身,我要走的路,但我总有权利选择我是怎么死的,选择为谁死!"
"就为他?就为这样一个我送给太子的男人?"肃王爷怒极反笑,硬生生的钻进我的心!
"他同我一样,似乎出生就是为了别人,我的出生是为了辅佐你,保护你,跟随你。他的出生大概就是为了解救我!让我知道除了跟着你,我还能够拥有更美好的感情!"
"晓林,我没有阻止你喜欢人,无论是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你要,我都可以找来送给你!你为什么非的钻这个牛角尖!"
"表哥,我看透了,看透了人间百态世间的苍凉,以前的我随波逐流,觉得这就是生存之道,所以我失去了伏渠,让她成了你的王妃。我已经错过一回,如今我更不能让天落走到伏渠的路上,更何况他的路更加难走!表哥,我最后叫你一声表哥,我不能再帮你了,我可以答应你,决不参与争权之争,从今往后也绝不给予太子任何帮助!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后一件事了!"
"哼!白晓林,你太天真了!知道吗?你这五年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造就我和太子相互制衡的局面,给你的小情人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可是你忘了你的小情人将会成为打破这个制衡的最重要的一环,你死不了,等着瞧吧,那一天很快就会到了。"说完意味深长的瞅了我一眼,宝剑的剑锋在我的脸上颈上游走,冰冰凉凉的还带着扑鼻的血腥,我却痴呆的表情,麻木的神经,剑锋离开了,他走了,潇洒一如往常!
我的脑袋嗡嗡直响,却使出浑身的力气,抱着白晓林跌跌撞撞的进了房间,白色的衣服早已经被血浸湿,滑腻腻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不断的安慰着自己,手忙脚乱的将白晓林放到床上,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着。
"金创药呢?你不可能没有的,在哪呢?在哪呢?"怎么这么多的抽屉柜子阿,一样样衣服的抖落,把所有能拿得东西扔出来,方便找,我的手在颤抖,冷汗一直都在不停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