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衣服?你的衣服已经整个衣柜都是了...」隐心不禁皱眉头,我想起隐心的衣服是有十几件在银帖里,可是那些衣服全都不符我的style,於是我将衣柜的门大大的打开,将隐心「咻--!」一声推进去,害得隐心差点撞到脑震盪又溺死在衣服海里。
「买你的,不是我的!」
听见我这麽一回答,隐心赶紧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穿著--被我硬塞的衬衫背心搭配有歌德风的逆十字领带以及搭银色坠鍊的黑色长裤:「穿这样不好吗?」
「我们来买女装!」我的恶作剧心兴起。
「咦!女装?给我?」
我邪笑著点头。j
隐心赶紧逃离我的身边,我一把快速的扯开裤头上的皮带,相信隐心一定是听到皮革被拉开如此富有弹性的、令人战栗的声音,停下脚步。
「反正你在校内啦啦队赛时,扮女装没人看得出来呀!还有以前你去工作的时候那麽多人把你当女的也不是当假的,所以我们去买女装,买完你就穿上,和我在外头閒逛一整天,做为你昨天惹火我的『惩罚』!」说到惩罚二字,我加重语气,瞧隐心的脸,虽然故作镇定,不过这些日子下来,他理所当然知道我的恐怖之处就在「绝不只是口头说说」......
「可是...」
「没有可是不可是,顺从我的话你就不用受这麽多苦了。」我缓缓提起手中的皮带,顺一顺,为等等隐心若逃跑,我可以先一把挥出去做预备。
隐心皱眉头,相当不愿意可是顾虑到每天与自己生活的人如此可怕,有些颤抖,过了三十秒之後,他咬著牙缓缓点头。
「乖孩子,这就对了!」我迅速将皮带系回裤头,笑得比盛开的向日葵还灿烂,勾起隐心的手,刁起钥匙、踹开大门、锁上门,接著快步离开。
这里是乡下地方,哪里买衣服?此地仰赖的完完全全就是我和隐心现在就读的学校,我来说一下原因......
咱们的校长,是个收钱不手软、花在学校建设方面也完全不手软的家伙。
这所学校虽然叫中学,事实上规模和大学没两样,成绩好的国中毕业就直升高中,大多要升这种很贵很贵学校的学生父母们都是千百个不愿意,就算这里明明比建中北一女好,我的话,如果妈妈赚钱还是赚得很猛我就会想要直升。
这所学校除了以大得和国家公园一样的校园闻名(乡下地价便宜),还有学校自发性出资建设的小商城,有些学生会直接在小商城(校园附近)租房子住,因为是自家地方,看在学子们爸妈都已经缴了那麽多钱,就将非常豪华漂亮的房间租给学生们,价钱还是外头的1/10,超划算!
小商城里有早餐店、餐馆,没有麦当劳和自助餐,因为校方觉得学生吃这些脑子会变笨,脑子变笨升学率就变低,升学率变低学校就收不到爸妈们缴的学费了,所以学校相当用心的为学生设想。
小商城无奇不有,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都有了,我就怀疑商城内的小型游乐园是花多少父母们的辛苦血汗钱盖出来的。
假日总是会看到不少本校学生在商城里徘回来徘回去,这是我假日不喜欢出门的其中一个原因,不过今天我不管那麽多,恶作剧就是要让人看见才好玩!
於是......
「匡啷--」
我一把推开之前咱们在校内啦啦队竞赛时租衣服(不然你以为一天换一件衣服哪里生来的?)的店的门,挂在门正上方的风铃被撩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彷佛是要欢迎客人的到来。
这家店的老板娘是个读完大学不知道要做什麽工作,後因为是本校校友所以被校长拉到商城内开服饰店的可爱小女孩。
虽说可爱,不过人心不见底,我很怀疑我和她租女装时,她那副开心与关心的嘴脸当中藏的心机究竟是如何......
由於这家店是我八年级学妹们介绍的,自然会看见她们......
「朝晴学长!」凛看见我的到来,立刻拉著她的好姊妹--暗暗与葵跑到我的面前。
「哇--我都没发现原来朝晴学长打扮起来这麽帅!」屁!什麽叫打扮起来这麽帅?大爷我一直都很帅好不好?
葵不断的看著我、又该说是一直看著我的身子,从上往下直直的一直看,这两件衣服算是挺贴身,被女孩子不断瞧有点发毛......
「隐心学长穿这样很可爱呢,朴素却少不了帅气!」暗暗看了下隐心,笑著这麽说。
「可爱......?」隐心顿时皱起了眉头。
「反正是称赞的嘛!」凛瞧见隐心的表情,连忙替暗暗转弯。
「啊?这样啊。」隐心点头,我说你不是活了5XX年嘛,是褒是贬你也分不出来......
这家店算是挺少人光顾,因为店内服饰与时下百货公司当今流行款(在我看来只是一堆很丑的阿婆格子衣)不同,一看展示橱窗前的洋装就能知道了--满满满满满满的蕾丝!偏偏我就是超喜欢超喜欢超喜欢这种缀饰一堆的衣服!而且那件可是白色无袖洋装啊!裙子还是只有到大腿的蛋糕裙!
□□□自□由□自□在□□□
「嗨,朝晴,你很久没来了呢。」
店主爽快的从二楼走下,外貌是绑著马尾、戴无框眼镜的年轻女性,三角脸、大眼睛,从外貌看不出已经23了。
我还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她说话很爽朗、长得很可爱,可是关於她的恶魔般传闻在学校可是从来没间断的啊......果然像是校长会特意延揽的人。
「哈罗,阿粟。」我随口回应。
「嗯?这一位从来没看过。」店主,也就是阿粟缓步到隐心面前,擅自抬起隐心的下巴,好好端详了一番,又再从头到尾看看隐心。
「女朋友?」阿粟回头看我,我点头。
「男生。」隐心哀怨的出声。
「我当然知道是男生啊,开开玩笑嘛,哈哈哈--」阿粟相当爽朗的笑出声,我倒觉得她是因为知道我一定会点头所以才这麽问的。
「这个小男生叫什麽名字?」阿粟问......「小」男生?他几岁啦?如果你算是我阿姨辈,那隐心都是你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父了。
「隐心,白隐心。」我回答。
「有兴趣让隐心帮我拍型录嘛?」阿粟完全不问隐心,反倒问我。
「你觉得我会忍心让他下海?」
「当然,你绝对会。」
「好处?」
「让你挑件衣服带回家。」
「再追加一个条件,拍好的型录加印给我一本。」
「成交!」阿粟举起手,我拍他的手。
隐心想偷偷的离开,却被我迅速放到他身上的视线钉住,完全无法动弹。
一旁的三个八年级学妹,偷偷的笑著。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就在我想恶整隐心的时候,老天给了我一个绝佳的、恶整他的好机会!这绝对是老天太喜欢我了!
15
「隐心,快来看看啊!」
小晴跑在我前方,回过头来向我招手。
他对走在这山区感到雀跃,我......毕竟我入隐门是从出生不久的事,每天都上山耕种、采菜或散步,过了12年,什麽景象都不觉得新奇。
我听小晴的话走上前,眼前的景象虽然我已看过无数次,还是有些感动。
「原来在山上看晚霞,这麽漂亮。」小晴像大人一样赞叹。
山头并不是特别高,可是在此仰望,铅白的云彩被娇羞的嫣红包围,心里就觉得暖暖的。
我坐在草上、小晴在一旁,微风轻吹起,草跟著摆动。
在我听老师父说他们的见闻时,我总想,什麽时候我才能进江湖行侠仗义呢?
就算我隐名埋姓、无人见过我的踪影,可还是人们口中的英雄,感觉真是畅快。
比起总是炊饭、洗衣......好多了。
我常在山腰的河流,遇见附近农村的农妇。
她们因为村庄边没有河,常得走个五里来洗衣。
女人们总是会发些自己在家每天做家事,老公却在外寻花问柳,弄得回家一身胭脂味的牢骚、说哪家的公子或大小姐长得真好以及一些口耳相传的野史。
不知不觉,我居然也加入了谈话......
那些农妇们,因为家事与农事,手都覆上层粗茧,她们和我抱怨现在的男人们真是没出息、说要是自己当初能嫁入富有的家庭就好了等等等等。
女人最喜欢一同嫌弃男人们,平时碍於自己的身分地位,无法当众批评,一但到了河边,除了每日同自己一样劳累的女人们,还有谁呢?就侃侃而谈起来。
我听了,心中坚持,自己以後一定不能成为女人们最厌弃的那种男人。
「小妹妹是哪家的?每天都抱那麽多衣服来洗,是不是什麽富家的奴婢呢?」
对於被叫「小妹妹」我习以为常,也不打算辩解,可是看看一旁木桶里洗好的衣服--只是普通的布衣,就能知道我不是什麽富家的奴婢......
於是我摇摇头,看一下後面的山:「我住在深山里修行。」
女人家听到修行,忍不住惊讶的神色,我想,至少她们会觉得我是男生了吧?
她们却忽然围过来,拍拍我的肩:
「小妹妹,这就对了!你可要修成後好好在江湖上闯荡闯荡,要有一番作为呀!现在武林女侠不多见呢!」
虽然我被误解了,可是听了女人们这番话,更加深我希望以後能在江湖上行侠仗义的愿望。
但是......现在每天到离茅庐不远的溪上游取水、上山耕种采菜,偶尔能抓到几只兔子当作大餐,这兔子往往是跟在我身边的小晴抓到的,日子......我已经越来越习以为常了。
再听师父们的见闻,我想,以後我有可能去闯荡吗?
杀戮、门派间的斗争、轰动武林的宝物、只身灭掉胡作非为的门派......
越听越刺激、羡慕,却不想置身武林。
一直待在这何尝不是件好事?
至少我还能和小晴一起上山看彩霞。
我是师父们最早捡到的孩子,其馀师弟都是八、九岁才被捡到,我是被师父们一手拉拔到现在这个岁数的。
师父们都心软,如果我请求,一定能留下来、不必出门派,到时候,小晴已经变成师父了,我还是能待在他身边。
就算这样很没有作为,可是置身於腥风血雨、汲汲於荣华富贵就叫有作为,那我还真不敢当。
对於从小到大的志愿,在短短几天内被推翻,我感到讶异,所以我想问小晴......他明明比我小,我却什麽事都要找他拿主意,真奇怪。
「我觉得隐心不应该到武林。」
房间,小晴懒懒的趴在床上,表情倒是挺认真的看我。
「为什麽?」
我对小晴的回答很有兴趣,我还以为,像他这麽好动的孩子,一定会喜欢武林的。
「武林不适合隐心,隐心单纯,武林却复杂得很,尤其不是什麽事,都如同侠客们口中的『杀』就能解决的。」
「?」
「例如......情。」
情,这是我不曾想过的问题。
我认为现在太年轻了,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
不能理解,为何小晴还这麽年轻,就会思考到这问题。
「隐心。」
「嗯?」
「即使是师父和师兄们,也很少叫你的名字吧?」
「是。」
「那......今後,你只允许我,叫你的名字吧。」
自从小晴说,武林不适合我,转眼已经过了三年。
小晴的宫道已能比上现在教导我们的师父,次师弟和三师弟不喜欢小晴,因为他学得太快,快得很邪门。
师父们也怀疑,这不能称之为神童,简直像隐门创始人白大仙转世来的。
小晴比任何人都成熟,我这麽认为。
虽然他8岁时,总是嘻嘻哈哈的在山上跳来跳去、抓著野兔的耳朵说是要给大家的晚餐加菜。
可是他11岁了,态度明显的与以前不同,他还是会到山上,只是他不跑、不跳了,也不会执著著跑在山禽的後头,他会直接看宫道,然後让命运简单的决定他会抓到的猎物。
我已经15岁,都未曾对许多事看开,可是一问小晴,小晴就像个仙人一般的说些令人慑服的道理,奉劝对世事看开些。
他该不会真的是白大仙的转世吧?
今早,我们在荷花池边散步时,小晴忽然对我这麽说。
我很吃惊,也不能保证以後师父不让我留下来、我置身武林後会不会有人叫我的名字,所以我没有答应。
小晴对大部分的事都不执著,就像飘落到湖面的花絮,随风荡漾,认为命运自有安排。
可是他对这件事的执著,却吓倒我......为什麽要为了我的名字,这麽执著呢?
「隐心,你答应吧?快答应啊!」
小晴望著我,不断摇我的肩,於是我只好答应。
虽然他问得仓卒、我答得仓卒,可是我还是会信守承诺,大不了以後入江湖用假名就是了。
此後,小晴与平常没有不同。
他已经不需要练功了,只要专心冥想就好。
我和次师弟、三师弟仍需要透过走独木桥之类的危险动作锻鍊意志力。
从湍急的河流回到茅庐的房间,看见紧闭双眼端坐在地的小晴,不禁想起白大仙会开创隐门,全是透过冥想来的,白大仙有过人的专注力与意志力、才能完全不进食的一直冥想,而且一冥想就是500年......
次师弟和三师弟让我先洗澡,我洗完之後回到房间,小晴已经结束冥想。
从早上吃完早餐、和我一起出门散步後,小晴就开始冥想,已经4个小时了......我最长只到1个小时,真的很没耐性。
小晴看见我,快步走过来,我看见他的脖子上挂著银帖...师父们已经认同小晴了?11岁就获得师父的认同,那绝对是历代最年轻。
「银帖送你。」简单的一句,小晴快速将脖子上的银帖拿下、挂到我的颈子上。
「可是银帖是属於掌门的。」
「隐心......你绝对要接受,不许推辞。」小晴像是紧急的语气,後又和缓的说:「我先看过自己的命宫了,知道这条银帖以後自己用不到,你就接受吧。」
意思是小晴不当掌门吗?
不可能啊,他不当掌门,我光是要追上他现在的境界,就得闭关个40年,可是看著小晴,我又觉得自己无法拒绝这条银帖。
有天,师父们忽然对我说,他们觉得小晴可以有更高的作为,委屈他留在这个门派传授学业、不让他出去闯荡太可惜了,於是给了我一条银帖,希望今後我能专心修业,当上掌门。
给我的时机实在是太早,师父们说,小晴以後会是大人物,这银帖对他有用处、银帖是嫡传的,主要的那条已经给了小晴,我现在手上这条是现任师父的,要我好好珍惜......
於是,我开心的收下现任师父的银帖,将嫡传银帖交给小晴,正色道:「不许推辞。」
小晴收下银帖後颇开心,甚至说:「太好了,这样你和我都有银帖,我们就能联系了。」
小晴在我的银帖上用朱砂轻写下咒,写完後几秒,字消失了。
这咒我看不懂,可是我知道在银帖上写下咒,会有各式不同的功用,对於小晴的举动,我感到贴心。
小晴忽然抱住我,什麽话都没说。
我一直觉得小晴不但宫道比我强、思想又比我成熟,可是照这个样子看来,他是在对我撒娇吧?
我唯一联想到的可能就是--小晴从自己的命宫里看到了什麽,可惜我的实力还不能在宫道上应用,於是我追问,问小晴到底从宫道中看见什麽。
可是小晴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说。
他不想透露的事,我就不再追问了。
因为......
「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这是小晴常常说的话,我认为这和他对大部分事都采取顺其自然态度有很大的关系。
「隐心,你知道吗?」
夏天的夜晚,房间湿热难耐。
我和小晴因为睡不著,走到茅庐门口边的长凳坐下,才停歇,小晴就这麽开口。
「?」
小晴转过头来看看我,欲言又止,後又转头看著地上,不发一语。
我不清楚小晴要对我说什麽,怎麽开头语助词先说了,之後却不接话......
「我想...我很喜欢你。」
小晴说这话,是看著地上的。
我很讶异,又不懂他的喜欢是指哪一方面的喜欢?
我也很喜欢小晴,可是我认为这是友情,如果小晴对我也是友情,他会说出来吗?
「我......」
「不回答没关系,以隐心的个性,一定是说不出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