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之离 第一+二+三卷——察察都儿

的道："水......水雾寒冰。"
谁料，听闻此言重离的表情如遭到重击一般，踉跄几步高声道："你......你竟学了水雾寒冰？！你......"不过剩

下的话并没出口，似乎有所隐情一般，重离的情绪开始不稳，因为他的法力太过高深，太过强烈的感情波动都会引

起周围气流的变化波动混乱，我看着空中桃枝抖颤，乱花飞溅，不由哀叹越是娇美的景象越是容易被毁灭，可重离

的样子着实让我担心，这似乎又不仅仅是因为出于关心我这么简单，我依然想抚慰下他的情绪，试着想发出点声音

，可什么都还出口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血液的数量比刚才更甚，吓得我忙紧紧将嘴闭上。心中暗想，浪费了这么

许多血，被楚楚看到一定会被骂浪费的。
鲜血提醒了重离，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扬手一挥，身上便出现了一个淡蓝色不时发出波波微光的光罩，重离的

脸色在波光中逐渐清明，眉目舒展开来，不一会儿，便从狂躁中解脱出来，渐渐平息。后来我才知道，这叫清心咒

，除了能缓解消除自身的情绪外还能解去侵害身体的毒气，是上层的养身化气之法。
他深深看我，目光复杂难辨："对不起，是我太自私。"
？这怎么个说法？我满脸的问号，可重离就有视而不见的本事，只是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光束袭来，重离的手上多

了个通体散发银光的手杖，手杖的式样古怪精致，上方盘旋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花朵，样子似莲非莲，似梅非梅，花

瓣的层次交杂错纷，透出点点晶莹，在银光闪耀中又亮出朦胧淡色，更显出神奇莫测，手杖向四周发散的光芒如雪

花一般呈六角菱形，扑面而来的银光却让我忽生熟悉之感，"这是？......"不由的，我将疑惑溢出口来。
重离的嘴上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道："沉香薄露。"
言罢，重离将杖背负身后，道："你等我一等，很快回来。"
重离的背影飘然而逝，独留我一人在这漫天桃花之中苟延残喘。
天地忽然安静下来，静得只听得到我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和花瓣飘落到地上的声音，
"唉......"忽然我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声，是谁？不是说整个密林之中除了噬魂花族再无能化为人的族群吗？为什

么还会有这样的叹息声呢。可我身不能动，无法探询声音的来源。过了许久，也听不到脚步声传来，正当我疑惑之

际，叹息声又一次传来，悠长而绵绸，似乎饱含苦闷，我便再也忍不住的高声道："是谁？谁在那里？"
一阵从喉咙里发出的低笑声响起，有个沙哑的声音回应我道："还能有谁，除了我们这两颗水里的头颅。"
！尽管之前已经知晓他们还活着，可如今听到他们与常人无异一般开口说话还是让我意外之极，忍不住问道："你

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等了很久他们也没回答，显然他们不想再重复起过去的遭遇，我只得换了问题道："那你们认识袅袅吗？"
过了许久，就在我以为他们不会有任何回答的时候，沙哑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将我的目的简要说出，当说到袅袅的身体也已化做透明时，他们的呼吸紧了紧，又随即释然了。
听完我的叙述，沙哑声音道："自她用灵魂契约将我们三人契合在一起那天开始，就已注定我们三人的羁绊是永不

可分的了。"
"也是机缘巧合，百目怪们将吃剩的我们的头颅扔进了这水中，想必它们也不知道这水域里含有无尽之水。"
"那你们的意思，只要你们不死，袅袅就没有死的危险，只是永远都不能再恢复实体了？"我这样说着，一边为袅袅

生命的安全庆幸，一边想到他们永生永世都只能在这方寸大的水域中活着，却始终保持灵魂不灭，不知道什么时候

能够死去，长久的寂寞和孤独与之相伴，又将是怎样的悲凉和荒芜啊。
似乎我话语之后长久间歇的沉默让他猜到了我的想法，只是轻轻的道："这便是契约的代价。"
忽然之间我感悟到灵魂契约是一种多么残酷的技能啊，不管被契约人是否愿意，这样的羁绊一旦开始就没有结束的

可能，除非生命的总结，可如今的他们却是死也不能，恐怕也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会以这样的形式度过吧。
"我们在这里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见过人类能到这里，你们的法力想必十分刚强吧？"
"不，不，我没有多高的法力。"能够来到这里全靠法力高强的重离，想到这点我不禁有些黯然，一直没有出声的人

忽然开口，不同于另一个人的清亮嗓音响了起来："那个人，恐怕不是人类吧。"
怎么，连他也有这样的感悟吗，是我太过愚笨吧，拥有这样绝骨风姿的人，怎么可能是人类。更何况，他的法力已

经强大到无人能匹敌的地步了吧，这样的人，我凭什么能和他并肩而站呢？！
想到这里，我体内气血剧烈翻涌沸腾，一股气流至下而上涌出，那一瞬间，我感觉眼耳口鼻都喷出血来，眼前血红

一片，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身体粘稠得难受，似乎被什么东西包裹住，怎么挣扎都挣不脱半分，不断有东西灌进我的身体通向四肢深处，似乎

在将我体内深处打着旋，将我的五脏六腑都绞碎一般......
体内体外的温度高得灼痛了我身体，血液的流量蓬勃滚烫，似乎所有的鲜血都汇聚到这一处在身体内部滚荡着等待

出口，我拼尽全力的吸气，再呼气......
那一刻我终于能睁开眼睛，最先进入我双眼的是美丽的重离......
"你好了吧。"他这样对我说。
我才发觉身体的疼痛都已退却，只是身上多了许多奇怪的蓝色液体，摸上去粘稠得很，很有韧性的依附在我身上。

"这是什么？"
"极地暗夜百目怪的黏液和掘地怪的血液，它们有化解无尽之水的力量。"
"你杀了多少只极地暗夜百目怪和掘地怪才凑足这么多的？"勇士的头颅说话了，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
"记不清了，一万多吧，一只极地暗夜百目怪的黏液只有几滴而已，而且数量特别的少，所以才去了那么久。"重离

看着我说，微微露出歉意之色。
倒抽冷气的声音传来，勇士们颤抖的声音响起，"合我二人之力也不能战胜一只极地暗夜百目怪，你到底，到底是

什么人？"
重离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我看，我才发觉那根叫做沉香薄露的手杖已消失不见了。
"既然好了，就站起来吧。"他向我伸出手来，我根本无法拒绝，将手放到他的掌心，借力而起。
勇士的头颅在水中叹息，"恐怕密林里的极地暗夜百目怪将从此灭绝了......"
重离将我靠在他怀中道："我带你去个地方。"我依偎在他的怀中，假装听不到勇士们的叹息。
绡来，急速而走。在重离的指示下很快带我们来到一个洞穴口。
"这是？"
"来......"重离的语气满是温柔萦绕，谁也禁不住这样的诱惑，一步跨过，便是冰洁妖娆透彻纷繁的雪白世界。
我们进到了一个冰雕溶洞之中，寒气逼人却也甘甜芬芳，沁涼的冰塊，晶莹剔透的水滴，如夢如幻的冰雕，充满着

迷人神韵，穿梭其中，偶尔一两颗水珠滴落到脸颊上，清凉的抚摩着肌肤，透明的冰上也呈现着我们的身影，无数

的冰魄构成这个纯净而无尘的世界。
"漂亮吧。"见我点头，重离的脸孔线条似乎更柔和些了，轻声道："来......"拉着我的手，朝溶洞深处走去。这个

溶洞很大，却似乎没有生灵一般死寂。不一会儿，重离带我来到一座平整如镜的湖泊前，水没有凝固成冰，却也没

有流淌之意，静静的停止着，用手指触碰却又是刺骨的寒冷的水花，"这水好奇怪啊。"我感叹着抚摩湖面，出乎意

料的我的身体竟对这样的寒冷超常的喜欢，实在忍不住对重离道："我可不可以下去？"
重离看着我微微颔首，我便快速的将身上的衣服除去，只留一件中衣，刺溜朝水中穿去。
沁心的冰凉让我全身发颤，却出奇的受用，每一波寒冷似乎都能给我无穷的力量一般神奇珍贵，游弋其中的时候破

寒着冰，我的每一根毫毛都因满足而叫嚣，寒冰缓缓韵动之中一扫这几日的阴霾和难过，是我许久都未曾体验过的

畅快淋漓。
沿着湖岸游了十来圈，却丝毫不觉疲惫，精神反而是越来越好了一般，即使我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了，于

是游到重离面前问"重离，这湖水里有什么？"
重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只是这湖水很特殊，对你的水雾寒冰的速进很有帮助。"
"就这么简单？"
重离不再回答，只做点头回应。
在水中逗留一阵我准备起身了，重离在旁慎重的道："若是你哪天受了重伤或是内力大损，只要你体内还残留着一

丝水雾寒冰之气回到这湖中便能彻底恢复了。"
重离的这些话让我忽然涌起一阵很奇怪的感觉，可是又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似乎重离和忘川之谷也有着莫大的

关系吧，只是这样的猜测太过匪夷所思，我也谨记着楚楚的话，只能默默的点头，穿上了衣服。
（二十二）再入奎城
出了洞穴又是一片深密林蔓，这样的绿色深浓得让我心生倦怠，重离在一旁摆弄着一小块冰刃，出人意料的投入，

我专注于他微垂下来的发丝，越来越觉得这颜色和刚才的湖水颜色如出一辙，银光璀璨却也不失深淀沉稳。
"找到救你朋友的办法了吗？"重离依旧把玩着手中冰刃，低低一句，扯我回现实。
我吐了口气："算找到了，也算没有。"
我并未接着说下去，重离也不多问，只说："那走吧。"
"去哪里？"我看他的唇形，似乎在召唤绡。
"你想去哪里？"
"奎城。"
重离再不说什么，绡已出现，微蹲在我们面前。
我有些欣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重离之间竟有了这极深的默契，根本不需要太多言语
的交流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是这样的存在对彼此来说又算是什么呢。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重离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们换条道走，可好。"
我将头贴上他的背脊，做为回答，重离的背坚毅厚实，透出温暖的热度，清冽迷离的味道扑进我的眼睛，弥漫在胸

腔周围让我深深浅浅的吸气，这样的旅程，即使是一生，我也愿意。
我想起很久之前的熔岩湖中堪然舞动的绝世之姿，满壁苍然的香之若婺，味道与之重合，恒久幽光的浓郁，只觉有

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绡忽的一个急停，我重重撞上重离的背。
"怎么啦？"我从重离背后探出头来，朝前方张望，这才发现，我们置身于金色流离的黄沙之中，一望无尽的黄沙在

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出炙热张扬，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见沙漠，被这壮丽宏观的景象深深震撼着，只是当时的我并未

想到自己将在这片热土上谱写一段血染的传奇。
"前面有两股极高的法力在交斗，过去的话，会伤到你们。"重离口中你们必定就是我和绡了，虽然不甘，却还是不

愿意给重离惹什么麻烦，可好奇心一起，就想见识一下在重离眼中所谓的高手是什么样子了，不禁有些期待。
重离半侧着头嘱我："不许出声。"便翻身下了绡，拉着我，朝前方走了些路。
"我什么都看不到啊？"我小声嘀咕。
重离这才反应过来："你天眼未开，注定是看不到了。"
"我......"重离的话让我有些懊恼，嘟起嘴来，奋力的朝着面前的沙漠睁大了眼睛。这样的阵势让重离有些无奈，

只得抬起左手："那就试试看吧。"
淡白色的光芒从他的手心散发出来，呈出朵朵如雪花般的微光来，我应景的将眼睛闭上，只觉伴随着重离的手指覆

盖下，一股清风吹过我的头颅，穿透似的全面掠过，慢慢的抚向躯体，不自觉的，我睁开了原本闭上的眼睛。
在遥远的沙漠与天空交界的地方，火红色的狂沙和黑色的沙暴纠缠着在天空上方肆略，带着压倒性的狂嚣将那一片

的天地昏暗低沉，似乎受人控制一般红色和黑色的沙暴都企图压倒吞噬另一方，狂暴的争斗着，只是因为太过遥远

所以才没对我们构成威胁，但即使是看也让人心惊胆跳的害怕。我的眼睛终于能收得回来，看着旁边神情淡定的重

离，惊慌的问："这这是？"
"你再仔细看看。"
我照他的吩咐朝沙的起源看去，依稀可以看见两个巍然不动的影子，其余的便看不真切了。
"走吧，该看的都看过了。"重离的手指搭上我的肩膀道"这不是你自己悟化出的天眼，所以两个时辰后会闭上。"
原来还只是暂时的啊，听话的坐上绡，朝奎城赶去。
奎城还是老样子，碧绿色的街道和房屋，以及暗绿色的城民们的脸孔，只是不同的是，我们刚刚入城，便看到许多

居民们，正慢慢的朝我们涌来，我以为他们是来欢迎我的，便兴奋的朝他们跑去，跑得近了才发现他们个个都目露

凶光，眼神似乎怨恨至极，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被这样的眼光瞪视着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怎么会这样，我

颤声问着自己，立马拔腿朝重离跑去。人群紧追而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我正准备开口询问缘由，忽听到人群中有人高声道："就是他，这个妖孽，他还敢回来。"
附和的声音随即而起，纷纷道："是他是他，我记得他的样子，这个怪物。"
..................
"你还真受欢迎啊。"重离的声音淡淡的自耳边响起，我扁着嘴，委屈的看着他。人群看到惊世的重离无一例外的都

摒住了呼吸，就像当初的我一样臣服卑微。被人左一句妖孽，右一句怪物的喊，是人都会不高兴的好不好，况且，

洪阁不是对人宣称我是出去探询妖魔巢穴的英雄吗？怎么现在我成为人人口中愤恨之极的妖魔了，这其中是不是有

什么误会啊？这样的情形是我从未遇见过的，不禁有些慌乱起来。
人群久久不散，甚至有沸腾的趋势，而我左盼右望也没有意料中的人前来解围，我焦急起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解

围。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些人的情绪似乎越来越激动，个个都是愤怒得穷凶极恶的样子，不过还好，他们的眼睛一

旦看到谪仙一般的重离又止步不前了连嘴里的叫嚣都小了许多，可是一转到我身上，就......了。我有些期待的看

着重离，可是他似乎老僧入定，丝毫不被这周遭一切多影响，神态姿势似乎在说："自己的麻烦自己摆平。"完全没

有道义的人。
忽然间我想到我的容貌不是毁了吗？怎么他们还有人能认出我是谁呢？而我离开之后这里又发生了些什么呢？正当

我迷惑之际，人群或许是推挤得太过分了竟将一个半高的孩子推跌倒在我面前，孩子摔得很重，想必摔出了伤口，

正疼得直哭，看上去很是可怜，我伸出手去刚想扶他，便被尖叫声打断，这声音惊恐绝望可怖得很，俨然已分不出

是男是女了。抬头看去，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她尖叫着扑出人群来又被人群拉了回去，极力挣扎着想再次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