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在你我皆男儿(上)——唐晴风

　　这一下子，不得了，天大的事呀。家里的独苗苗居然跟人成了龙阳之好，气得秦老爷狠狠的执行了家法，也没能改过秦方的想法。

　　其实孔凌是个最无辜的，秦方喜欢他，他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不过，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却让他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喜欢秦方的。但是为了秦方的前途，孔凌借口要游学就离开了秦家。

　　孔凌跑掉了，秦方又怎么肯作罢，于是，要死要活的，终是让秦夫人软了心思，放他出来追孔凌。

　　第一卷、灰色的童年时代第十章京都行

　　出来追的结果就是一直追了二年，才追到孔凌的。不知道应该说孔某人会跑，还是应该说秦方不会追，常常出来孔凌前脚走秦方后脚追来的情况。

　　寒竹死命的扭着手中的毛巾，咬牙切齿将哼哼声含在嘴里。“早知道孔少爷这么会喝，我就找药师配点药洒在他衣服上，他跑了味道留下了，到时放狗追就行了！”

　　听到这一句唐晴风心里暗想，难不成还真有武侠小说里的“千里追踪粉”？

　　不过，说归说，做归做，寒竹更心疼的还是他家秦少爷的身体，不知道那个清云子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只要有孔凌在的日子，秦方的身子一直是好的，虽然没办法像人家的孩子上树掏鸟蛋，下河摸泥鳅，但是一般的日常生活还是可以的。

　　这二年，天天跟在孔凌身后跑，秦方的身子就差了许多，有可能是一下子离了家里舒适的生活环境不适应，或是真的和孔凌有关，反正动不动就伤风咳嗽，这一点，让寒竹十分的不满，临出门前，夫人可是将少爷的身体交给他照顾的，如今三天二头的病，回了府就没办法向夫人交差了。

　　看着寒竹在那儿一会发呆，一会咬牙的，唐晴风只感觉这小家伙很有意思的，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不过，这一幕落在刚进门的秦方和孔凌眼中，就成了另一种意思。那就是，唐晴风正多情的看着自家的寒竹发呆！

　　虽然午修时，与千里寻爱的情人相逢了，孔先生还是没有忘了本职工作，只是下午去上课的时候拉上秦方一起了。

　　秦方和孔凌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当时秦老爷是请了西席至秦府上课的。一个老师二个学生搁现代是绝对的小班化教育。琴、棋、书、画都有专门的先生来教，只是这些先生也只是每三天才来教半天，主要的课程还是以将来应试为主。

　　上课的时候，孔凌是这么介绍的，这位秦先生是远从京都来的，学识远在孔凌之上，近日前来游玩，被孔凌拉来与学生们上课，讲讲外面的见闻。说白了，这是假公济私。借着给学生讲课的机会，了解自家情郎这二年的生活。

　　秦方也大方，坐下后就与学生们起一路上的风光、地理、风情人俗，引得下面的学生听得津津有味，一脸的向往，恨不得自己就是那行程中的一员，跟着秦方去见识一番。

　　原本早过了下学的时间，可是那些学生们都听入迷了，一直央求秦方再讲一下，于是，一讲再讲，就拖到天快黑时才下了学。希望那些孩童家里的大人不要介意才是。

　　唐晴风原来晚上是要回郑家睡觉的，但是，他也舍不得秦公子的故事，于是便让住在郑家边上的孩童带了个口讯，说是晚上住在学堂了，请郑氏夫妇放心，明天就回去的。

　　只是，不曾想到的是，这一晚秦方都没有机会给唐晴风讲故事，因为，孔凌以爱人的身份将秦方一直绑在身旁，不刻也不让离去，要什么都是差寒竹去做的。

　　也没办法，秦方前些日子得的伤风还没好，今天下马车的时候，还在咳嗽，孔凌当然舍不得再让秦方累着了，早早的吃过饭，洗漱完毕就将秦方按在了床上，也将寒竹和唐晴风赶了出来。还好，赶出来之前，有说了一句“西面小屋有床可以睡”，不然之二人晚上还不知道要睡哪儿呢。

　　去西面小屋一看，还真的是有床。单单只有床，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寒竹和唐晴风二人相视苦笑，只好再回去找孔凌他们，寒竹打头，唐晴风随后，二人刚走到屋门口，就进不去了。

　　那个，大家都知道一句话的“小别胜新婚”，又或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二人，一分就是二年，所以，会发生点什么事，大家应该都猜得到。再加上那个时代的隔音不是太好，所以寒竹他们才走到门口就已经听到了，虽然声音不是很大，所以，二人只好顶着二张大红苹果脸又回来了。

　　这天，说冷不冷，但是晚上如果不弄点东西垫一下，再盖一层，还是会很难受的。孔凌那儿自然是不能去的了，还好寒竹聪明，将车厢里的被褥都搬了下来，正好一人一套，这些原来是放在车厢里，让秦方当靠枕的，没想到最终便宜了他们二个。

　　二人洗洗也就睡了。一晃天就亮了，唐晴风一夜好眠，下了床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舒展一下四肢，感觉真的很舒服。不过，老是感觉有一双幽怨的眼睛在盯着他，猛一抬头，发现寒竹顶着一双红红的兔子眼在看着他。

　　唐晴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并没感觉自己有哪儿不对，衣服什么都穿得好好的，鞋子很正常。再看看身前身后，也没什么不对的。

　　“寒竹，怎么了，一大早就这么看人，看得我心里毛毛的。”唐晴风边说边看。

　　“晴风，以后我再也不同你睡一处了！”寒竹说的时候，眼睛比刚才更红了一些。

　　“怎么了？我晚上怎么你了？”

　　“你没怎么我，就是半夜的时候，先是抱着我不抱，又是一脚将我踢下床！”寒竹那个恨呀，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让人这么招待。

　　“啊！”唐晴风愣住了，一张嘴张得老大的，摸了摸头，仔细的回想，昨天想象做恶梦了，梦到自己以前和人打架，被人围攻，打倒最后一人的动作就是将他踢了出去，难不成，寒竹就是之个时候被踢了下去的？

　　“呵呵呵呵~~~~”唐晴风只能以傻笑以对，可怜的寒竹！对于这样的唐晴风寒竹也能白眼以对。暗暗发誓，从此就是睡地板，也不愿与他同睡一处！

　　寒竹去服侍二位少爷，唐晴风自是去煮早饭。

　　今天的学生都来的好早的，有好几位学生还送上新鲜的鱼和菜，原来是村里的那条河开捕了，家家户户都分到了点，昨天回家的晚了，家里人都有问为什么，一问得知先生的好友来了，还给自家的娃讲了不少外面的风情，纯朴的人们就让孩子带着家里的好东西来请秦方品尝。

　　第一卷、灰色的童年时代第十一章京都行(二)

　　有情人相聚的时光是过得飞快的，一切都安顿好的时候，寒竹给京都的秦府寄了封平安信，信里除了报平安，还将孔凌的情况也告诉了府里，让府里的二位老人能安心。

　　有一日，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原来是邮差，寒竹接过后，给了一点银子那邮差，邮差也痛快，“快让家里人看看吧，我还要送其他人家的信，明天才走，今天晚上我就住在平安客栈，若要寄信，就上那儿来找我吧。”

　　“哎，谢谢您了！”寒竹嘴很甜。

　　看了看信的封面，原来是秦府寄来的，寒竹就直接去找秦方。秦方这些日子天天都在给私塾里的学生当先生。

　　去那儿一看，正好是孔凌在讲课，秦方也在一边旁听，寒竹使劲挥手，终于引来秦方的注意，秦方和孔凌打了个手势后就出来了。

　　“少爷，家里来信了。”说着就把手里的信递给了秦方。

　　秦方接过信，拆开就看，没多少内容，一张纸也没有写满。从寒竹的角度没办法看见信上写的是什么，但从秦方那双颤抖的手来看，应该是件大事。

　　匆匆看过信后，秦方就把信收了起来，也没回课堂去，直接进了内院，取了点银子带着寒竹就出了门了。

　　寒竹跟在秦方身后，一时之间看不出什么，若说是好消息吧，为什么少爷笑都不笑？若说是坏消息吧，那少爷怎么还有心情花银子逛街去？

　　“寒竹。知道最近的集市在哪里么？”冷不丁的，秦方问了句。

　　“喔。啊？！”寒竹想了想，“就在前头，直走到底再左拐，就有一个。少爷，我们要去买什么东西么？”

　　“嗯。买点菜，做几道孔凌喜欢吃的菜，再买点酒，很长时间没和他一起喝酒了。”刚开始还是回答寒竹的问题的，到后面一句，就有点像是在感慨了。

　　听少爷这么一说，寒竹心里有点数了，应该是件好事，只有心情好的时候，秦方才会动手做菜，买酒与人共饮。

　　秦方的手艺不错的，当年因为清云子一句话，秦方那十来年全当成女孩子来养了，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夸张一点的，就是给他一匹布料子，他也能做出一件衣裳来！当然，不光学这些了，那些诗书礼仪也是学得。而且学得还不坏。

　　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日杂百货、各色小吃、新鲜的食品。还有那个最得小孩子欢心的糖葫芦。一见到糖葫芦，寒竹那腿就迈不动路了，口水滴答直下，秦方看不过去，掏了二个铜钱给他买了一根。又顺手让那卖糖葫芦的包了一根带走，不用说，那定是给唐晴风。

　　挑挑捡捡了半天，看看天也不早了，再看看寒竹手中的战利品，排骨肉一斤，白萝卜二根，大大的鲢鱼一条，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看起来是大包小包挂满二手！打道回府。

　　秦方他们二个来了这么多天，唐晴风只抽空去郑娘子家一回，也没吃饭，只说学堂里先生的朋友来了，这几天就住在私塾里。唐晴风打算晚上也不回郑娘子家了，想多跟在先生和先生的身边，多长点见识。郑娘子想想也是，也就同意了，于是唐晴风就胡乱找了几件换洗衣服去了私塾。打算等秦方他们走了，再回的。

　　等秦方他们回到私塾的时候，已经下学了，唐晴风现在是包办了这四人的伙食，正在灶上忙着呢。看到秦方买了这些菜回来，便接了过来，盘算着怎么烧好吃。结果，却让秦方赶了出来，就是要自己下厨，煮一回菜给孔凌吃。

　　唐晴风在厨房和秦方之间来回打量，嘴里嘟嘟着：“上天保佑，一会秦少爷做出来的菜能下筷！”

　　没想，这一句话被寒竹听了去，狠狠的丢了一颗白果子给唐晴风，“一会你别吃，你那份，我包了！平时，我想吃还吃不着呢！”

　　看了寒竹的话，想着秦方的手艺应该是不错的，唐晴风就开始憧憬今天的晚餐会是如何的美味了！

　　等孔凌从看边下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桌上摆满了菜，有他最喜欢吃的梅干扣肉，还有那个鱼头汤，还有一些当季的蔬菜。孔凌笑眯眯的感觉很幸福。

　　洗了手，挽起衣袖，趁着其他三人不注意，用手抓起一块肉就往嘴里丢。

　　“啪”的一声响，秦方的无影手果然是厉害，一记拍在孔凌手背上。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肉已经到嘴里了，孔凌认真的，将抓过肉的手指一个个都舔了过去，舔的啧啧有声，刚开始还没什么，慢慢的，秦方一张脸就变得血红血红，左右观察见唐晴风和寒竹并不曾留意，便狠狠的出力，一脚踢往孔凌的小腿。

　　孔凌笑着躲开，“秦方，太小气了，不就吃你一声肉，至于这么对待我么？”这么一说，另外二人也看到他们的小动作了，都笑了笑，并不说话。

　　秦方到底脸皮薄，只是飞了一双白眼给孔凌就不再有动作了。转身去厨房将温好的女儿红端了出来。招呼着大家都坐下吃饭。

　　秦方和孔凌居于上席，寒竹和唐晴风分居左右。唐晴风将大家的酒杯都满上，才坐了下来。

　　秦方发话了：“孔凌，今天府里来信了，催我尽快回去。”说着，秦方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孔凌的表情。原来很阳光的笑容，一下子就晴转多云，只剩下一个没有表情的脸庞。秦方不由心中暗喜，但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低下头继续又说：“今天我准备了一桌酒菜，吃过了，就当是我的送别酒吧！”

　　寒竹和唐晴风感觉到不对，特别是唐晴风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感觉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于是，并不发表什么话语，坐在一旁，静观事态的变化。寒竹想说什么的，却被唐晴风在桌下踢了一脚，只是他好象并没有感觉到，于是又踢了一脚，没反应，加大力度再踢一脚，不过用力过猛，反而踢到桌板了！

　　第一卷、灰色的童年时代第十二章京都行(三)

　　唐晴风是下了大力气的，一脚没有踢到寒竹，却踢到了桌板，结果一桌子的菜都跟着抖动了一下，不过，这样也好，将原来的将要离别的气氛给打散了。

　　“小晴风，舍不得我，也不用这么踢桌子表示不满呀！”端着酒杯的秦方多了一种媚。

　　唐晴风难为情的低下头，骚了骚自己的后脑，嘿嘿笑了二笑，就不再言语了。这么一打断，寒竹也忘了原告要说什么的。也就作罢了。

　　屋子里只剩下碗筷轻响的声声音，静得连抿着嘴吃东西的声音都现得格外的响，慢慢的，天黑了，寒竹起身点了支烛台来。铜做的底做，上面有二个蜡烛台，点着了，放在桌中间，昏黄的烛光下，菜的颜色都发生了变化。原来绿油油的青菜现在看起来，居然像那种发了黄的老菜叶一般。

　　秦方端起一杯酒，什么也不说，慢慢的啜着，然后从身上摸出下午接到的那封信，递给了孔凌。孔凌此时的心情正烦躁着，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没有看到秦方递了封过来。秦方看到孔凌半天没有动静，转头一看，原来那人正在发呆，便着手推了推。

　　孔凌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秦方支在一边的手，迷惑的看着秦方，秦方将信又往前递了递，孔凌这才接了过来，一边接，口里还在滴咕什么，只是声音小，没能听清说的是什么。

　　就着昏暗的灯光，孔凌怀着繁杂的心情展开了信。信内所写如下：（注，古文我不行的，所以，直接写成白话的了，见谅！）

　　方儿吾儿：

　　见信平安。

　　早上收到你的平安信，爹和你娘亲十分的激动，为了寻找孔小子，你一别二年，虽然时有平安信，但是，爹和娘知道你的为人的，平安信只报平安，只报喜，不报忧的。虽然你不说，我们还是能有所了解你所受的苦。

　　离开的二年时间，爹想了很多。你和孔凌的事情，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我造成的，虽然让你着女装，但不应该让你就此扮女娃。当年听清云子一言，最终能将你留在身边十八载，可能已经是天大的好运了。

　　爹和娘老了，你妹妹还小，若愿意就回来吧，你走了以后，你娘每天都在思念着你，时常在你屋一坐就是半天，回来吧。

　　若你要带什么人回来，就带回来吧，其他的事情，爹会帮你处理的。

　　早日归来，母念家人盼！一路平安归来。

　　爹留

　　秦方一连将这封信看了好几回，特别最后那一段。更是一字一句恨不得都放到眼睛里去了，一边看信还抽空看了看秦方。

　　秦方一直注意着孔凌的表情，见到孔凌回过头来，只说了一句：“就是你所理解的意思！”

　　那信顿时就轻飘飘的从孔凌手中落了下来，家书一封抵万金，但孔凌此时的感觉为了这封信，让他做牛做马一辈子都愿意的。一时之间，两人双目相对，眼眉之间风情无限。

　　唐晴风见到这二人的样子，就动手拿了盘鱼，转身要走，看到寒竹还在吃，便拉了他一把，示意寒竹也像他一样，直接拿盘子走人。二人出门时。顺手把门给他们关上了。

　　对于二人的离去，秦方是知道的，在他们关上门后，便端了一杯酒给孔凌，孔凌也不管那是什么，接过来就喝了下去，他现在需要平静一下心情。

　　原本极力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大家长来信了，信里虽然没有写明同意他们在一起，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那么一回事，这怎么能让孔凌不激动呢！

　　“老爷同意了？！”孔凌一直叫秦父为秦老爷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透露着一种不确定，好象那是在做梦一般，太过美好，怕过后才知道，那只不过是一场美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