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没有说谎!是雷笑羽,是他陷害我!”
“二师兄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大师兄,小师弟,应该都是他害死的吧?!说起来,师傅也是他害死的,如果大家都好好的,二师叔怎么可能害得了师傅?!……”
“六师弟!”左近打断徐染的话。
“二师兄,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大师兄小师弟的仇,我一天都没有忘记,只要我活着,一定会为他们报仇……”
平静的话语里,带了几分萧瑟与寒意,依旧澄澈的眼神直望向徐染,比夜色更深沉,比夜色更静默。那是徐染从为见过,有着铁一般意志的决然的眼神,隐隐让人心生寒意。
“我要走了,记得每年,替我给他们上香。”
轻轻拍拍徐染的肩膀,左近转身走回客栈。
“二师兄!”看着左近回头,徐染心中沉痛,“珍重!”
左近粲然一笑,那一笑间,灿烂的可以照亮黑夜,没有阴郁,没有清冷,惟有熟悉的纯真与开朗。
…………
多年后,每当为师傅、师兄、师弟上香时,徐染总会依稀想起左近临别的一笑,那是美丽的如同要迎接最幸福的时光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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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怀里沉睡的左近,雷笑羽还在回忆出发前一晚。
“带我回极乐岛吧。”
“左近?!你不回武当?”
“武当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了,就连中原,都已无我容身之处。”带着无限苍凉,轻浅的声音却令人无比沉重。
回极乐岛,回到我们的一方天地,在那里,还有人,愿意为你遮风挡雨,在那里,还有人,希望你从此幸福。
返航行向极乐岛的船,平稳快速。
尽管一黑一白的身影,依偎在一起,虽是强烈对比的颜色,却是和谐的融合在一起,如同黑夜与白昼,毫不突兀。
看着甲板上依偎在雷笑羽怀中的沉睡得左近,无比的安详恬静,狄鹤的唇边露出欣慰的微笑。
握紧身边高大身影温暖的大手,感觉对方也是紧紧相握,狄鹤知道,只要左近可以放开仇恨,幸福离他,并不遥远--因为幸福,已经悄悄降临……
从来没有注意过,闲来细思间,才恍惚忆起,从当初的相遇到如今,竟已过了一年,世间事,说巧不巧。
一年很短,只有四季,短得一切事如昨日;一年又很长,足有三百六十五日,长得一切事若隔世。
不论长短,都已经要结束,用这双手,来做个了断。
碧空如洗,蔚蓝而透明。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硕大浓绿叶片的间隙,撒下班驳的树影。
在光暗交错下,舞动的剑光,偶尔触到阳光,折射出比阳光更炽烈的光芒。
舒展的身手,简洁的剑意,直让雷笑羽想起见过的白莲。
纯净的透明的花瓣,纤细的随时都可能折断的茎脉,却有着高洁而凛然的姿态,眼前的左近,就是这种感觉。
比初相遇时成熟的多的剑法,有着武当圆转无尽的剑意,却有着更为洗练简洁的招式,轻而易举的可以看出,左近剑术上的进步。
不用问左近,雷笑羽就知道原因,能从采石矶全身而退的人,毕竟是屈指可数。放弃与左近之间的爱恨不提,单就个人而言,左近是值得尊敬的敌手,尽管他的单纯直率、爱憎分明与固执己见让人头痛,却也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不可讳言,就是这深藏的强韧,最让人动心。
看着左近收剑,雷笑羽踱步上前。
收剑含笑而立的左近,仿佛被轻柔的风包围,带着温暖平和的气息,目光柔润的如同缓缓流过的秋水,带着平静的笑意,看在眼里,就不由从心里温暖起来。
“可不可以陪我过招?”
柔和清润的令人难以拒绝,也无法拒绝。
双剑相击的金铁交鸣声,清越的直冲云霄。
特意铸造的长剑,淡青的剑峰,窄的仅有两指宽。虽然不是原本的天璇剑,却是完全仿制而成,重量、长短都是分厘不差,材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左近一见,就爱不释手。
舞着这柄剑,左近才又是左近。
越来越强悍,越来越犀利,也许用不了十年,就可以超过我。
多矛盾的一个人,有着深藏的脆弱,有着深藏的强韧,还有着深藏的温柔。
散发着完全冷冽气息的左近,比以往更为专注,比以往更为凌厉,有种快要燃烧般错觉。
越来越迅疾的招式,逼的雷笑羽倾尽全力。万人之上,已鲜遇敌手,而武者的本能令雷笑羽几乎忘记,这只是一场如以往一般平淡的过招,亦或许,本能的觉察,这不是一场平淡的过招。
就在左近一招斜砍时,雷笑羽后发先至,一剑刺向左近,逼其回剑,然而,雷笑羽手中的剑却刹那间穿透了对方的身体,带出刺透皮肉的声响。
血,迅速的蔓延开,染的白衣一片猩红,刺目。
“左近--”
雷笑羽震惊的双眼对上左近的双眼,意外的,没有看到痛楚,黑的深不见底的双瞳,如同幽谷的深潭,藏着太多太多的东西。
双眉只在刺入的瞬间微微蹙起,随即就舒展开,嘴角上扬,滑出优美的弧度,那么温柔的一笑,雷笑羽只见过这一次,迷蒙的几乎忘记,长剑已然穿透了左近的身体。
而随即体内穿来冰冷的触感,尖锐的刺痛从一个地方蔓延开来,低下头,就看见淡青的剑锋,穿透了自己的身体,殷红的血顺着白皙的握剑的手,直染红了白色的衣袖。
眼前的世界忽然扭曲了,颓然松手,霎时间空洞的心剧烈的疼起来,从贯穿身体的长剑上拔出身体,看着对面近在咫尺平静微笑的左近,听着远处下属们发出凄厉的叫声,雷笑羽不知道,是被刺穿的身体更疼痛,还是自己的心更疼痛。
“主上--”
“阿近--”
闻讯而来的众人,只看到浸在血泊中对视无语的两人。
搀起坐倒的雷笑羽,狄鹤急点了腹部伤口附近的大穴,快速的包扎伤口。
不用再多问,已经猜到原委的映真,只有哭泣着紧紧抱住左近,止血包扎,而胸前不断涌出的血,却迅速浸透出来。
“阿近--你好傻!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声音已经嘶哑的几乎喊不出,眼前模糊的只看到苍白却依旧微笑的容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要到手的幸福?
为什么你要执意报仇?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平静的微笑?
为什么……不能善待自己……
太多的为什么,都恨不得大声喊出来,却都堵在心里吐不出来。
左近喘息着要开口,却被鲜血呛得咳起来,吓得映真大惊失色。
“你不要死!左近,我不准你死!你伤了哥哥,还伤了你自己,你要是敢死,就是下十八层地狱,我也不放过你!”
平复了喘息,急促呼吸的左近绽出微笑。
“恐怕……我做不到……”
仍旧处于震惊状态的雷笑羽,挣扎着起身,面对着同样浑身血泊的左近。
“你就这么恨我……恨得……不惜一死……”
宁静而平和的微笑,仿佛就是回答。
“左近……你……”一股股涌动的激流,冲击着心脏,紧缩的让人窒息。
“早在剑断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死了……”听着令人心碎的低语,感觉怀里的身体逐渐冷下去,映真紧紧抱住左近。
“阿近--有些事……不一定要用死来解决的……为什么……你就不给自己机会呢……”
“映真……原谅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映真,我真的很笨,也很懦弱,只能想到死,也只能一死来逃避,我余下的生命里,除了报仇,还有其他存在的意义吗?
无力起身,只能望向不远处的雷笑羽,左近的眼里,是纯粹的平静,而扬起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幸福。
“左近……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只是……付出的代价……”
雷笑羽,只怪你我,不该相遇,从一开始,便是一个错,无法挽回的错,你不该毁了我的幸福,更不该企图再给我一个幸福……
逐渐凝固的笑,渐渐消逝,映真急切的呼唤,唤回些微的清醒。
没有试图挽回什么,雷笑羽只是上前问道:“左近!告诉我,就算一瞬间,你有没有爱过我?”
在一片宁静中,只是隐约听见。
“……黄泉路上……告诉你……”
最后的声音,就消散在回转的风中。
连同呼吸,一并卷上云霄。
……世事……一场大梦……
你我的事,不过是一场噩梦。
--全剧终--
PS:
终于完成了第一个故事,断断续续写了三个多月,原本预计只写一段的H 习作,还是写成了长篇,而且远离的初衷。
写成了这样的结尾,辜负了大家的期望,恐怕要被踩了,不过我还是喜欢这样的结尾,因为我始终相信,有些东西,比爱情更重要,尤其是男人,对于爱情,应该不是生命的全部。所以,左近不会因为爱,就忘记仇恨,也无法忘记师兄弟的痛苦而独享幸福,他的固执,就是作者的怨念,而他选择的方法,只能怪作者笨,如果是我,也只能想到这种办法,血债血偿,然而抱完仇的人生,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左近是故意中剑,求死的同时报仇的,不知我写清了没有,本来打算更残忍些,让左近根本就只是设计,可是我也写得被雷打动了,还是当初写雷写得比较粗糙,简单的构思,因为偷懒很多想写的没写,因为文笔差,很多想写的也写不出来。
要感谢I大人的《眠兔》,看了无数遍,还是忍不住再看,我写不下去时,就去看眠兔,给了我很多塑造气氛临场的感觉,尤其是景物、心里的描写,细致入微。
不知别的写文的大人是如何刻画的,我写文时,总是当自己是主人公,可能角度转换很奇怪,尤其不应该老是你我他的换,这一点,还请各位谅解。
另外,希望看到各位看文的大人的感想,满意与不满意,请尽管直言,看回帖,真是很幸福,回贴,也是我能写下去的动力。
多谢各位几个月来的关照,万分感谢!!
另:暂时不想写文了,很累啊,我的劳拉,玩完后一定来填坑。
干冰CO2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