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动态——Zzz左右

　　楚之涵指指自己的脸，有东西。
　　路遥往自己的脸上摸了摸，发现真的有个米粒。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呵......呵呵......那今天就好好努力吧。路遥觉得自己的脸部线条僵硬的很，也不知道楚之涵看出来没有。
　　好。
　　路遥这才发现楚之涵脸上的笑容比他要来的僵硬的多。
　　而且不知怎么的，竟然有那么点......悲哀。

　　15
　　到了楚之涵家，路遥才发现偌大的宅子里空空荡荡的。
　　伯父伯母呢？路遥伸手搭着鞋柜，却发现上面竟然有一层厚厚的灰。
　　妈妈前几年过世了，爸爸就去了澳洲和弟弟他们一起住。我也不太回来，这宅子就一直空关着。
　　真是抱歉。路遥惊讶之外有点慌张。楚之涵每次回来都会去看他母亲。但是他居然对楚之涵家里的变故一无所知。
　　有什么好抱歉的。楚之涵打开书房的门，都那么多年了。
　　那么多年了，楚之涵一直都是一个人吧。也从没听他提过有交往的对象。更不用提什么别的朋友。
　　楚之涵就好像卫星那么围着他这个地球转。他却对那颗卫星上的大气水土壤一无所知。
　　进去书房的时候他发现楚之涵这里的战况比他那边更甚。满地都是各种各样的图纸和资料。甚至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绘图工具铺了一桌。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图形图像都是他看不懂的。桌上还有喝了一半的咖啡和没吃完的面包。
　　这几天都在做这个，都没空收拾，让你见笑了。楚之涵收拾出块地方来让路遥坐下，我们开始吧。
　　路遥也是爽快人，脱了外套就拿过资料仔仔细细的和楚之涵讲起来。楚之涵是个细致周到的人，对细节方面的要求都很高。而这个单子也似乎很重要，似乎是德方投资的一个医院的项目，所以要求特别复杂和高深。楚之涵一边问一边在电脑上做着工作，认真的样子让路遥也受了带动，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里。
　　等到路遥妈妈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了。路遥看了看书房里认真工作着的男人，想着要是自己走了的话，他就要这样一个人工作一晚上了吧。而自己却在家吃着热乎乎的年夜饭。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厚道。
　　于是路遥很抱歉的跟妈妈说来不及回去吃晚饭了，妈妈却很理解的让他好好工作，还说在家里给他和楚之涵留好了菜，让他们做完工作就回去吃。
　　哪知道真的全部做完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外面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新年到了。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人互道新年快乐之后气氛却突然有点冷清。
　　半天路遥才开腔说我们出去吃饭吧。楚之涵也点头表示同意。拿了钱包钥匙就出了门。
　　新年的凌晨街上虽然很热闹，但是可以还开着的伙食供应却只剩下KFC而已。
　　两个人点了汉堡包挑了个临近窗口的地方坐下。偌大的店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单身顾客。他们两个大男人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吃东西虽然有点怪异。但也没什么人去注意。
　　窗外一派热闹的景象。到处都是情侣和孩子在放各式各样的烟火。五彩缤纷色彩斑斓。式样也很多种。有什么火树银花什么蚂蚁上树。火光映衬下众人脸上都是幸福的颜色。
　　但是幸福也终究是别人的幸福罢了。
　　啃完汉堡包出来。路遥才想起来现在这种时候恐怕已经没有可以回去郊区的车了吧。要求楚之涵送他回去又不好意思。借住在楚之涵家却又总有点......
　　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脸上的表情也乱七八糟的拧成一团。
　　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我在看那个烟花，很好看啊。
　　楚之涵无声的笑了笑。好像是在嘲笑他的小孩子心性。
　　路遥正想反击的时候。旁边卖烟花的老大爷却上来问：要不要买烟花？
　　路遥本来想着这老大爷真不会看人。两个大男人放什么烟花？但是看老人家冻的畏畏缩缩的样子却又有点于心不忍。
　　正想掏出钱包来，楚之涵却接过老大爷手里的烟花：我们都要了。
　　本来两个大男人放烟花实在是有点奇怪。但是买了差不多200块钱的狗尾巴，不放的话放在家里就像个小型炸药堆。会更不安吧。
　　悄悄挑了个没人的地方，两人并排坐着，一根一根的开始点。
　　火光当然很温暖。跳跃着的样子也让人觉得很激动。
　　但是却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于是只是坐在那里一根一根的点烟花。
　　谢谢你。
　　楚之涵没有上下文的开了口。路遥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这样的场合下客套无论如何都觉得很虚伪。
　　幸好有你在。工作得以全部完成了。真的很谢谢你。
　　也谢谢你陪我过除夕夜。已经很久没有人陪我过除夕夜了。
　　路遥看火光里楚之涵半垂着眼睑的朦胧的侧脸。听着他诚恳的感谢。突然有点奇异的冲动。
　　是那种......想要拥抱眼前这个男人的冲动。
　　这个一个人承担着孤单，却从来没有吝啬过给他鼓励和温暖的男人。
　　楚之涵看着手里的烟花，缓缓的说着：妈妈走了以后，爸爸也搬去和弟弟住。虽然每年都会打电话回来......呵呵，但是有人在身边的感觉果然要来的更好......有你在，果然没那么空虚了。也很有活力似的。
　　意识到身边的路遥默默的没有说话，楚之涵有点匆忙的开口：对不起，我没有那种意思......我只是......
　　话音未落，就被身边的男人抱住了。

　　16
　　楚之涵伸出手来想要拍拍路遥的头，犹豫了很久却只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开口问：怎么了？
　　路遥把头埋在男人的肩膀上，憋了很久憋出来一句，楚之涵，谢谢你。
　　楚之涵拍拍他的肩膀，傻瓜。
　　对不起，我......我没办法......
　　我又没有逼你。
　　可是......
　　对于你怎么样，只是我自己的事吧？你不用太有负担。我们还是好朋友么。
　　嗯。
　　那个......你还打算抱多久？
　　路遥慌忙的把手撒开，觉得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烫，对，对不起。
　　我们回去吧。
　　啊？
　　这么晚没车了吧。回我那吧。
　　哦......
　　路遥有点慌忙的站起来。却没意识到脚下的阶梯。一下就被绊倒然后摔了下去。幸亏楚之涵眼疾手快的接住他。可是脚还是扭了。
　　心想着要是做作的喊疼那有点太娘们儿了。楚之涵问他的时候就爽朗的说没事没事。结果一迈开步子就一个趔趄摔了下去。
　　楚之涵蹲在路遥旁边看看他肿得跟馒头似的脚踝。然后不动声色拉起他的胳膊就把他背了起来。
　　路遥不好意思的喊着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的。楚之涵却把他往上提了提，淡淡的说不用逞强了。
　　已经4点多了。午夜的狂欢已经差不多过去。空旷的街道上布满了厚厚的鞭炮爆炸以后留下的纸屑。一时之间让人有了这个南方小城下雪了的错觉。
　　楚之涵的背比视觉上看起来要宽一些。也很厚实。不知怎么的就让人觉得很安心。男人的毛线帽下面露出来的几撮小头发慵懒的躺在裸露着的脖颈上。身上只有淡淡的烟火味。没有什么路遥厌恶的化学制品的味道。
　　路边昏黄的路灯把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他的，楚之涵的，好像变成一个人一样。
　　前面的路也好像走不完一样的变的很漫长。
　　到家了以后楚之涵找了冰块出来帮他冷敷。路遥疼的嗷嗷叫唤的时候，楚之涵就摸了摸他毛绒绒的头发，很神奇的竟然要比止痛片还要来的有用。
　　路遥顿时觉得自己没出息的像只刚被人从水里面捞上来的猫。
　　湿淋淋的，只要有人给了温暖就觉得很感动，喵呜喵呜的就很满足。
　　暗暗的在那里骂自己没用的时候，楚之涵又拍了拍他的头，想什么呢？好了。我们睡吧。
　　我。们。睡。吧。
　　路遥快要被这句话里的暧昧成分给劈开了。惊天大雷悄无声息的就这么往他头顶扔了下来。让他整个都呆了。
　　我我我我我我还不困。路遥都快哭了。他现在脚上有伤。要是楚之涵真有什么不良举动，恐怕他连跑都跑不掉。
　　都四点半了你还不困？楚之涵抱起双臂饶有趣味的盯着他的样子很像传说中的采花大盗。
　　我我平时就睡的很少。我身体很好。我常补充脑白金。我我我我我......路遥觉得自己像个良家妇女，还是神经错乱的良家妇女。
　　你睡这里。我睡隔壁房间。
　　啊？哦......路遥大大的缓了一口气。
　　你好好睡吧。可以把门锁上。
　　啊？
　　你不是担心我会偷偷进来对你欲图不轨么？楚之涵好笑的看着他，要不要晚安吻？
　　哎？
　　晚安吻啊。
　　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东西。
　　啵的一声楚之涵就在路遥额头上大大的亲了一口。没什么侵犯的成分在里面。就像路遥是个很小很小的小孩一样。睡前一个GOODNIGHTKISS。
　　路遥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楚之涵就跟他说了晚安然后关门出去。
　　路遥在床上呆呆的坐了一会。
　　额头上被楚之涵吻过的地方还在热滚滚的发着烫。
　　傻瓜一样的反应不过来。
　　被这样温柔的，不同于以往那样彬彬有礼的对待，让路遥居然有些找不到北。

　　17
　　早上差不多九点的时候起来的时候，路遥觉得脚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虽然还是隐隐约约有些疼，倒也不至于变成铁拐路。
　　洗好脸刷好牙走出来的时候，看见楚之涵又买好了早餐等着他。
　　路遥有点错觉好像又回到了楚之涵还没有跟他告白之前。
　　其实那样的日子还是......挺好的。
　　每天都人为他买好早餐。和他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吃泡面的日子。
　　如果楚之涵没有抱着那种心思就好了。
　　但是现在的楚之涵明显又和以前不同。短暂的冷漠之后就是让他有些贪恋的温柔。
　　也不知道是该伤心，还是该庆幸。
　　今天有什么打算？楚之涵坐在对面撑起下巴看着路遥。
　　嗯......先回家跟妈妈解释下吧。
　　啊，伯母的话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打电话跟她说了你在我这边。她说新年的话就好好出去玩玩吧。
　　妈那是什么口气啊，搞的好像他们是情侣一样。
　　那......出去逛逛好了。
　　路遥总是觉得有人在回头看他。
　　这无可抵挡的人气啊~
　　但慢慢的他发现花痴的中心都是他身边的男人。白色的高领毛衫。灰色的呢大衣。白搭的BURBURY格子围巾。明明是简单到不行的搭配。让他穿着就好像个移动的时尚杂志内页一样。
　　相比之下盯着路遥的就尽是些惊讶的目光。
　　大体的内容就是这样一个被深蓝色大号棉袄包裹的老男人怎么会如此不协调的出现在白马王子旁边。
　　果然还是有点丧气啊。
　　倒是楚之涵的心情明显的很好。每个表情都生动到不行。还总是笑。
　　于是对比上路遥一张灰心丧气的脸。就更显得突兀。
　　要不要吃哈根达斯？楚之涵停在巨大的橱窗前面，冰淇淋火锅。我有200块折价券哦。
　　路遥对这种奢侈的东西没什么了解。但是哈根达斯他还是一直很耿耿于怀的。以前的女朋友分手的前几天还冲他说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吃完没几天就去找能每天都能请她吃哈根达斯的男人去了。
　　哎，小资跟路遥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路遥摇了摇头。
　　楚之涵摸摸他的头，摆出那种又渴望又愤恨的表情出来，是真的不想吃还是在胡思乱想？
　　吃就吃吧。反正花的也不是他的钱。不吃白不吃。
　　上次陪女朋友吃，他愣是一口都没吃。光是看着她吃的很幸福的样子就觉得很美好。
　　这次真的吃到了。才发现甜的发腻。
　　原来人跟人不是都一样的。
　　就像冰淇淋。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
　　外国人吃的，生搬硬套到中国来。不见的就会有多好。
　　还不如街边一块五一支的随变呢。
　　生活也是一样吧。
　　自己过的满意就好。其实不用去追求什么都跟别人一样。自己随意就好。不然的话，活的太累了。
　　正想着呢。却发现楚之涵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一口都没有动。
　　你怎么不吃？
　　我不喜欢吃甜食。
　　哦......路遥低下头，其实不怎么好吃。
　　那就别吃了吧。楚之涵笑了笑，别人追求的不一定是你想要的，不用勉强自己。
　　觉得楚之涵好像说到了他心里。明白了什么似的，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18
　　整个新年路遥基本就是在跟着楚之涵到处瞎晃。妈妈总是只要看见他破布一样的窝在床上捧着个PSP就唠叨，说是年纪那么轻就应该多去活动活动，哪能这么浪费人生。
　　于是难得的假期就是不停的逛来逛去吃吃喝喝。
　　路遥才发现楚之涵也是个享乐主义者。对哪家的鸭血粉丝汤好喝哪家的珍珠奶茶味道比较浓这样的问题精通的不的了。总是能发现那种隐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的美味。
　　虽然平凡是平凡了点，但是确实是很物超所值。
　　这天路遥正在夜间大排档里和今天的第三盘炒螺蛳奋斗的时候，突然看见隔壁桌的女人。
　　是......高中时候的初恋对象啊。
　　带着小小的孩子，旁边还有老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饭。
　　女人转头看见路遥的时候，微笑起来，冲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曾经爱过的人之间，其实是不需要太多言语的。
　　幸福本身就能够一目了然。
　　路遥是真心为她高兴的。
　　楚之涵也看见了女人，举举手打了个招呼，再看看身边埋下头吃饭的路遥。
　　楚之涵，我们走吧。路遥闷了一会，突然站起身来。
　　嗯。
　　路遥一罐一罐的给自己灌啤酒。楚之涵手里的是可乐。路遥可不想再拖一个两瓶倒的男人回家。
　　其实我没有难过。只是觉得有点堵。你说要是当初我们没有分手，现在我会不会已经做了她孩子的爸爸了？路遥舔了舔唇边的啤酒沫。
　　你傻了你，楚之涵推推他的头，要是有那么多假设要是如果的话，世界早就毁灭了。很多事情就是因为不可以假设重来才更有趣。
　　有趣......？
　　要是你结了婚，有了孩子，我们还能这样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么？
　　路遥愣了愣。
　　以前没想过这种问题。总以为楚之涵会一辈子都在他身边。
　　确实，如果自己结婚的话，有了孩子。还让楚之涵这么不上不下的对自己好，确实是太无耻了。
　　老婆孩子。楚之涵。好像真的只能选一边。
　　又是那种脸，头上吃了楚之涵狠狠的一个毛栗子，你不会蠢到以为你结了婚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吧？是谁说要一直做兄弟的？
　　那......路遥吃痛的捂住头。
　　总要顾家吧。楚之涵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发间落下几个指尖的冰凉触点。让路遥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楚之涵最近对他的态度确实转变了很多。说话的口气再也不像从前那么拘谨。把他当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摸他的头。但是也决口不再提什么喜欢。
　　其实路遥也想过，要是楚之涵的告白放到现在，搞不好，他真的不会断然拒绝。
　　起码不会完全不顾他感受的说厌恶。
　　但是有些事情，可能真的没办法重来。
　　像是悄悄探出头来的螺蛳，你碰它一下，就不知道它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再伸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