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春来——漫无踪影

作者:漫无踪影  录入:02-24

  你不是说不放手的吗?依然是不温不火的声音。
  最後难过的原来只有自己,萧鸿裔抬起头望著潇泫,没有预想中冰冷的面孔,而是竟然捕捉到潇泫唇边一抹促狭的微小,闪瞬即逝去,萧鸿裔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潇泫忽然凑上去亲了亲萧鸿裔,这个意想不到的动作完全让他石化当场,脑袋里轰鸣声一片。
  你不是说不放手的吗?略带质问的口气,但更多是看笑话的语气,没有了往日冷淡,就像春雪初融,细柳抽芽。
  我、我、我...萧鸿裔已经手足无措,左右瞄了一眼,发现周围的人好像也没发现刚刚快速发生的那一幕,便稍稍安心,刚刚还跌落在低谷的心情现在一下飞上云端,飘飘摇摇。
  但他也不笨,稍微思索了一下,皱眉问,你刚刚故意的?
  潇泫扬扬下巴,不置可否。萧鸿裔突然有了一个认识,就是得罪谁都好,就是不要得罪眼前的人,虽然他还想不通自己什麽时候得罪了潇泫,心里有点委屈,但比起现下的雀跃,这点点委屈跟没有一样。
  街上的表演已进行到尾声,萧鸿裔开心的说,等下有烟火哦~当然他现在的心情是比烟火灿烂一百倍都不止。
  又是烟火,这麽多年,潇泫也是今天才发现,东狼人不是一般的喜欢烟火这样灿烂的东西。
  两人坐在屋檐上,视野更加开阔,绚丽的烟花在深黑色夜空中绽放,如流星散落,一道道,绚烂无比,人群中发出一片惊叹声。潇泫凝视明亮如昼的苍穹,萧鸿裔看到睁开眼的潇泫,虽然小时候就被告知他并不是瞎子,只是不知为什麽,潇泫就是不喜欢睁著眼睛,似乎想隐藏什麽。
  他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像海水一样蔚蓝深邃的眼眸,映著漫天烟火,流光溢彩,绮丽非常。萧鸿裔看呆了,目不转睛的盯著面前的人,彷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人,潇泫尽力忽略身边灼热的视线,可越来越露骨似乎带了火般的眼光在他身上来回扫,使潇泫脸上染上一层薄红。
  微微的别过头,潇泫抿了抿唇,看...
  话未完潇泫就无声,瞳孔因为惊讶微微缩小,因为落在脸颊上蜻蜓点水一样的吻,潇泫转过头面对萧鸿裔,莹亮的眸子里有丝诧异。
  唔...呵呵...萧鸿裔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冲他傻笑,情不自禁就亲了,从眉目间飞扬的神采可以看出他心情是异常的好。
  潇泫的眼睛微微眯起,一下就让某人慌了神,都快笑咧到耳边的嘴角顿时弯了下来,紧张兮兮的问,你、你不喜欢?萧鸿裔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生怕得到个是;这样的答案。
  可结果又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不同於萧鸿裔暖暖的温度,潇泫的吻是冰凉的,就如同清晨露珠滑落在肌肤上的感觉,轻轻的,凉凉的,却让萧鸿裔痴迷不已。气息逐渐紊乱,呼吸越来越重,就像久旱初逢甘霖的热切盼望,对於这点点露水根本不满足,彷佛有烈火在心中燃烧。
  萧鸿裔在感觉到潇泫微微的退後後,猛得搂住他的腰把人拉了回来,这次不同於刚刚的轻柔,而是更深更缠绵的吻,让人透不气,彷佛是末日之前最後一次纠缠。萧鸿裔的手顺著他的背脊骨一路向上,停在潇泫的後颈,轻而缓慢的摩挲,似乎不习惯这种碰触,潇泫的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微昂起头想躲避颈後的触摸,嘴里发出迷糊不清的呢喃。
  灵巧的舌尖在敏感的上颚轻轻滑过,瞬间,彷佛所有的力气都散尽,所有细微的反抗也在这一瞬溃散,潇泫原本清亮的眸子里浮起浓浓的雾气。


  第二十八章
  萧鸿裔睁眼郁闷的望著屋顶发呆,本来以为之後的事会顺理成章,可他似乎想的太美好了。他微微偏过头,清澈的眸子里映的是潇泫平静的睡容,凝听身边均匀缓慢的呼吸,萧鸿裔微微眯起眼睛,一脸幸福和满足感,笑的傻傻的,不过这样也不错。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过那人的眉目,脸颊,彷佛当成珍宝般轻轻摩挲,一直盼望的事忽然成真,永远站在远处的人现在近在眼前,就像梦一样,而潇泫就是镜中花,水中月,一切都那麽不真实,所以忍不住想要试探眼前的人是否是真的,动作轻柔生怕会搅碎了水中的月影。
  修长的手指最後停在冰凉的唇上,下意识的脑海中闪过烟花下发生的一幕幕,蓦地,脸迅速烧红起来,柔软的触感,甜在心里的滋味,萧鸿裔一阵心笙荡漾,忽然指尖触到暖热柔软的东西,他促不及防,接著就是轻微的疼痛,神思恍惚的他也回到现实中。
  痒死了。潇泫不耐烦地嘀咕一句,翻过身继续睡。
  萧鸿裔愣了愣,看著手指上的牙印,傻呵呵的低笑几声,手指被咬他却像吃了蜜糖一样,挨上去蹭了蹭潇泫然後紧紧的搂著他。萧鸿裔吸了吸鼻子,发现不仅是屋内原来那种香味变得若有似无,连潇泫身上的香味也淡了,淡了好,淡了好,毕竟那种香用多了对人不好,萧鸿裔整个人放松开来,身体像舒展开来的叶子,然後卷上潇泫,跟著渐渐睡去。

  你要忘记我们吗?
  你要丢下我们?
  一个个身上染满血的人发出凄厉的哭声,睁开的双目空洞只有血水从里面流出,喉头骨碌转动,发出乌鸦般沙哑难听的声音,罪人!罪人!你害死我们,在这阴深黑暗的世界里饱受煎熬,永不见天日,你却在外面拥有温暖的阳光,拥有一切,那我们呢?你这样的人凭什麽幸福?
  全身是血的人慢慢聚拢,干瘪的手指如光秃秃的枝干,被围在中间的潇泫无处可逃,鲜红的血浸上了他的衣角,随即向上蔓延,潇泫的瞳孔越放越大,满脸惊恐,逃不掉,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地上的血水也化成无形的手缠绕在他的脚上。
  潇泫?潇泫,你怎麽了?萧鸿裔担忧的摇著被梦魔纠缠的人,刚刚还在美梦中的他突然感到怀里的人浑身痉挛,醒过来後就看到潇泫的额头不停的冒冷汗,唇色发白。再发现仍在梦噩里的人张唇想要呼喊,却被卡住似的发不出声音,萧鸿裔焦急得也跟著冒冷汗,这时的他只为自己的无用而懊悔,有种恨不得掐死自己的欲望。
  唔...萧鸿裔的胳膊被潇泫狠狠抓住,那力度似乎是要将人的骨头捏碎,萧鸿裔皱起眉毛,但比起潇泫,自己身上的痛就都不重要了。萧鸿裔俯身在他的耳边轻语,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也只能试试。
  不怕,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你身边。
  潇泫,不管遇到什麽,我一直都在。
  缓慢坚定的声音,彷佛清澈的流水将梦中的血红清洗,露出青翠干净的色彩,像一道光趋散所有的黑暗。潇泫慢慢平静下来,不再颤抖,缓慢的睁开眼睛,最初蓝色的眼睛里只有迷茫,许久,溃散的视线才慢慢聚集起来,落在萧鸿裔身上。
  萧鸿裔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你醒了?激动不已的他将潇泫狠狠搂住,几乎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刚刚很害怕,害怕会失去潇泫,也恨自己那麽没用。
  怎麽样才可以帮你?怎样才可以帮你?萧鸿裔轻轻的呢喃,像在问潇泫也像在问自己,语气里是深深的自责。
  剑...从喉咙深处吐出的字,哑哑的声音彷佛刚刚竭力嘶喊过一样。

  第二十九章
  剑?什麽剑?萧鸿裔连忙换了个姿势,让潇泫靠的更舒服些。
  潇泫迟缓的眨了眨眼,视线飘落到室外,神思彷佛穿越时空到了更遥远的地方,许久,他才收回视线,垂下眼帘,缓缓道,你还不知道我的事,对吧。
  萧鸿裔点头,默默的把人搂紧了,忧虑的说,不行的话就算了,我们睡吧,我一直陪著你。
  没什麽不行的。潇泫闭上眼睛,他不打算有任何隐瞒,沈默半晌才道,其实我的命比普通人长的多。
  所以你看上去那麽年轻?萧鸿裔忍不住插嘴问。
  不是,再怎麽长也要有个尽头,族里的人如果无病无灾能活个三百年左右,按照族里的算法,我的年龄已到中年,只是外表还是青年的模样。
  怪怪的...萧鸿裔轻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再怎麽怪也是自己媳妇,有什麽办法。
  我是很怪!潇泫挣扎著想起身。
  哎哎,别激动别激动,我随口说的。萧鸿裔为刚刚的口无遮拦忙做解释,又赔罪的说,你打我吧打我出气,哦,不不,不烦你动手,我自己来。,随即啪啪;几声脆响,只是萧鸿裔的神色里带了几分嘻笑。
  潇泫恍然有种错觉,眼前的人根本不是那麽傻乎乎的,有时精的很。但他没多在这事上追究,在萧鸿裔作样子的自我惩罚後继续说,我的时光已经停留,因为要救族人的灵魂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无干脆让我变成了不死不老的人,然後便是漫长的等待。
  我一直以为会一个人等下去,等尽完自己的责任後仍然是一个人,看草长莺飞。但现在......似乎不一样了。
  世事变迁,唯有自己不变,等到沧海桑田,是不是还要一直等下去?萧鸿裔没来由的一阵心痛,这是怎样的孤独?
  我帮你好不好?以後无论什麽事我都和你一起承担,同样的事两个人承担总会轻些。萧鸿裔用下巴磨蹭他的头发,语气里带了点恳求和撒娇的意味,那个什麽剑,能帮你好吗?我替你去找。
  潇泫向身後人的怀里窝了窝,两人贴的更紧,隔著衣料传递而来的是温暖和沈稳的心跳声,就如同和煦的春风吹拂,令人心安。你以为事是物,一起扛就会轻点麽?潇泫想笑,但心里仍然觉得暖暖的,像午後洒落在地上的阳光。
  那两把剑虽然分离,但因为它们是一对,冥冥之中不管分隔多远都会聚在一起,只是不知道要等多久,它们才会回来,我也不想再白白的等下去了,早日解脱也是好事。
  对对,所以我帮你找,你告诉我那剑长什麽样,你们族的东西估计应该很特别,江湖上的人对这种神兵利器消息灵通的很。萧鸿裔马上来了精神。
  流霜剑和盈霜剑一直都是族里的神器,自从出事後,盈霜剑就下落不明,流霜剑我给了人,这两把剑通体晶莹透亮,传说如果霜剑合璧,天地一色。潇泫叹气,他当初也是听长老说的,真正的景象却没见过。
  等等!萧鸿裔想起什麽似的突然打断潇泫的话,喃喃低语,努力思索,这样的剑好像在什麽地方见过。潇泫听了他的话,眼神蓦地亮起来,不敢动,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绕乱了萧鸿裔的回忆。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说的剑是不是很像一块薄薄的不会化的冰?那剑还真有点冷飕飕的,我跟娘回嘉兰的时候见过,那时...萧鸿裔忽然收住声。
  ......
  萧鸿裔不傻,见人神色不对,下面的话是万万不能说,也不敢说,就是他曾经和嘉兰的公主、凤南国的皇子一起用那把剑串过野山鸡放架子上烤,检验看这块冰剑会不会化,吃东西是顺便。当时三个孩子没少虐待过那把剑,嗯不能说不能说,要不凄惨的会是自己。
  於是萧鸿裔转了话题,把那把剑曾经可怜的遭遇给省略,那剑是凤南国皇子的。
  好!就这麽定了,我明天下山帮你找剑,现在睡觉!萧鸿裔不等回答,拉了被子把人捂上,再把媳妇搂上心满意足的睡觉。
  萧鸿裔。
  嗯?
  其实我的名字不叫潇泫,潇是皇帝赐的姓,你知道吧。
  嗯,那你叫什麽?
  我原来的名字叫泫筝,因为我娘说生我的时候,外面正滴滴答答的下雨,她想起了筝这种乐器。泫筝告诉了萧鸿裔他真正的名字,坦然中已经是一种接受,甚至连无都不知道他原本的名字,只知小泫小泫的叫他。
  泫筝泫筝,小筝小筝~~嘿嘿~萧鸿裔乐不可支,不停的念,直念的某人额角青筋猛跳,最後在一句我们娘取的名字真好;这样的赞美下被泫筝一脚踹了下去。
  第二天萧鸿裔就在无、侍女和一帮没事做只能管闲事找点乐子的妖精们捂嘴的窃笑下一瘸一拐的和萧鸿卿下山。


  第三十章
  萧鸿裔下山後,很快就敏锐的发现宫里已经一切都不一样,虽然表面平静,但暗里却因为皇帝有立储的意向变得危机四伏,矛盾阴谋就像云散的峰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尖锐。皇家中兄弟间的情谊本来就脆弱的不堪一击,面对一个个皮笑肉不笑的兄弟,萧鸿裔忽然有点想念山上的日子。
  萧鸿裔在这种时刻不能离开,不比萧鸿卿独来独往,了无牵挂,他必须留下保护自己的母亲,便把寻剑的事延迟。虽然贵妃是嘉兰国公主的身份无疑为她增加了安全的砝码,但萧鸿裔仍需提防暗箭;。
  章老头子今天早朝在众臣面前暗示自己不会支持老五,他觉得老五没有驾驭皇权,治理国家的能力。萧鸿卿颇为讽刺的笑,这下可就精彩了,三朝元老不支持自己的外孙,原本大家在章廷光的声威下也许会收敛些,掂量掂量下自己胜算有多少,现在恐怕要无所顾忌了,因为剩下的几位皇子筹码都差不多。
  老头子不糊涂。萧鸿裔漫不经心道,全身心沈浸在翻出来的古籍上。
  这两人怕是整个宫里最闲,每天睡的最安稳的皇子,萧鸿卿对他们的争执也觉得无趣,倒是对自己弟弟看的书更有兴趣,看什麽呢?都一上午了,难道古籍上有龙阳十八式?还是什麽秘术,有好东西可不能一个人独享呀。萧鸿卿调笑的抢过萧鸿裔的书,赫然发现印的是厨艺大全;。
  萧鸿卿嘴角抽笑,把书丢还给他,某人将宝贝书收回继续有滋有味的看。萧鸿卿打个呵欠,别人斗得天翻地覆,才显得他的日子是多麽平静无聊,他不能在萧鸿裔这久留,唯恐哪天突然被安个结党营私的罪名,更何况萧鸿裔沈浸在厨艺书里,没功夫理自己,只得悻悻离开。
  一天,不知从哪传出消息,说是皇帝有意立九皇子萧鸿裔为太子,把埋在书堆里对著食物傻笑的萧鸿裔吓惊呆了,贵妃二话不说,豪迈的甩了一个包袱给自己儿子,走,离开这。
  萧鸿裔犹豫著,贵妃很清楚自己儿子担心什麽,便轻松道,有你在这,他们的矛头更会指向我,还不如你离开。
  可是娘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贵妃柳眉一竖,你娘我可不是吃素的!
  在一旁的萧鸿卿噗;笑出声,你不能小瞧贵妃娘娘,我们离开了,他们反倒没什麽借口好对付贵妃。萧鸿卿对贵妃一直都很有亲切感,没有宫里其他的妃子忸怩,常能让他想到逝去已久的母亲。
  萧鸿裔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娘的强悍,再说留下来的确会招来更多纷争,不如趁早离开,便点点头,叹口气黯然道,也不知道最後会是怎麽样,父皇应该很伤心。
  你父皇还活著呢,估计什麽刀光剑影,血流成河是不大会发生的。何况...贵妃意味深长的说,这场争斗他只是想要个胜利者。
  四国间的关系微妙,皇帝最先考虑的是需要个手段狠快又不失仁义的继位者,最後才是考虑到这些皇子是自己儿子,就算考虑到又能怎麽样,胜利就是要付出代价。
  萧鸿裔从自己母亲那离开後,笼罩在心头的阴云一直没有散去。


  第三十一章
  萧鸿裔没想到出宫时会遇到老五,那模样与以往有了很大的变化,如果说以前是插满彩色羽毛整天趾高气扬的花孔雀,现在就是落了一地毛的气馁又懊丧不已的败鸡。
  显然五皇子也看到了这两个向来与自己不合的兄弟,远远的望著,正犹疑要不要过来打招呼。萧鸿卿比他直接,举手热情的打招呼,说的却是风凉话,哟,老五怎麽只有你一个人呀?他特意强调一个人;这三个字。
  五皇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比变脸精彩多了,这些日子他算是尝够了人情冷暖,自从祖父暗示不会偏袒任何皇子,往日那些围绕在他身边溜须拍马的人早不知奉承谁去了,现在还要受以前最瞧不起的老六的嘲笑,但他仍然装作不在乎的说,哼,难得清静。虽然其实是想不清静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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