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那么严重吗?」甄诚疑惑地看着他,再怎么顽皮,也不过是些十五、六岁的小鬼头,虽然叛逆、骄傲、个性张扬,本质都不会坏到哪里
去。
再说,人不轻狂枉少年,要是学生们一个个老气横秋的,他上课都会觉得没乐趣。
「你呀,怎么这么幼稚呢?」徐一苇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说:「你想想,这个学校的学生,随便扯十个出来就有九个是有钱人家的
少爷千金,一年一班更是二世祖扎堆、都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哪个服管?哪个不是精得像鬼一样?你以为你真成了万人迷?说不定人家早设
好套等你中招呢!」
危言耸听的一席话,故意压低了声音来增加可信度,徐一苇的表情好像侦探遇到凶杀案,凝重快滴下水来,甄诚忍俊不禁,说:「他们又没
违规、上课也没找我的麻烦,干嘛像防贼一样防人家,那多累啊!」
「你这傻小子!」徐一苇咬牙切齿,伸手猛戳他的额头,「这不是已经在找了?那个情书不是麻烦?」
「可是我已经回绝了呀!」甄诚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只差没登报声明我的心中只有你了。
「你!」徐一苇真想把他脑袋撬开,顺一顺那根死脑筋,「情书只是一个现象,你要透过现象发现本质,找出背后的真正推动力并且加以防
范,小甄,不要吃了亏才学乖。」
最后一句说得字字血声声泪,连他都佩服自己高超的演技,甄诚果然上钩,身体前倾,快贴到他的鼻尖,沉声问:「你......吃过他们的亏
?」
「我......」徐一苇大脑飞速运转,看着甄诚幽深而充满关切的眼眸,他一时间竟有些心虚,嘴皮子也不再那么麻利,低下头支吾起来。
甄诚以为他有苦难言,心里一阵抽痛,焦急万分,挑起徐一苇的下巴,追问道:「告诉我,他们对你做过什么?」
「没......别问了......」徐一苇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含糊其辞:「反正你遇事多个心眼,还有,不要招惹太子。」
「许凌城?」甄诚被他这欲言又止、半明半暗的态度撩拨得心急如焚,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指使同学欺侮过你?」
虽然没有,但是如果你能产生这种误解的话,那是再好不过。徐一苇吞了口口水,用力压下莫名其妙浮上来的罪恶感,用回忆这几天悲惨遭
遇的方法来制造一种悲情的气场,一想到甄诚两度害他相亲失败、又被辣椒膏炙了一屁股,那点细小如粉尘的良心立即光速退散,只剩下满
脑子要坑害甄诚、让这厮人缘溃散的念头。
培养好了情绪,徐一苇眼圈泛红,薄唇微抿,难过地摇摇头,活像一只惨遭恶狼蹂躏的小羊羔--在甄诚眼中--不愿去回想那些不堪往事
:「没......真的没什么......」
他说不下去了,起身回到自己座位上,一手撑住额头作沉思者状,浑身散发着无以言表的忧伤。
成功地使甄诚胸中的疑惑达到沸点,引爆了他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精神以及不顾一切维护心上人的男性本能,甄诚拍案而起,决定单
刀赴会,去和太子理论理论。
下午五点之后是高中部的课外活动时间,甄诚在篮球场上找到了许凌城。
他没参加什么集体活动,一个人在场地上打球,腾挪跳跃,动作娴熟中透着随意悠闲。
甄诚在场外伫足观看了片刻,看到一抹细瘦的身影跑进球场,追着许凌城直叫:「凌城!别玩了,你的物理作业还没交呢!」
「你替我写。」许凌城一个闪身绕过他,运球,跃起,投篮、得分!
「那不行!」个子比许凌城矮半个头的乖乖牌型男学生不依不饶地追着他跑前跑后,一直叫:「我可以替你写,但是习题答案你必须自己计
算!」
甄诚认出那个男生是他们班脾气最好的学生于思,也是太子班里唯一一个受学校资助得以入校就读的平民百姓,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学校为
什么要把他安排进一班,就像把一只麻雀扔进凤凰堆里,格格不入。
「你真麻烦,跟我家老妈子一样。」许凌城在他身前站定,不满意地瞪着他,命令道:「给我擦擦汗。」
于思真像个老妈子一样,掏出手帕给他少爷擦汗,擦完之后,许凌城朝他露齿一笑,一扭身,拍着球朝篮架跑去。
「许凌城!」于思急得跳脚,跑过去抓他的胳膊,「你快点回去写作业啦!」
「啧啧!」许凌城故意耍帅,单手一扬,把球从于思头顶上投出去,唰地一声入篮,他得意地看着于思,绽开一个「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笑
容。
球落到甄诚脚下,少年的蓬勃朝气感染了他,使得他一时技痒,运球冲入场地。
许凌城眼睛一亮,上前拦截,两个人就这么ONEONONE地缠斗起来,可怜的于思同学劝阻无效,一张小脸气得通红。
打了十几分钟,许凌诚突然一翻手腕,把球挑上指尖,一边滴溜溜旋转,一边瞇着眼睛打量他,问:「你有话想对我说?」
「有吗?」甄诚反问,许凌城「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那你为什么放水?」
「聪明的小鬼。」甄诚抄着手,眼神温和中透着严厉,话里有话地说:「年少轻狂的小孩子们,总是以向成年人挑战为乐,当他为了能打赢
别人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也许还不知道成年人只是不屑于和他们一般计较罢了。」
暗示已经足够明显,许凌城拉长了一张脸,面露不豫地看着他,问:「你是教化学的,还是教假道学的?」
果然是个脾气顽劣的家伙,甄诚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许凌城,我要你记住,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你的少爷脾气,也不是每个人
都忌惮你父亲的地位而不敢动你。」
「我靠!」许凌诚爆了句粗口,把球踯在地上,双眼冒火地瞪着他:「这位老师,你有被害妄想吗?敢问在下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你发
出如此正义的声音?」
甄诚唇角勾了勾,语带微讽:「又想用你的拳头解决问题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甄老师!」于思跑过来调停,急急地说:「关于那件事,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你闭嘴!」许凌城瞪了他一眼,再转向甄诚,方才被挑起的怒火似乎被于思这横插一杠的举动扑熄了不少。
他摸着下巴对甄诚左看右看,目光中带了几分了悟,以及看笑话般地幸灾乐祸,说:「不知者无罪,老师,下次请保持独立思考。」
说完,他没等甄诚做出反应,潇洒地吹着口哨走出球场,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倒让甄诚愣住了。
「凌城!」于思拣起球,像个小跟班一样追了出去,留下甄诚,望着他们的背影,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潮水般漫上。
太子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以为这个骄傲的少年会暴跳如雷的,没想到许凌城反而像被什么东西逗乐了,根本没把自己的训斥放在心
上。
是他的神经大条,还是自己错估了什么?
甄诚立在原地,陷入怀疑与自我怀疑的天人交战中。
晚上他忘了给徐一苇打电话,满脑子都在想下午的事。
第二天的化学课在实验室进行,需要完成煤干馏实验,甄诚首先分别使用课件和实物演示了一遍,再三交待安全事项,然后让学生开始实验
。
许凌城和于思一组,主要步骤都是他自己动手,于思只负责记录化学反应和递实验工具,同时细声细气地要求上手操作机会,不过都被许凌
城霸道地驳回了。
他看得出来,许凌城在有意护着那个学生,任何有风险的操作都不让他插手。
很有趣的两个少年,一刚一柔,脾气迥然不同,相处起来却异常融洽。
甄诚观察得越久,原来固有的印象就越是摇摇欲坠,如果许凌城真的像某些传言那样恶劣凶蛮,他怎么会和于思这样的学生交朋友?
经过他们桌前的时候,甄诚停下脚步,尽量把声音放得自然温柔一些,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许凌城正眼看他一眼都懒得,轻车熟路地组装好实验装置,把装入烟煤粉的试管固定在试管架上,于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试
图缓和气氛,拿起火柴问:「老师,我可以点酒精喷灯了吗?」
「等一下。」甄诚倾身过去帮他拧紧螺旋盖,许凌城有些不爽,狠瞪了于思一眼,后者一紧张,火柴掉了下去。
意外的发生只在一眨眼之间,由于预热不充分,一片火雨飞溅出来,前后都是实验台,躲都没处躲,许凌城一把将于思拽到身后,甄诚本能
地挡了他们一下,使他们的受灾面积减到最小。
学生们吓了一跳,纷纷尖叫起来,甄诚顾不得手臂上烧灼的疼痛,飞快地关掉酒精喷灯,用湿抹布盖灭落在实验台上的火苗,然后大声宣布
实验课暂停,让学生们回教室自习,他拖着许凌城和于思火速赶到校医院。
由于有两堵肉墙护着,于思毫发无伤,许凌城也只是手腕上烫出两个水泡,处于第一线的甄诚比较惨,从肩膀到手背,整条右臂外侧星星点
点,布满了烧伤。
校医先搞定了许凌城的小伤口,然后把甄诚烧成渔网状的衬衫袖子剪掉,处理他惨不忍睹的手臂。
挑掉水泡,涂满药膏,全弄完之后,然后让他们在病床上坐半个小时,以便再次上药包扎。
于是,他和许凌城面对面坐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于思缩着脖子,愧疚得直想撞墙。
许凌城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虽然不太想承认,不过我好像欠了你一个人情。」
甄诚愣了一下,识时务地接过太子递出的橄榄枝,说:「幸好没爆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对不起......」于思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许凌城不耐烦地揉揉他的头,说:「没你的事,一边凉快去。」
像一头凶巴巴的小豹子在拨弄爪下的绵羊,不过他态度虽凶恶,动作却相当温柔,甄诚不禁莞尔,说:「我也很不想承认,有些事,或许是
我误会你了。」
「什么事?」许凌城还没回话,小绵羊抢先接过话茬,甄诚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使用不太露骨的表达方式:「我昨天收到你们班某
位女同学的私人信件,我曾经以为是出自你的授意。」
「关我什么事?」许凌城皱眉,很不爽地看着他,甄诚叹了口气,说:「我大概是一时胡涂了,觉得这是一场考验教师品行的恶作剧。」
「你肥皂剧看多了。」许凌城毫不客气地奉送一记鄙夷的目光,说:「我哪有那么无聊?你简直在侮辱我的智商。」
「对不起。」甄诚老老实实地低头道歉,「果然是我的误解,把事情想太复杂了。」
许凌城往枕头堆上一靠,突然笑了,说:「我想,一定不止一个人给你出过『想镇住一班就要先降服我』的主意吧?」
甄诚不置可否,反问他:「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馊不可闻。」许凌城嗤之以鼻,「如果你想在这里继续任教,建议你,先学会『游泳』而不是『登山』。」
不要试图征服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班,而要试图接近他们、融入他们、彼此共用心灵上的某一部分。
甄诚沉思了半晌,问:「这是给我的忠告吗?」
「是啊!」许凌城优哉游哉地跷起二郎腿,指了指于思,说:「你看这个家伙,弱弱的,打架只有被揍的份,我刚入学还好心收他当小弟,
可惜这厮抵死不从,结果等到我不再打他主意的时候,他倒像个奶妈一样,成天跟在我屁股后头唠唠叨叨。」
「喂!」于思脸红了,不满地抗议,许凌城抬了抬下巴,说:「倒水。」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于思果然乖乖地去倒来两杯水给他们,甄诚忍着笑,说:「受教了。」
「甄老师。」于思终于又能插上话了,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当老师呢?」
甄诚笑了,目光看向窗外,宁静而悠远,像是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轻声说:「我非常仰慕一个人,一个在困境中给我勇气和希望的人,从
遇到他开始直到现在,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到他身边,追随他,陪伴他。」
听起来真像田螺姑娘男性版,许凌城听得嘴角直抽,试探地问:「那个人......是不是姓徐?」
甄诚略带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在学生面前这么半遮半露地表明心事,他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许凌城低下头去,看不到表情,只看到他肩膀一抽一抽地,像是正拼命忍着什么,甄诚诧异地看着他,半开玩笑地问:「你怎么了?很感动
吗?」
「感动、我太感动了......」许凌城憋笑憋得肠胃抽筋,「一想到不必经历梦想幻灭的痛苦,我就觉得自己是何其幸运啊!」
「凌城,你别这样。」于思好声好气地教育他,许凌城终于压下想抱着肚子狂笑的冲动,嘘了口气,说:「还好,还好,我想说的是,虽然
后生教训先生,让我有点过意不去,但是,我必须再给你一个忠告。」
他脸上可没有半点过意不去的表情,一手按上甄诚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当忠犬是没有前途的。」
上第二遍药膏的时候,校长大人莅临探望,在走廊里把甄诚训了一顿。
于思在病房门口张望,有点紧张,小声问:「他会不会因为你受伤而开除甄老师啊?」
「不会,他一向六亲不认。」许凌城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会来骂他,说明还是比较器重他,不然才懒得多废一句话。」
果然,许凤擎对他这个侄子相当冷淡,确定他不会死之后,又回行政楼日理万机去了。
校长走后,被训得灰头土脸的甄诚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像只斗败的小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地回到病房。
用纱布包好伤口,全部处理完毕,徐一苇又跑来探病了,而且在病房外缩头缩脑地不肯进来,还是许凌城眼尖地发现他,然后唯恐天下不乱
地大呼小叫,暴露了他的目标。
其实他是被吓到了,实验课上的小风波被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惊悚,最后流入徐一苇耳中的版本是:实验室发生爆炸,有毒物质泄露,
太子和甄诚身受重伤,命悬一线。
一路上心惊肉跳地赶过来,没想到竟撞见姓甄的和太子毫无芥蒂、谈笑风生的场面。
徐一苇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一边欣喜甄诚的伤远没有传言中严重,一边又在恼火那家伙的人缘越来越好的事实。
为什么他总是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有惊无险地跨过自己为他设下的一道道坎?
而且在短短的十来天之内,这厮像慢性毒药一样,一点点地渗透他的外壳,麻痹了他的警戒心,毒害着他纯良大龄好青年的灵魂。
他觉得自己像一棵端正笔直的银杏树,不幸被生命力旺盛、怎么铲也铲不干净的爬藤缠上,不仅缠得他晕头转向,还在不经意间,撩拨得他
心猿意马,屡屡做出被理智所唾弃的行为。
例如现在跑来探望,让徐一苇十分痛恨自己一时心软,而这棵爬藤还无知无觉,只会对他讨好地笑,说:「你来看我,我真高兴。」
徐一苇僵着脸,一板一眼地说:「不用客气,我身为前辈,多少要关照你一下。」
真是生疏冷淡到冰冻三尺啊,许凌城又想笑了,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看了甄诚一眼,无声地祝他别栽得太难看,然后拉着于思,迅速闪人。
第七章
松园私立学校--高中部论坛
--灌水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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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人:半夜会饿的胃
主题:春天啊,你太漫长,我的爱,你在何方?
大家不要笑我,请理解一个寂寞少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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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
回复人:一世无双
主题:呕巴啊,眼小无光,宝蓝啊,映我心房
大家不要拍我,请理解一个烦得要死的什锦八宝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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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
回复人:梦梦
主题:病毒啊,你很无耻,杀软啊,你在渎职
大家不要骂我,请理解一个每天都要重装系统的电脑小白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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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