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关系——柿落

　　唉，没办法，职业病。虽然反应过来他是要跟我握手时我已经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了。
　　咳咳......有人明显僵硬了。
　　我尴尬地从他身上跳下来，随即又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BOSS没什么事我先走啦,晚上见啦,拜拜啦！
　　我啦啦啦啦一大堆，抓起包冲他挥挥手，溜了。
　　还晚上见呢，不知道那时他会不会已经坐着宇宙飞船滚回自己的老家去了。
　　我蹦蹦达达跳上公车，盘算着中午吃点什么好。
　　车窗外，有人鼻青脸肿地拼命地跑。
　　晕死，都21世纪了还上演什么被黑社会追债的戏码啊？
　　郁闷地转过头，感觉自己跟地球越来越格格不入了。
　　恍惚中，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只当最近玩疯了内分泌失调吧。
　　NO.30
　　付辛博终于来找我了，想不到冷漠如他也会有坐不住的时候。
　　呵，也仅仅是因为还没得到吧。
　　当时的气氛说不出的糟。
　　怎么，还没想好？灯光昏暗，他的脸被额发盖住，陷落在一片阴影里。
　　想好了，不做。我跟着嘈杂的音乐瞎哼哼，根本没正眼瞧他。
　　吕扬远远地在角落里窝着。
　　理由。
　　我说过只做OneNightStand。
　　你不是很缺钱吗？
　　呵，付老板您也太小看人了，我是穷,我转过头直直地顶盯着他，可还不想坏了自己的规矩。
　　什么规矩......从不固定床伴？他看似有些不耐烦。
　　随便您怎么理解，总之很遗憾没能满足您的要求，失陪了。
　　等等。他抓住我的手臂，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暗暗忍耐的怒气。
　　这时伟大的火星BOSS来了。
　　我真感激得痛哭流涕，想问问他那星球怎么训练出心电感应这一招的。
　　是付先生吧，火星人优雅地伸出手。
　　我无厘头地想到付辛博会不会也跟我一样嗖地扑到他身上去，竟憋不住乐了出来。
　　想这笑在姓付的看来是盼着救星的得意吧。
　　确实是这样。
　　你好。两个男人握了握手，怎么看都像拳击比赛的开场。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随手扯过来位大叔，利用一下他肥胖的身躯，没几步我就消失得不见踪影。
　　BINGO！
　　什么姓付的姓吕的姓乔的都给我死去吧......
　　从此井柏然大帅哥要驰骋牛郎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还没等比完个铁臂阿童木的造型，手机就催命似的震了起来。
　　姓付的发来的短信。
　　你再考虑一周，下礼拜的今天我会来这。如果到时候还是不想，我们的相见之日就算结束。
　　哼！他以为他谁？结束？我他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根本不用再考虑，活该他点背倒霉老子我就是看不上。
　　一周？等一周年时你再来碰碰运气吧。
　　恶狠狠地在心里把姓付的捏巴个来回，却难掩莫名的失落。
　　我们的相见之日就算结束。
　　的确，他做得到。
　　怎样他都做得到。
　　越来越糟越来越糟......
　　只祈求老天别让我死得这么快。
　　别让我,陷得永无天日。

　　16
　　小井，今晚先不做了好吗？说话的是火星BOSS，吃饱了撑的拦着头牌不让做生意的火星BOSS。
　　心情烂到极点，拖我上床我都硬不起来，不做就不做，你当我爱做。
　　很给面子地温顺地点点头，我披上件外套准备回家。
　　......付辛博是想包养你吗？BOSS很有分寸地迟疑了一下下。
　　问到重点了，如果他下句话是劝我跟了死姓付的，我一定辞职不干拍屁股走人。
　　还好他懂得21世纪什么最贵。
　　我也不赞成你只跟他。
　　呵呵，不跟他还跟您是怎么着？！拉链有些涩，我对了好几次也没对上。
　　他温柔地探过身，帮我对好拉上。
　　你是属于Conorusher的，不该被任何人独占。
　　啧，多好的BOSS，什么时候都不忘对员工进行爱岗敬业教育。
　　很多年过后，事实证明我那天的论断是无比正确的。
　　张超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好BOSS，好商人。
　　尽管我对这个头衔永远都带着点儿畏惧与痛恨。
　　呵，您这么说好像我都卖给这儿了啊。
　　有需要的话你可以把自己赎出去，他的眼光深邃而凌厉，但只能是你自己。
　　最后一句他说得非常平淡，我却听出一身冷汗。
　　直觉告诉我，这个将会比前一个更狠，更......阴险。
　　有那么一瞬间我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眼前的人是那么绅士，那么贵气。
　　呵呵，忘了，
　　他的绅士他的贵气是要用我们这帮人的身体建造的。
　　离开Conorusher一个人往家走，百无聊赖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自己都没办法安慰自己。
　　我生活的这是个什么圈子啊？
　　金钱至上，弱肉强食，虚伪成性，冷酷无情。
　　付辛博，张超，说到底也只是在乎我这个身子，等到我枯萎了衰败了，再也满足不了他们或性或财的欲望了，那时候我又算什么......
　　连句拜拜都不配说的垃圾吧。
　　啊------救命，不要打了------正在这暗自伤感着，身后胡同里传来的惨叫就当不当正不正地飘来破坏气氛。
　　唉，又是哪家夜店的客人喝了酒不给钱吧。这年头，当流氓没点文化都吃不开。
　　我根本没打算管，这一带晚上乱得很。嫖妓的打架的磕药的，警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何必抽那个风上去贡献自己的脸蛋接俩电炮去。
　　啊------大哥别打了------真的不是我做的------
　　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隐隐的，跟那天公车上的感觉渐渐相似......
　　狼哥！
　　我扔下包没命地往那个胡同跑去。
　　映入眼帘的是闫安被三个人狂踢，满身满脸的血。
　　别打了！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小,小井......闫安肿着的嘴艰难地发出点声音。
　　我径直走过去，动手的那三个人估计是被我吼愣了，半天没吱声。
　　我扶起瘫倒在地上的闫安，碰到受伤的地方他就嘶嘶地抽着气。
　　小子，你哪儿的啊？其中一个头头模样的人斜眼瞪我。
　　不是哪儿的，只是,他是我哥。
　　呵呵，这种时候还犹豫着这么说闫安会不会嫌弃,我真是越来越有廉耻了。
　　你哥？说话的混混手中的刀反射出的光映在我脸上，没来由的让人眩晕。
　　既然是你哥那正好了，他欠我们老大的钱，拖拖拉拉不还。你看着办吧。
　　我瞅了瞅闫安，他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
　　欠多少？
　　80万。
　　80万！开个琴行都够了吧！狼哥啊，你敢告诉我你拿这么多钱干吗去了不？
　　还不了就躲一边呆着去，为首的流氓一把推开愣神的我，老子先把它废了，回头再把你这细皮嫩肉的兄弟卖妓院去！
　　不好意思，大哥您晚了一步，爷爷我就是从那出来的。
　　三个人继续对闫安拳打脚踢。
　　闫安没再叫，抽着脸冲我喊，
　　宝儿,你快走!别......别管我......快走,快......
　　他已经完全瘫在地上，烂泥一样一动不动。
　　那三个人的脚还在他身上猛踢着。
　　在我的唯一的兄弟闫安身上猛踢着。
　　我抗。
　　说出这句话把在场的人都震住了，连阎安都勉强抬了抬眼皮望向我。
　　80万，我抗。再说出口时我都有些恍惚。
　　可我必须这么说，也必须做到。
　　80万跟兄弟比起来，算个屁！
　　好，你小子有种。流氓头子露出满嘴大黄牙，老子就再给三天时间，到时候拿不出钱来别怪我......明晃晃的刀子又在我眼前甩了一圈。
　　我得承认我怕。
　　怕死，怕狼哥死。
　　所以必须弄到80万。
　　把阎安背回家，给伤口都清洗干净，他痛得满脸是汗。
　　小井,我......
　　什么都别说了狼哥，眼里还有我这个兄弟就把事情交给我。我低着头拿湿毛巾敷着他高高肿起的胳膊。
　　你,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欠下这钱的？
　　不早了，睡觉吧，我帮他盖好被，你睡床，我睡沙发。
　　起身找出一床被，关上卧室门。
　　蒙着脸趴在沙发上。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你若有难，我绝不旁观。
　　绝不旁观。

　　17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到Conorusher。
　　什么，要借钱？
　　是。
　　张超悠闲地煮着latte，浓郁的香味飘满整个房间。
　　说说理由吧。
　　他直接的态度让我有些尴尬，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兄弟欠了别人８０万，现在急用。
　　我知道这么说又僵硬又直白，可这种情况下让我怎么煽情的起来。3D0E2你花曲道半:)授权转载惘然【club.xilu.com/ann77】
　　你是说,需要钱的还不是你？张超的眉头皱了皱。
　　......这跟是不是我没关系，我已经答应帮他抗下来......
　　呵，小井，你答应是你的事，我可没承诺什么啊。
　　张超笑得很温暖，笑得我越来越冷。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
　　BOSS，我,我可以用自己的身体来还。
　　身体？张超往马克杯里倒咖啡，热气萦绕中姿态非常优雅。
　　小井......他深邃的眼睛直视过来，你以为，你值多少钱？
　　一句话把我将得死死的。
　　我低下头，真恨不得变成只苍蝇，不，蛾子，
　　变成只蛾子没声没响地飞出去。
　　呵，小井，你是头牌没错。他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可我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就坏了店里的规矩。
　　我更加无地自容了。
　　何况,现实点讲，谁都是缺钱的吧。张超语气软了下来，可说的仍然是刺伤我的话，一没钱就伸手向别人要，对自己来说，也有损人格。
　　我知道他误会了是我缺钱而又找什么帮兄弟的烂借口来这编故事。
　　我知道了BOSS，以,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见，张超却满意地嗯了一声，自顾自地品尝着咖啡，不再理我。
　　识趣地离开，每走一步都觉得身体在下沉。
　　外面的太阳很大，我眯起眼睛用手挡住脸。
　　果然在黑夜呆久了，出来都见不得光。
　　满心的失落下又想起给我空白支票的那个人......
　　从上次他摔门而去我们就没再见面。
　　其实问过去了也是希望渺茫，人都被我伤成那样......
　　真恨自己怎么一扯到感情就智商下降情商为零。
　　算了，脸皮这东西不要的次数多了反而变厚。
　　我犹豫着拨通了KIMI的电话。
　　喂，这里是乔公馆，请问你找哪位？
　　逊！死小孩给的明明是手机号码，怎么居然打到他家里去了！
　　......呃,你好，我是KIMI的......朋友，麻烦请他接下电话。
　　咳,好不容易记住那家伙的英文名，正儿八经的名字叫什么还是云里雾里。
　　您是找少爷吗？他不在家，前几天出国旅行了。
　　没再听大婶的回答，我垂头无力地挂了电话。
　　什么叫走投无路我算是明白了。
　　再想想还能找到谁，我认识的有钱人掰着手指头就数得过来。至于平时那些大叔......他们记得每次下床之后给钱我就谢天谢地了。
　　80万。说说笑话还行，真要起来简直能逼死人。
　　就那么一个人在大马路上傻站着，比我刚从孤儿院里出来时还感到无助。
　　天知道我做出这个决定时是怎样的心情。
　　付辛博不需要等一个礼拜再亲自驾临Conorusher，我这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驴子连胡萝卜都省掉就自己乖乖走进付家的大网。
　　乖乖等着被剃毛扒皮煮了吃。
　　怎么？想清楚了？面前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好像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清楚个屁！我倒宁愿自己缺点心眼儿。
　　我是为了钱。这句不晓得是说给对方还是说给自己。
　　我知道。他意味深长地冲着我笑，那张俊脸真。。。。。。猥琐。
　　没话说了，不光你知道，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井柏然为了80万什么都不要了。
　　既然你同意了，他站起身走近我，丑话我们先说在前面。
　　我静静地听着，经历了这一天，没什么东西能让我觉得更丑的了。
　　跟着我，就不能像以前一样跟谁都勾三搭四......不能拒绝我的合理的要求，当然也包括性方面的......不要过问我的私生活......不要把我当人肉提款机......
　　呵呵，你放心，我根本没把你当人。
　　眼睛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爱怎样就怎样吧，贬低侮辱讽刺都说出来吧，让我听听自己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德行。
　　还有他捏住我的下巴紧盯着我，我不喜欢纠缠不休。
　　很好，
　　说了这么多就最后这句最有用。
　　让我明白自己连偷偷幻想的资格都没有。
　　说到底,还是买来个充气娃娃。
　　你若真想要，何必费那么多周折。
　　何必在我烧到要死时大半夜跑来照顾我。
　　何必突然出现砸开我家门却只是要看看。
　　何必从第一次去Conorusher就在角落默默盯着我。
　　何必,何必非拉着个长得像的不相干的人代替我。
　　......
　　只要跟我谈钱就好了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什么样的人。
　　不要，
　　不要让我觉得除了钱之外还有别的什么。
　　到头来却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
　　我嘴角一咧冲他嘿嘿笑着，被钳住的下巴硬生生地疼。
　　成交。
　　拿开他的手，我兴高采烈地说出这两个字。
　　转身离开。
　　来之前我就知道付辛博一定会借这笔钱，只是那时还得意地认为自己对他来说的确有那么些重要。
　　起码有一点点得到的价值。
　　现在,现在心存的那点微弱幻想已全部破碎。
　　我只是他游戏里选中的小人。
　　不管是值80万，
　　还是80块。
　　18
　　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闫安已经在等我了。
　　小井，你,你去哪了？
　　他问得很小心，看来也猜到了什么。
　　呵，狼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钱我弄到了。
　　......
　　没看他表情，我自顾自说下去，我得出去住一段时间。你如果，如果找不到地方就先在这里吧......反正也是闲着。
　　小井......
　　嗯？
　　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欠了这么多钱？
　　呵呵，我无力地笑笑，狼哥，重点不是你欠了多少钱。
　　而是,欠钱的那个是你。
　　我就不能不帮。
　　最后这句话没说出口，我们都明白。
　　回到屋里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了。
　　我这人生来就是自己一个，到哪里都孑然一身，什么也不留什么也留不下。
　　小井闫安一瘸一拐地跟着我走进屋里，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就说吧狼哥。
　　我,我那天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他被踢肿的脸汗都流下来。
　　狼哥，我知道，呵呵。
　　别人说我只当答谢报恩拍马屁，可只要是闫安，我就信。
　　其实与其说信他倒不如说是我固执地坚持自己最初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