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失败,于是改成到地府抢人。”凤飞接过话儿,讥讽道。“看情形,地府也搞腐败呢。日本鬼子明显儿搞阴谋,冥君们不闻不问。好气魄!”拱手自愧不如。
四鬼羞红了脸。
敌人的目的很明确--不让小圆入轮回。为此,甚至不惜牺牲潜伏地府多年的棋子。
小圆身上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这个问号要从小圆前世说起。”清狂顿了顿,组织语言。
反正小圆一时半刻也发现不了他们,三人四鬼坐下来。企图找出既能除去恶气又不伤及小圆灵体的好方法。
“不说她没前世么?”遇上清狂这个慢郎中,天语急死了。
“会不会她的前世死于腹中,所以望乡台上显示一片血色?”
四鬼否认了凤飞的说法。胎死腹中,是为了惩罚活着的人。跟投胎的婴儿无关。
生活生活,“生”下来才能称之为“活”人。是以胎死腹中的婴儿不算“在世为人”。望乡台显示出来的前世依然是喝孟婆汤时的前世。
长见识了!
文盲了撒!天语讥笑。
得,哥闭紧嘴儿。凤飞不再漫天猜测,静听清狂讲古。
“传说......”
“你别传说了,说重点。”话刚起头就被凤飞无情打断。
“蠢的你,不说源头怎么道重点。”操你大爷的!嘛态度!
一人赏一爆栗,世界清净了都!
“......长话短说。疯魔阵,上古流传下来的阵法,可以炼话生魂。原理和养鬼术相同。把所有生魂禁锢阵中,阵眼放一人。此人必须令阵中所有生魂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疯魔阵才算真正布成。恨,是很奇妙的一种情绪。特别是恨到及至......
生魂有着同样的敌人,同样的恨使得他们拧成一股绳。一开始他们还会回忆里笑、会叨念亲人、会祈祷平安、也会愤怒、叹息、无奈......然后更恨!”
恨恨恨......
恨不生、恨不死,恨自己,能恨的统统恨上一恨!
渐渐失去七情六欲,满脑子恨、满身心恨!
恨到最后,忘了为何去恨、为何要恨!
然后,为恨而恨!
疯魔阵成!
“......”天语打了个寒颤。
“很好很强大!”凤飞还有心思说笑。
上古阵法......清狂果然很强大!四鬼显然不入状态,疑惑为嘛一个凡人懂得么多?
“我怀疑,小圆是从疯魔阵中放出来的。”一石掀起千重浪。
当生魂达成一致为恨而生......所有生魂融合在一起,形成新的物种。
他们与其他物种的区别在于,没有前世。只要阵眼中人活着一天,他们的恨就不会消失。甚至随着时间变得强大。
“新的物种...”脑门儿挂满黑线的说。
静静看着小圆,良久。“亲亲,让我试试。”
“天语儿,对付恶灵只有一个‘灭’字诀。”
“我想试试。”天语咬着下唇小声道。
“她不是你所认识的小圆。”
“......我知道。”抬头。“我想试试。”
“你丫拧上了不是,也不看看场合?”凤飞一巴掌儿打醒天语发蒙的脑子。
“凤飞,让他去。”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不让天语撞撞南墙,他就不知道回头。
天语跳起来,大力拥抱清狂。“谢谢你,亲亲!”
凤飞翻了个白眼,目送天语兴奋冲向怨灵。
“小圆!”
怨灵缓缓转身,扬手,一团怨气喷射天语。
“操哦!丫够狠。”放出镂环钟,心想这会躲铜墙铁壁里安然无恙了吧。岂料,怨气冲天,硬生生将防护罩腐蚀一层。
“我的娘诶!”天语吓了一跳。
这都不叫怨灵了,该叫怨魔!
“小圆,我是天语哥哥......”回应他的是一波强于一波的攻击。
麻木的脸,空洞的眼,机械般铲除即见的活物。
天语一边躲闪一边喊话,防护罩时亮时暗,看得凤飞肝儿颤。
“你说他到底想证明嘛?”
“天知道!”清狂耸肩。不阻止不代表他赞同天语以身涉险。
凤飞摸着鼻子讨了个没趣。
“小圆!”三件法宝宣告破碎,天语心里贼疼。气急败坏的怒吼。
“哥做一件法宝忒不容易。你丫倒好,拿石头砸鸡蛋倍儿过瘾是不?你别以为你小就可以胡来,我告诉你,小,不是做错事儿的挡箭牌。错了要罚,要打PP。你个小丫头,赶紧给我滚过来。”
他的法宝,他的心血......哭!
“哥......哥哥!”干涩词儿艰难挤出声道,如被车轮碾过般支离破碎。
“小圆,我是哥哥,天语,爱你的哥哥!”如愿唤醒小圆,天语顾不得心痛法宝,激动得语无伦次。
怨灵神情时而疯癫时而迷惑时而痛苦。
显然,小圆正在和内心的恶灵做斗争。
天语捏紧拳头。“小圆,为了爸爸,为了哥哥,为了所有疼你爱你的鬼叔叔鬼阿姨,你一定一定要挺住。”
爸爸......小圆疯狂起来!
“小圆忘了么,小圆不想再做爸爸的女儿么,小圆不想再和爸爸去游乐园坐碰碰车么,小圆不想再和爸爸去看老虎么......”
描绘着小圆憧憬的未来,企图用甜蜜激起小圆的斗志。
“爸爸,爸爸......”痛苦顿下身子,抽成一团。“爸爸死了!他们杀死了爸爸。”
迷茫的眼儿迸出仇恨的血光。
“他们是谁?”
“我杀了他们,我为爸爸报仇,报仇......”挥舞着爪儿,竭嘶底里,透漏出一股狂噪和暴戾。
该死的日本鬼子!天语牙儿咬得咯咯响。他们居然以小圆父亲的死来激怒小圆,达到释放出恶灵的目的。
功亏一篑!
“可恶!”天语狼狈躲过小圆的攻击,怒火中烧。
怨气从脸颊划过,这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恨意!
天语打了个寒颤。若真打实了,他非变成只会恨而杀戮的怪物不可。
“哥哥,我好难受!”小圆哭着求助。
天语顿了一下,只一秒,立刻遭到怨灵无情射杀。
“亲亲,咋办?”天语回头寻求救援。
“灭!”
小圆留着对父亲之死的怨恨迟早会被怨灵同化、吞噬。届时,小圆与怨灵合二为一,世间再无小圆此魂。
“没有他路?”
“这是最好的法子!”
天语默然。小圆那么善良,她一定不愿双手粘满血腥。
灭,重归虚无,许是最好的法子呢。
天语迎上怨灵的攻击。
此刻的小圆来自疯魔阵,她只是一股恨意。
有那么多人爱着她,不枉她人间走一遭。
值了!
“啊......”四鬼惊呼。
“这蠢货!”凤飞直跳脚。“你也不阻止他。”
“他非要自己善后,我有什么法子。”清狂皱眉。笨蛋,只会用笨法子!
天语此刻正在怨灵体内鼓捣。
“轰!”
清狂等得不耐烦之际,怨灵自爆,炸成一片片。
天语现身,望着炸开的灵魂碎片,笑了。
眼儿一闭,两眼一黑,华丽丽昏厥。
第二十三章
圈套!
圈谁?套谁?
“圈你个没脑的,套你个没脑的。”清狂如是说。
“操!合着没脑子没有人权!”天语不服。
“人权?值几斤几两钱。没人权的人才拿人权说事。”凤飞煽风点火。
“不带这么挤兑人的。”天语大人大量不与他们计较。“我一没财二没色,人套我干嘛?”
“这不明摆着么。”凤飞邪笑眉角妖娆。“你没脑呗!”
“你丫挺的来劲了是吧?”天语抡起袖子,没完没了了。
“倍儿遗憾的告诉您,凤飞所言,非虚!”清狂火上浇油。
得!爷找角落划圈圈儿去。
贼老天,请您让爷面前地两人华丽丽的消失吧!
嘛?太难?
那换个容易的,给爷几颗聪明豆吧。
嘛?浪费粮食可耻?!
......操!
“小圆的事情暂时揭过去了。亲亲,抓紧把委托办了吧。咱也好专心一致应对赤玉珠。”抓心!天语比较想说的是,放弃委托哈!没敢!
“催命呢你。你以为我乐意吊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天语语塞。这当口说放弃,估计明年今儿会是他的忌日。
“同样是收集生魂,清狂,会不会是另一个疯魔阵?”情况太相似了,凤飞不得不担忧。
“乌鸦嘴!”清狂斥骂,没啥自信道,“本世纪没有世界末日的预言。”
“歇菜吧,预言这玩意儿只能哄哄无知的凡人。”
“天语儿,长胆儿了......敢顶撞清狂?”天下红雨哦。
“操你丫的见不得我舒心是不......亲亲他挑拨离间,您就当他狗儿吠。”
这两人三两句话又杠起来了。清狂痛快的下了结论。
“没脑子和神经病!”
一接到清狂电话,卜辞立刻赶了过来。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清狂能指望的人也只有卜辞了。
“疯魔阵?有点儿印象。”卜辞果然没有辜负清狂期望。
凤飞对卜辞竖起大拇指,再对天语摇摆尾指。
瞧瞧这距离,顶尖儿与压尾儿的,没法比!
“中国文字博大精深,他有印象有嘛了不起的。”切!爷实事求是,长嘛样说嘛话。
“疯魔阵的事儿咱有时间再好好讨论。我叫你来,只是鉴于合作关系,把该说的告诉你一声。你是国家的人,想必你不会眼睁睁看着国家被人侵占。日本鬼子的资料全在玉符里面,给!”
好么,送这么大的礼!
卜辞收的心安理得。用“智慧”抵债向来稳赚不赔。
哗......一堆木片散在茶几上。
清狂所求一目了然。
白皙的玉手儿摊开,平放木片上头,用力压了压,捏起一片,先是摸大概轮廓,再用拇指指腹一点儿一点儿由上往下抚摩。
这个时候,大家才意识到,卜辞是瞎子来着。
“是契丹文。”
“亲亲说过了,你丫说点儿新鲜的。”天语大话刚放出去,立刻被清狂拍成没嘴葫芦。
“你丫不懂装懂,能个儿呀。”凤飞取笑。
天语怒!想回嘴儿,没敢!
“关于契丹族(注1)的起源,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有男子乘白马自湟河(今西拉木伦河)而来,女子乘青牛自土河(今老哈河)而来,二者相遇,结为配偶,生八子。他们的子孙繁衍成为八个部落,逐渐发展成为契丹族。”呵呵,天语的敌意反而让卜辞觉着他可爱。
“先知居然以传说为史,这不让人笑掉大牙么?”天语这回学乖了,捂着嘴儿说话。
“呵呵,传说也有一定的事实依据。”卜辞轻笑。“契丹原是先秦时期古老民族东胡的一支,居住在辽河上游的潢水流域。契丹建国后创制了‘大’、‘小’两种契丹文字(注2)。”
得!敢情卜辞给他们上历史课来的!
“隋以前契丹各部一直以游牧为生,隋唐之际,契丹人才组建了比较稳定的大贺氏八部联盟。你的意思是说,木片上的文字不是历史上流传下来的大、小契丹文?”
“正解!”和清狂说话不须太白,点到即至。
“契丹”一词源自本民族自称,含义一直众说纷纭,其中还有“镔铁”、“刀剑”、“寒冷”等数种说法。
“野史上有记载,辽刀剑族,写‘天’字时,‘天’字头上会多出‘一点’,表示‘脚踩天’。”
清狂拿过木片细细详观,果然,“杞人忧天”的“天”字头上多了一点。
“辽刀剑族,一个消失的民族,不信天不信命。他们的这种信念在‘天’这个字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种字体很特别嘛,从这方面着手也许是个突破点儿。”好比凤飞现今儿对“脚踩天”的民族倍儿感兴趣。
“希望不大。”有段时间清狂疯狂迷恋古文字,称半个专家也不为过。“契丹原先没有文字。公元920年春正月,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下令创制契丹大字,秋9月制成,诏令颁发。这种大字是采用汉字加以简化或增添笔划而成的。除契丹大字之外,还有一种契丹小字,据史载是皇子迭刺创制的。契丹文字使用了好几百年,但因通读不易,所以并没有深入民间。”
1125年,辽为金所灭,此后契丹逐渐被融合。
契丹人大多融入其他中国北方的民族,如汉族、女真族、蒙古族等。
所以纯粹意义上的契丹人已不复存在了。经过不断地迁徙、隔离和融合,多数契丹人如扔在大海中的冰一样融化了,用一个专业术语命名即“分子意义上的后裔”。
“废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天语听了半天天书,念秧儿。
反正他听出的结论就是此、路、不、通!
“有本事你也来点儿有营养的废话?”这人纯属捣乱。
“亲亲你表述有问题。有营养的话儿不叫废话,废话是没有营养的话儿。”
“你!闭嘴!”
天语撇撇嘴儿不出声儿了。双手忙和起来,左手煽右手,右手弱弱倒下;右手煽左手,左手软软趴下。你一来我一往,虎虎生风,变脸魔术加上一张一合的无声表演,那叫一个精彩!
凤飞乐,直鼓掌儿。清狂哭笑不得。
您还能再哈皮些儿么?
卜辞看不到,却敏感的捕捉到气流中细微的变化,会心一笑。
“卜辞,辽刀剑族能让你上心并记住,一定有他的奇妙之处吧。”清狂无视天语。
卜辞眼睛一亮,越是和清狂接触,挖掘的惊奇越是多。心里冒出个念头,有他在身边,日子定是多姿多彩乐趣无穷。
天语无声抗议,眼神偶尔与清狂碰触,挑衅、缠绵。
卜辞心下一叹。胡思乱想了呢。振作起精神儿。
“听过神笔马良的故事么?”
注1:契丹本属东胡族系,是鲜卑的一支,4世纪中从鲜卑族中分离出来,游牧于潢水(今内蒙古赤峰市境内的锡拉木伦河)。土河(今赤峰市境内的老哈河)一带。6世纪前期,契丹族尚处在部落阶段,唐初形成部落联盟,曾臣服于漠北的突厥汗国。唐太宗贞观二年(628年),契丹部落联盟背弃突厥,归附唐朝。契丹与唐朝之间,既有朝贡、入仕和贸易,也有战争和掳掠。907年,契丹建立了政权,成为中国北方一个强大势力。916年,契丹族首领耶律阿保机创建契丹国。947年,太宗耶律德光改国号为辽,辽成为中国北方统一的政权。契丹王国强盛,其疆域东自大海,西至流沙,南越长城,北绝大漠。1125年,辽为金所灭,此后契丹逐渐被融合。
注2:契丹大字和契丹小字的区别不是因为字写得大小,而是因为创制时间的先后和拼音程度的强弱。先创制的拼音制度不太完备的称大字,后创制的拼音形式比较完备的称小字。
第二十四章
“马良?那个有支神笔的马良?那个用笔画个鸟儿,鸟儿不但会唱歌而且扑扑翅膀飞天的马良?”天语机关枪似的喊喊喳喳。
“嗯!”卜辞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
“啊,真的有神笔么,我也想要。”自打天语三岁听到神笔马良的故事后,他对马良的笔儿念念不忘至今。
“你丫能不打岔么?”关键处呢,丫非跳出来捣乱。凤飞狠敲天语。
“我......”看看气鼓鼓的凤飞,再看看眼神暗沉的清狂,天语没了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