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左漂流————夕风神

"你！"
钟成英还想再教训他，有下人端着粥饭过来，钟凌就不再理他，自顾自地吃早餐。钟成英无处发泄，只好兀自生气。
吃了早餐，钟凌又悠闲地上楼。钟成英在他的背后叫道，"钟凌，你给我站住！"
"怎么了？"钟凌回过头。
"钟凌，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能不能给我一点作为小辈应该有的礼貌？！"
"哦，原来伯父一直为这种小事生气啊。"钟凌一笑，"没关系，反正这种事情不会有多久了。"
"什么？"
"对了，伯父，我一直忘记和你说了啊。"钟凌说，"我买了今天中午的机票，马上就走了。"
"你......"
"伯父，我受够了离开我哥的日子了。我不会离开他的。随便你们说什么，只有他那种傻瓜会怯懦，我反正不会接受。大不了和他去国外结婚，这样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说的了吧。"
"你！你这个不肖......"
"安啦，伯父，我已经想好了，去领养一个小孩子，给我们钟家延续香火。没血缘没关系，只要我们疼爱那个小孩子就好了。伯父，我也真不明白，那么重视一个人是谁的小孩有什么意思呢？"
"钟凌！你难道不明白，同性恋在这个社会是根本没有立足的余地的！你想要怎么样？让你的公司破产吗？"
"公司的运转和老板的性向没有任何关系吧。我的手段，绝对不会比任何一个异性恋来的差。"
钟凌向钟成英微微一点头，转身走了。钟成英站在楼下，气得浑身发抖。米容在他身边，却也听得呆了。
她可从来不知道这个英俊的差点做了自己老公的男人居然是个......同性恋？
***
钟凌下了飞机，脑子里一想到自己走出钟家豪宅，钟成英脸色发青的模样，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也是嘛，那种无聊的家伙，居然能吓住颜真，到底是他对自己的情意不够坚定，还是实在胆小？

......嗯，一定是后者。
不过不管如何，他现在到了维也纳，怎么样也要把颜真抓回来！
拦车到了希尔顿，钟凌直接去了商铭的房间。敲开门，立刻现出商铭那张惹人生厌的脸来。
"......钟凌？"
"对，是我。"钟凌往商铭身后看过去，"我哥呢？"
"他又不和我住一间房。"商铭说，"他的房间在隔壁。"
"哦。"钟凌又想去敲隔壁的那扇门。
商铭靠在门上，懒洋洋地说，"小真已经走了。"
这句话宛如一个晴天霹雳，生生打在钟凌的头顶。"什么？"
"他走了。"
"去了哪？他去了哪里？"钟凌猛地揪住商铭的衣服，"混蛋，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拜托，别动粗好不好。"商铭把钟凌的手挥开，"他回家去了。"
"......嗯？"
"他回你家去了。"商铭说，"高兴了吧？真是奇怪，你对他那么不好，他还是对你死心塌地。"
"回家？他回中国了？"
"对啊。"
商铭退回房内，把门彭的一关，不再去理钟凌。钟凌一个人留在门外，独自回味商铭的话。
这样说来，果然颜真还是最喜欢他的吧？哈，真是，害自己白担心了一场。
颜真......颜真......哥，我也，最喜欢你了。
***
颜真回到钟家，眼前的什么景象都还没有变，离开时盛开的那株茶花。依然繁繁郁郁。素姨弯着腰，在花园里浇花，直起身的时候，忽然就看见了在原地愣愣的颜真。
"......小真？"
颜真被人叫了声，回过神来。"素姨，我回来了。"
"小真，真的是你！"素姨抛下手里的水壶，急忙跑过去抱住他，"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你这个，总让人操心的孩子......"
"我怎么会不回来呢。"颜真拍拍素姨的肩膀，"你看，我不是在这里？"
"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少爷人在美国，也疯了一样地找你。"素姨说，"小真，我们家不好吗，为什么要走呢？"
"素姨，我只是最近有些不开心，想出国一个人静静。不要紧的，我回来了。"
颜真和素姨一起进了家门。他洗了个澡，换了衣服躺在床上。
结果他还是回来了。因为钟凌的一个电话。他不想再那样简单地原谅钟凌，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不原谅他些什么。或许每个人的生活都不能完满，钟凌是钟家的继承人，本来就应该和女人交往，而不应该和他的兄弟乱伦。
而那样期待他的自己，也未免想得太奢侈了。这样意义不明的出走，又简直是为了让钟凌来找他的，可是钟凌又是因为什么来找他的呢？
喜欢？爱？
他不是不愿意去相信，可是一旦相信了，再失望的时候，他也许就真的会绝望了。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会在心里抱有一点寂寞的可能性。毕竟拥有了钟凌的告白，这也是件可以让人欣喜若狂的事情了。
人的劣根性，就是为了让自己幸福，而不断相信一些虚无飘渺的可能吧？
素姨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些饭菜。"小真，吃点饭吧，我看你都没有吃了吧。"
"谢谢素姨。"颜真接过饭菜，吃了两口，又停住了筷子。"素姨，我不太想吃，肚子还很饱呢。"
素姨收了碗筷，"那你睡一觉吧，坐飞机很累。"
"嗯。"
颜真躺下来，然而无论如何睡不着。数了第一千七百三十五只羊的时候，他听见楼下传来汽车的声音。
......是钟凌回来了吗？......不，怎么可能呢。
颜真闭上眼睛。钟凌给他打了电话，只不过确认了他在哪里。美国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又怎么会回来。
可是门口忽然就响起来凌乱的脚步声。然后门被一下子拉开。颜真睁开眼睛，惊讶地看向门口那个气喘吁吁的男人。
"......少爷？"
钟凌什么话都不说，冲过去抱住了颜真。
钟凌急促的呼吸让颜真也开始慌乱。"少爷？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钟凌恶狠狠地说，"我倒要问问你，你到底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跑去和男人私会啊？"
"私会？没有，我想出国，然后只是碰巧想到商铭在那里而已......"
"狡辩！我也在美国，干吗不来找我？"
"少爷，"颜真苦笑，"来找你？我还有自知之明。"
颜真语气里的自卑让钟凌一下子心疼起来。他捧住颜真的脸，浅啄了几下，轻声道，"哥......你真傻，你的自知之明到底是什么啊。"
颜真别开脸，眼睛有些红。
"哥？"钟凌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耐心过，他坐到床上，抱着颜真，"你为什么老是想那些有的没的。喜欢我，就可以了。"
"那些困扰你的事情，我帮你去解决。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喜欢我就够了。"
"喜欢你就够了？"颜真有些低声的抽噎，"那你呢？你到底是在玩弄我，还是真心喜欢我？"
"哥，我再也不会像对你这样真心了。"钟凌在颜真的耳边轻声细语，"我爱你。我爱你啊。这一辈子，我只想和你一起度过了。"
"......真的？"
"真的啊。"钟凌恶质地舔了舔颜真的耳廓，满意地看着他慢慢红过来的脸。"好久都没有碰到你了。我们来做些快乐的事情，好不好？"
颜真没有说话，却主动地亲吻上钟凌的嘴唇。
钟凌一愣，心里顿时满布温柔。舌头缓缓地探进颜真的嘴里，舔舐他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把他轻轻地压在床上。
青涩却甜蜜的气息，充斥在这个房间。
钟凌按着颜真做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颜真实在撑不下去，累得晕过去才罢手。钟凌拿毛巾帮颜真擦了一遍身子，然后把他翻过来面对自己，才抱着他一起沉沉睡过去。
颜真直到第二天才醒过来，钟凌抱着他的手臂紧密地难以拿开。颜真想要坐起来，却又把钟凌吵醒了。
"哥，早......"钟凌吻了吻颜真。
"早。"颜真挣脱不开钟凌的怀抱，终于还是窝在他的怀里，看向窗外碧绿的树叶。"夏天要什么时候过去呢。"
"今年过去了，明年不是还会继续。"钟凌迷迷糊糊地说，"哥，我好高兴，我们永远都在一起了。"
"嗯。"颜真反手也抱住钟凌。
他还是死心地爱着钟凌。不管未来如何，他决定停下他的爱情了。
一辈子，都留在他的身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