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尘(第二部)美强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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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日八年,溯日国皇宫出现内乱,反叛的四皇子皓明澈出现在皇宫里,将皓呈戮软禁於其内寝中,严加看管,奇怪的是,朝中群臣却并为之所动,似是无事,每日依旧上朝退朝,只是......
坐於天子之位上的换了个人而已......
之後几日,四皇子在遣送潜伏进溯日皇宫里的朗月国二王子斯连笑回国,不料让其以偷天换日的方式将皓呈戮带出皇宫......皓明澈追之已晚......
"还是让他们给跑了......"皓明澈咬著牙,这麽严格的看守,居然还是被人带走了......
"属下知罪!"李良趴伏在地,这事他一直都觉得奇怪,按道理来说,那边是他们整个皇宫里看守最为严密的一个地方,怎麽偏偏就这个地方出了纰漏呢?
皓明澈挥挥手......
"不能怪你,是我事先未料到斯连笑会做这样的事。"再怎麽样,临走的时候他该对付的是华灼,而非用计带走皓呈戮,他想过驻守边关多年的慕容风会潜回城救人,想过宫内的一些不死心的人会救他,但怎麽也不会想在这最後的时刻的人会想出声东击西的办法救皓呈戮的却是斯连笑......
"但......"李良替皓明澈办事这麽多年,从未出过这麽大的纰漏......这次让皓呈戮逃脱,无疑是放虎归山,有朝一日必是大患......
"是他斯连笑掩饰的好,我想我们自从见到他的那日起,都不曾知道他的秉异是在哪......"
李良猛然想起,皓明澈曾经说过,笑儿是灼眼族的後代,还是男人所生,那......他该是有天生秉异之处才是......而他们却从未见过他使出过什麽怪异的能力......从他和皓呈戮的关系看来,他也不可能会有生子的能力......
难不成他救使利用他的能力带走皓呈戮的?抬头看了下皓明澈,皓明澈只是看著窗外:"天赋秉异啊......真没想到,从未在别人面前展露,就算是陷害华灼的时候都没有用的能力,竟然用在了救皓呈戮上......"
"四皇子的意思是......"
"灼眼族人的特别之处就是有天生的秉异,华灼华淮是可以生子,每代都会出这麽几个,其他的......只是拥有奇特的能力......我想斯连笑作为拥有灼眼族一半的血液的人 ,也该是有那样的能力的......"
听皓明澈这麽一说,李良心中便有了数,但是他还是不明白......
"四皇子,这笑儿不是一直只恨这华灼,要杀了他吗?属下记得那日他烧了俘华宫的真正的目的,该是想声东击西,救皓呈戮而已......"
皓呈戮摇头,关於这一点,他也想不通......
"李良,你即刻起程,带上几个人,去灼眼族故地,看著华灼,我想笑儿一定会再去找他的。"既然他要杀华灼,得知华灼还活著,一定会去找华灼的......
□□□自□由□自□在□□□
溯日朗月边界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正行驶在官道上,前几日为了掩人耳目。几人一直都易著容,幸好都躲过了关卡的搜捕,笑儿扯下脸上的面具,这不透气的面具,整天粘在他脸上,难受得紧,在这边界区才敢扯下......
"可以恢复我原来的样子吗?"皓呈戮别扭地扯扯自己的脸,那不是他的脸,自打自己学成武艺会皇宫後,这几天一直都是养尊处优,这麽一张粗糙的脸......著实让他摸著不舒服......
笑儿笑笑:"皇上......笑儿这就给您恢复,不过别忘了您说过的,到了朗月,你可真得受著点,毕竟......我们的大王子,斯连竹可是死在您的手上的......"
撕掉脸上的皮面具,皓呈戮深呼吸了口新鲜的空气,眉头却没有伸展开来:"朗月真能助我麽?"说起来,这朗月一直和他溯日有隔阂,之前溯日还占领过朗月的重镇雅弯儿......如此怎麽可能还会帮他......
笑儿依旧笑著说:"我说过我会帮你的。"
皓呈戮不相信他会心甘情愿地帮自己,之前他只想逃出那皇宫,保住自己的命,现下看来他若是真跟著去了朗月,或许结果还是一个死字......如此,他还能去朗月麽?
"皇上,您不相信笑儿吗?"抬起笑眼看著皓呈戮:"皇上,您觉得您现在除了相信笑儿,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吗?"
皓呈戮心一惊,现在整个溯日国都在通缉抓他,除非他放弃夺回江山,自愿隐居,但那样他怎麽也不甘心,多年的辛苦,那江山......是他皓呈戮的!
再说了......就算那样,眼前的人也不会放过他吧。
抬起头,皓呈戮看著笑儿:"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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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儿也抬起头看著皓呈戮,好一会,又忽然闭上眼睛,往後躺了下去,声音一下子变得很轻,很模糊:"目的吗?目的啊......"
皓呈戮以为他会说下去,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声音,反而听到了笑儿均匀的呼吸声,他竟然睡著了?!
伸手想将笑儿弄醒,於是侧过身靠近马车里头的卧铺,正要伸手上前去推人,本应睡著了的笑儿忽然睁开了眼,一瞬间,睁圆了双眼,皓呈戮不设防地直直地对上了笑儿的那双眼睛......
心中升起阵阵寒意,皓呈戮下意识地往後退去,第一次见到华焕时的那种从心底最深处发出的恐惧,又一次袭上了心头,身子一点点地往後挪......赤红的双眼,撑圆了眼眶,充满了怨恨和诅咒......
"你......你是......灼眼族人?"巍巍颤颤地说著,皓呈戮的身子已经靠上了马车的最边沿,再下去就要摔落到马车外了......
笑儿立马意识到了自己暴露了自己的赤眼,眼帘一垂,待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双目依旧是一片清黑,带著娇豔的笑,坐起身,敛了敛身上的衣服,说:"呵,被皇上您发现了啊,呵呵,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一阵清风,只眨眼的功夫,笑儿已经闪身到皓呈戮的身边,在皓呈戮还没意识到他的靠近的时候,凑到皓呈戮的耳边诡异地说:"幸好是被皇上发现的,要是被别人发现了,这世上不就又少了个活人麽?"
皓呈戮一阵胆寒:"你......你想干什麽?"
"没什麽,既然是被皇上发现了的,那也没什麽了,我也不隐瞒了。我除了朗月国二王子的身份外,另外一个身份就是灼眼族族长华焕的第三个孩子华笑,不对,应该是华焕的第二个孩子。"
第二个孩子?皓呈戮记得皓呈戮又三个儿子,华淮,华灼,华......眼前这个人就是华焕的第三个儿子?呆楞地靠在马车木板上,怪不得那日笑儿会出现在俘华宫,皇宫如此大,对笑儿有威胁的并且威胁比较大的,多得举不胜举,以华灼的样子,在这样的宫里混下去都颇困难,更何况还是这宫廷的争斗......猛然想到自己以为那是欲擒故纵,却发现中了皓明澈奸计的那一次......黑衣人营救华灼,就在他以为快要找到谁是主谋的时候,却发现时间太晚了,他将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宫内,而完全忽视了宫外众朝臣......
"那日......那晚......是你?"脑子顿时清醒,如果真是笑儿,事情就清楚了,笑儿的目的不过就是要华灼死,而这点恰好被皓明澈利用,真正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拖延了时间,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是我,皇上,笑儿跟您肌肤之亲了这麽多次,皇上竟然未认出那是笑儿的身影?"那张妖豔的笑脸贴近皓呈戮,此时的皓呈戮只觉得心惊胆战,原来自己的行动完全都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掌握之内......慢慢抬起自己的眼睛,战战兢兢地望进那双不复之前赤红色的双眼,媚色的双眼尽是笑意,但对皓呈戮来说,那却尽是讽刺......
"皇上,笑儿是灼眼族人,和华淮一样。"
皓呈戮一听到华淮两个字,全身一僵,他还记得自己在听到狱卒上报说华淮畏罪自杀在牢狱中的时候自己心中的绞痛,在看到华淮尸骨的时候自己的脑中的混沌,那时候的他,原本想一辈子都不醒的......
"笑儿是来给淮哥哥报仇的......"
"报仇?华灼不也是你兄弟吗?"
"不,华灼不过是个野种,他是女人偷了父皇的种,生成那副德行是他应得的。"冷笑了下,如果他死了,那更是好事,可偏偏他活著,还生下了孩子,野种生下的孩子......居然有著和华淮一样的美丽......
"华灼不该活著的,他必须死!"那孩子该是他的,长得和他的淮哥哥这麽的像......
皓呈戮僵硬著身子:"你是说......华淮是华灼杀死的?"
笑儿忽然又站起身:"对!否则我为什麽要亲自千里迢迢跑这边来,一方面是为淮哥哥报仇......另一方面......"停顿住,盯看著皓呈戮:"我要你和华灼的那孩子。"
"不可能!那还是是溯日国的龙根,怎麽可能给你?"
笑儿又冷笑了声:"皇上,您都丢了你的皇位了,还想著龙根做什麽?"皓呈戮一震,确实,自己现在不过是个落魄地被赶下皇位的皇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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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够了皓呈戮,笑儿抽回自己的身子,回到原来的榻上,侧身躺下,翻过身,睁著双眼直直地看著上方那暗红朱漆的木板,原本他没想过要那孩子的,一开始的目的就只在顺著皓明澈的要求,做个亡国的祸水,杀了华灼和出生的龙子,一半是跟自己那顽固的父亲证明自己的能力,另一半......只为华淮。要那孩子,是在抢了孩子之後,却见到一张酷似华淮的脸,一瞬间,他就决定了,要带走孩子。
皓呈戮见笑儿走开,松了口气,虽同是灼眼族的,但他所熟知的几个人的秉性却各不相同,对华焕是害怕中夹杂了些许恨;对华淮则是爱和恨并存著;对华笑......摸不透的恐惧,他根本就无法看透这个人;对华灼......他知道,其实是他对华淮华焕的恨波及了他,他是无辜的......
马车依旧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落霞夕照映晚亭,车马驶行,此去不知何时宁......
远山石林立,落叶飘零,秋风拂吹枫叶纷飞,风寒透骨,丝丝侵入人心,暗暗缩了下身子,小风收好了依旧透著些许冰凉的衣物,叹了口气,这还不到寒冬的季节,就已冷入心脾了,思及大人的身子骨还很弱,该是时候做点厚衣裳了......
"咳......咳......"不远处的破旧的小院里传来一阵咳嗽声,小风慌忙卷好衣服,快步走回去。一进院子,就看见华灼摇摇晃晃著往外走......
"大人!"小风忙上去扶住华灼,高大的身躯顿时全压在了小风瘦弱的身子上,一阵摇晃,险些两人都倒下去。
吃力地稳住,小风慢慢地扶著华灼坐回到凳子上,又马上跑回内屋,出来的时候手上拿著算是比较厚实的披风,给华灼披上,才转身在药炉面前蹲下。
见小风一声不吭,华灼扯了扯嘴角,好一会,才轻声说:"我......只想出去走走。"
背对著华灼的人没有出声,只是做著她做的事情,华灼识趣地没有再说话,只是坐著,等小风把药熬好,端给他喝......
小的时候看过父皇在生子的时候的痛苦,却没有想到居然是如此的耗命,生完了等於自己去了半条命,离开那让他恐惧的皇宫已经有5年了,可他因那次浩劫所留下来的病根却一直纠缠著自己。
大夫们都说他能活下来也算是个奇迹了,刚把他带出宫的时候,谁都不指望他能活过来,跟过来的太医都说,必死无疑,就算在到了这里之後他曾清醒过一次,也被人说成是回光返照,小风不死心,她听人说灼眼族的圣水有神奇的功效,不管不顾一直守护著圣水的野兽的威胁,每天坚持喂了华灼两年......
整整两年,华灼一直都昏睡著,直到某天醒过来,看著熟悉的房间,猛然起身......脸上的铁面具应声而落,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感觉著脸上像是有层纸包覆著......
小风在华灼戴上铁面具之前从未见过他,当华灼的脸上的一层薄如蝉翼的东西被扯下来的时候,当场愣在了那里......嘴里喃喃道:"好像......"
......
"大人,喝了这药吧,您身子还没有康复,以後小心点,这天怕是要冷了,要是伤了风寒,那可遭了。"打断了华灼的思绪,小风端著刚熬好倒出来的药,放在华灼面前......
华灼接过小风顺手递过来的碗,放在桌子上,说:"等稍微凉一点我就喝,小风,你坐,我想和你说说话。"
小风点了点头,在华灼的对面坐下,扭捏著双手,低垂著头......
华灼笑了笑:"小风,你照顾了我5年了吧。"
"恩。"
"现在多大了?"
"虚长大人两岁,该是二四了。"
沈默了好一会,华灼开口说:"是我拖累了你,早几年如果你不照顾我的话,早该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小风红了红脸,摇摇头:"小风无亲无故无家累,心甘情愿伺候大人的,大人......那时候可怜,小风看不过去。"
"谢谢,小风......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嫌弃我是个怪物的话......"
话还没有说完,小风刷抬起头。
"大人怎麽会是怪物,大人这麽好看,如果不是那样的遭遇,该是一位风流人物。"很认真的表情,在小风的心目中,自从华灼那张最原始的脸映入她的眼帘的时候,那股最初的同情已经不复存在,用她的话说,照顾华灼,是她心甘情愿的。
"呵呵,如果我们一辈子都留在这,你也愿意吗?"话中隐含著另一层的意思,华灼早就想好了,一个姑娘家,为了他这个怪物,至今未成家,叫她走已是不可能,他能想出的......也就只有现在这个办法了......
不待小风回应,华灼继续说:"灼眼族有一处宝藏,我告诉你具体在哪,你去取了,然後你出去帮我办件事情,如果半年後,你回来了,你就跟我永远在这里度了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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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一听,回答华灼的却是她一个劲的摇头:"大人现在身子还很弱,您一个人根本无法照顾好自己,小风怎麽可能放心让大人一个人在这?"
华灼摸摸自己的手腕,比起当年,这身子确实是赢弱了许多,但也不至於没法让自己活。
"小风,这事非要个人去办不可,而且......5年了,再拖下去不行,我现在又没办法出去,必须要个人帮我去办。"
"大人可以让那边的人去办啊。"小风固执地不想离开,半年......养了两年多的身子却连走路都还不稳的大人,就算是让她离开个半天,她都不放心。
"傻丫头......如果是能让别人去办的事,我又何必叫你去做......"跟了自己这麽多年的小风,他想不出来,除了她,他还能相信谁。
小风沈默了,低著头,一会,依旧摇头,站起身,一声不吭地走出去,她不要离开......
华灼看著小风站起身,走了出去,叹了口气,端起桌子上的药,一口气喝了下去,抹掉嘴巴上的药汁,看著碗底的残渣,手指伸进去,抹了一把,拿起来,两眼看著手指上的那一层黑色......
那之後华灼便没有再同小风提起这件事情,这事很快如同过眼云烟一样消逝,小风也渐渐将这事抛到了脑後......
这天,天气甚好,秋日难得的暖日,挥洒著自己最後剩余的一点微热,远山依旧是一片荒凉,但在这耀日的普照下,也精神了许多,没有风,也给这天增添了不少热度,如此好的天气,小风高兴地将华灼搀扶出了屋子,到这里後,华灼一年也难得有几天是在屋子之外的,自从两年前清醒过来後,一直都起不了身,整日整日地卧倒在床上,半年前才能下床,这些日子身子好了许多,便可以在小风的搀扶下四处走走......
"大人,难得这天这麽好,小风陪大人四处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