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冰————十二念

1

睡梦中飘来清粥的淡淡香味。

尹谦睁开眼，望著顶上的天花板沈思了一分锺，不耐烦地掀开薄被光著脚走出房门。

"谢维阳，"尹谦背倚著厨房门，抱手冷冷地看著正在厨房忙活那人，"我给了你钥匙不代表你可以随时闯进我家。"

谢维阳放下手中的水果刀，转过头正想说话，却眉头一皱，急步走过去把尹谦整个打横抱起。
"喂！"尹谦错愕地盯著他。
谢维阳责怪他："地板很凉，光著脚要得病的，你怎麽老不听话。"
尹谦皱了皱眉，不说话。

谢维阳把他抱到寝室，跪在床边一边帮他穿上拖鞋一边埋怨："好不容易拿到你家钥匙，你不给我进来我拿著钥匙又有什麽用......"
尹谦不自在地缩著脚，低头望著谢维阳："要是我哪天病发你就可以用钥匙开门，不用每次都要我重修被你撞坏的门了。"
想起那天看见尹谦倒在地上的情景，谢维阳身子一震。
尹谦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却只抬了抬手便又放下。
谢维阳扯起嘴角笑了笑，拉起尹谦的手往手背上轻轻一吻，然後抬头看著他："好，以後得你许可了再进来。"

谢维阳双手搂著尹谦的颈脖，将他的身子拉下来，缓缓闭上眼，仰起头吻上那片薄唇。
尹谦突然惊醒地捂著嘴，声音含糊："我还没漱口......"
谢维阳温柔地笑，轻轻拉开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按下他的头，两唇相碰。柔软的唇辗转缠绵，舌尖挑逗每一处敏感。

尹谦不得不佩服谢维阳的吻技，等他的唇已经离开了，自己还沈醉其中不能自拔。

"以後我都给你做早餐，好不好？"谢维阳看尹谦吃得津津有味，静静地笑。
尹谦用匙羹搅了搅碗里的粥，没有说话，心里却赞叹这个只用拿手术刀的大医生竟能烧出这样的美味。
谢维阳拉过尹谦放在桌上的手，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尹谦抬了抬眼，又埋头一勺一勺地喝著粥，手被谢维阳轻轻握著。

"你今天不用上班？"谢维阳看了看表，疑惑地问。
尹谦用餐巾拭了拭嘴，漫不经心仰起头："不想去......"
谢维阳起身收拾餐桌，无奈地笑："小心老板炒你鱿鱼。"
"有我爸在，他炒了自己也不敢炒我。"尹谦轻蔑地撇起嘴角，无所事事地用筷子敲面前的碗。
"嗯，不去就不去。"谢维阳从尹谦手中抽出筷子，抱著碗筷往厨房走去，很快传出流水的声音。

尹谦踱至厨房门口，静静看谢维阳高大伟岸的背影，突然脚步不自主地迈开，来到谢维阳身後，双手环上他的腰，头枕在他宽厚的肩。
谢维阳被吓了一跳，呼了口气，转过头用下巴顶了顶尹谦的发心，轻声问："怎麽了？"
尹谦渐渐把手圈紧，许久才吐出一口气："抱我......"
谢维阳脱下手套，转过身搂著尹谦的腰，轻啄他的唇："这是美味早餐的回馈？"
三年来，尹谦主动要求情爱的次数是少之又少，因为心脏不能承受太大的负荷，他一直对情欲便看得极淡，如今一反常态，让谢维阳有些惊讶。
"是你当上我家佣人的报酬......"尹谦探过头在谢维阳耳边轻轻吹了口气，主动吻上谢维阳的唇。

寝室中白色的双人床，交缠的胴体渗著密汗，分不清是谁的喘息声在房中撩起暧昧的颜色。
顾忌到尹谦衰弱的心脏，谢维阳自制地放慢了动作，时时注意著身下人脸上的表情。
"快、快点......"尹谦的眼神变得迷离，指尖颤抖著抓紧谢维阳的肩，喉咙发出暧昧不明的声音。
谢维阳咬了咬牙，艰难地忍住疯狂抽动的念头，低下头在尹谦耳边"嘘"声，柔声安抚他："放松......"
尹谦急促的呼吸渐缓，在谢维阳几下抽动後痉挛著释放出来。

谢维阳习惯性地握起尹谦的手腕探脉，然後笑著吻了吻他绯红的脸颊，开始著手为这次欢爱善後。

2

麽指指腹轻轻滑过尹谦脸上还未消退的红晕，谢维阳低著头看尹谦伏在自己胸前浅睡的脸，轻声问："身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对著谢维阳每次完事後的例行一问，尹谦还是觉得很多余，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翻过身去。

谢维阳静静地笑，想他有力气瞪自己就知道没什麽事，伸手环过尹谦的腰，在他颈窝处轻轻一吻："我今天晚上有个大手术，要做十个小时。"
"嗯。"尹谦慵懒地应声，始终闭眼小憩。

谢维阳的手顺著尹谦的小臂滑到他的手背，然後张开掌心，与尹谦十指紧扣："你要乖乖留在家里。"
"嗯。"尹谦弯起手指，轻轻握著谢维阳的手。

谢维阳撑起身子，把脸探到尹谦耳边："待会儿我做好午饭和晚饭，你要准时吃，不许叫外卖。"
"嗯。"尹谦扬起脸，轻轻碰了碰谢维阳的下巴。

谢维阳的唇往尹谦脸颊上轻柔一点："晚上早点睡，明天早上不要给我看见个大熊猫。"
"嗯。"尹谦微微转过脸，用另一边手按下谢维阳的头，往他唇上轻啄。

谢维阳笑著轻咬尹谦的唇："我爱你，谦。"

温柔细腻的吻，带著清晨特有的清新气息，缠绵不休的唇久久不舍分离。

尹谦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摸摸身边的位置已经变凉，心里有些失落，把谢维阳的枕头拖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用力嗅了嗅，是阳光般温暖的味道，然後脑子里开始不由自主地想他。

在床上躺到了中午，尹谦一边静静吃著谢维阳做的菜，一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谢维阳留在饭桌上的的字条。

小懒谦：

午饭和晚饭都留在了保温箱，吃前要放在炉上预热。
这次的手术时间是今晚八点至明天凌晨六点。
好好照顾自己。
小太阳

尹谦吃了两口已经变凉的饭菜，放下碗筷想了想，再看了一眼字条，起身把桌上的菜一一捧回厨房，打开火炉，把菜盘放进锅里烘热。

不紧不慢地吃完饭，时间才是下午两点，尹谦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抱著抱枕，两眼盯著大厅的大锺，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还有16个小时，好长......尹谦闭著眼蜷缩在沙发上，用抱枕捂住头，只觉四周安静得让人难受。

"铃铃铃......"
听到电话铃声，尹谦一跃而起，抓起放在茶几上的电话，抱著它一同倒向沙发。

喘了喘气，尹谦抓起话筒，声音清冷："喂。"
"是我。吃饭了吗？"
耳边是谢维阳暖暖的声音，尹谦不露声色笑了笑，平静地回应："吃了。"然後再加一句，"热过了。"
"是不是在想我？嗯？"
尹谦竟听出话筒那边的谢维阳一定在微笑，咬了咬唇，倔强地打击他："没想过。"
谢维阳轻笑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入耳里，尹谦刚想反悔说想，却听谢维阳说："有病人找我了，就这样。"
尹谦有些失落，闷闷地"嗯"了一声。
"吻别。"然後是谢维阳软绵绵的一声："啵──"
尹谦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憋著笑骂他："白痴。"
谢维阳轻笑一声，声音始终温柔到能掐出水来："我明天早点回来。就这样，拜。"
"嗯。拜。"尹谦先放下了话筒，这是他们之间的规定。
尹谦又把脸埋进了枕头，怀里始终抱著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重又响起，尹谦兴奋地抓起话筒，心急地喊谢维阳的名字："维阳......"
"哦......小、小谦啊......"话筒那边是一把女人的声音。
尹谦脸色突然阴沈下来，呼出一口气，冷冷地问："有什麽事。"
女人支支吾吾了半天，许久才找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和你爸想约你出来吃顿晚饭，顺便......顺便把他......把他也叫出来。"
尹谦轻描淡写答道："他今天没空，我的晚饭已经做好了。就这样。"
"小谦！"女人叹了口气，"你今晚就出来和我们聚聚，好吧？我们七点开车到楼下接你。"
尹谦想了想，无奈地说："不用来接我，我没那麽脆弱，我自己去。"

放下话筒，尹谦心脏一阵阵地发紧，到寝室找了药丸吞下，倒在床上看窗外蓝得发白的天，嘴里喃喃自语："谢维阳谢维阳谢维阳......"暖暖的阳光透过白色窗帘照进房里，尹谦嘴角不自主地牵起细小的弧度。

等心口不再发闷，尹谦草草套了件干净的白衬衫，往谢维阳工作的医院赶去。

3

跳下计程车，尹谦几乎小跑著进了这所S城最大的市立医院。
飞扬的发在他光洁的额前一起一落，隐约在刘海後的琥珀色瞳孔映出冷至冰点的眼神，徒然在他身旁形成了一股低气压，引得路人和护士纷纷侧目。

"脑科的谢维阳在不在办公室？"尹谦直奔咨询台，随手抓了一个小护士询问。
"呃......"小护士显然是新来人员，脸颊"刷"的变得与身上的粉红职业装一样颜色，"在、在......"
尹谦淡淡地用眼角瞟了小护士一眼，嘴唇微动："谢了。"
"诶──等等！"小护士恍然一惊，忙伸手拉住尹谦衣角，"谢医生在接见客人。"
尹谦神色不耐地拉回衣服，眉头皱了皱："客人？"不是病人。
"嗯。"小护士还一脸天真，"先生您有没有预约？"
"没有。"尹谦这次连看她多一眼都觉得多余，直接走向了谢维阳的办公室。
"诶──"小护士脸色由红变白，咯蹬咯蹬地踏著小碎步，忙在尹谦准备撞门前冲了上去，"扣扣"地敲门。

"小昊，抱歉今天没时间多陪你聊聊，手术快开始了，我要准备准备。"谢维阳翻腕看了看手表，双手撑著桌沿，颇有些惋惜地站了起来。
"说抱歉的应该是我，维阳哥你这麽忙我还烦著你。"声音是男孩独有的清朗生涩，还带点亲昵的调皮，"今天真是谢谢你了维阳哥。"
谢维阳伸手摸男孩的头，脸上依然是温暖的笑容："你这小昊子，说的什麽话呢......"

"扣扣......"
谢维阳和男孩同时抬头。
谢维阳还未来得及说"进来"，门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打开了......

"谢、谢医生......"小护士还握著门把，说话的声音里带了些委屈的鼻音。
尹谦抱著双手懒洋洋地倚在门边，眉角轻挑，一副捉奸在床的模样。
男孩浑身抖了抖，胆怯地望著尹谦，结结巴巴地唤他："哥......"
尹谦不为所动，身上散发的温度却开始直落冰点以下，冻得身旁的小护士也浑身哆嗦。
谢维阳见怪不怪，笑著看了尹谦一眼，放在男孩头上的手改为搭著他的肩，护著他走到门口，低头对他说："小昊，路上要小心。"
男孩猛地点头，眼角怯怯地抬起看尹谦冷冰冰的侧脸："哥，我先走了......"最後一个字的尾音还在缭绕，男孩已经低下头匆忙逃开了。
尹谦由始至终没看他的所谓"弟弟"一眼，连谢维阳也懒得理，脸色越来越难看。
谢维阳右手悄悄握住尹谦的腰，探头对一直呆楞住的小护士说："你去忙别的吧。"
小护士忙不迭地点头，一溜烟跑得极快，心想这个帅哥实在太冷，再呆多一秒怀疑自己会被冻僵......
尹谦这时才一脸厌恶地拍开谢维阳的手："他脑子有病？什麽时候成了你病人？"
"谦，怎麽能这样说你弟弟......"
"谢医生，请注意您的用词，我从来没有弟弟！"尹谦脸色突然变青。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谢维阳看尹谦脸色不对，担忧他的身体出了状况，忙一手抱紧了他的腰身，一手捏住了他的手腕，食指和中指轻轻在腕上点压，英气的眉拧在一起。
尹谦先是挣扎，扭动了几下没有挣脱，便忍著怒气让谢维阳为自己把脉。
"你是跑过来的？！"谢维阳如临大敌地瞪大双眼，手伸到尹谦背後为他抚背，嘴里还淳淳教诱，"我说了多少次？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劳神动气，你倒好，一下子全给我犯了。"
尹谦倒在谢维阳怀里喘气，心脏跳得太厉害，他一直都觉得不舒服，只是不愿在人前表现出来。
谢维阳无奈又心疼地轻拍他的背，把唇凑到他鬓发处吻了一下，然後耐心地跟他解释。
"小昊这次来找我，只是想问问医学方面的发展前景......"
"......"
"他也是医学生，现在快大学毕业了，找我了解了解就业形势，对他将来找工作会有些帮助......"
"......"
"谦，我也不是存心骗你，我知道你对他......"
"你知道什麽？！"尹谦从谢维阳怀里抬起头，冷冷看著他，"你喜欢怎样随便你，我没兴趣管你们之间的事。"
谢维阳苦笑，口是心非永远是尹谦最鲜明的个性。
"我是你的。"谢维阳轻声说。
尹谦震了一震，不止身体，还有心。
也许是又犯病了。尹谦心想。

4

谢维阳右手五指张开托著尹谦後脑，一遍遍地低下头去轻啄他的脸。
尹谦先是有些倔强地瑟缩，後来也微微抬起了头，迎上谢维阳柔软的唇，双手由抵著他胸膛的姿势变成了搂住他的颈脖。

谢维阳总有他的一套办法让尹谦顺服，他的每个动作不乏温柔，不乏怜惜，不乏眷恋，不乏虔诚。
尹谦从来逃不过，谢维阳的胸膛坚实，谢维阳的双肩宽厚，谢维阳的拥抱有力，从谢维阳身上得到的爱和温暖，是他从小到大梦寐以求的东西。
只是他也从来不清楚，在这些泛滥的爱和温暖里面，到底有多少真假，到底可以持续多久，而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享受这个人给与自己的蔽护。

亲吻太激烈，拥抱太激情，尹谦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要被压出来，心下暗骂谢维阳没有顾及病人的身体，双臂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识，反而更用力抱紧，整个人像粘在了谢维阳身上。
谢维阳稍微与尹谦分开了些距离，把衬衣口袋里的眼镜拿了出来，放入右边的裤袋里，很快又再次用力抱紧了他。
两人的呼吸都开始不稳。
谢维阳故意在尹谦耳畔低低喘息，双手在他後背上下抚摸、揉弄，腿间的分身早已怒挺贲张。
尹谦的白色衬衣在谢维阳的爱抚摩挲间被提起，隐约露出他光洁细腻的小腹和坚实却纤细的腰，柔韧地曲向前顶住谢维阳火热的分身，像一尾顽皮的小鱼，在那个敏感的地方不停地摆动摩擦。
"唔......"谢维阳闭著眼享受地低叹，他实在受不了尹谦在这种时候的妖惑。
尹谦很满意听到谢维阳性感的声音，恶作剧地把腿抬至他的腰间，然後用力一夹，下身便重重地撞了上去。
"啊......"尹谦突然浑身颤抖，一声掩不住的呻吟从嘴唇间滑出，他终於尝到自食其果的滋味。
谢维阳双眼一亮，勾起唇角，顺势抬起尹谦挂在自己腰间的腿，俯身下去轻轻压住他的肩，腰臀微微离开，然後模拟做爱的动作，隔著衣裤，用自己勃发的欲望顶向前，自下而上地摩擦。

没有实质的侵入，连最基本的身体接触都没有，这种类似於意淫所带来的极度快感轻而易举让人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