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陷英伦之切斯特往事————轻风过眼

瑞恩看向湖面。他回想起父母以及尊敬的奥蒙斯特先生。
"阿兰，以后你能教我一些金融方面的知识吗？"
"阿......当然，当然可以。"阿兰感到非常沮丧。他几乎以为自己被无情地隔离在瑞恩的心门之外。
"我想变得更强，是的，我想尽快实现我的计划，我想快点摆脱威尔史密斯先生。"瑞恩抬起眼眸坚定地看着阿兰。他有一种预感，这个男人将会成为他有力的同盟者。
阿兰被瑞恩的眼神深深震撼。这个孩子很不一样。他有坚韧的神经和敏锐的直觉。是的，他想帮他，他想让这个孩子幸福。
"瑞恩，跟我进书房。"威尔冷冷地瞥一眼刚进家门的瑞恩。
"是的，爸爸。"
"和阿兰散步愉快吗？"
"是的，爸爸。"瑞恩低头看着地板，这个男人的声音让他觉得厌恶。
"这么小已经学会勾引人了吗？"威尔的语气中不自觉地掺杂了强烈的占有欲。
瑞恩惊讶地抬头看着威尔越发深蓝的眼睛，"不是的，爸爸。我们听从您的话，阿兰在教我一些东西。"
威尔走过去抓住瑞恩的领子，他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瑞恩和阿兰散步时他已经忍耐不住，不停地从窗口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一致的步伐，默契的微笑，是的，这一切都让他受不了。瑞恩是他一个人的，是他发掘的钻石，是他亲手开发的宝地，这双眼睛，这个身体，这张唇全部属于他一个人。没有人有资格和他同时共享。威尔将瑞恩推倒在地拼了命的踢他的身体。瑞恩护住头部硬是一声不吭。直到再一次在医院醒来。

第九章 背叛与苦衷
爱德华从睡梦中醒来，开始感到焦急。做梦梦见瑞恩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爱德华的生活中。想起特里说的话，爱德华决定去史密斯的别墅看看他。
爱德华刚刚推开门，就在雾中看见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瑞恩......"e
"早啊，爱德华。你要出门吗？"瑞恩抱着前几天从商店里买来送给爱德华的衣服和食物，有些紧张爱德华将他拒之门外。
"哦，没有。进来吧。"爱德华摸了摸鼻子将瑞恩引进屋子。
"这是送给你的。这些吃的放进冰箱吧。还有衣服，要我帮你放进衣橱吗？"
"有钱的阔少爷，真的是来募捐了？"爱德华皱了皱眉，他不喜欢接受别人施舍般的馈赠，尤其是瑞恩--这个爱慕虚荣的男孩竟然用史密斯家的钱为他买东西。
瑞恩不自然地舔了舔嘴角，却不打算与爱德华申辩。
"怀特先生和夫人不在家吗？"
"嗯，他们出去了。你在史密斯家怎么样？"爱德华抬头盯着瑞恩的眼睛，想要看出什么端倪。
"非常好，是的，他们对我很不错。"
爱德华扬起眉毛，："我听说，我是说，我只是听说，史密斯先生打过你？"
瑞恩怔了怔，感到不可思议，"怎么会？他们对我很好。"
爱德华不禁有些吃惊，难道真的是特里看错了？仔细地看了看瑞恩瘦弱的身体，脸色也有些苍白。
"瑞恩，上次你说要向我解释什么？"
瑞恩有些措手不及。他的心情非常矛盾。瑞恩想要解除误会，但是他不想让爱德华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一种人的感情很奇怪，他在乎一个人的方式是心疼这个人，想要把自己最好的给他，想要他幸福，但是瑞恩并不想爱德华为他分担什么，更不想让爱德华为他感到歉疚。难道要对爱德华说"我是为了你才去史密斯家的，他是个有虐童嗜好的见鬼的混蛋"，或是说"爱德华，你要是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就不会怪我了，上帝，那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威尔史密斯是个该死的精神病"？瑞恩想了想，觉得有些好笑。说不出口，他还没有做好与爱德华分享自己灵魂的心理准备。他可以对阿兰吐露心声，却在面对这个对他而言最最重要的人时感到胆怯了。为什么？爱德华太单纯了，这份单纯让他望而却步。爱德华做好准备了吗？他能够接受现在的瑞恩吗？瑞恩把自己视为有了污点的孤魂，却仍把爱德华看作没有瑕疵的圣物。他还是想要爱德华生活在迪河边的老屋，如果可能，一辈子也不要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让他们一起拥有最美好的过去，以及幻想中彼此的现在。是的，瑞恩格兰特只是一个有些爱慕虚荣的平凡男孩，向往着伦敦的富贵生活。有可能的话，爱德华原谅了他，等他飞黄腾达了，他们一起回到切斯特镇，继续过只有迪河的生活。
"我只是想向你道歉。是的，对不起，爱德华。你知道，我一直很想再回到伦敦，所以对你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瑞恩低下头，不敢看爱德华的眼睛。
"哦，我明白了。那就这样吧。现在你生活得很好，我也很好。希望你将来去了伦敦能够过上你想要的生活。"爱德华懊恼地皱皱眉，潜意识里他多么希望瑞恩有他的苦衷，结果还是自己一厢情愿了。他无法原谅瑞恩格兰特，他并不完全清楚自己的想法，但是他觉得自己和父亲被瑞恩背叛了，是的，这是感情上的背叛。
时间过得飞快。瑞恩依旧每个月去看爱德华，带上一些"募捐"品，忍受着爱德华的冷淡，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永远也回不到从前。

第十章 再见，爱德华
18岁的瑞恩在过去的三年里和阿兰建立了非常友好的关系。他与阿兰分享了10岁以前的孤独，以及和爱德华生活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阿兰常常微笑着摸摸瑞恩的头发沉默不语。瑞恩是个坚强的孩子，三年里他稚气的脸变得越发成熟。眉毛明显变浓，嘴角的弧线也越发坚韧，全身散发出男人与男孩的双重味道。阿兰看着瑞恩越发浅淡的眼神，心里感到莫名慌乱。是的，他从3年前第一次看到瑞恩时，就被他深深吸引，事实上也是从那时起，阿兰确定了自己的同性恋倾向。只可惜这是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在阿兰心中圣洁的瑞恩根本不会有对同性恋这种边缘人物的概念，更不用说接受和理解。瑞恩会怎样看待一直以来竟然对他怀有非分之想的阿兰？阿兰不会去冒险，他不能忍受失去瑞恩对他的信任。
"阿兰，明天你能和我一起去看看爱德华吗？"瑞恩歪着头看着正在发愣的阿兰。真奇怪，他最近发愣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阿......好的，当然可以。明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我帮你吗？"
"阿兰，爸爸说很快就要带我回伦敦了。我听说你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我离开以后，你能帮我经常去看看他吗？"瑞恩就要去伦敦了，真正能够接触威尔史密斯的商业中心。令他感到开心的是威尔已经准备让他直接进入公司，虽然是从基础员工做起，但是，机会来了。爱德华，我们的机会来了。
"好的，好的，瑞恩。"
15岁的爱德华进入了高中。真正丰富多彩的生活开始了。每个月瑞恩会往怀特夫妇的账户里打上一笔钱，以便他们能够更好地照顾爱德华，这些，爱德华是不清楚的。他只迷迷糊糊感到生活中突然没有烦恼了。爱德华越来越英俊的外表吸引了女孩子的注意。女孩子们谈论的话题总是他，他的不羁，他的潇洒，他皱眉的样子，他飞扬的嘴角。是的，爱德华的魅力越来越耀眼。事实上，爱德华非常享受这样的生活。他喜欢身边经常有不同的伴侣出现，他喜欢成为焦点。还有，爱德华觉得和女孩子们亲吻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瑞恩坐着阿兰开的车来到爱德华的学校门口。
"这可能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了。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瑞恩不安地搅着手指，分别在即，往事涌上心头。
"HEY，瑞恩，不用感伤。过几年我也会回去伦敦，我会帮你实现目的。然后你就能回到爱德华身边了。"阿兰用手揉揉瑞恩褐色的短发，事实上，他的心里也有很多不舍。
"谢谢你，阿兰。"
下了车，两人靠在车边等待爱德华。
"HEY，爱德华，又换女朋友了？噢，上帝，你们也太目中无人了，竟然在校门口就亲上了。"特里跟在爱德华的后面，不高兴地嘟着满脸的肉。
这个女孩真漂亮，金色的卷发，纤细的腰身，两人忘情地接吻，完全没有看见瑞恩正对他们的身影。
在那一瞬间，瑞恩有一种溺水的错觉。他突然明白，事情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样发展。他怎么忘了，瑞恩的生活里不能没有爱德华，却不代表爱德华的生命里必须有一个叫瑞恩格兰特的人。他自以为是地要为爱德华创造美好的人生，却忘记爱德华也会长大，也会有自己人生的目标和规划，或许在他的计划里并没有瑞恩的存在。俊男美女站在一起如此的光彩照人，瑞恩觉得身边的一切都静止了。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是的，他需要重新审视爱德华。在他面前的不再是几年前脆弱的少年，不是那个揉揉鼻子跟他撒娇的爱德华，也不是会因为他生病感到不安的爱德华，他眼前的少年不会再把他当成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物。瑞恩不自觉将手伸进口袋，摸出老奥蒙斯特送给他的挂件，紧紧攥在手中。他算计好了一切，却独独忘记询问爱德华。他以为只要他到了伦敦，解决了威尔史密斯，赚够了钱，他就能和爱德华回到迪河边上的老屋，然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现在才发现，或许爱德华根本不想拥有和他纠缠的人生。比如说，他可以有一个女朋友，然后工作，结婚，生个孩子。迪河在爱德华的心中或许只是自己和父亲的回忆，那个记忆里却未必有瑞恩的位置。
阿兰看着瑞恩怔怔的眼神，仿佛突然间读懂了瑞恩的心声。他一直有所察觉，瑞恩对爱德华在精神上的依赖已经远远超过朋友，甚至是兄弟。瑞恩到底在心里把爱德华当成什么角色？也许瑞恩也说不清楚。
瑞恩想回到车上，但是还是定住了步伐。再见，还是要说的。他一直以为如果当年是爱德华选择了史密斯家，然后前往伦敦，自己就会成为被遗忘在切斯特的回忆，却没想到，即便离开的是自己，被遗忘的那个人也还是自己。瑞恩生命的目标突然变得不真切，或者说，他的计划好像被全盘否定。他应该做什么？去伦敦做什么？似乎一切都没有意义了。爱德华还需要吗？或许他能做的只是一路看着爱德华成长，在他有所需要时出现一分钟，或者一天，然后再自觉地消失。
爱德华看见靠在车上的瑞恩，有些惊讶。
"HI，瑞恩。你是来等我的吗？"爱德华搂着女友的腰，看向面色不佳的瑞恩。
"嗯......是的。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最近我可能要去伦敦了。"瑞恩勉强地扯出他标志性的微笑。
"是吗？哦，是的。恭喜你，目标终于要达成了。祝你在伦敦能够生活愉快。"爱德华上扬嘴角向瑞恩伸出手。
"嗯......"瑞恩握住爱德华的手时，发现生命中有一种牵扯痛，让他不知道疼痛的部位，却浑身难以遏制地绞痛。
"爱德华，这是我的朋友阿兰，阿兰代尔。如果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他帮忙。他是个很好的人。"
"你好，爱德华。"
"你好，阿兰。"爱德华淡淡地瞥了眼阿兰，他不喜欢瑞恩一直把他当成孩子，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他的照顾。
"还有事吗？"爱德华看着瑞恩愣愣地站在自己面前，不免有些着急，他的女朋友已经不耐烦地拉了拉他的衣服。
"嗯......等一下，爱德华。这是你父亲--奥蒙斯特先生当年为我订做的生日礼物。里面有他和我父母的照片。我想，我是说，我希望把它送给你，就当留作纪念。"瑞恩拿出挂件，递给爱德华。
"哦......好吧，谢谢你。"爱德华接过挂件，有些心悸。
"那就这样，我回去了。再见，爱德华。好好照顾自己。"瑞恩最后扯出微笑转身坐进车里。突然觉得生命中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再见。"爱德华搭着女友的肩膀就这么走了。瑞恩坐在车里从窗户望去，直到连他们的背影都看不见。
"瑞恩......"阿兰不放心地看看瑞恩的脸色。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瑞恩。即便在他被史密斯先生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时候，他的表情依然坚韧，他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不是吗？
"阿兰，我们回去吧。再见，爱德华。"瑞恩将头靠向窗户，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再次见面
爱德华奥蒙斯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怀特家越来越富足的生活条件令他过得相当惬意。更让爱德华不得不双手合十感激上帝的是，他竟然在大学毕业后被cite-pru集团录用。23岁的爱德华，将要在伦敦开始他的远大前程。不仅如此，最让他的好朋友特里嫉妒的是，这个家伙的感情经历也是既顺利又丰富。
"HEY, 我说伙计，去了伦敦以后凯瑟琳怎么办？"特里咬了口手里的汉堡，眯着眼望了望爱德华。切斯特的冬天很冷，特里完全没觉得两个男人这种时候走在迪河边有什么情趣可言。
"怎么办？有什么怎么办的？分手咯。"爱德华裹紧了皮衣怪异地瞥了眼特里手中的汉堡。
"我说，你已经过了长身体的年龄了吧？怎么还是一天到晚不停在吃？"
"HEY,你管我！对了，走在这河边，突然想起个人。"
"谁啊？"爱德华把特里手中的汉堡一把夺过来，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朋友。就是那个，为我们买汉堡的。对，就是他。"
"你是说瑞恩格兰特？提他做什么？"爱德华咽下汉堡，微微有些发愣。
"HEY，你们不是朋友吗？怎么每次提到他都这么冷淡？"
"不怎么熟。他去伦敦之后就没什么联系了。"
爱德华看着波光粼粼的迪河，觉得人生真是难以捉摸。十三年前，瑞恩格兰特带着淡淡的微笑走进他的生活。这个男孩改变了他的人生。爱德华想起迪河边上瑞恩曾为他挨了一棍子，结结实实的一棍子。然而，又怎样呢？瑞恩走后的8年里，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只有每年生日收到瑞恩寄来的贺卡和礼物时，爱德华才会托着脑袋回忆一下瑞恩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自□由□自□在□□□
瑞恩格兰特在公司的电梯门口看见爱德华时，仿佛感到时间静止在此刻。
"HEY,伙计，你到几楼？"爱德华立了立衬衣的领子，随手按下9楼。
"10楼，谢谢。"瑞恩笑着回应。果然忘记了，爱德华的记忆里是不是已经完全没有了瑞恩格兰特的影子？
爱德华不由自主地打量身边的男人。这个侧脸很熟悉。这个笑容像是在哪里见过，和记忆深处某个朦胧的影子相重合。
瑞恩抬头对上爱德华疑惑的眼睛，放弃般地笑了笑，"你好，爱德华。"
记忆重合。是的，爱德华怔了怔，想起13年前，瑞恩走到他面前，微笑着伸出手，"你好，爱德华。真高兴认识你。"
"瑞恩...你好，格兰特先生。你也在这里上班吗？"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爱德华收回莫名悸动的心情。眼前的男人和自己并不亲密，就算曾经有过5年朝夕相处的日子，也被后来的背叛一笔勾销。
"是的。九楼到了，有机会找时间出来喝一杯吧。"看着爱德华冷淡的神情，瑞恩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嗯，再看吧。"
走到经理室，瑞恩感到一阵疲惫。上帝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让自己保持微笑，又用了多大的毅力让自己停止激动的颤抖。虽然爱德华能够来到公司是出于自己的安排，虽然早就知道今天是爱德华第一天上班的日子，虽然前一天晚上就已经做好见面的心理准备，虽然看见他的一瞬间就知道爱德华不会认出自己，虽然对爱德华的反应根本没有抱希望，然而事实就是，一向冷静自若的瑞恩格兰特，在11月初的冬天，成功地出了一身汗。瑞恩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早已下定决心，他心甘情愿成为爱德华生命中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他--瑞恩格兰特可以为爱德华所做的，就是在他需要自己的时候出现一分钟，或者一天。离得太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离得太远，又怕爱德华需要时自己赶不及。现在这样最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