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脑和不高兴（第一部）————剑走偏锋

霍彧看了看表，十点了，就下床准备洗漱出门。他们约的是十二点西单君太百货楼下那个港式茶餐厅。本来没安排午饭这一项目，但是霍彧想想这个点儿邵颜来不及吃饭，而且他又喜欢那家的味道，那干脆就跟他一起吃吧。吃了饭说说话再逛街也不迟。
刷牙洗脸完毕，霍彧换了衣服刚要出门，手机响了。接电话滑盖的时候好像瞟见有短信，他也没在意。谁让打电话来的是邵颜呢？
"乖乖等波，这才几点啊，我正要出门。"霍彧带上了宿舍门，走出来按了电梯。
"啊？你出门儿？出门儿干嘛？"邵颜在手机另一头问。
霍彧这一听火儿就上来了，"你说干嘛？你说！"
"诶你丫怎麽又嚷嚷啊......我这儿看到一手绘戒指还说你会喜欢。"邵颜这叫一个委屈啊。
"你跟什麽地方呢？"霍彧问。
"798啊，昨儿不是发短信跟你说了麽？"
霍彧听著，还听见了艾晓萌的声儿，"邵颜，巧克力吃不？"
他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电梯正好开门，霍彧想了一下，还是进去了。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就跟得了心肌炎似的。
四月底阳光明媚，厚重的衣服也从大家身上剥离了。本该是个快乐的季节，可霍彧除了郁闷还是郁闷。
在校园里随意徘徊，霍彧手机又响了，打定了主意如果再是邵颜就直接挂了，可是拿起来一看，是三姨家的号码。
"三姨？"
"小彧你怎麽走了啊？娇娇没告诉你我今天回来啊？"三姨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儿气。
"啊？没有啊。我昨天过去就娇娇在，我跟她待到傍晚就回寝室了。"
"这个糊涂孩子，真是的。那你现在有课麽？"
"当然没有啦，谁周日有课啊。"
"那赶紧过来吧，你三姨夫周一有个会，今儿也跟我回来了，咱们吃饺子。"
"嗯......"
"赶紧的，茴香馅儿的。来吧，你三姨夫也说想见见你。"那边不由分说就挂了电话。
霍彧举著手机，一点儿办法没有。手机盖滑上，又看到了那条消息提示。
【明天跟艾晓萌去798参观，逛街别等我找吴垠吧。我回头看见好玩儿的给你买。 From：邵颜 23：14】
霍彧把手机扔进了兜儿里，往校门去了。
这不是混蛋麽？不是先斩後奏麽？
霍彧昨天十点多就无聊的睡了。

到三姨家正好十二点整，霍彧见到了三姨跟三姨夫忙打招呼。他表妹娇娇一看就是刚睡醒，还穿著睡衣跟客厅晃悠呢。
"哎呦，这是小霍彧啊，我多少年没见过你了。我最後见你你才上初中吧？"
"周叔叔好。哦，不是，三姨夫好。"霍彧连忙改口。
"怎麽叫习惯怎麽叫。"
两人就这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娇娇不是这个周启福的女儿，但本应该是。霍彧的三姨跟这位周叔叔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可惜那个年代一个插队去了云南，一个留城。後来霍彧的三姨顺理成章在适婚年龄嫁了人，就有了女儿娇娇。而周启福还是杳无音信。再遇上是娇娇十三岁的时候，周启福回了老家，那时候俨然是一副成功实业家的模样。他们是在那场同学会上偶遇的。周启福一直单身。俩人丝毫没有苟且起来，对他们来说对方都是给彼此留下了最宝贵回忆的最重要那人。那後来三姨妈是怎麽跟丈夫离婚的呢？还是要说到周启福。用霍彧三姨的话说，这辈子，她也就爱过那个男人，可嫁了人就是嫁了，绝不会因为遇上老情人就不负责任的抛弃家庭。只是，因为这份坚定的情感，她不够爱自己的丈夫，这就发生了连锁反应，她丈夫另有他人了。当时离婚，双方还算都挺平静，女儿共同抚养，三姨没要男人一分财产。後来家里几个姐妹问到为什麽这麽多年又离了，三姨妈只说夫妻性格不和。姐儿几个一想，是啊，老三一个教哲学的教授，老三丈夫一个致力於琴棋书画的男人......直到周启福又出现在自家，大家才心照不宣。
霍彧三姨的女儿娇娇是个挺怪的女孩儿，长得不错可是微胖。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儿就是照镜子，照完了总以这句结尾──这个死胖子= =霍彧9月15日落地，娇娇11月5日出生。因此一个表哥一个表妹。这个表妹跟霍彧一届，专业是摄影。
霍彧家族的关系很复杂，三姨妈的事儿仅仅是其中一部分。
吃完了午饭，娇娇就拉著霍彧去她那屋儿了。两人随意的聊著，娇娇给SD娃娃化妆，霍彧抻了她一本漫画看。标题曰──《同栖爱》。
好麽，这漫画把霍彧惊著了，这是几个男的谈恋爱啊，还有那种场面。
这世界怎麽了？小说写这个漫画画这个= =|||||||||||||||||||

邵颜跟艾晓萌在798工厂参观到五点，就他们两人。参观结束邵颜提出请艾晓萌吃饭以此表达她总带他观摩各类艺术展。艾晓萌欣然接受。
两人找了一家必胜客，点了餐就聊了起来。
艾晓萌说过几天青年艺术创想大赛的结果就要出来了，如果晋级就去日本一定给他带原版手办。邵颜乐不可支。
吃饭的时候又说到了邵颜做的模型，艾晓萌说很想参观，邵颜看了看表还不到六点，就说干脆上我宿舍去，新的成品都跟那儿供著呢。艾晓萌说好啊，早想去参观参观了。邵颜说行，那回头我送你回家。
於是乎俩人埋单出来就直奔M大去了。
临出来之前邵颜还要了抹茶蛋糕打包。霍彧最喜欢吃蛋糕。
到了宿舍之後看见了老五跟老二，艾晓萌跟他们打了招呼，老五耍流氓吹口哨，邵颜给了他一下。
"天儿，你做了这麽多模型啊？"艾晓萌说著跟霍彧床上坐了下来。
"不多，这才几个，上学期做的都运回家里去了。"邵颜拉过椅子，"诶，你坐我床，霍彧有点儿洁癖。"
艾晓萌吐了吐舌头转移了阵地，她看著霍彧那边儿的瓶瓶罐罐花花草草，撇了撇嘴，"我觉得你同屋是个特精致的男孩儿。"
"嘿，你不知道，比大姑娘还臭美。"说到霍彧，邵颜不自觉的笑了。
"骄阳老说他帅，说他好看，还老给他发短信，可是你哥们儿怎麽不给人回啊？"艾晓萌皱眉。
"给他发短信？"邵颜点烟，"没听他说过。"心里却在笑，好事儿好事儿，他不搭理姑娘。
"可不是麽，骄阳幽怨坏了。"
"我代表霍彧同志向骄阳姐姐道歉。"
"就知道胡贫。"艾晓萌笑，"诶，杯子是你的麽？"
"是，我的。"
"那我喝了。"艾晓萌说著就喝上了水。
"不嫌脏就凑活吧您。"邵颜笑，这男孩子气的女孩儿他特当哥们儿。艾晓萌既不矫情也不三八，非常不错一女孩儿。
"诶我问你个事儿啊......"艾晓萌握著水杯，心里掂量著她要问那问题。这事儿可大了去了，直接关系到她的幸福。要说这事儿她从没想过，还是骄阳那天跟她说的。她问艾晓萌，你觉不觉得霍彧是个GAY。艾晓萌当时没明白，问，啥？沈骄阳说，就是喜欢男的的男的。听完艾晓萌就疯了，这霍彧要是个GAY，那邵颜......怪不得无论她怎麽暗示邵颜，他跟她都是一副哥们儿姿态！可是艾晓萌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儿，世界这麽大，怎麽她好不容易相上一个愣是跟GAY交往的？沈骄阳又接著说，真的，本来我没在意，他不回我短信就是看不上我呗，可是我把这事儿跟小霞说了，小霞一听他右耳朵两个耳洞就说他是GAY！艾晓萌问为什麽啊，男的打耳洞的多了去了。沈骄阳说，小霞说了，正常男的都打左边儿。艾晓萌立马问，那邵颜跟他不会......沈骄阳说，难说，听说GAY都喜欢特爷们儿的男的，那邵颜挺爷们儿的。艾晓萌听了就想哭。
"什麽事儿？你说。"邵颜根本不知道艾晓萌会问出什麽来。
"那个......你那哥们儿霍彧......"
"啊，他怎麽了？"
"他......是不是喜欢男的啊。"艾晓萌倍儿艰难的说出了口。
邵颜那口烟差点儿呛著自己，赶紧给掐了。这什麽话啊。霍彧喜欢男的？操，真喜欢上次至於给我一拳？至於让我这麽崩溃？
艾晓萌看著邵颜慌张那样儿，心一沈。
"你这可是胡扯了，他绝对不喜欢，骄阳那事儿吧，肯定是因为他才跟前女友分手不长时间，自己还难受呢。"
"真的？"艾晓萌又活过来了，"他交过女朋友？"
"嗯，还是他跟深圳那时候。"
"那他干嘛耳洞打在右边儿？"
"他左边儿头发长啊，打了也盖上了，他臭美。"
"哈哈哈......"艾晓萌爽朗的笑了。一颗心总算回到了肚子里，"我还真信了呢，还以为你跟他......那什麽......"
这回换邵颜黑脸了。霍彧不喜欢男的是真的，可是......他喜欢霍彧。这事儿他想过很久了，自己对霍彧......肯定不能拿哥们儿说事儿了。他现在甚至有点儿怕跟霍彧单独相处，要不怎麽就一起吃中饭呢，因为还有吴垠。别的时候，尤其周末他就跟著艾晓萌混。自己是真的变了态了，这要不留神让霍彧发觉，完蛋操。这回肯定不是冷战了，是直接散夥儿。他不能接受这种结局，邵颜认真的想过，就算这麽跟在霍彧身边也好，只要能看到他就好。
想到这儿，邵颜难受坏了。他怎麽会爱上一个自己不能触碰的人？坠入万劫而不复。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邵颜看看时间不早了就说送艾晓萌回去。
艾晓萌也有点儿郁闷，这邵颜虽然没被霍彧缠住，可他这个榆木脑袋也真够呛！这麽下去得多久他们才能有进展啊？就好比现在多好的机会，可这人愣是......
邵颜跟艾晓萌顺著甬道出来，艾晓萌心一横，感觉这事儿总得挑明了，"邵颜。"她拉住了他的胳膊。
"怎麽？冷了？用不用我回去给你拿个外套儿？我今儿上午就跟你说你穿的太少了！"
"不冷。"艾晓萌咳嗽了一下。
"别是感冒了吧？"
"邵颜你喜欢我麽？"艾晓萌停住了脚步，抬头看著邵颜。
邵颜想也没想，"喜欢啊，我头一次遇上你这麽一假小子，倍儿能玩儿到一起去。"
艾晓萌本来笑了，这会儿恨不能哭了，一咬牙一闭眼，她勾住邵颜就亲了上去。
邵颜眼睛都瞪圆了，就感觉唇上一阵湿热。
"我说的喜欢，是这种喜欢。"艾晓萌抱住了邵颜。
就是这个刹那，邵颜听见了咚的一声闷响。
抬头，看见霍彧，他脚边是掉在地上的饭盒。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邵颜神儿都没回来，就看见霍彧顺著甬道跑进了那片树林。夜风吹著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艾晓萌也惊了，但更吃惊的是邵颜什麽也没说，喊了一声"霍彧"就追了上去。

爆发，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霍彧！"邵颜一把拉住了霍彧的胳膊。
"放手！"
"霍彧......"邵颜的脑子根本不转了，根本组织不起来事情的前因後果。
"你追我干嘛，去找艾晓萌啊，你怎麽能把人扔在那里就不管了？"
"啊！我操！你一跑我把她给忘了。你别动，我先让她回去。"邵颜说著转身就要走。
霍彧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使了那麽大的劲儿，他一把拧住了邵颜的肩膀。
对於邵颜来说，他的初吻，无论是跟女的还是跟男的，都特没情调。他都是糊里糊涂就被人吻的，惊得还闭不上眼睛。关键前後只相差了几分锺。
霍彧也是头一次跟人舌吻，也不怎麽靠谱儿，甚至他都不知道他干嘛要吻邵颜，反正就那麽干了= =
他吻了他很久，两人都努力适应著，慢慢竟然都摸著门道儿了。
艾晓萌站在不远处，看著他俩，眼泪刷拉掉了下来。

【注释：乌龟爬门槛──但看此一番】

 

（十七）挨著火炉吃辣椒

"我有点儿晕......"邵颜搂著霍彧，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度驱散了春夜最後的一丝寒气。
"我冷。"霍彧靠在邵颜怀里，抱著他的胳膊紧了紧。
这是邵颜跟霍彧初吻过後，彼此的感言。
"你干嘛突然亲我......"邵颜咳嗽了一下，轻声问。
"那你为什麽让我亲？"霍彧的声音更小。
良久，谁都没说话，就这麽靠在一起依偎著。
"喂......你是不是不想让我亲你？"霍彧那脑子一辈子也没如此空白过。
狼人是著了月光开始转变的，邵颜不是狼人，可是在这月黑风高的小树林，他那尾巴仍旧窜了出来。霍彧的这句话就好像潘多拉的盒子，话出来了盒子开了，邵颜就被女妖拿住了。
霍彧被顶到了树干上，隔著薄薄的外套他能感受到那种粗糙的摩擦感，以及，邵颜炙热的唇舌。这还不算，他冰冷的手也伸进他的衣服，贪婪的索取他温热光滑的肌肤。
邵颜发狂了。是霍彧让他发狂的。天知道多久了，他就想这麽摸他就想这麽蹂躏他的薄唇，就想占有他的每一寸每一寸。
一切来的太过於突然了。这十几分锺的事儿发生的让他搓手不及。邵颜不是癞蛤蟆，也从没动过念头去吃天鹅肉。可现在张著嘴肉就掉进来了，不咬那是傻子。邵颜是傻子，可还没傻到需要进感化院。
为什麽呢，为什麽霍彧会突然这样儿？邵颜想不明白，可他隐隐感觉跟艾晓萌有关，艾晓萌亲了他，霍彧就亲了他。霍彧总不喜欢他跟艾晓萌一起，霍彧总希望时时刻刻他在他身边。那......是不是，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霍彧，也喜欢他？
"你放手，放手啦......这像什麽样子啊......"霍彧无法承受邵颜的狼人尾巴，他觉得邵颜就是一头不折不扣的狼，他就是那小红帽，他就快被他吃了......
邵颜什麽都不说，只是不断的亲吻他抚摸他。他其实想说话，想乘胜追击。可是他不知道该怎麽表达。做我的女朋友？那是又等拳头呢。做我的男朋友？那不是自己成女的了？
这就是邵颜，思维就是如此有限。
还是霍彧及时清醒了过来，他钳制住邵颜，瞪进他眼睛里说，"你不管艾晓萌了？"
一句话让邵颜认清了当前的形势。这不是他俩一个合适缠绵的时机，还有人呢，还有那个被他扔在那儿的女孩儿呢。
"你去跟她说说啦，你这麽不管不顾的就来追我......"
"我......"邵颜不想撒手，他生怕一撒手就是黄粱一梦，自己就醒了，霍彧就又那麽阴阳怪气儿不让他碰了。
"你还愣著干嘛啊！"
"我......我......你再让我亲亲行麽，再让我摸摸行麽？"
"你！"霍彧气结。
"我......我怕一会儿你就又......你就......再不让我碰了。"
"屌。"霍彧这辈子都没觉得有哪次像这次这麽失败。他，一个有著大好前途的男儿，一个有著良好教养的公子，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帅哥......怎麽，怎麽就这麽跟一没智商没情商的男的纠结上了？
灭顶之灾啊= =
其实霍彧说不上来为嘛要吻邵颜，他就是看见艾晓萌把邵颜亲了就急了。可是吻上了他就迷失了，更何况邵颜的回吻那麽热烈，而且之後又那麽亲他摸他......他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反而......
我觉得你喜欢他，真的。
猫大人这麽对他说过。
喜欢，到底是什麽呢？
霍彧现在还说不上来，只是他隐隐预感到，这种喜欢是越界的是......
"你个傻子！我不跑！你去追艾晓萌啊，咱们学校这麽荒，她一个女孩子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