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你有姻缘,我倒是觉着我的剑今日跟你甚是有缘。”姐剑锋一转,眼见就要刺进他的脖子里,我也趁这个空当一口咬在他手上,以为可以逮着机会跑开,却还是被紧紧禁锢着。
剑气只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细长的红印,未能再入肤半分,那个人仅用两根手指便夹住了姐姐的剑锋,两指一用力,保剑断成两截,回旋的剑气反而将姐姐震开。
“婕儿!”父亲朝姐姐那边跑去。
“姐!”我支起身体朝姐姐那去。
姐被父亲接在怀里,而我让另一个人提住了后领。
“得罪了,老秦王!”他给父亲陪了个不是,然后将我往门外拽。
“婕儿,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语气关怀备至。
“我没事,爹,你放开我,我决不让他带走弟弟!”
“够了,皇上已经将他指给楚容,为父也答应了,他以后不再是你的弟弟,秦家以后也没有这个人。”
“爹!!!”
“爹——”难道爹真的要对我这么决绝。
“阿财,送客!”说罢拉着姐走进里屋。
“弟弟,姐一定会去救你的,相信姐,不用多久……”姐姐后面说的什么我都没能听进去,从父亲头也不回的跨进那间房的那一刻,我的世界顷刻崩塌,什么都没了,碎了,散落了,随风而逝。
4只差一步的笑容
不知道怎么被塞进的马车,不知道怎么进的楚家,不知道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大脑已经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事不知道。
在浑浑噩噩的这几个时辰里,我又遇见了三个不想去遇见的人--楚容的三个妾氏,芙绿,捧馨,幽兰,如果姐姐要嫁过来应该是大夫人吧,甚幸姐没有嫁给这种禽兽,甚幸那晚是我来承受这一切……
二夫人芙绿端庄贤惠,一颦一笑不失大家风范,只可惜语中多含虚假之意笑里多是奉承,过于的温贤难免有些假惺。
三夫人捧馨活泼好动倒和姐的性格有点像,只是活泼的近于刁钻,近于泼辣。
四夫人幽兰坐在堂下鲜少说话,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或许生性淡薄,不喜欢纷争,对不感兴趣的事不屑一顾,或许生性冷漠,绝情,暗自谋划怎样除去每一个阻碍自己的人。
“以后,秦君怜就是楚家的大公子,本将军希望你们能好好的相处,不要弄些个什么纷争来惹我恼怒,也不要……”没等他说完,我起身以身体不适告辞,什么大公子,怎样相处,我秦君怜拒绝要一个男人来教训我这些东西。等过几天身体好些了,我就离开,就算死在未知的路上也比在这个噩梦里的好。
慢步走在走廊间才发现在这不比在自家府院,自己对这里的布局一点都不熟悉,连房间在哪也不知道,只好坐在庭院旁的一个石凳上等有谁路过再问。累了准备趴木桌上休息一下,突然被一双手拖进了丛草里,惊魂未定那个人就栖身压上来,穿着粗布大衣,应该是这里的下人,他要干什么,杀我?
“夫人要我逮着机会就做了你,我他妈的还奇怪夫人什么时候又变这么凶狠,今见了模样果然生的他妈的好看,就这样死了太可惜了,不如先让老子享受一下吧。”说完就开始脱衣服,样子很龌龊,让人想吐。
“放开我,你们楚府的男人都是疯子,你不要碰我,你不要拿你的脏手碰我。”胡乱挥动手脚阻止这个人的行动。
“别吵,让老子高高兴兴上了你然后送你上西天。”
“你这个疯子,敢碰我你就死定了!”若不是我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我一定能把你打趴下,我一定要咬死这些变态。
嘶——衣服应声而破,我想我要完了。
“本将军是不是打扰你们了,秦君惜,你真厉害,才来了这么一会儿就连这种下人都跟你混的如此这般。”言语中夹着讽刺。
“谁要跟你们楚家的人熟,你们一个个全是疯子,疯子!”有点不争气地掉下眼泪,我赶紧将它抹掉,起身把衣服裹紧一些。
“将军饶命!是他勾引小人,小人知错了!”他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好一招嫁祸。
“哦?是吗,秦君惜,他说是你引诱的他?”半笑着说出这句话,却让旁边的人出了一身冷汗。
“我秦君惜不会也永远不要跟你们楚家的人有任何关系!”
“既然你们都把责任推给对方,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定夺,这样吧,秦君惜,本将军给你一把匕首。如果是这个该死的下贱奴才轻薄你,就用你手里的匕首插进他胸膛,若不是……你看着办吧。”
要我拿这个杀了他吗,我转身看了一眼那个下人,他早已吓的脸色苍白,身体颤栗。他也只是从命于主人的可怜之人,除了杀了他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对着楚容轻笑一声,我还有选择!
我拿起匕首走近那个下人“告诉你主人,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折寿的事!”拉开匕首,刀锋闪出一道寒光,应该够锋利。狠狠的朝自己心脏刺下去,同样狠狠的拔出来,轻轻合上,我居然还能笑着把它还给楚容,以后可以解脱了,什么勾心斗角都与我无关,我也不用去接受被父亲丢弃的现实,心反而轻松许多。
用手按住快速涌出的液体,还是想走去那个方向,即使路很遥远,即使这不太可能,朵朵绽开的红色可以见证我的努力,脚往那个方向一步一步迈,在那个前方,有母亲,有姐姐,还有……我快要能够到你们的笑容了……
我想靠近你们的笑容……一步……一步……却一不小心摔在草地上爬不起来,而你们却微笑着,相拥着走开了,不管我怎么哭喊都不见回头,手里能拥有的只是寸寸青草,母亲,姐姐,请你们等等惜儿,惜儿离你们只差一步……
5亦真亦假
我想靠近你们的笑容……一步……一步……却一不小心摔在草地上爬不起来,而你们却微笑着,相拥着走开了,不管我怎么哭喊都不见回头,手里能拥有的只是寸寸青草,母亲,姐姐,请你们等等惜儿,惜儿离你们只差一步……
你们相拥着走开了,留给我的回忆只有那被踩过的寸寸青草,甚至能听见你们在不远处的谈笑,而我躺在地上无助的哭泣,母亲,姐姐,惜儿离你们就那么一步……
“滚!都是些没有用的庸医,都滚下去!”
“将军息怒,不是在下无能,这个人实在是伤得太深了,恐怕见不了明天的太阳了,还请将军做好万全的准备。”
“你们的师傅袁老御医呢,还不快去把他叫来,这人若是死了,我要把你们这些无能之辈全都拉去垫背。”
“是!小人这就去,只是师傅他老人家也不是神仙,没有回天之术。”
“滚!滚去把你们师傅叫来!”
好吵,是谁……谁在我耳边不停的咆哮,扰了我的梦,又是谁把手放在我的额头,谁喂我喝下那些极苦之药,是娘吗,原本触摸不到的笑容,原本离我而去的身影。而今娘又回来了,她用那双温暖的手将我从草地上扶起,将我从黑暗中拉出。
从来都是这样,每次生病娘都不会离开我,她会一直守着我,没错,这回也一定是母亲在身边唤醒我,我握紧娘递过来的手好久好久不愿放开……
“娘,不要离开惜儿。”非常幸福地窝在娘的怀里,带着满足的笑,唯一有点介意的就是每隔不久要被迫喝下腥苦的汁药。
“君惜,喝药。”娘又要我喝那些难喝的东西了。
“不要,好腥,我不要喝。”
“君惜,听话,张开嘴。”
“娘,惜儿不想喝。”我不情愿地皱起了眉头,慢慢睁开眼睛,阳光好刺眼,只能从眼睛缝里看母亲——不,他不是母亲,这个人那么高大伟岸,完全不似母亲的娇小玲珑。
“相公,他醒了吗?”站在他旁边的女子问道。
“恩,芙绿,你先退下吧,这里有本将军就够了。君惜,你还没死吧,死不了就把这碗药喝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在你这里。”说完就把药搁在我嘴边。我皱紧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不肯张嘴,一为不想看见这个人,一为看见这碗泛着红色的东西,实在不想勉强自己。
“喝了它,快点!这碗药里的一味药很珍稀,而且一凉就没有效用了,难道还要我来灌你吗!”
“我不喝,我娘哪去了?我知道我生病的时候是娘在照顾我,可一睁开眼她就不见了,为什么娘要在我一醒过来就离开,她不愿见我,不想见我?”眼泪顺着眼眶滑进枕头,一颗连着一颗,就像思念一片一片连绵。
“你……”他微微皱起的眉头透着不满,握紧的拳头伸向我的脸,我闭上眼睛作好了挨打的准备,到了脸边的拳头又放松开来,只是手指轻轻掠走我眼角的泪水,这个动作是他会做出来的吗?
“堂堂男子汉怎么这么多的眼泪,秦家的男儿就这样的出息。你的母亲怎会到我的府上来,把它喝了,等你好了本将军就带你去见你娘。”今天的他倒是少了好几分暴戾。
“真的?”我将信着接过他手里的药碗,不经意间看见了他手腕处透着红色的绷带,他受伤了,谁那么厉害,可以把这个人伤到,还是手腕这个部位。没作多想,我哽着喉咙把药一口吞下去,一如既往,这药真是粘稠腥臭只是夹着些许的药香,就像……就像人的血液一样,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还没完全下喉的药汁差点就给吐了出来。
“那个下人怎么样了,你没有杀了他吧?”终于想起还有一桩事情未了。
“你不是舍了命都要救他吗,我哪敢就这么杀了他,想那个奴才了?他让我关在地牢里,要不要本将军现在就唤他来见你。”
“你才在想那个人,我……我……”只是不想一个本不该死的人丧命,真正的凶手却得以逍遥,一回想起那日的遭遇,心里就只有出去的气没有进来的气,我难受地捂紧胸口,冷汗不断从额头冒出,伤口和那日自己刺进去时一样痛。
“你怎么了,才说了几句话怎么成这样了,你别想多了,本将军只是随口跟你开个玩笑,没事,没事,你死不了的。”说着便把我的头枕在他肩上,帮着顺气。
“慢慢呼吸,什么都不要想就没事了。”
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我推开束缚,跟他隔着一定距离,用质疑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好久,实在不敢相信今日的他是他。
“你一直看着我干吗?景仰本将军?”
“你是楚容吗?”想用手扯下他的面皮,可是发现找不到接口,莫非是易容高手?
“如假包换!要不要再看清楚一点。”那张脸离我又近了些。
这肯定是我的幻象,得出这个结论的我疲惫地闭上眼睛,甚是奇怪,我居然会梦见这么一个温柔的楚容。下个梦里会有谁?不知道……等梦醒了再说……
6命案
我不敢确定那日初醒时的楚容是不是真的他,但这些日子每次醒来都有他在旁边,他不是说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耗在我这吗?
“你转性了?”不敢相信自己有勇气问出这样的问题,可是它就是出自我的口。
“秦君惜,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日的楚将军和现在的楚容差别好大,不象同一个人。”是不是环境好了我的胆子就大了。
“以前的楚容每日陪在娘的身边,听娘弹奏《幽兰》,后来楚容被爹接回去了,生命里从此不会再响起《幽兰》有的只是刀剑碰撞的声音,爹不准楚容跟娘再有任何的瓜葛,只因她不好的出身。以前的楚容变得无情变得只会听从父亲的指令,终于完成爹的期盼,成了一个将军,而他的母亲却没等到楚容去接她那一天。”
“以前的楚容最恨别人否定他的能力,最恨别人认为他擅长的只是取悦圣上,所以他与秦王成了政敌,暗中派人关注他家的风吹草动。”
“以前的楚容娶了三个不一样的妾氏,却发现根本没办法爱上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他想也许换上君婕那样特别的女子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当他第一次听那个人在他房间里弹奏一首曲子的时候,他就喜欢上这个人,不顾一切想要得到这个人。”
“以前的楚容发现自己竟然看上了一个男人,于是把这个人扔了回去,以为眼不见了心便不会烦恼,可还是对这个人念念不忘,百般努力终于从皇上那里请到了这么一张奇怪的圣旨。”
“现在的楚容正面对他所爱的人,他伤害过的人,不知怎样去表达他的情感,也不知道这个人肯不肯原谅楚某。”说完把目光锁定在我脸上。我选择低下头逃避那道逼人的压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对这个人有无尽的恨意,不会这么轻易忘记。但他此刻的真挚,我又怎么忍心说出那句拒绝的话,不变永远是最好的应变,所以我良久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被他就这么安静的望着。
“也罢,我知道你现在是恨透了我,我还能奢望什么,只要你在这里就好。”伸手要将我耳边的乱发抚平,我偏过头去躲开,瞥到了他手腕处有多了几处新的伤痕。
“谁可以把你给伤到?你的手又多了伤痕了。”抡起他的衣袖,几道旧的伤疤突兀出来“你的伤怎么都在手腕上?”
“旧的伤疤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只是你可知道这几处新的伤全是因你而起。”
“我?为什么?”我自问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刺伤一个大将军。
“你不知道原由也好,省得……”话说一半就打止。
“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
“没什么!你要去看看那个奴才不,被本将军关在地牢,怎么威胁也不肯说出背后的主使者是谁,嘴还真硬。”
“我——”不想去,我去了也不见得有什么作用,可下面的话还没说清楚就被一个跑进房里的随从给打断了。
“将军!那,那个下人死了,被人杀了,死在牢里。”
“被灭口了,现场有什么线索吗?我去看看。”起身正欲离去。
“我也要去,带我去吧。”何人竟会如此残忍,自己的下人也不放过。
“你也去?跟着我!”
跟着楚容来到阴冷的地牢,他家里也会有这种地方,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里面不时传来几声哀嚎,我往楚容后面稍微缩了缩,不是害怕,只是这哀怨的冷风,这凄凉的叫声,这阴暗的环境,有那么一点……一点让人寒毛倒立。
走过这条本不算长但我永远也不想要再走的通道,楚容在我前面停住了脚步,有个一袭青衣的人站在牢门边等他,我瞥了一眼青衣人旁边的那具尸体,眼睛里透着惊恐,舌头外伸,脖子上有一条细长的血痕,模样有点……恶心。
“尧隐,查到什么了,谁干的?”楚容问着这个人。
“是谁还不能确定,只是这人能趁着守卫交接的时候毫无动静地把人给杀了,应该是对这里很熟的人,从伤口上看,这人擅长用的武器是极细的软钢丝,钢丝穿过牢门然后绕过死者的脖子使其窒息,目前所知道的就这些。”
“尧隐,从钢丝的出处下手,我看这么细长而又有任性的钢丝不是一般人也不是一般的铁石能够打铸出来,查一查时下里几个出名的铸剑师,可能会有收获。本府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人,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是!属下遵命!”这个叫尧隐的人恭卑地退到楚容身后。
“不是说好了没有外人的时候不要太谦卑,你我可是好兄弟,记住了!回头找个下人把他埋了。”说着退出牢门径自往外走
“是!属下遵——”自知不对赶紧低头不语,楚容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又向前走去。
7尧隐如钩
我无声地跟在楚容的后面,尧隐则无声地走在我后面,三个人就这样安静的走过这段阴暗的路,一出地牢就听见了锐物撞击的声音,难道这么快那个凶手就自己显形了,仔细看向声源那边,一名女子和一个一身白衣的人正在对打,那女子的背影越看越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