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相比,英俊而温和的慕沙阿曼似乎总是会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常常不那么引人注目。
两人在那儿只坐了一会儿,就不断地有人向他们这边张望。
叶秋恍若未觉,修长的手握着酒杯,偶尔喝一口,眼光一直淡漠地瞧着台上跳舞的少年。慕沙阿曼偶尔微笑着在他耳边说两句,而他的神情便会变得温和一些,轻轻点了点头。
旁人都看得出来,那个英俊青年对身边的美少年十分迁就宠爱,而那个少年却十分高傲,或者是被宠坏了,一副没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可就因为他的年少标致,令他的高傲都有着一种仙人之姿,非常吸引人。
尽管如此,一般人都认定了他们是一对,也就不会轻易上前搭讪,自讨没趣。
他们两人旁若无人,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着,慕沙阿曼一直带着迷人的微笑,而叶秋也渐渐有些活络起来,冷冷的模样已被柔和的神情所代替。
当喝到第三杯的时候,有几个人向他们这张桌子走来,很快围到了他们身边。
慕沙阿曼看了看眼前的人。
那是一个青年人,身形有些单薄,刀削般的脸上隐隐的透露出纵情酒色后留下的倦怠,眼中流露着奸邪的笑意,看了看他,又去看叶秋,整个人都毫不掩饰地散发出居心叵测。
在他旁边的男人比他大一些,显得瘦小而结实,目光阴沉,看着叶秋的时候却闪射出一缕贪婪的寒光。
他们研究过这两个人的资料。
那个年轻人便是虎头帮帮主陈一谨的儿子陈铎,从小就人品极坏,长大后更是骄奢淫逸,无恶不作。
另一个人便是他们的目标,虎头帮副帮主张苋。
资料显示,这两个人有相同的癖好,就是喜欢玩弄强暴美丽的少年,为此不知有多少男孩子断送在他们手上。
在他们身边的那几个人是他们的护卫,有的是虎头帮中的好手,有的是张苋从中国带出来的老兄弟,俱都身手不凡,忠心耿耿。
慕沙阿曼与叶秋停止了说话,静静地看了他们片刻,见他们没有离开的迹象,便客气地问道:"先生,请问有事吗?"
"真有礼貌啊,美人儿。"陈铎嘿嘿笑道。"在这个地方这么有礼貌的人还真是少见。"
慕沙阿曼的笑容消失了,冷冷地说:"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陈铎耸了耸肩:"没什么意思,既然都是来玩的,不如一起玩玩,怎么样?"
慕沙阿曼皱起了眉:"我不明白,先生,我们并不认识你。"
陈铎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轻描淡写地笑道:"一回生,二回熟嘛,多玩几回自然就认识了。"
他身边的人全都嘻嘻笑着,望着眼前的两个人。那个英俊的混血青年显然斯文秀气,而旁边那个标致的少年更是看上去瘦弱单薄,既然被陈铎和张苋看上了,那当然是跑不了的。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这种事情已经玩过不知多少回了,也就没有多做提防,都只是目露猥亵,嘴边含笑,就像是一群饿狼看见了两只小兔一般。
慕沙阿曼和叶秋却并没有像他们过去玩过的人那样,要么勃然大怒,要么惊惶失措,都只是冷冷地瞧着他们。
陈铎只觉得那四道目光仿佛四把利刃,戳得自己周身不自在,不由得心头火起,脸上却犹自带着笑容,戏谑地道:"看来二位没什么意见,那就请吧。今晚我们好好玩玩,明天早上我派人送你们回家。"
张苋本来懒懒地抱着胳膊站在后面,这时却渐渐地戒备起来。他虽然觉得眼前这两人的态度太让人讶异,可又舍不得到口的美味,于是一挥手,他身边的几个人立刻围了上去,打算必要时强行绑架。
他们刚刚一动,叶秋已经出手。
他脚下猛地用力,将面前的小圆桌狠狠地踢向陈铎,随即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短刀,猛地插向陈铎的胸膛。
与此同时,慕沙阿曼也拔出了一把枪,指向张苋。那枪的造型有点怪,很像最新生产的P330西格手枪,体积却比它要小,用起来十分轻巧。
他们两人的出手都非常快,那几个人完全没有料到,虽然本能地探手去拔枪,速度上却完全落了下风。
叶秋的刀尖已触到了陈铎的衣服,慕沙阿曼却出声阻止:"小秋,住手。"
叶秋停住了动作,却是满脸的不痛快。
陈铎看着近在咫尺的闪着寒光的利刃,一动也不敢动,惊恐地看向那个在瞬息之间就变成了杀星的少年。他那张标致的脸此时就像大理石雕刻而成,充满了冷冷的杀机,让人不寒而栗。他惊怔地问道:"你......你......你......是谁派来的?"
慕沙阿曼淡淡说:"先生,是你们先来惹我们的。我们不过是来喝一杯,看看艳舞而已,喝了酒也会买单,应该没得罪你们吧?"
陈铎一愣,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努力侧着身子避过叶秋手中的刀锋,转头看向张苋。
张苋被慕沙阿曼手里的枪口指着,一时也有些措手不及。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危急时刻也经历过不少,可像这样的情况还从没遇见过。明明是两个看上去柔弱得很的年轻人,忽然变成了武装到牙齿的劲敌,确实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此时此刻,叶秋的刀顶在陈铎的胸口,慕沙阿曼的枪口对准了张苋,而几个护卫的枪则指向他们两人,可他们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副准备同归于尽的神情,让陈铎和张苋暗自心惊。
他们这里虽然闹得厉害,可因为是在角落,音乐又吵,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僵持了好一会儿,张苋才判断出他们并没有杀自己的意思,于是镇定下来,露出了一丝笑容:"我看两位先生是误会了。或者说,是我们误会了。还以为两位先生是来......那个......玩玩的,所以见猎心喜,想来邀请你们一起去玩。如果两位先生没那个意思,那就是我们鲁莽了,还请原谅。"
慕沙阿曼看着他,片刻之后才说:"小秋,放了他吧。"
叶秋"哼"了一声,这才收回刀,从容地坐下,对一直指着他的那几把枪视若无睹。
慕沙阿曼却没有收枪,只是盯着张苋,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张苋会意地一笑,慢条斯理地说:"你们把枪都收起来,不得对两位先生无礼。"
那几个人立刻收回了枪,微微退后了两步。
慕沙阿曼这才垂下了枪口,身形舒展地向后靠到椅背上,微笑道:"既然是误会,那自然是不知者不怪。那么,几位先生请便。"
张苋拍了拍坐在那里发怔的陈铎,意味深长地对那两个人笑着说:"这叫不打不相识,我们也算是有缘,希望将来有机会能交个朋友。"
慕沙阿曼淡淡一笑,对他躬了躬身,却并没有任何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
叶秋一直冷冷地瞧着他们,五指灵活地玩着手上的那把刀,手势中充满了华丽的美感。直到这时,几个人才注意到,这个黑衣少年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青铜色的骷髅手镯,在敞开的领口之间,也有一只银色的骷髅头吊坠,墙上的牛眼灯斜斜地射过来,刚好罩着他,令他整个人都有着一种诡异的吸引力,更让人产生出强烈的欲望。
张苋抑制着内心的冲动,对他们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陈铎对眼前的两个美人十分不舍,却又不敢造次,于是也只得起身,依依不舍地离开。
那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断后,直到陈铎和张苋已经走远,而这两个年轻人又没什么异动,这才快步消失。
慕沙阿曼收起了枪,招手叫来服务生,微笑着说:"买单,打坏的东西由我们全赔。"
服务生却十分客气地道:"先生,老板说了,今天他请客,欢迎你们下次再来。"
慕沙阿曼一怔:"这个......不太好吧?还是我们自己买单吧。"
服务生的态度却更加恭谨:"不不不,先生,老板既然吩咐了,我也不敢收两位的钱。"
慕沙阿曼便笑了,从身上掏出一张一百美元的钞票,递给了那个服务生:"那么,这是给你的小费。"
服务生却不敢接,叹息着说:"先生,谢谢您的好意,如果我收了,只怕饭碗就砸了。"
慕沙阿曼也不强人所难,便道:"那好吧,请代我谢谢你们老板。"
"一定,一定。"那位服务生殷勤地将他们送到大门。"先生,请慢走。"
慕沙阿曼朝他挥了挥手,这才笑着抬手搂住了叶秋,与他一起朝街上走去。
张苋站在二楼,目送着那两道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这才阴冷地道:"立刻给我查清那两个人的底细。"
他身后的人应道:"是。"便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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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鬼双杀 3
一转眼,慕沙阿曼和叶秋到马尼拉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
白天,他们在马尼拉市内到处游玩,晚上才回家。有几天,他们去了巴拉望,在那边的酒店里住着,闲暇时就是游泳、潜水,感觉其乐融融。
当然,间中又打过好几架。
他们两人实在是太漂亮了,慕沙阿曼是刚刚成熟的味道,随随便便往那里一坐,便显得风情万种,而叶秋则是少年的青涩,冷冷的模样越发地让人感到玉洁冰清,在喜欢男男恋的人眼里,他们简直就是瑰宝。
菲律宾本就是女多男少,像他们这样英俊的华人男子就更少,而这里的富商却有许多是华裔,自然会对他们趋之若鹜,那些经营色情业的黑道帮派也就十分注意他们,千方百计地想把这两棵摇钱树弄到手。
但是,这两个人却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那个男孩子,常常一言不发便大打出手,拳脚又好,而且动不动便拿出刀来,又速度奇快,往往当胸便刺,竟然无人能够抵挡,如果不是那个大一点的青年阻止,早已不知酿成多少起血案了。
于是,仅仅十来天的功夫,整个玛莱塔区都知道了这两个人。一时间,有人悬赏要他们的人,有人则到处调查他们的来历。
不久,鼎鼎大名的澳门赌王秦成传过话来:"这两个孩子是我的子侄辈,刚刚长大,在家里从小到大都倍受宠爱,身手都不错,但脾气有些火爆,受不得气。他们这次只是到菲律宾去玩玩,见见世面,请道上的兄弟给个面子,不要伤了和气才好。"
这话放出来的同时,慕沙阿曼和叶秋显然也收敛了许多,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只偶尔出来逛逛街。两人很亲热,慕沙阿曼总是搂着叶秋的肩,或者拉着他的手,显然很护着他。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有位贵客便来敲他们的门了。
来人刚刚走近大门,慕沙阿曼便听到了报警信号。他看了看监视器,立刻认出那是虎头帮的帮主陈一谨以及他的助手沈越,两人身后跟着的都是虎头帮的人。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沈越上前按响门铃,过了一会儿才打开通话器,淡淡地问道:"哪位?"
沈越客气地道:"请问是慕沙阿曼先生吗?"
慕沙阿曼温和地说:"是的,请问您是哪一位?"
"哦,是这样,我们帮主想见见您,请先生务必给个面子。"沈越的用语一直十分有礼貌。
"帮主?"慕沙阿曼有些疑惑。"什么帮的帮主?"
沈越微微一笑:"虎头帮。"
慕沙阿曼沉默了一会儿,才客气地道:"好吧,请进。"然后按下了开门钮。
大门静静地打开了。
陈一谨和沈越面带微笑地走过院中的草坪,来到他们的楼前。
慕沙阿曼打开房门,略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随即客气地说:"请吧,请坐,喝点什么?"
沈越笑道:"阿曼先生太客气了,就来点茶吧。"
慕沙阿曼便泡了一壶碧螺春过来,给他们的茶杯一一倒上,这才坐下,微笑着问:"两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陈一谨五十来岁,有点马来血统,身材瘦小,皮肤黝黑,却颇有气度。他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问道:"不知阿曼先生与澳门的成哥是什么关系?可否冒昧请教一下?"
慕沙阿曼微笑着说:"我叫他一声成叔。"
陈一谨见他答得滴水不漏,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看了看跟来的几个人,轻轻咳了一声。那几个人立刻出门,守在了屋子四周。
慕沙阿曼有些惊讶:"这是什么意思?不用这样吧?"
"阿曼先生,这只是防患于未然。"陈一谨轻笑。"没事当然好,如果有事,也能够及时防范,你说呢?"
"哦,那随你便吧。"慕沙阿曼耸了耸肩。
陈一谨看了看沈越,便向后靠到了沙发背上。
"阿曼先生,事情是这样的。"沈越身子前倾,态度诚恳,微笑着说:"这次你们到马尼拉来,是私自跑过来的吧?成叔有些着急,在亚洲道上到处查找。谨叔与成叔是多年的交情,自然也就帮忙留意了。要不是你们最近惹了些事,我们也不会注意到你们。昨天谨叔与成叔已经联络过了,把你们的行踪已经告诉了他,让他不要担心,不知成叔他老人家有没有跟你们联系?"
"有,他还跟我提了谨叔和越哥,让我有事可以找你们商量。"慕沙阿曼不好意思地揪了一下鼻尖,笑道。"我还说呢,怎么成叔一下就知道我们的事了,原来是你们告诉他的。"
沈越也笑:"其实你们年青气盛,自己想跑出来闯天下,这都没错。成叔他是长辈,只是关心你们而已。谨叔已经跟成叔说了,让他尽管放心。所以,我们今天才来看看你们。"
"那真是有劳谨叔了。"慕沙阿曼立刻很有礼貌地欠了欠身。"其实我们是晚辈,谨叔打个电话来,我们就去拜访了,怎么还好意思让谨叔跑过来?"
沈越显然已对他颇有好感,闻言笑道:"阿曼先生就不要客气了,你们人生地不熟的,跑来跑去的也不方便,我们多走两步,也没什么关系。谨叔很随和的,也不讲究那些规矩。"
陈一谨笑着点头:"是啊,你们既然是成哥的子侄,那也就是我的子侄,理当照顾。"
"谢谢谨叔。"慕沙阿曼立刻道谢。"既然如此,你们叫我慕沙就行了,别那么见外。"
正在这时,叶秋睡眼惺忪地从楼上下来,边走边含糊地说:"慕沙,你在和谁说话?"
他显然没料到屋里会有人,上衣也没穿,只穿了一条粗布裤,赤足走了下来。
陈一谨和沈越抬头一看,便瞧见了少年的身体在午后的阳光里奕奕生辉。那略瘦而修长的身子仿佛一竿青竹,显得极为柔韧,晶莹的皮肤似乎是半透明的玉一般,一看就知道细腻润泽。只是,在他的右胸,却有一个极为可怕的纹身,在光洁肌肤的映衬下显得特别刺眼。
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有一个黑色的骷髅头,两个空洞的眼窝仿佛正凝视着每一个看向它的人,僵硬的脸上绽放着一缕诡异的笑容。
陈一谨和沈越不知经过多少枪林弹雨,此时一见这个纹身,不由得都暗暗一凛。
叶秋却茫然未觉,一看客厅里有两个陌生人在,顿时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慕沙阿曼微笑着说:"小秋,快去穿衣服,过来见见谨叔和越哥。"
叶秋一听,扭头就走。
慕沙阿曼连忙替他解释:"他不太爱说话,这是去穿衣服了,不然对两位太没礼貌。"
陈一谨爽朗地笑道:"不要紧,他又不是故意的。"
慕沙阿曼客气地说:"谨叔果然豁达大度。"
沈越看了陈一谨一眼,这才郑重地道:"慕沙,我听成叔说你最拿手的是改装枪械,那我们虎头帮是经营什么的你也知道吧?"
"这个......"慕沙阿曼略一沉吟,才笑嘻嘻地说。"知道一点,你们好像是做军火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