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月————藤家小兔

你让开。
......
让我出去。
......
叶。小。刀。
月都不晓得自己的声音可以喊到这麽大，不由得愣住了。
叶小刀也是完全的愣住了，慢慢的恢复了意识，他慢慢的松开了手臂，慢慢的退後。
月也慢慢的站了起来，对视了几秒，转过身向外走去。转身的那一霎，似乎看见了悲伤的表情。身後的脚步声，远去，似乎是打开冰箱的声音，再靠近。
你都忘记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已经走到门口的月，蓦然一惊，回过头看见叶小刀拿著一个蛋糕站在厨房门口，蛋糕上只是简单的勾勒了一个月亮，以及一句简单的话。
──生日快乐。永远爱你的叶。
你只知道实验室，其他什麽都不在意了。院子里的金线菊已经开了那麽久了，你都不知道。
月再一次转身，打开门。满院的......金线菊......
（还有本来院子里还有许多金线菊的，都是父亲种的，可是我照顾不好它们......）
泪水就是那麽轻易的划过月的脸，滴落在地面，破碎在那里。

焚月9

──如果我遇见你是一场悲剧，我轻轻的叹息後悔著对不起。

秋季驿城中学生篮联赛。
中学篮球界里有两大官方的举办的比赛。秋季的市际联赛和春季的省际联赛。後者规模最大影响最大的比赛。但前者也是备受重视的。
七中一直属於王者球队。对於这次的联赛常教练更是相当的有信心。这信心源也是很明显──叶小刀。
叶小刀的球技是常教练所遇见的学生中最好的一个，无论是运球，得分，射篮，篮板，都优秀到队友遥不可及的地步。更加可贵的是他的气势，尖刀一样的所向披靡，无论拦在他面前的谁，他只有一个信念，打败他。
即使队友都不喜欢他，他高傲的态度，单打独斗的方式都是饱受争议。但是不可否认，当遇见强敌的时，却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叶小刀。
每次见叶小刀单枪匹马的一个人应对几个人的拦截时，常教练也忍不住叹道，如果这孩子可以学会合作......
如果，是假设，假设就是不可能。
就这样一直打到了决赛。

我请了半天假，去给你加油。早餐的时候，月说道。
叶小刀正在喝酸奶，许久没有反应，然後忽然剧烈的咳起来，吓了月一大跳。
叶，你不要紧吧。
叶小刀一边拼命的咳，一边拼命的摇头。许久才恢复了平静，抬起头对月笑了一下。那种最为简单的笑容，像是意外得到了心仪已久的礼物的孩子。月不由得心一动。

一起到了体育馆。
月，今天实验室放假了？来给我们加油。
我可是听说实验室没有白天放假的习惯哦。
那麽月是逃课的啦。
可没有听说过月也会逃课哦。
那也看看是为了......
哈哈。
喂，是不是很久不见都不欢迎我了。面对这球员们的玩笑，月平静的应对著。以前常教练一直喜欢拉月来陪练，所以彼此之间都很熟。
咦？是月啊。
常教练。
教练好。
今天的对手是武奇高中，实力也不差，而且他们的队员身体素质都非常好，各个人高马大。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有没有？
有！
好，队形部属照旧，准备一下要上场了。月，你不要去观众席了，坐到这里来。
谢谢，常教练。月走到了後备席坐了下来，对著叶小刀作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开赛之初，叶小刀便投入一个三分球，势气逼人。之後七中的领先优势也一直保持著。常教练忍不住笑了笑，这个孩子今天更加拼命了。随即侧过头看了月一眼，不料月却是微微皱著眉。
怎麽了？月。觉得大家今天的表现不好。
不，不是。只是......刚才叶为什麽不传球呢？那样进攻太危险了。
常教练愣了数秒，有些无奈的笑，他一向如此。你不知道吗？
只是我第一次看他打比赛，平时和他一对一的时候，他是这种方式，可是比赛怎麽能是这种方式呢。啊，又是那麽冒险。
常，无可奈何状。
叶，不可以这样身体会失去平衡......月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与其同时，叶小刀强行在对手的夹击中上篮，虽然球入了篮筐，自己却摔在了地上。
你没有事吧。队友走过来想要拉起他。
叶小刀打开他的手，自己挣扎的站了起来。
真的不要紧吧。
叶小刀准备回他一个白眼，却不料先著地的左肩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倒。
哨声急响，比赛暂停。

医务室。
一脸焦急的众人。
骨头脱臼错位，不可以再上场了。医生果断的说。
常教练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坐在椅子上叶小刀一下站起来，我可以再上场。
叶，不可以。月一脸严肃。
可以的。
你不要这样，这种伤势可大可小，你打球的路还长呢。
望著月严肃冷峻的脸，叶小刀低下头嘟囔了一句：我不要输。
叶小刀，月说的对，你不能为了这一场比赛而导致了什麽骨头异常的话，你的篮球生涯就完结了。常教练亦开口道，可是比赛......
我代叶上场吧。月说。
叶小刀一下睁大了眼。
（所以，我非常不喜欢篮球赛，太多人在一起，我就感觉不到父亲了。）
其他球员愣了一下，都欢呼起来。
常教练也果断的说到，那好，月，九号球衣还一直为你留著呢。
快点，月。暂停只有五分锺。
好的，那麽我们也按照练习时的队形部属吧。
好。

离比赛结束还有十分锺的时候，在医生的许可下，叶小刀走到了後备席去看比赛。分数牌上......１２０：７５。自己离开时好像是５９：４８。
叶小刀，你过来，好好看看月，他可以告诉你什麽才是球队。
什麽？！
月和叶小刀是完全的不同的，如果说叶小刀是最好的勇士，总是冲在最前，所向披靡。月则就是最佳的指挥官，布置出最优的战略方针，战无不利。月很少进入对方的禁区，亲自得分，他总是与激烈的拼杀保持一点距离，以便可以看清整体局势，为队友指点迷津。
叶小刀原本有些疑惑的眼神，变得专注起来。他忽然发现平日里让他看不起的队友们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球技似乎在瞬间提高了许多倍。而他明白那个让他们脱胎换骨的人正是月。看似球场上，月是得分，篮板最少的选手，但是是他看出每一球员的特点特长，并且引导他们将自己的价值完全发挥出来。
平时和月在清汐江畔一对一，叶小刀只是觉得他是一个是势均力敌的对手。但是这一刻，却终於明白，对於篮球这个合作竞技比赛来说，月的素质是自己所不能比的。对於一个球队自己的超级得分水平却阻碍了合作，抹杀了队友的价值。月却是将所有人的价值最大化，将这个球队的战斗力提升到最佳。
那一刻，叶小刀终於明白了合作是什麽。
常教练也是惊讶的目瞪口呆。他第一次在清汐江畔看见月独自对著篮球，他就认定了这个少年，但是邀他入社却怎麽也无法成功。後来挖到了被誉为球神的叶小刀，原本一直以为是他可以代替月的，但是如今，他也完全明白了，这是不可能的。
也许他们自身的球技是相当的，如果一对一的时候。但是只有月才是真正适合在球队的，可以成为一个球队的灵魂。而叶小刀只是一个孤独的王牌。
王牌和灵魂是不一样的。

终场哨。比分１５２：９９。

焚月10

──如果我遇见你是一场悲剧，我轻轻的叹息後悔著对不起。

又一次的蝉联冠军，并且叶小刀在伤好了之後的练习时，竟然开始──传球了。队友们非常惊讶於他的变化，但这惊，使惊喜的惊。
看来春季的省际赛，我们也会所向无敌的。
就是啊，我们可是驿城七中。
不要聊天，二十分锺之後，进行一场模拟赛。常教练的话，制止了篮球馆里的喧嚣。却不料一阵更大的喧嚣涌来。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高一的新手从外面狂奔而来。
什麽不好了。
教练，完了完了。
什麽完了。
有人向篮联举报，说我们决赛请外援，让非队员助阵比赛。他们来查了，人都在教务处了......
什麽啊？怎麽会这样？这样以後一定会被禁赛的。
球员的慌乱之中，常教练显得极其平静，大家继续练习，叶小刀，快去找月，直接去我的办公室。
叶小刀看了大家一眼，向外跑去。常教练亦往办公室走去，临走时说到：你们照往日练习，如果有人过来问，就说月是我们球队正式队员，号码九号，因为他还是实验室成员，所以有时不来练习。其他的话都不要说了。

办公室。
叶，你回去练习吧。常教练依旧是不忧不惧的样子。
叶小刀看来月一眼，走了出去。
月，事情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叶告诉我了。怎麽会这样？
现在怎麽办？
常教练，你说呢？
月，假如我们篮球社吧，不然如果被查出来，後果不堪设想。
这可以吗？
可以，九号球衣一直为你空著，档案和入社表这里都有，你签个字就可以了。说话间，常教练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
看著其娴熟的动作，月心中瞬时一凛。犹豫之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了。
导师......
月，回实验室去。导师一脸冰霜，转而对常教练道：月是实验室的人，不可能加入篮球社，你不要做梦了。
可是如果这件事......
常教练，导师。月下定决心似的开口，常教练，你等一下，我先和导师说几句话。

空无一人的走廊。
月，你好心帮忙打一场球已经很好了。不要再管什麽，
导师，我必须答应。
为什麽？
因为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之前教导主任已经找过我，七中是不可能让篮球队出事的。而且，教练也知道我也不会让叶的球队出事的。
......
导师，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教练，我实验室的学生，所以我的一切都会已实验室为重的。这一点是绝对没有其他可能的。您要体谅。见惯其温和的浅笑，月完全冷静的神色，让常教练觉得有些压迫，听著他如此冷静的话语，不由得紧张的点点头。
月面无表情的拿起笔，签上自己名字的瞬间，幽幽的叹了声：为什麽一定要这样呢？
常教练全身颤抖了一下，这个孩子，什麽都看透了。
看著月离开之时的，单薄背影。常教练在心理叹了句，对不起，孩子。你太优秀了，所以我一定要得到你。
在那一场比赛的时候，在意识到只有月才会是球队的灵魂时，这一场阴谋就在心中种下了种子。
尽管知道这是一步险棋。稍有差池，满盘皆输。
尽管明白这是一场输不起的局。一旦事发，终结的将是一个球队，和自己的教练生涯。
但是为了这个独一无二的俊才，他放手一搏。他只有两个筹码，学校对球队的维护，月对叶的爱护。
於是置之死地。他给篮联写了匿名信。
而後生。月终於在入社表上签了字。

虽然都明白月加入篮球队是权宜之计，无论如何也是加入了，有些事情就从情分变成了本分。
叶，明天有一支球队要过来进行友谊赛，教练让我也去。
你後天不是有实验比赛吗？
我每次实验比赛的前一天不都是可以休息吗！（这教练也知道......）
什麽球队，一定要你去。
A城落基中学，据说球队的王牌号称球魔。
球魔，他！
怎麽了，叶？
没什麽。

次日，叶小刀和月来到篮球馆时，已经是接近比赛时间了，如果不是月一直在催，迟到都是可能的，月也不晓得为什麽今天叶会这麽蘑菇。
两队的人都已经在做准备热身运动了。他们也迅速换了衣服上场。
小刀，很久不见了。客队的王牌EVIL一脸笑容的走过来。大家都有些意外，一个声音反应了过来，叶小刀不就是从A城来的嘛！
是老熟人吗？
可是叶小刀自顾著做热身运动，根本不理他。
很久不见，都不想我？我可是很想很想很想你哦，所以大老远过来打友谊赛的。呵呵呵呵，走了那麽久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你可真是无情啊。
走开！
你一点都没有变化。EVIL忽然压低声音，不过我就是很喜欢你这样。
叶小刀一脸愤怒的抬起头，拳头就扬了过去。
不要啊，叶!月叫道。
拳头在半空中落下了。
你，聪明了？成熟了？冷静了？哈哈哈哈。EVIL再一次压低声音，那是谁？你的......朋友，真漂亮！
叶小刀紧紧的攥著拳头。

准备比赛。
哨声。
跳球的是EVIL，七中的中锋不是他的对手，他跳得球之後立即往对方禁区跑去，一个长传拿到了球，退到三分线外，射篮。先得了三分。
落基中的速度非常迅速而且猛烈，进攻火力非常的强。七中一下子乱了阵脚，在开赛三分锺之内被领先了9分。
七中的球，叶小刀接到球，立即想要突破防守，冲向对方禁区。
叶，慢一点，把球给我。月叫道。
叶小刀犹豫了一下，把球传了给他。月的运球技术实在一流，而且运用队友间的续球传递，很轻易的就把球带进了对方禁区，很好的避开了对方几猛烈拦截，再传给已经卡好位置的叶小刀，顺利的扳回两分，更是顺利的缓解的比赛节奏。
常教练笑了笑，可以知道并且做到著一点只有月。
在月的部署指挥下，局势很快就偏向了七中，直到上半场结束，七中领先了11分。下半场一开始，月就在EVIL跳球之後断下了球，并且瞬间传给叶小刀。叶小刀进入禁区之前，EVIL拦住，一对一？
叶小刀一个妙传给了已经在篮下的月。EVIL抢去拦截已经来不及了。
月对叶小刀一笑，转身上篮得分。
也许是因为那一笑，没有来得及拦住月得分的EVIL，却在空中用力推了一下他。失去平衡的月摔倒在了地上，而球座上一颗突起的钉子就这样在他的右臂上狠狠的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月用右手撑著地面，支起身子，左手紧紧的捂住伤口，鲜血源源不断的从指缝中涌出，顺著手臂涓涓流下。淋漓一片。
EVIL，你这个混蛋。叶小刀发疯似的冲上来，一拳朝EVIL打去。
叶，你冷静一点。
听见月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的声音，叶小刀立即转过身，抱起月就往医务室跑去。血还在流，印在了叶小刀的胸前，也滴在了他的心里。

医务室。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宁静。彻底的乱成了一锅粥，而且还是正在沸腾的那一种。
月一边忍著疼，一边劝准备罢赛的叶小刀去比赛。後者冷著脸，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轻轻的替他拭去额签的冷汗。
叶，快回去比赛。
......
回场去吧，我没有事的。
我不要和那种人比赛了。
不要任性啊，叶。
叶小刀想了一下，那我......我饶不了那家夥。
不，叶，你们不能在七中在篮球馆打架。月对著他离去的背影叫道。
叶小刀瞬间想到了什麽，也明白了什麽。

闻讯而来的导师在走廊撞见了常教练两人立即大吵起来了，平日里气定神闲的风度完全失去。
你这个......月根本就不应该去参与这样的野蛮社团。
你说什麽。
你知不知道明天的实验比赛是省级比赛，我们实验室从来就都是第一的。
我们篮球社不也是样样都第一。
第一？哼，全是靠月罢了。
你们实验室的哪一次奖项是少了他可以拿到的。
看看今天什麽友谊赛，和那样的简直是痞子球队。
走到了医务室门口，两人同时闭上了嘴，气鼓鼓的推门而入。
月，你......
导师，教练。月抢先平静的开口了，一点划伤，我没有事了，还有导师您放心，明天的实验比赛不会有问题的。
月......

那一天的比赛没有继续下去。
叶小刀回到球场上的时候，场面已经是完全失控了。双方的队员快要从吵架变成了打架，从动手的动口不过是瞬间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