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艳————YI

诸葛翼懒得与他斗嘴，他一个成人与一个刚九岁的小儿斗嘴成何体统。
"看什么呢，诸葛乙？"
诸葛翼明白黄月澈是故意的，纵然他平时可以忍住。"你要是想闹就回去跟你那帮弟弟妹妹们闹，我可没有闲功夫陪你玩！"
说出这话，黄月澈就已经很生气了，让黄月澈更气的是，诸葛翼说完了就转过脸去，好像这边根本没人一样。他顺着诸葛翼的方向看过去，由于身高不够使劲地够着往下看，还没看清下面有什么衣颈被抓住人被抓回木椅上，定睛一看，是他爹。
黄光无奈与慈祥间杂着看着他儿子，摸摸儿子的头再看向对面的少年。
"看什么呢，小翼？"
诸葛翼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冷冷地回："想看的。"
黄光愣了一下，轻轻一笑："怎么半月不见，好像脾气也变了。"
诸葛翼头没回，眼睛只是看着下面的李易诀，十年里先生真的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哦，他回来了。"黄光看到了李易诀，微微一笑对儿子黄月澈道："那位就是你娘崇拜的人，好好看看，回头跟你娘炫耀炫耀勾勾她。"
果然他的话刚完黄月澈就趴在了窗台上认真地找着，他找了好久回头来："爹啊，到底哪个是啊？"
黄光瞥了瞥一脸不满--谁抢了他的玩具的诸葛翼，偷笑笑："看你师兄看的是谁就是谁咯！"
黄月澈不满地叫着："他哪是我师兄！"诸葛翼吐了一口气，回头看看黄光再看看黄月澈："在你那个爹娶了桃娘子之后你就没有资格叫我师兄了--我是你长辈！--"他说着咬着牙，黄月澈愣了愣，回头望着他爹耸耸肩：
"走吧，再不走，他就要又在我面前说整个汴梁青楼中最会教人神魂颠倒的那个人了。"
黄光失声笑出来，黄月澈责备地看着他爹。黄光笑着抱着他儿子下了凳子，两人跟诸葛翼打招呼诸葛翼也是爱答不理地随便点了点头。
临走前黄光再回头看了看诸葛翼，嘴角慢慢扬了起来，俯身对儿子轻轻地说："儿子，我们去会会熟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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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翼轻轻地啧口茶，这个位置真是太好了。也是因为先生那边坐的位置好，他暗暗笑了笑。看到现在米郇已经低下头去十五次，他真好奇先生说了什么让米郇这样。也只有先生在他才可以看到这样的米郇，他玩着手里的杯子眼睛半眯着，从米郇那边看到的他又是什么样子的呢？会不会比米郇糟糕--什么！
诸葛翼惊讶地看到黄光朝他笑了一下，充满的是挑战，而他脚下走的方向正是先生所在的位置。他想做什么？！
黄月澈忍不住兴奋地拉着他爹往前走，要说他为什么这么兴奋最关键是他娘，也就是十年前的桃娘子。桃娘子十分欣赏李易诀，所以一心想培养出像李易诀那样的男儿来，不过在她儿子六岁时她就彻底放弃了。这个是后话，当前的是黄月澈十分地兴奋地拽着他爹往着他也不知道的方向走着。
"错了。"黄光轻轻一笑，拉回儿子："是这边。"
"啊！那边！--"黄月澈指着米郇，回头望着他爹："是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吗？"
黄光微笑笑，以示回答。
"看起来......"黄月澈抿嘴思量着，黄光很是期待着他儿子惊人的回答。
"好像我爹，啊，爹，我想他是我爹！--"
黄光嘴慢慢地下抽，这样的话--他抬头望了望李易诀的背影，生平第一次的他没有了娴静的心情。"儿子啊......"
"哈哈，爹，你的嘴好像在抽动哩，像娘！你们果然是登对--啊，那个爹啊......"
"你有几个爹啊，小子！"黄光失去控制地吼叫着，黄月澈无奈地捂着耳朵，望望周围望过来的人，又笑得很开心地小声地若无其事地道。
"爹啊，有人在看呢！"
黄光呼了一口气。
"黄大人？"黄光听到熟悉的称呼，马上抬头，换上的是一贯的娴静。他笑笑："是啊，米指挥使。"

终于见到面了。
黄光看着转过脸来对他微笑的男人，自己也慢慢笑起来。要是一点也不嫉妒，那他是不够喜欢小桃。但是明摆着的是小桃喜欢这个男人却不会和他成亲，想到这点黄光又笑了笑。
要不是他儿子的一句话，他立即就可以恢复一直的娴静态度。
"您是--这是我爹，不过我感觉你做我爹更合适。"黄月澈笑着走上前。
李易诀身边的两个小孩一听这话就叫起来，男娃很是急迫说不出话来被女娃拉下："你不是有爹吗，干吗要抢我们的爹！"
黄月澈没有看向女娃而看着憋红了脸也没能说出来话的男娃，笑得古灵精怪："爹，这个女娃长得真好看，她比娘漂亮！"
黄光眼望着天，心里想着当年妻子被气得差点要离家出走现在看起来还真是情有可原的，他撇了撇嘴，再戴上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庞："包涵包涵，小儿他只是，只是口无遮拦，童言无忌。"
李易诀瞥了一眼黄月澈，微微一笑："桃娘子定然十分欢喜这个孩子。"
黄光轻轻笑着，该是喜欢吧，他念头一转笑道："自然。"
李易诀回头转向黄月澈："他好看吗？你怎么看得出来的。"
黄月澈昂首笑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他的诗刚念完，男娃打了个喷嚏。所有的人都看向男娃，男娃突然被这么人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他捏着鼻子，奶声奶气地喊李易诀："爹......我的衣服单薄......"
李易诀走回来解开外衣，将外挂披在他身上："小心点。"
"你的名字？"话说着回头来，黄月澈愣了下。
"黄月澈，黄色月，清澈澈。"黄月澈唱了一句京城的童谣，正好解释了他的名字。黄光看了看李易诀的两个孩子，一个正揉着鼻子一个回头又去吃起来，脸上的笑加深了。
"他的名字叫李为方，是跟你一样的男童。"李易诀脸上的笑也加深了，他笑着回到座位上邀请这父子俩。
许久听不到身后有动静，李易诀回头来看时他的表情跟黄光一致。惊诧。黄月澈满脸的泪水，黄光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儿子。
"为什么，"黄月澈走向前，李为方还在捏鼻子，摆弄着他爹的衣裳根本没有注意到面前多了一个人。"为什么每次总是让我失望！--"说着他已经站在李为方眼边前，李为方这才注意到他抬头来看，怯怯地看着满脸泪水的黄月澈。
李易诀抱起李为方，表面上是为李为方擦鼻涕实际上是不着痕迹地将过早成熟地黄月澈挡在人事不知的李为方外面。
米郇读出来的这层意思，他心里有些不平静。先生的孩子吗？不然为什么这样的保护？难道当年先生离开真的是因为成亲吗？想到先生这十年与一个女人厮守他心里就不是滋味，这素日里最爱的水晶包也没有了吃的念头。米郇低着头，他明白先生对他来说分量有些过了，所以现在他才会吃不下去。是了......
黄月澈看着李易诀，忽而一笑，刚要说什么被他爹给拉住了他回头看见他爹摇了摇头。
"你们来这也是吃饭的吗？"李易诀笑笑回头，他再次邀请。李苇花也就是女童紧张地看着她爹，她心里想的李易诀很容易就明白，就冲那个表情。他笑笑轻声对李苇花道："小花儿，爹答应娘的话你忘记了吗？"
李苇花认真地回想着，忽而笑着："没有，没有......"
这时黄光已经坐在了一边，连同他的儿子。
"李上位这次来汴梁是来游玩的还是为了诸葛宰相的六十大寿。"
李易诀微笑笑："自然是因为宰相大人的六十大寿，顺便带他们来看看汴梁。人一生能看过几次京城呢......"
听了这话，米郇也抬起了头。
"那上位一定要来府上，吃顿便饭吧。内子一定很高兴。"黄光笑着道。
李易诀想起了桃娘子的桃园轻轻一笑："府上一定有桃园吧。"
"是的，内子很喜欢。"
"改日定会造访。"

看来黄光没有泄露他的位置，诸葛翼有点放心了，继续喝着他的茶。
下面的人已经吃过饭准备出游了，诸葛翼也站起来。小二走过来："公子要结帐了吗？"
"恩。"
话刚说完，他瞅见下面的先生跟米郇又回到了客栈，又道："还没。"

李易诀回头的原因是李为方，李为方自打喷嚏之后脸就红起来，饭吃完就发烧了。
房间里。
李为方已经安然地睡在床上，手抓着李易诀的手没有放开的样子。李易诀回头来，米郇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已然点点头。李易诀微微一愣，缓缓笑了。
女娃坐在床边，看看床上的弟弟再看着爹："阿爹......今日还是要呆在这里吗......我好想出去玩......"
"那弟弟怎么办？"李易诀温柔地看着女娃。
女娃陷入了深思，突然笑了："阿爹，这样吧，你在这里陪弟弟，我跟这个哥哥一起出去玩！你说好不好，我可以带东西给弟弟啊，我一回来他醒了看见我带的东西就能好了！"
李易诀轻轻一笑："那你买东西的时候没有阿爹谁给你付钱啊。"
"有这个哥哥啊，他应该有钱啊！"
李易诀看看米郇，转向女娃轻轻一笑："那你先来替爹，让爹跟‘这个哥哥'说一下。"
女娃立即上前将自己的手放在男娃的手里，然后满脸期待地回头望着爹。
李易诀拉着米郇走出房间，在门前掏出一两纹银放在米郇手上。米郇皱了皱眉，拒绝这一两纹银："先生，您是不是不当我是您学生，您这样未免太见外了！"
"正是因为你是我学生，我才给你这纹银的。"李易诀微笑，米郇思考着这句话的内在意思时不知觉的就收下了一两纹银。如果不是学生与先生关系，那么就是朋友关系了？那样给朋友的女儿买东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那样--给他的钱不就是--不就是生疏了！
他想出这话里的可能有的意思时喊了一声："先生！--"而观到先生要往房间里走忙忙伸手去抓，完全是情急之中的举动。　
李易诀被他抓了回来，米郇红着脸："对不起先生，我心急了--您把这纹银拿回去吧，我，我想跟先生--做朋友！"
闻言李易诀笑了，眼睛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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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第四还是第五壶茶了？诸葛翼看着面前的茶壶，思忖着为什么先生跟米郇出来又回去，回去了还这么长时间不出来。先前是先生跟米郇在吃饭，他好歹还有的看，现在只能空等。实在是没有意思--
"小二！"
他一声唤立即就有店小二上前来："公子，您要点什么？"
"一壶酒。"

酒刚上桌诸葛翼看见米郇出来了，让他疑惑的是只有米郇，没有先生。为什么先生不在？他看着米郇离去，酒都喝完了也没见先生走出来。他想了很久起身结帐去先生的客栈里问问情况。
进客栈里刚要问掌柜的看见店小二跟掌柜商量着："掌柜的，那位定了一个月房钱的公子让我给他买些破伤风的药来煎，您看我这边忙就让红妞去抓药吧，反正她闲也是闲着。"
掌柜的没有应声，他看见了诸葛翼，忙堆满笑："大人您是吃饭来的吧？"
诸葛翼摇头，望向店小二走近了冷淡地问道："你说的是不是昨日我来见的那个公子？"
店小二忙点头，掌柜忙贴过来呵斥了店小二一声："那还不快叫红妞来！赶紧着抓药！"转过来对诸葛翼时满脸谄媚的笑："大人，您先在二楼雅间坐着，我去让那位公子......"店小二撇了撇嘴，转身入内堂找红妞。
"他住哪间房？"诸葛翼打断了他的话，掌柜的一愣而后点头哈腰地回答："是寅字十号。"
诸葛翼没有多说话，丢下一锭十两的纹银跟一句话："好好伺候他。"

站在门前，诸葛翼举的手一直就保持着那个动作，叩门的动作，手指曲起与门仅有一纸距离。他想了想敲了三声，里面传来先生那熟悉的声音："请进。"
诸葛翼舔了舔唇，咽了咽口水，推开门慢慢地迈着步子。
李易诀看见诸葛翼并没有惊讶的表情，他轻轻笑着道："原来是小翼啊，我说呢，店小二没有那么快的速度......你不是说今日有事吗。"
诸葛翼脸红了，他低下头，跟以前一样总是很容易被先生看穿了自己的行为。"我......来看看先生......"
李易诀没有继续说着让诸葛翼尴尬的话题，他笑了笑："我这边走不了，你就自己搬个凳子自己坐吧。"
说了这话，诸葛翼才注意到床上的小男童抓着先生的手，难怪先生没有跟米郇出去。
"这是......"
"我儿子。"李易诀微笑笑，看着男童满脸的汗水，将另一边的被子掖好。
诸葛翼怔住了，一时之间他说不出话来--在没有知道先生这十年内的确切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他不能说什么。他抬头看着先生，看得他忘记了刚才的情绪："先生十年里过得可好？"先生的发鬓间隐约可见的一些百头发，十年来初次见到先生觉得先生还如十年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这么认真地看着，这么细微地观察着他可以断定先生这十年内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忽然间他不想见到手下们即将带回来的十年内先生的消息，那或许会比现在还要让他心酸。
李易诀回头看了一眼诸葛翼，而后笑道："还好，倒是你，年纪轻轻地位置爬得还不低，累不累？"
诸葛翼听了这句，喉咙里又梗住了。眼睛里闪烁着，他自嘲地笑了声，低低的一声。李易诀回头来看他，脸上是淡淡地笑容。
"有没有心仪对象呢？"
"呃？"诸葛翼猛抬头看着先生，皱着眉头。
"我的话很突厄吗？"李易诀微笑着。
"是的，您怎么突然就说到这句了，您--为什么回到京城来呢？仅仅是为了给爹做寿吗？"
话完全说出来，诸葛翼自己也很吃惊。李易诀轻轻笑开了，声音由小变大，他回头来："你还真是个天才--仅仅是给诸葛宰相做寿，那么我的排场也太大了点。竟让当朝宰相大人给我付这半月的花销，我是不是脸面太足了点。"说完他摸着男娃的脸，类似自言自语道着："孩子不能适应京城......"
诸葛翼又觉得喉咙被梗住了，他看着先生。从以前他就能感觉得到先生讨厌有钱有势的人，从先生不起眼的一个小表情哪怕只是嘴角的一个小动作。不管什么时候都看着先生的他能感觉得到，先生讨厌或者是排斥官家的人。先生之所以用大人称呼他跟米郇，其用意恐怕就在于这点吧。那么这样想来，先生会来也是不得已的？谁能那么大的本事可以令先生低头呢--爹！诸葛翼眼睛一亮，对极了！十年前先生要走也只有爹清楚其中内幕，如今又是冲着爹大寿才过来的。那爹到底拿什么来威胁先生了？
他的眼睛瞥见了床上的小孩，可以猜测着先生答应爹的条件--不会离开这两个小孩身上。"两个孩子有名字了吗？"
"这个叫李为方，那个叫李苇花。对了，小翼字什么？"
诸葛翼笑笑："先生，翼即使我的字。我名为有为，诸葛有为。"
"哦......"李易诀微微一笑："有为，有为......"
不知道李易诀是无意识的还是有意的重复了两遍诸葛翼的名字，诸葛翼的脸都红了，这红一直泛滥到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