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灵异事务所————冰蓝镜影[下]

要见大公司的老板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前台小姐只认‘你是否有预约'，或者干脆是一句‘对不起，某总/某董/某经理正在开会，不方便见客'。
开会？那行，我坐在这儿等总可以吧。十分钟后，过来两个保安，以动机不纯、有碍公司形象为由把我撵了出去。你说‘动机不纯'，我安分守己坐椅子上一步也没移动；你说‘有碍公司形象'，一我五官端正，二我衣着整洁，三我开口闭口‘您好，谢谢，对不起'。
要不是从凌茨那儿听说了那个莫名的法则，鬼才愿意来找这个人面兽心的赵善。
北京时间四点半，只要不出意外，半个小时后就可以揪着那家伙的领口喷他一脸唾沫了！
古话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我这儿刚找了个阴凉地儿等人，那边人就出来了，貌似是送什么人物。在他转身回大厦之际，我迅速绕过他身边的人站定在他面前，我这一类似突击的举动自然引起他身边的人和保安们的敌意。
"我有话要问你。"
"你也看到我现在是工作时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稍等一会儿。"
"等就等。"我这冲出来还不是为了前台小姐口中的‘预约'。
三刻钟之后，他带我到了某高级餐馆。桌上摆着一排大小不一的刀叉，旁边还有一堆形态各异的玻璃杯。我一直不怎么喜欢洋人的东西，比起土司沙拉，还是一碗白米饭容易填饱肚子。（只求温饱的穷人们的想法啊，看来自己的穷人思想已经滥到骨子里了。）
"怎么，不合口味？"见我几乎动也没动盘中的牛排，赵善问道。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我说，我来找你是有话要问你，不是来这儿吃饭聊天的。"
他低头浅笑了一声，"那下次换个地方，你选好了。"
这人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要不要和我玩个游戏？很简单，英文的猜字游戏。"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纸和笔，在纸上画下了几个方框。
"很不好意思，本人英语四级也没通过。"
"没关系。"他递给我那张纸，解释道，"这是两个单词共8个空格，代表你有八次机会。如果猜错，你便失去一次机会，但是相反你猜对了，这次的机会就可以留到下次。也就是说，只要懂26个字母的人都可以玩。"
"真的是很简单啊。但是，有意义吗？我今天不是来跟你玩这个游戏的。"
"或许，你想要寻找的东西就在这个里面哦。"
我将信将疑拿起那张纸，英文猜字游戏，真是被他想得出这种方法。依照自己记忆不多的英文单词，最常出现的字母应该是......
"e？"m
他挑了挑眉，反方向在第六第八格填下e。
这样还剩下六个空格八次机会，对于英语三级都是靠运气通过的我从来就没想去猜单词。其次，频率较高的字母是......
"我忘了说，这个游戏一天只能猜一次。"他突然补充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规则，莫名加其妙。
"你应该已经从别人那里知道辛晟的死了吧。"
"早知道，你也不是人类。那发色，天然的深紫，虽然我只是偶尔能看到，但是经过这些事后，我也能够明白了，你是尚存在人间的魔族。"
他不置可否，"然后呢？"
"我对你是什么异类种族没有兴趣，我只是想知道那晚的真相。"
"用你们的语言来说，这就是‘有求于人'吧。"他不明所以地耸了耸肩，举起一旁的酒杯，那架势是要敬酒。
我自嘲地笑了笑，"宾馆还是你家？要不我家也行？"
"什么？"
还给我装傻。
"凭赵总的财力物力人力，要调查出我一碰洋酒就醉的情况应该很容易的吧。如果说我有哪里理解错误，你就当我刚才开玩笑得了。"
他稍稍惊了惊，沉默了一会儿，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就冲你最后一句，我不能让你失望吧。"
结果竟然演变成这种买卖，简直是荒谬可笑。最后去得还是他家，中间过程反正都差不多。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知道的事了吧。"房间的空调开得有点冷，我拉过毛毯盖在了身上。
大概是我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他捏住我的下巴，好整以暇地看了我好久，确切的说，像是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虽然对于这个举动并不怎么介意，但是我不喜欢被人像是猎物一样盯着。
我很不客气地打掉他的手，"痛的。"
他嘴边挂起一抹弧度，有着说不出的意味，然后他找了个舒服地姿势躺在旁边。
"炎黄子孙，你知道这个说法是怎么来的吗？"
"我对历史没兴趣。"
"炎黄两帝被称为华夏民族的始祖，上古时代，中国的黄河流域住着许多分散的人群，他们根据亲属关系组成了氏族，氏族又联合起来成了部落，原始社会中晚期，逐渐形成华夏、东夷、苗蛮三大集团。其中华夏集团以黄帝、炎帝两大部族为核心，经融合后，遂沿着黄河南北岸向今华北大平原西部地带发展。与此同时，兴起于黄河下游的东夷集团的一支--九夷部落，也在其首领蚩尤的领导下，以今山东为根据地，由东向西方向发展，开始进入华北大平原。蚩尤一族骁勇善战，首先与炎帝部族交锋，大败炎帝。炎帝为了生存，向黄帝求援。公元前26世纪，涿鹿之战爆发，黄帝一举击败敌人，擒杀其首领蚩尤，有力奠定了华夏集团占据中原地区的基础。其后，在黄帝逐步征服中原各族之战中，炎帝同时也在扩大自己的势力，最终这两大两盟发生暴力冲突，于阪泉之野交战。经三次激战之后，黄帝部落获胜，初步建立了黄帝对中原地区的领导地位。"
我听得糊里糊涂，不由打了个哈欠，"对不起，老师，打断你说话很不好意思，不过我想我有必要声明一下，我不是你的学生，更不是来听你上历史课的。"
"论实力、智力、势力都不相上下的三人，为何最后赢得会是黄帝？那是因为‘契约'。"他丝毫不理会我的嘲讽，继续道，"其中一人与神立下了契约，以此赢得了这场战争。"
"神？"我干笑了两声。
"黄帝与神立下契约，成就了他的一代霸业，代价便是他死后必须永远待在阴间，成了冥府的王，永世不得再为人。"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所有的契约是公开的，只要是契约者，就可以轻易查到别人定下的契约。"
"契约者？你......"
"不错，涿鹿之战惨败后，我们九黎族也与神签订了契约。本来我们的目的是夺回统治地位，但是这样和黄帝的契约就会有冲突，于是便将契约内容稍作修改，获得了力量，成为了魔界的魔族。作为契约的代价，一旦我们死去，我们留存在他人脑海中的记忆就会消失，而且，作为永生的条件，直到契约解除的那一天，我们不再繁衍。"
九黎族＝魔族？？？据历史教科书上说，九黎族崇奉巫教，参拜鬼神，那些‘兽'难道就是这么来的？不行了不行了，糊涂了，完全颠覆历史了。
"那么，你们与冥王的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所以他才要阻止、阻止......"阻止什么来着，明明刚才有想到的。
"混沌之门。"他接下我的话，"为了阻止我们从魔界出来，他连同曦族在门周围布下了结界。三百年前，我们利用鸑鷟，夺取钥匙失败，在计划下一步的时候，他们竟然借刀杀人，不惜强迫混沌之门被开启，抹杀了钥匙的存在。趁机从魔界出来的同族落入了他们设计的圈套，还引出了潜藏在人间的同族。之后，出自私心，他又借口加固了混沌之门的结界。说到底，是怕我们毁了他一手建立守护到现在的华夏民族。现在你知道所谓你们的始祖是多么卑劣的人吗？"
"我来不是跟你讨论我的老祖宗是多么卑劣的人......"
"还记得你在梦中见到的岳卓吗？为什么冥王要借刀杀人，混沌之门又是怎么开启的，所谓的钥匙是什么，你不好奇吗？"
"我的理智告诉我，现在不是该好奇的时候。"
"是吗？那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晚的事，我就告诉你，只是这个答案你未必喜欢。"他笑了笑，附到我耳边，"辛晟是被杀的，而杀他的那个人，是你。"
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但是，怎么可能？
--如果那一天来临，你就杀了我吧。
--丁莫......
--我的同情心还没有泛滥到去拯救整个世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不用犹豫，直接杀了我，这也是你的任务吧。
--确实，袁爷爷他这么吩咐过我......
明明曾经是要他杀我的......为什么我要他杀自己？袁老头又为什么吩咐他？‘那一天来临'又是哪一天？
"你还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我派去查探的‘兽'回来只说到这里就死了，所以究竟还有什么下文我也不知道。而且，我说过的，有些事情不是靠你自己想起来的话，没有意义。"他又点上我的眉心，"就算我直接告诉你，你马上就会忘记的。"
我‘嘁'了一声，怀疑道，"真的有神的存在吗？"
"神被认为是不老不死的存在，无嗔无怒，冷眼看世间，万物景仰，云掩雾绕中，无形，幻化于心间，是意念，是日升月落，硕星精气。就算我们一族，也只有缔结契约的苍阙见过。怎么说，人家可是神呢，与我们这些本是同根生的契约者完全不是一类的。"
他要是不提起苍阙，恐怕我已经忘了那个唆使人绑架甄少泽和邵子维来验证......验证什么来着，又忘记了。
"契约......说起来，曦族也是和冥王定下契约的。"
"冥王没有那个权力，也没有那个能力，充其量也只是约法三章。曦族之所以看似长生不老，那是冥王将他们后代的寿命延续在他们身上。对于掌管生死的冥王，动这些手脚不费吹灰之力。"
"那不是滥用职权？"
"只要他不是把职权滥用在直接杀人上，是不会有处罚的。"
难道这就是他之所以借刀杀人而不亲自动手的原因吗？啊，想起来了，那晚，企图杀我的人就是他。那又为什么他不惜被罚也要杀我？
真是的，问题越来越多了。
我皱着眉，翻身去掏裤袋里的烟。
赵善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为什么我觉得你对辛晟的死一点儿也不在意？即使知道是自己杀的，也似乎没有任何的震惊。难道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够你对他的死感到遗憾和悔恨吗？"
我点燃嘴边的烟，深深吸了一口，仰面看着那些青色的烟渐渐飘远，直至在昏暗的灯光下化为乌有。
"身边的人太多，总归有一个两个要死的，习惯了。"
是啊，已经习惯了。老爸，老妈，鲁鲁（那只过马路时被碾死的宠物狗），方文添，辛晟，还有许许多多已经忘记的名字。死就死吧，死和性，都只是用来证明自己曾真实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无力地转过头，盯着那头恍惚中的紫发，冷冷道，"如果不是杀人要坐牢，我一定替方文添报仇，杀了你。"
"没办法，我们也要在这个世界生存。现在是文明社会，我们总不见得杀人放火打劫吧。"他冷不丁夺走了我嘴边的烟，"而且，你也还要从我这里获取情报的吧。"
"自作聪明。"
"你还真的是一点儿没有紧张感呢。"
他俯身压了过来，被他夺去的烟已经静静躺在地板上自生自灭去了，但愿不要弄出个火灾来。
天下本无事
经过多天的苦思冥想，上网查了查出现频率最高的字母排列顺序，猜字游戏已经崭露头角。
－－ost e-e
什么什么ost，e什么e，这个世上真的有这个词组吗？
杜思祺那丫头倒也守信用，过了试用期撵走后也没怎么来纠缠了，不过，纵观她的行事作风，我不认为她是那么一个容易放弃的人，尤其她堪称什么什么会的会长，也不知道是不是胡扯的。
赵善提到的神，真的存在吗？无影无形的存在，只是意念的存在，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啊。（大哥，你可是连鬼都相信的人啊。）
还有，他提到的苍阙，昨天想到一半卡住的地方是什么呢？要验证的是什么呢？总觉得和自己有关。
脑袋已经开始超负荷运行了，又是炎黄子孙又是九黎族的，魔族曦族冥王，还搭出来个神了，不要再出现个地狱少女阿修罗什么的，心脏承受能力已经接近极限了。
警察局的话对于那次的事件应该有记录，或许从中可以找到点蛛丝马迹。
话又说回来，我到底想找什么？
有个朋友在警局工作真是好办事，黄彻给我按了个‘上头派来协助调查的心理专家'的头衔，谁也不敢有所怀疑黄副局长的话，我顺利进入了资料室。
看着待在门口战战兢兢把风的人，我笑道，"你放心好了，被人发现大不了你说是被我威胁的。"
"别开玩笑了。"他走了过来，"你到底要查什么非要到这里来找？"
"你还记得上次甄少泽和邵子维的那件绑架案吗？我想看一看记录。"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咽下了疑问，帮我找出了文件。我看了看，甄少泽和邵子维的笔录没什么异样，而到了自己的时候，简直只有几句简单的对话，怕是当时那个警察被我耍惨了，没如实填写。当翻到最后一张总结报告，三个醒目的字立刻映入我的眼帘，那时的记忆忽然闪现。
--白夜，为什么你被叫做白夜？
--白天黑夜，指得是这个世界，畏惧你白夜的是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会毁在拥有‘鬼之目'的人手里。
鬼之目......
我马上拿出口袋里的那张填字游戏的纸，最后的一个词是eye--眼睛，那前面的那个......
"阿彻，你知道什么英文单词的后缀是ost，意思是鬼啊幽灵什么的，5个字母？"
黄彻又再次给了我一个狐疑的眼神，想了想，道，"ghost，g-h-o-s-t。"
我从他上衣口袋里抽出笔，填写上去，这样，所谓的‘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Ghost eye，鬼之目，俗世的阴阳眼，混沌之门的钥匙，连同魔界与阴阳两世的桥梁，具有穿越一切结界障蔽的力量。
是吗？原来是这样。

回到家的时候，已有客人久候。赵善脸上的了然，想必他已知道我找到了答案。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我冷冷地看着他。
"察觉到了吗？"
"为什么那晚我会有想要打开混沌之门的想法，为什么我会觉得有人在呼唤我？这种情况没有在岳卓身上出现过。月食之夜，七星连珠，冥王称之为异象，宁愿触犯条例，也要亲自杀我。如果不是认定我构成了绝对性的威胁，我想不到任何使他这么做的理由。而我一个区区人类，也会想要保护身边的人，不会主动去打开混沌之门，除非，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因为老爸死得早，我对他的印象所剩不多，不过，现在却渐渐明朗起来。老爸也有一头神秘的紫发，也就是说，我身体里有一半流着的是魔族的血，所以在门附近的时候，我会感受到同族人的召唤。我想，我那老爸是打了擦边球，利用了老妈是异族的女人，幸运得找了条生路。根据出嫁从夫、子承父业的民族传统，混血的我应该算作是魔族的后裔，而我同时又拥有鬼之目，我必然会替同族打开混沌之门。既然魔族就是几千年前的九黎族，而冥王就是黄帝的话，这就是他非杀我不可的原因吧，为了保住他的子孙后代。"
赵善‘呵呵'笑了两声，"其实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毕竟违反契约的话会惹来杀身之祸，亲人朋友都会受到牵连。不过，这个世上的巧合真的是无处不在，能够打开混沌之门的鬼之目竟然会在你的身上。如果不是看到那晚七星连珠的异象，我也不会想到派‘兽'前去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