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灵活现之杞人忧天(下)——C湖

　　一秒！忧天如是说。

　　“他说我得拿出诚意，做为顺从礼物，我必须杀光镇子南面树林的怪兽。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南面树林有怪兽，那时迷了心智一心要做救大夥脱离苦海的英雄梦，不假思索答应了他的条件，提著他给的大刀，失心疯般，见著活物格杀勿论。”

　　“好熟悉的场景。”天语挠头。

　　“一开始，我还有些害怕，那些怪兽长得都不一样，高矮胖瘦，看似凶猛。可是我杀他们跟切豆腐似的不费吹灰之力。渐渐杀出了性子。”

　　无伤阵！天语想到相同的经历。

　　清狂握住天语的手，天语用力回握，杀逆鳞的结已成过去。

　　“我一直杀，不知疲惫。每一股热血洒在脸上溅到身上我都像打了兴奋剂般，使不完的力......很奇怪，怪兽穷出不尽我怎麽也杀不完。”低头看著双手，忧天无法抑制肆虐的恶魔践踏生命。

　　“任务，理所当然失败告结。”忧天顿了顿。回忆，成了千年来支持他活下去的支柱；回忆，也成了他自缚的茧。“做为惩罚，大善人，在我面前，杀死了所有的人。”

　　忧天在一瞬间，从天堂跌落地狱，陷入自责的旋涡再也爬不起来。

　　那一刻，心如死灰；

　　那一刻，恨天怨地；

　　那一刻，极度渴望强大的力量。

　　“然後，你和恶魔做交易？”卜辞轻叹。他可以想象他的愤怒。

　　绝望并不可怕，带著希望却盼来绝望才是真的可怕。

　　“对！只要能杀死大善人，只要能为亲人报仇，我愿意出卖一切，甚至灵魂。”

　　“大善人就是最大的恶魔。”卜辞惋惜道。

　　忧天怎能如此糊涂。居然去相信恶魔？

　　“我那时......唉！”等忧天回过神来，晚矣。

　　忧天成了疯魔阵的阵眼。

　　“自以为牺牲自己换来亲人的安息，岂料却被告之，无法让他们安息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那种感觉，如何？”清狂还有心情说笑。

　　天语掐了他一把。人都伤心千年了，能不打击人不？

　　“对！”忧天坦然。他不就是靠著回忆走过来的麽，做都做了，错也错了，没啥好遮掩的。“当大善人告诉我，南面树林的怪兽是大家幻化的时候，我呆了。躺在阵中，不看他们的眼也能感受到他们的恨意。呵呵，毕竟有些人被我杀了三五十次不止。”自嘲笑笑，本想救人出苦海，却把人带入地狱。

　　一遍遍经历死亡前的绝望......

　　天语拍胸口，庆幸。相比之下，他经历的无伤阵不过小菜一碟。

　　“不是一般的无伤阵。”卜辞肯定。“忧天看人是怪兽，村民看忧天还是忧天。被自己熟悉的人所杀，怎麽哀求都无望，难怪他们的恨如滔天怒地席卷而来......唉！”

　　疯魔阵，不愧是上古魔阵。

　　“你一直被锁在疯魔阵中？”清狂敲打桌面，想了想问。

　　大善人费尽心思摆下疯魔阵，却放著不用，他想干麽？

　　“嗯！直到34年前，我才从疯魔阵中冲了出来。”

　　34年前，现在是2008年......

　　“1974年？”众人大叫。

　　1974年，全世界为之震惊的秦始皇陵兵马俑出土。

　　一起出土的还有被卜家故意藏而不发的水、晶、棺！

　　众人齐齐注目立在厅中央的水晶棺。

　　他们的路不会如此窄吧？

　　“你还记得大善人长啥样麽？”

　　“你说呢？”做梦都恨不得撕成碎片的仇人，他能忘麽？

　　“得！你当我说废话。”凤飞碰了个软钉子。

　　“他，长著一副和心肠极不相符容颜。佩带一串红色的珠子，终年泛著温柔的赤色光芒。”

　　天语几乎跳起来，大叫不可能。

　　清狂捂住天语的唇，指著水晶棺道：“你去看看，珠子是不是长那样？”

　　老天爷，玩笑莫开大了呀。

　　忧天飘过去，瞧清水晶美人的瞬间，恨意铺天盖地袭向众人。

　　家具承受不住压力，啪啪散成粉状。

　　清狂天语对视，暗道一声，完了！

　　马家祖宗诶，你们定下的什麽规矩呀，居然让後人保护一个摆下疯魔阵的杀人狂......

　　第五十五章

　　经忧天再三认定，水晶美人正是他念了千年的大善人。

　　好麽，天语连骂操的力气都没有了。

　　“能开棺麽？”卜辞问。

　　“现在不能。”清狂一个头两个大。

　　“什麽时候能？”卜辞皱眉。

　　这跟打电话似的，正说到关键处，通讯断了，屏幕显示网络中断。

　　这不是闹心麽？

　　“不知道。”察觉自己语气不对，清狂歉意道：“要问某人。”

　　食指直指祖先神像。

　　可惜，无论清狂怎麽叫唤，神像不见动静。

　　“大概旅游去了。”清狂耸肩。

　　“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些事？”玄昊扬扬木片。失魂事件尚无头绪的说。

　　“啊？”清狂拍额，还真忘了。“忧天，你把魂魄弄哪儿去了？”

　　“开始我以为灵魂被传送到疯魔阵，後来才发现不是。”见众人一脸凝重，忧天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道：“34年前，疯魔阵不知怎地缺了个口，我趁机逃了出来。我刚出疯魔阵，就被守在一旁的灵师封印在木片中。跟随我逃出来的‘恨意’也不能幸免，都一一压在不同的木片里。你知道，失去控制的‘恨意’会无差别杀人。只是他们找不到诀窍。直到後来，他们无意发现，当木片刻上‘杞人忧天’的字样时，‘恨意’就会被启动。於是他们利用这点，以各种形式将木片交到人类手中，让‘恨意’帮他们勾食生魂。至於生魂去了哪儿，我不知道。”

　　木片里刻有传送阵，一旦勾魂成功，魂魄自动由传送阵到达指定目的。

　　“那些灵师是中国的灵师麽？”

　　“不清楚！一个照面，我就被逮住了。”忧天刚出疯魔阵时，跟一三岁小孩似的，弱得很。

　　“那你杀人专挑‘５’这个数字有什麽特殊意义？”

　　“我不信任他们。所以传送过去的生魂被我动了手脚，借助放在生魂上的气息不止一次偷听到‘５’这个数字，可见他们筹划的事一定和５有关。”

　　问了想问的，清狂卜辞沈下眼帘，５？

　　“日本人有什麽节日和５有关？”清狂问。

　　“5月5日孩童节。本来是庆祝男孩的端午节，庆祝小孩成长，祈求幸福之日，也叫子供日。”卜辞答。

　　“孩童节，子供日？”

　　洛水说过，岂悠镇每个小孩在出生後的５时５分，由先生带到庙里行“福生礼”。

　　脑海灵光一闪，零碎的线连成一片。清狂拍额。“我真笨。”

　　明明想到岂悠镇整个镇子全是陷阱，却没能大胆的把岂悠镇和日本人连在一起。

　　岂悠镇的小孩选择出生後的５时５分行“福生礼”，是因为独在异乡的他们无法像自国人般过光明正大的过孩童节，所以才弄了个相近的“福生礼”。一来保留了本国传统，二来也不会让人怀疑。

　　“你说岂悠镇的百姓全是日本人？”什麽叫做胡扯，这就是！

　　天语差点儿竖中指！没敢！

　　“我赞同清狂。”没等天语狠狠嘲笑清狂，卜辞立刻附和。

　　“天语儿你丫学著点儿，一个外人都比你信任清狂。”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天语狠狠踢向凤飞。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方向没错。”

　　忧天的故乡，一定在岂悠镇周围，只有这样，日本人才能兼顾两头。

　　“蛇王说过，他合作的人要求他务必困住我们十天。如此说来，我们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你把忧天送过去，让忧天帮著你的人寻找。”

　　“希望不大，毕竟已经过了千年。”忧天记忆中的小镇面目全非。

　　“聊胜於无。”天语两人玩得开心，清狂目光追逐，扫过水晶棺，幽叹。

　　这种鸡飞狗跳的日子，何时能熬到头啊。

　　“累了？”卜辞轻问。

　　“还好。”清狂轻答。

　　一串沈默。

　　空气荡漾著静谧的甜。

　　待到天语凤飞没了动静，卜辞唤上玄昊。“我先带忧天走了。”

　　“嗯！”清狂摆摆手，不送。

　　“亲亲......”卜辞一走，天语立刻扑过来。蹭蹭！

　　“你丫猫呢。”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ＨelloＫitty呢。”用力戳清狂胸口。

　　“呵呵。”

　　“来，有嘛烦恼跟爷说说，爷免费为你排忧解难。”清清喉咙，天语端起架子。

　　“行，那啥，我哭不出来，要不，爷给我示范一个？”

　　“哭？那简单。”天语嘴儿一撇，鼻子一吸，眼儿红了。

　　泪珠挂在眼眶悬而不落，晶莹甜美，看得清狂一愣一愣的。

　　“我的爷，您真哭呐。”清狂慌了手脚。

　　额头抵著额头，距离太近，清狂看不清天语神情。

　　“见过笑了的眼泪麽？”

　　“嘛？”会笑的眼泪？

　　“嗯！”

　　“没！”老实道。

　　“现在看到了，嘛感想？”

　　清狂一把拉开天语，丫笑容比起屋外的阳光一点也不逊色。

　　“拿我开涮忒好玩？”无奈！

　　“哈哈！”天语乐倒在清狂怀里。“亲亲，笑一个嘛，你看，大笑，苦笑，微笑，冷笑，讪笑，皮笑肉不笑......这麽多的笑容我最喜欢你笑了。”

　　摸摸天语的头，这孩子，在逗他开心呐。

　　清狂无声微笑，有天语的日子，鸡飞狗跳也马马虎虎咯。

　　“是不是把疯魔阵一除，委托就算完成了？”天语指著兰花印记问。

　　“嗯。卜辞正在找忧天的家乡。”

　　“哦。”两人腻在一起。

　　清狂把玩著天语的手指，日本人、５，阴谋，千年的巧合......

　　清狂忽然激动起来。

　　天语好梦正酣，手指传来一阵刺痛，紧接著哢嚓一声脆响，钻心般抽去筋骨的疼。

　　“啊......”凄厉的惨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天语双眼空洞，撅著泪，高高举起的右手手指无力耷拉著。

　　“亲亲......”

　　很显然，手、指、断、了！

　　泪喷，委屈死了！

　　“那啥，我的错，我的错，我光想事情，一激动就......你别哭呀。”清狂心儿那个疼啊。

　　猜出日本人阴谋的喜悦全在天语泪水中冲没。

　　“哇......”天语哭天抢地。

　　第五十六章

　　晚上，卜辞突然打来电话。“我查到日本近来要发生与５有关的大事儿了。”

　　“你丫这通电话早打多好啊......”

　　“怎麽，你想到了？”卜辞还是这麽敏感，能在交谈中抓住细微的信息，顺藤摸瓜，透视对方的想法。

　　“唉！一言难尽。”清狂大略说了一下过程。

　　话说天语到现在还是不肯理他。

　　“嘛？你折了他的手？”卜辞尖锐的嗓音震痛清狂耳膜。

　　“......”

　　“......我理解。”卜辞猜到真相时一样的震惊。不过他没清狂衰，居然激动到把天语忽略。

　　啧啧，卜辞摇头。丫想东西也算达到入神的地步了。

　　“你让忧天他们加快速度。”

　　“嗯，我办事你放心。”

　　清狂放下电话，对上凤飞笑得变形的脸。

　　“笑吧，笑吧。”

　　他难得犯一回错......

　　“你说你......忽略他也算了，居然捏碎他的手指。捏碎他的手指也无防，反正更重的伤他都受过。偏偏你的举动不合时宜，无疑是在丫甜蜜的劲头上洒盐，丫不恨你个十天八天的，你甭想他气儿能消。”好玩，忒好玩。凤飞抱著笑酸的肚皮，典型的幸灾乐祸。

　　清狂叹气。无奈的瞄了一眼地下室──天语一郁结就喜欢躲起来闷头制作法宝。“算了。”清狂真没应付过这种情况。

　　“你丫找了个好情人，他的气儿来得快也去得快。”凤飞拍拍他难得说人话。

　　“哈哈！”希望吧。清狂苦笑，他这回真没信心哄笑天语。

　　“铃铃......”电话近来都成热线了。

　　凤飞离得近，勾起。“......玄昊说，大批日本灵师先後潜入中国各省。”

　　“果然。他们在为最後一战做准备。”

　　“对他们而言，成败在此一举。他们能不小心麽？”

　　最终，卜辞将最後一战的时间定在鬼门开的第五天，也就是农历的七月初八。

　　“近段时间，日本灵师或明或暗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混入中国。就潜影收集回来的情报来看，他们出动的灵师多达5千人。”卜辞伸出食指，悠然晃了晃，“只多不少！”

　　毕竟，趁著混乱的二战而有预谋潜伏留在中国的日本人，经过时间冲刷，具体数量已不可考证。

　　“行了，你就别卖关子了。”玄昊不满的瞪他。敌人都攻到城门下了，丫还有心思说笑。

　　卜辞笑笑，不语。

　　“卜辞，我喜欢美人，你也算是美人中的极品，可我对你怎麽就喜欢不起来呢？”凤飞抚摩著下巴，故做沈思。显然在讽刺卜辞是个毒蝎，美则美矣，可得时时提防。

　　大家都看向清狂。

　　很显然，卜辞也在等他表态。

　　清狂挑眉。“卜辞，你丫别老想著设计我。”

　　“不是设计，只是征求您的意见。”卜辞摇头轻笑。

　　“要是和天语有关，甭问我。我作不了他的主。”清狂苦笑，天语能不能原谅他还是未知数呢。

　　“行！您没意见就是最好的态度。”卜辞大喜。当下不再委蛇，一五一十说出自己的计划。

　　“金睛、督灵队、佛门、道派、妖怪联盟、冥界以及凤、庄、毛三大世家上下同心共渡此劫。天时、地利、人和三方我们都占据著优势。既然他们那麽喜欢中国，那就让他们永远的，留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吧。”

　　卜家肩负神州这片土地的守护者的重任，他们决不允许管辖范围内出现不可预知的祸事。

　　显而预见，日本人谋划已久的阴谋一旦得逞，将对神州，甚至整个世界产生不可挽回的灾难。

　　因此在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局势下，卜辞雄心勃勃要将日本人一锅端。

　　“太阳落山後，我会打开洪炉。洪炉一旦开启，人力将无法关闭。”

　　洪炉，遗落人间的神器，纯防护型法宝。洪炉架起的结界，连神也无法撼动分毫。卜辞选择在这个特殊时期打开自然有他的道理。

　　首先，不管他们的斗法如何的惊心动魄，对人间造成的破坏不约而同被洪炉压制在一极小的范围内。如此一来，万无一失的保障了神州这片土地的安全。

　　其次，洪炉护罩禁锢天地的瞬间，不但切断与外界连接的灵力，并将护罩里的灵力渐渐停滞。

　　“换言之，你们的灵力必须坚持到洪炉关闭（从开启到关闭，12个小时）。若是打斗中先一步将灵力消耗殆尽，那麽在灵力无法补给的情况下，性命，堪忧。因此，凡灵力消耗至九成，无论是谁，都必须退出战斗。”卜辞慎之又慎提醒众人。

　　“有必要开启洪炉麽？”凤飞不赞同道。灵力之於灵师，好比食物之於人。人，可以饿肚子。可是一旦长时间处於饥饿状态，免不了饿死的下场。“当天地灵气被洪炉禁锢，我们的人一旦受伤，只能依靠药物。卜辞，你要知道，药物治标不治本，它带来的後遗症......”

　　“我知道。”卜辞打断凤飞。“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让你们去拼命。”

　　“车轮战？”玄昊皱眉。“即便我们在人数上有压倒性的优势，可是，卜辞，意外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