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云天之皇命难违————天照玉鸾

天昊无极累了一早上，本想早点退朝，去天书楼歇一歇，不想田文今日如此勤快，这么多事要上奏。田文斜眼看了看曲伯原的方向，曲伯原的心猛然落下一拍，不好，田文老贼肯定又有什么坏招。
"皇上，臣接到密奏，说是礼部文书月施想，礼部侍郎曲伯原有不正当的关系。"
曲伯原心想，不好，平日只顾着照顾施香，却忘了在人前她是扮做男子的。此时，水知秋、拂尚霖等几个知道月施想是女人的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田爱卿，年轻人关系亲密，平日打打闹闹是少不了的，是不是有人过虑了啊？"
"皇上明鉴，月施想，曲伯原身为六部要臣，公然好男色，兴男风，有损天朝威仪，臣认为此事不可作罢。"
月施想急得满脸通红，就差要说出实情了，拂尚霖在一旁紧紧拉住她，好男色只是作风不正，要是女扮男装参加科举、还作了官，就是灭九族的欺君大罪，曲伯原在远处看得好不着急。朝堂之上，寂静无声。天昊无极悄悄看向上官运起，上官运起在身后摆摆手，示意皇帝先不要插手此事，静观其变。天昊无极会意说到，"月施想，曲伯原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曲伯原抢月施想先，跪倒在朝堂之上。
"皇上，是伯原一时鬼迷心窍，不管月施想的事，还请皇上开恩。"
此时，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
"皇上，臣认为该流放曲伯原到展国，以灭男风正胜之势。"
田文也跪在了地上，几个重臣也跟随田文一起跪下。天昊无极见事情不妙，虽然爱惜曲伯原这个人才，但是为了他得罪这些重臣还是不值得的。天昊无极刚要张口，只见水知秋也跪倒在地。
"皇上，曲伯原和月施想之间并非没有各位大人所想的下流勾当，还请皇上查明再作定夺。"
"水大人，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田文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今日之事根本就是冲着他水知秋来的，只因为对方是皇上，他们不好开口，才从水知秋身边的人下手，给水知秋一个警告。拂尚霖也听出了其中端倪，拉着月施想的手就放松了，月施想也冲了出去，将官帽摘下，黑发如瀑，露出女儿模样。
"皇上，臣是女儿身。请皇上明鉴。"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除了水知秋几个人外，在场之人都震惊不小，上官运起摇了摇头，"这回够月王受的了。"

"月王，你说，你是怎么教育女儿的？"
天昊无极召来在龙北的月王和世子月施龙，他二人跪在地上，曲伯原和月施想也跪在一旁。田文脸上好不得意，本来只是想给水知秋一点警告，没成想还赚到个大的。
"皇上，父王并不知道此事。"
"月施香，你还有脸说话，还不闭嘴。皇上，小妹都是被曲伯原迷惑才女扮男装参加的科举，请皇上明查。"
月施香等人愣在当场。
"哥，你知道的，伯原不是那种人，参加科举，是我从小的梦想啊！哥，你在说什么啊？"
月施香爬过去拉着月施龙的衣袖，月施龙甩开她的手。
"皇上，小妹年幼无知，定是被人所惑。"
"皇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月施香声音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皇上，是罪臣的错，请皇上惩罚罪臣一人。"
水知秋再也看不下去了，就要出面。
拂尚霖低声对他说，"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就是冲你来的，你还要出头吗？"
水知秋哪管得了那么多，又一次跪倒在地，"皇上，开恩。"
拂尚霖没办法，也跪了下来，"皇上，开恩。"
一时间，新科的官员几乎都跪下来替他们俩求情，天昊无极心中暗喜，总算有个台阶可以下了，眉眼带笑地看着水知秋，好象在对他说：你放心吧，他们俩不会有事的。水知秋也正好对上天昊无极的眼睛，一瞬间脸色绯红，连忙低下头去，这一切上官运起都看在眼里。
"哎，又是一对苦命鸳鸯啊！皇上，老臣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当讲则讲，不当讲就不要讲了。"
"咳，老臣以为，曲伯原和月施想用情之深，让人动容。只是，月施想女扮男装参加科举、还在朝为官，恐怕是有伤大雅了，不如革去月施想的官职，曲伯原连降五级，月王交兵权半数归兵部，皇上认为可好啊？"
此举正中天昊无极的下怀，既解决了问题，又留住了人才，最重要的是无形中削了月王的兵权，妙极。
"就照丞相说的办吧！"
"谢主隆恩！"
"谢主隆恩！"
此时的田文心里必然老大的不快。
"皇上，臣认为，还有一人该贬。"
天昊无极不耐烦地问到，"谁啊？"
"回皇上，右丞参事水知秋。"
天昊无极心想，这个水知秋性洁高傲，恐怕连什么时候得罪了田文老儿都不知道吧！
"他又何罪之有啊？"
"据老臣知道，月王府和水王府向来要好，水知秋怎么可能不知道月施香是女儿身呢？臣认为水知秋知情不报，理应连罪。"
"水知秋，你可知罪？"
天昊无极急切地看着水知秋，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水知秋就是不看他，水知秋平日最恨别人扯谎打诨，今日，自己更是要实话实说。
"臣知罪。"
"水知秋免去右丞参事一职，连降三品。"
"退朝。"

天书楼

"今天，你为什么就承认了，你这样，朕都帮不了你。"
"皇上，君子不打诳语，这是我作人的原则。"
"你怎么了？"
"皇上，今天田大人的话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身为六部要臣，公然好男色，兴男风，有损天朝威仪。礼部侍郎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上呢？"
"我是皇上，整个天朝都是我的，难道朕和谁在一起还得听别人的不成？"
"皇上，天朝是百姓的，就连你自己都是天朝百姓的，你作一日皇帝，就得记得一日。"
"知秋。"
"人所犯的错误往往是在应该说‘不'时，说了‘是'。"
"你什么意思？"
"皇上，请自重。"
水知秋侧身躲过了天昊无极伸过来的手。

五
天昊无极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伸出的手仍然悬在半空。水知秋见状，复有换回微笑。长时间的寄居生活使水知秋深谙该如何作到卑躬屈膝。
"皇上，知秋只是有感而发，断袖之好毕竟是令人不齿的啊！"
听了他这么说，天昊无极皱起眉头，原来在这些文人眼中，男男相恋也是不齿之事，本来以为水知秋会明白自己，可是他们都不懂，上官老师不懂，水知秋也不懂。
"既然你这么勉强，干吗还和朕行这断袖分桃之事啊？"
天昊无极扳过水知秋的脸，强行让他看着自己，水知秋眼中现出惊恐的神色，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皇上，臣知罪！"
"懦夫，你们都只会捉这一句话不成！"
天昊无极将水知秋推到在地，看都不看一眼，摔门离开了天书楼。水知秋坐在地上，心中没有悲喜，站在门外的拂尚霖目睹了一切，碍于天昊无极，他一直站在门外，等天昊无极走后，拂尚霖连忙进来扶起水知秋。
"知秋，可摔到哪儿了？"
"呵呵，我堂堂男子汉，摔一下还不至于死吧！"
"你从小身子就弱，还逞什么能，快让我看看。"
"恩，只是左手肘有些脱臼了。"
拂尚霖轻轻地拉过水知秋的左手，帮他复原，又找来药酒涂了一些。水知秋一直冷眼旁观看着拂尚霖，拂尚霖也感觉到了水知秋的目光。
"知秋，你这什么眼神？"
"你这般细心，可是把我当女子了？"
"瞎说，我们是朋友啊！什么女子？"
"尚霖，你可不要负了知华，否则，就是我死了也不放过你。"
"你今天是怎么的了？你天天看着我，我哪敢干什么对不起知华的事啊？"
"那就好，你别涂了，感觉我自己像个大姑娘似的，我自己来。"
"切，我还懒得管你呢！"
拂尚霖见水知秋又恢复了活力，心里这才稍稍放心了。通过今天月施香的事，月施香基本能确定知秋和皇帝的事田文已经知道了。皇帝宠幸男子本不是什么大事，也是皇帝的私事，田文本不该管，可是偏偏皇帝宠幸的是一个新科状元，又是田文老儿的眼中钉，看来田文不会善罢甘休的，想到此，拂尚霖问道，"知秋，看来你和皇帝的事也瞒不了多久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和皇上什么事都没有！"
水知秋白了拂尚霖一眼，那一眼叫一个风情万种。
"我和你说正经的呢！我可不想你因为这风流事而毁了仕途。"
水知秋怎会不明白拂尚霖的担忧，自己显然被以田文为首的那帮人给盯上了。
"刚刚你也看到了，皇上的‘美意'，我怎么拒绝得了。"
"那你可以利用这点，迅速地向上爬，等你身居高位，田文他们也就拿你没办法了。"
听了这话，水知秋不再言语，拂尚霖见他不语，忙说，"知秋，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可是现在皇帝看中了你。有些时候有些事，根本不是你我能掌控的，我们能做的，只有让自己受伤最少。"
"我自己有分寸。"
水知秋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轻轻地抖动着。
"知秋，你不会真的爱上皇帝了吧？"
水知秋抬眼看着拂尚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两个人都只有沉没，拂尚霖不愿再看，在水知秋的眼中他已经能够找到答案。
"我们回王府吧，知华、苑心还在等我们。"
"恩。"
两个人仍然很安静，车辙深深浅浅，街上行人，行色匆匆。水知秋还是没有想好该如何回答拂尚霖的最后一个问题。那日，说自己爱上皇帝不过是一句玩笑，可是有些玩笑还是开不起的。不多时，到了水王府，两人由车童扶着下马，初春天气，咋暖还寒。
两人快步进了客厅，曲伯原和月施香已在客厅等候多时，水苑心，水知华陪在一旁。
"知秋哥哥，你回来了。"
水苑心迎上去接过水知秋手中的外褂，水知秋对苑心说到，"苑心，带知华下去吧，我们有要事要谈。"
"恩。"
水苑心朝曲伯原和月施香点了点头，和水知华一同下去了。
"知秋哥，尚霖哥，妹子今天连累你们了。"
"呵呵，你竟然叫我哥，看来今天我也跪得值得了。"
"水、月两王府向来交好，我们总不能在一旁听之任之啊！"
"知秋兄、尚霖兄，不管怎样，你们今天要受我们一拜。"
说着，两个人一起向水知秋、拂尚霖谢拜，水知秋、拂尚霖赶忙将两人扶起。
"以后有什么打算？"
"皇上开恩，免了我们的死罪，还特意让我一个珐西任职。我们决定明天一早就和岳父大人一起回珐西，然后完婚。"
"回珐西完婚？那我们就喝不上你们的喜酒了？"
拂尚霖心中很是不快，悲戚之感涌上心头。
"为什么不在龙北完婚？"
"皇上削了月王府兵权，已经很明显地说明了，皇上不希望藩王留在都城，况且，我和香儿也不便再多生枝节，还是尽快回珐西的好。"
"也有道理，来人啊，上酒。"
不多时，有丫鬟端上一壶水酒和四个琼觞，四个人各自斟满，一饮而尽。又畅谈了片刻，天色见晚，曲伯原和月施香就要告辞，水知秋、拂尚霖送至门口。
"知秋哥，尚霖哥，后会有期，需要帮助时，一定要来珐西。"
"知秋兄、尚霖兄，后会有期。"
"路上小心。"
"照顾好香儿。"
"知秋兄，你要多保重啊，尚霖兄，知秋兄很让人放心不下。"
"我明白。"
"喂，你们？"
"知秋兄，我也是男人，我明白男人的眼神代表什么！"
水知秋心下也明白曲伯原的话，天昊无极那种露骨的眼神恐怕瞎子都能明白了。

送别了曲伯原和月施香，两人进了王府，华灯初上，似夜非夜。
百种相思百种情，惹恼春风惹恼人。

恋（六
水知秋将曲伯原和月施香之事向水王细细汇报，水王也决定尽快离开龙北，赶回商南，可是想起几日后就是太后寿辰，又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父王，你身体一直不好，朝中的王公大臣们都是知道的，不如对外称病，太后的寿辰就有哥哥代为觐见朝贺。"
"恩，这样也好，皇上削藩之心已经昭然若揭，我长久呆在龙北必会引起皇上的怀疑，还是快回封地的好。可是我还是放心不下苑心。"
水王半抬眼帘看着水知秋，水知秋知道水王的话中有话。
"父王，带苑心一起回商南可好？我终日忙于政事，无心照顾苑心。"
"还是让她留在你身边吧！"
人所犯的错误往往是在应该说‘不'时，说了‘是'。想拒绝，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是，知秋明白了。"
水王阅人无数，对这个义子的性格更是了如指掌。他怎么会不知道水知秋只把苑心当成妹妹，怪只怪苑心对他用情太深，水王最疼爱的就是水苑心，水苑心出生就失去了母妃，水王的心里一直觉得亏欠水苑心，所以，只要是水苑心想要的，上天入地也在所不惜。既然水苑心喜欢水知秋，那么他水知秋就必须娶水苑心，怪不得水王自私了。
"父王，知秋去帮您准备行装，车马。"
"你去吧，明天辰时出发。"
水知秋倒退着走出水王的房间，轻轻地把房门关好。行装、车马一应备好，俱不细说。

第二日早朝，水知秋回了天昊无极水王病情加重，欲回商南修养。天昊无极也没为难什么，准了水知秋的奏本，眼中甚至还露出了愉悦之色。早朝过后，水知秋、拂尚霖、水苑心、水知华送水王至龙北南郊，水王对四人都嘱咐了几句，方离开。苑心直至车马绝尘而去，才恋恋不舍地回了王府。
不知不觉间，春日已至。
芳草渐绿，新枝抽芽。

这一日，水王府之中少有的清静。水苑心和水知华在院子里一边描花样，一边吃着新炒的春葵子。水知秋在书房整理着好不容易集结的未安的资料。拂尚霖则躲在沁芳园里看闲书。
"二公子，有位黄公子找您。"
管家的喊声打破了平静。
"知道了，先把客人让到前厅，我随后就来。"
水知秋放下手中的白毫毛笔，稍稍整理了一下，拍了拍衣襟，去了前厅。

前厅之中一人闭目品茗一群小丫鬟在他旁边红着脸偷看他，水苑心和水指画5竟也在其中。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天昊无极。水知秋连忙加快脚步。

"皇......"

‘上'字未出口，瞟见一旁的大批少女，硬是将‘上'字吞了回去，改口道，"皇大哥，您要是找小弟，叫下人们通知一下，小弟可以到您府上啊！"
天昊无极睁开眼睛，笑咪咪地看着水知秋紧张的样子，殿试都没见他这么紧张，心中玩味不已，甚是欢喜。

"知华，快叫丫鬟们换茶，拿软香垫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