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心的,她只是想要恶作剧,想要惩罚曲款款一下,谁知道......
她要是知道自己哥哥对曲款款用情这么深,说什么她也不会这么做。
而曲款款,她也相信,他对她哥哥也是一片痴心。
所以,才会彼此伤害吧?
唉......
爱情这东西,还真是碰不得呢!
"这是你朋友家?安全吗?"
"算是吧。谢谢你。"曲款款道谢后,下车,离开,没有回头。
穆琴歌目送他走进其中一个单元的大门,稍稍放心,掉头往机场逃亡去也。
希望......一切都可以回归正轨。
"款款?怎么是你?你发生什么事?怎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裴俊打开门,见到形容憔悴,瘦骨嶙峋的曲款款,心一惊,赶忙把几乎快要昏倒的曲款款扶进屋。
"对不起,打扰了,我实在没地方可以去了。"
曲款款虚弱的笑着,满脸歉意。
"唉,说什么呢!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还有,你的......你可以说话了?"
"爸,这么晚,是谁啊?"
"哦,这个就是款款哥,爸和你说过的。"裴俊把曲款款介绍给自己的女儿,裴想。
"哦,款款哥,你好,款款哥病了吗?"
"裴想,给哥哥倒杯水,再把爸爸的药箱拿来,你就去睡吧。"
"哦,好的。"裴想按照父亲的吩咐去忙碌了。
"我想,我还是走吧。"曲款款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作势要走。
"不行,你这个样子还想去哪里?家里就我们父女两个,我和她妈离婚了,所以,我可以做主。"
"不,我还是走吧,不方便。"
"款款哥,没什么不方便,家里多个人热闹,我爸总是忙啊忙的,你来了刚好可以陪陪我。"裴想热情的笑着,浑身散发着高中女生特有的活力。
"款款哥喝水,爸,药箱放在这里了,我去睡了。款款哥,明天咱们再聊,我可是很仰慕你哟!"俏皮的眨眨眼睛,飞回自己的房间,关门,睡觉。
"仰慕?"曲款款这下倒糊涂了。
"呵呵,那丫头总是听我提起你,早就闹着要见你了。"
"我有什么好见的......这么脏......"曲款款的脸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款款,你的......你怎么开始吸这个?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裴俊正在给曲款款检查身体上的伤口,一下子就发现了那些触目惊心的针眼,当下就明白那是做什么的,沉下脸,严肃问道。
曲款款苦苦一笑,忍着眼泪,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和盘托出,告诉了裴俊。
裴俊越听,脸色越难看,攥紧的拳头青筋迸出,为曲款款抱不平。
过了许久,故事讲完了,裴俊叹息一声,自知没什么资格说三道四,仅仅说道:"你们的恩怨,我无从过问,但是,款款,你必须听话去戒毒,不然,你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曲款款点头,算是答应。
"我知道,所以,我来找你,只有你可以帮助我。"
"款款,你一定可以的。"
轻轻苦笑,他这辈子,早就完了,只是,他不想这么活下去。
卑贱了十年,不想再卑贱下去,不想到死,都只是卑贱着。
康复中心
对着一具只靠各种仪器维持生命的躯体,曲款款笑着说:"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我要离开一阵子,必须离开一阵子,等我回来,我会天天来照顾你。"
"我......我想,我找到了你的家人,你的儿子和女儿,可是......对不起,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让他们见到你,不想他们和你相认。因为......我想要报复,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原谅我,可是,我不想,真的不想......他,他伤我好深,真的好深......你可以理解吗?"
"他把我从地狱里拽到天堂,又一下子推回了地狱,甚至比之前更惨......我知道,无论如何,他对我做的那些都不及你家的遭遇悲惨,可是......请你允许我自私一次吧!我会好好照顾你,我来当你的儿子,代替他来照顾你,我发誓!"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对不起......"
拉着那个女人有些僵硬的苍白的手,曲款款痛哭失声。
婚礼
半年后
--"近日警方查获一批走私军火,主要涉案人员均已被抓获。在押送主犯王有宝途中,押送车遭遇枪击。主犯王有宝以及随车狱警无一生还。"
......
近日来,闹得沸沸扬扬的走私军火案,今天再次占据头条,就在王有宝被押送问审途中,发生了突袭枪击案件,又在城里引起轩然大波。
曲款款听着新闻,回到厨房倒水。
今天裴俊加班,他也不用去康复中心陪床,家里就剩下他和裴想,简单吃过晚饭,就开始看电视。
因为时近高考,裴想不得不关注政治要闻,所以,新闻每日必看。
"款款哥,现在这些黑社会真猖狂啊!"
"是啊。"曲款款笑笑。王有宝死了?呵呵,不错啊!想也知道灭口的幕后主使是谁。那个人......一如既往地狠辣无情,胆大包天啊。
经过三个月的隔离戒毒,他总算是重新活了过来。然后现在一边打一些零散的短工,一边休养生息,调养身子,基本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曲款款早想好了,等回头他找到正式一点的工作,就搬出这里,人家对他好,他不能就此赖定人家。作客,总有结束的时候。
搬离这里,也等于是给人家减少麻烦。
天晓得,这太平日子可以过多久。天晓得,哪一天麻烦会找上他。他并不认为那个人会这么简单放过他,现在的平静,反而更加可怕。
"款款哥,我爸不在家 ,我才敢问你,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那个......那个伤害你的人,也是黑社会吧?"
曲款款愣了愣,很快恢复正常。点点头。
"款款哥,你真的已经没事了吗?那个人那么狠毒的对付你,你会不会想要报复啊?"
"报复?我拿什么报复?"他最大的报复就是让他们母子不能相认。
"款款哥......你是不是很喜欢他啊?"
曲款款沉默。喜欢吗?他一直以为只是依赖。可是,深埋在心底的,无法拔除的那份沉重,又告诉他,那绝对不仅仅是依赖。是喜欢吧,或者是......爱?
而现在,是恨吧。他的心胸并不开阔,会记恨,会刻骨的恨。
"知名青年企业家,穆秦集团总裁,穆秦颂先生定于下周举行婚礼。据悉,对方是知名跨国企业的千金......"
"啪。"曲款款关上电视。"裴想,你该去复习了。"
努力不露出任何破绽,颤抖的身子却泄露了一切。
内心慌乱且复杂。
他要结婚了,他要结婚了!那个送给他定情戒指的人要结婚了!
他还是自作多情了,他以为他一定还在找他,算计着如何更加严厉地报复他,可是,他没有。
他遗忘了他,去追求别人,去结婚了。
他......连报复他,都不屑一顾了,是吗?他终于完全走出了他的世界,是吗?
他要结婚了!那温暖的臂弯,马上就要属于别人;那专注的眼神,即使是出于仇恨,也再不会投放在他身上。他......把他忘了!
在狠狠的伤害过他,折磨过他之后,轻轻松松就把他给忘了?!
那么他算什么?他加诸于他身上的仇恨算什么?
不不不,他应该庆幸彻底解脱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心疼,还要纠结?他结婚了,不是很好?再也不会有人跳出来伤害他了,不是吗?
"款款哥,款款哥?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你又不舒服了吗?"裴想被曲款款突然的变化吓住了,曲款款青白交错的脸色,惶恐的神色,统统让人心疼,让人不安。
"款款哥!你哭了?你怎么了?"
"我......哭了?"曲款款痴痴的问,摸摸自己的脸,果然,触摸到两行湿漉。"我,我没事,没事,真的,裴想,你去复习吧。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了,真的,我保证。"仓惶地抹掉不争气的泪水,逃回自己的房间。
他哭了,他竟然还会为了他而哭泣?!
曲款款,曲款款,你这个拿不起放不下的废物!
你怎么这么下贱,这么不值钱?他那样对你,你还为他哭泣?你......
窝囊透顶!
市里最古老,最大的教堂,今天被人潮挤满,盛大的婚礼即将举行,一派喜气洋洋。
几步一岗的保卫人员,对讲机打开,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保护着现场的安全,杜绝任何风吹草动破坏今天的气氛。
"曲,曲哥?"这时,其中有人惊讶地大叫起来,引来了其他保安的注意。
几个认出了曲款款的人,也是错愕地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曲哥,你,你不能进。"很快,训练有素的他们反应过来,拦住曲款款,不让他进去捣乱。
给穆秦颂看到曲款款在这里,天晓得又会出什么大乱子。他们可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让我见他!"曲款款坚决的说道。
"曲哥,今天是老板的大日子,你有什么事,改天再找老板单独见面,好吗?我们不能让你进去,真的,你别为难我们?"
"让我见他,我今天,现在必须见到他!否则,他会后悔一辈子!"曲款款咬着牙,抑制住心中的紧张,宣布道。
"曲哥,你快走吧,老板看到你......你就麻烦了!"
"我说了,我要见他!让我进去!"
"曲哥,曲哥,当我们求你,你也想想你自己。你不怕老板再......曲哥,你快走吧,不然,就真的麻烦了!"
曲款款定定心绪,从白色的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块玉佩,交给其中一个保安,说道:"把这个拿给他,把这个拿给他,现在马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是耽误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你们比我更清楚他的手段!听见没有?赶快拿给他!"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让其中一个人拿着玉佩跑进了会场。
曲款款安静下来,不在喧闹,等待。
果然,没有两分钟,他就看到了久违了的脸孔,脸上挂着暴怒,难以置信,还有焦躁,急切。
穆秦颂几个大步冲上前,一把揪起曲款款的衣领,咆哮着:"你该死的从哪里得来的这个东西?"
曲款款晃了几晃,淡淡开口:"跟我来,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看向穆秦颂的眼睛,是毫无情绪的冷漠。
"你该死的最好别玩弄我,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你的手段我见识过了,我不是你,不会玩弄别人。"曲款款扯掉穆秦颂揪着自己衣领的手,冷笑道。
"最好如此!"穆秦颂咬牙切齿,狠狠的低吼道。"把车开过来!"
"老板,婚礼......"
"马上把车给我开过来!!"穆秦颂穷凶极恶地吼叫着,手下们一个个吓破了胆,赶忙叫人把礼车开了过来。"该死的你,胆敢骗我,我一定杀了你,亲手杀了你!"
"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大,老,板?"曲款款嘲讽道,先行上车。
穆秦颂紧跟着上车,重重甩上车门。
"XX康复中心。"曲款款从容说道。"最好快一点,她等不了那么久了,大概。"说完,曲款款无视掉穆秦颂杀人的眼刀 ,把脸别向窗口,再不看他一眼。
手里死死攥着那个年代久远的玉佩,穆秦颂不住地颤抖着,连心,也跟着颤抖。
是她!真的是她!
趴在病房的窗口小心的,胆怯的往里窥探,里面安详躺着的人,正是他的母亲。
立即推门进去,"扑嗵"一声,就跪倒在病床前。抓起她低温的手,穆秦颂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嘶喊道:"妈妈--"
"妈妈,你醒醒,看看我,我是颂儿,妈妈!我是你的颂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没用的,她已经睡了十年了。"曲款款低声说道。别开了脸,也别开了泪水。
"该死的你!"穆秦颂猛地跳起来,一拳将曲款款打倒在地,撞上并未关上的门。"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了!你该死的竟然现在才告诉我?我宰了你!你这个贱货!"穆秦颂不等曲款款爬起来,凶猛的扑上去,将他按在身下,双手狠狠扼住曲款款的脖颈,想要断绝他的呼吸。
"我本来想......一辈子都不告诉你......"曲款款笑着,恶狠狠地瞪着穆秦颂。
"你们在干什么?!"
正在这时,裴俊闯了进来,推开猛兽一样的穆秦颂,扶起曲款款。
"还好吧?款款?"
曲款款轻咳几声,笑着摇头。"她没事了吗?"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也不说去了哪里。她暂时稳定了,不过,以她目前的状况,实在不乐观。"
"你说什么?你该死的说什么?!"穆秦颂咆哮着,一把拎起裴俊,凶恶地逼问着。
"放开我!你是谁?谁准许你在病房里胡闹,打扰病人休息的?!"
"他是她的儿子。"曲款款解释道。"放开他,要不是他,你母亲早就死了。"
穆秦颂放开裴俊,转身复有跪到自己母亲面前,牢牢抓着那没有知觉,无力的手。
"妈......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曲款款注视着母子相认的情景,几分心酸。
是他太自私,如果不是他,他们母子会早很多见面。见到她病危时,他怕了,怕她会责怪他,到死都不原谅他,于是,他就拿了她随身的玉佩,什么也不顾地去找穆秦颂。他真的很怕,怕她见不到他最后一面,就这么样的离去。
那样的话,他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他做不来穆秦颂的狠毒绝情,一点也做不来。
"她的眼睛动了!裴大哥,她的眼睛动了!"忽然,曲款款恍惚着看到她的眼睫动了动,很轻,很小的动作,惊喜地叫着。
穆秦颂也愣住了,不知如何反应。
裴俊马上上前,"你们先出去,我检查一下。"
"确实是好迹象,病人似乎对于外界终于有了反应,当然,也不排除偶然。具体的结论,还要等明天做完核磁共振,精确扫描病人大脑之后才能得出。在我看来,情况很乐观。"
裴俊说完,曲款款和穆秦颂同时松一口气,如释重负。
"款款,你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裴俊微笑着,鼓励地拍拍曲款款肩膀。
曲款款点点头,眼眉含笑。
看着这两个人如此亲近,穆秦颂胸中立即升腾起一股郁结之气,恨不得剁碎了这两个人,剁烂他们彼此的眉目传情。
挂着冷笑,穆秦颂走近曲款款,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轻轻说道:"咱们的帐还没算完,你自己送上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想做什么?你还想对款款做什么?你这个畜生,要是没有款款,你母亲早就死了!你知道这十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要不是他的坚持,你今天就见不到你的母亲了!放开款款!"
"滚!不想死就给我滚!你的意思是,还让我谢他?要不是他那个肮脏的父亲,我母亲根本用不着躺在这里!"
"那些事和款款有什么关系?我让你放开他!你已经伤他够深了,你这个畜生,混蛋!"
"我叫你滚!"穆秦颂凶狠地瞥一眼他认为十分碍事的裴俊,眼睛里写满了肃杀和狠厉。
"裴大哥,你别管了,我不想连累你。"
"款款,你说什么胡话呢?什么连累不连累,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糟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