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相手————春从春游[下]

作者:春从春游[下]  录入:01-12

留着平刘海的小个子男生调侃道。
"哎呀,人家虞君流有约会嘛!"
一句话让全部的人都哄笑起来,虞君流的面色顿时涨得通红。
"才不是约会......"
"如果不是的话,那你脸红什么呀?"
"......"
"你们不要取笑流啦!"班长抬手敲了一下同伴的后脑勺,"流!你别听他们胡说!我们去踢球啦!"
"嗯!"
虞君流感激地看了一眼班长,对方冲虞君流眨了眨眼睛。
仿佛自己的心思都被看透了一样......在那一瞬间,虞君流感觉到面庞好像有火在烧。
约会吗......
虞君流面上恍惚浮现出若有若无的微笑。
......从那天起,虞君流没有在旗台那里见到那个人。
--对方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仙子......忽然间从虞君流的生活里消失了。
感觉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久到连虞君流自己都要忘记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当下午四时半的音乐铃声响起,恍惚和幼时记忆里的钟声重叠了。
......这种令人不快的情绪滑过胸口时,仿佛有什么东西顿时结束了。

从枝形吊灯下面走过,就是顶楼的烧烤会场。
有很多人虞君流完全没有印象,大部分都只有一面之缘。
"果然......人好多啊。"俞飞咋舌。
"嗯,好像还有外校的人啊......"齐奇忽然眼前一亮,指着不远处笑谈的人群道,"啊,那些人我知道,是学校学生会的。"
"看不出来啊......陶陶的人缘居然这么好。"
"送别会嘛。"齐奇笑了,"也许啊......这是我们四个人最后一次聚会啦,对吧,老大?"
"别光顾着说话,吃东西啊。"虞君流已经选好了烧烤台,左右手都在摆弄铁丝网上的串烧。
"老大......"齐奇在他身边坐下,"你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啊,要不要我去把陶陶叫过来?"
"多事。"虞君流抬手就照着齐奇的后脑勺敲了一记,"没见陶陶正在忙吗。"
"可是......"齐奇还想再说什么,结果冷不防嘴里被塞进了一串白丸子。
"老大叫你吃东西就吃嘛!废话这么多!"俞飞偷袭成功,笑得好不得意。
"唔......呸呸!"齐奇把丸子拿在手里,扭头就吐,"我靠......还是生的......"
"嘿嘿,烤熟的话不是便宜你了?"
"好啊,看谁便宜谁!"
"小奇,我知道你怕我饿到,不过我可以自己来啦!那个生牛肉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哇!"
齐奇气恼的想要反攻,可惜动作不够快,每每要得逞的时候都被对方闪开了。
正在两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陶步昔朝这边快步走来。
"你们来啦。"
陶步昔穿着白色的带帽短衫和米色休闲裤,身形愈发的显得俊美修长。
"嗯,要不要来一串?"虞君流微仰着头望着对方,唇角带笑。
陶步昔笑了:"不要吃啦,我们去楼下吧。"
"干嘛?"虞君流有些惊讶。
"是不是有好玩的呀?"俞飞和齐奇闻言,也立马停止了打闹。
"跟我来就好。"陶步昔只是暧昧的笑笑。
三楼的隔间布置得很是清新简洁。
环着圆形桌的沙发共有三组,清一色的墨绿,很明显是要配合墙壁的绿野风格。
隔间里虽然不似顶楼热闹,但是大家还是笑谈声不断。
虞君流在隔间的入口处就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陶步昔不解。
"......没事。"
震愕的情绪仅仅是从眸中一闪而过,虞君流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在靠左的沙发上坐下。
看起来大家都很开心,见陶步昔来了都拼命的劝酒,齐奇和俞飞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虞君流见陶步昔有些不胜酒力了,便自告奋勇要替他挡驾。
在微醺的酒意中,虞君流的目光不时往对面看去。
秦海生正在和陶步昔说话,从他的面色看来应该也喝了不少酒。
韩伶的话很少,偶尔会和身边的人说上几句,从那双清澈明净的眼眸里看不出有任何的醉意。
温热的酒液在身体里乱蹿,虞君流费了很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不去注意韩伶。
那个家伙只是来参加陶陶的送别会而已......
而且看起来根本就不想理会自己的存在啊。
虽然心里感到气闷,可是虞君流却还是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笑容。
"喏,老大你不能再喝啦!"齐奇眼睁睁的看着虞君流面前的酒瓶马上就要见底,不由得出声提醒。
"不是吧?"坐在旁边带眼睛的男生冲虞君流笑了,"喂......你酒量不好哦?"
"好不好......喝过才知道啊。"虞君流说着,顺手又开了一瓶。
"喏......万一被灌倒了可别赖我啊!"
"你呀......喝就喝嘛,不要说废话。"
齐奇知道虞君流酒兴上来了,也不再阻止。
很快的,光是喝酒已经不能满足大家的玩兴了。
"......要不要来玩游戏?"
不知道是谁提议的,立刻有人响应:"好啊!玩什么呀?"
大家议论了半天,最后听从了俞飞的意见。
"喏,这个游戏叫做国王和侍从。"俞飞手里拿着一叠扑克牌,一本正经道,"拿到黑桃老K的就是国王,拿到红桃J和方块J的是侍从,国王有权命令两个侍从做一件事......不能太过分,过分的标准嘛......要由我们大家来评判。当然啦,面对国王的命令,侍从也不能说‘不'哦。"
游戏规则很简单,而且某种程度上具有冒险精神,所以大家很快就玩得不亦乐乎。
国王的命令千奇百怪,有让红桃J和方块J相互告白的,有让他们绕着桌子表演模特走步的,也有的是让双方冲到外面对一楼的客人大喊几声"我爱你"的......被选中做侍从的人往往会被整得很惨,因而大都信誓旦旦嚷着要报仇,所以游戏就得以一直循环下去。
虞君流今晚的运气不错,总共当了四次国王,引起的民怨也最深,所以当他不幸抽到红桃J的时候大家都欢呼雀跃,现场一片欢腾。
"嘿嘿,老大,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俞飞躲在沙发的角落里贼笑。
虞君流向幸灾乐祸的某人丢了眼刀过去,某俞打了个哆嗦爬走了。
国王和刚刚饱受迫害的侍从们眼神诡异的商量了半天,最后冲虞君流贼笑道:"由红桃J亲口喂方块J喝光一瓶威士忌......"
"方块J!方块J!威士忌!威士忌!......"
众人顿时高声起哄,虞君流的面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喊了半天也没看见方块J响应,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
"喂,你是方块J吧?"
"哇靠,你才是吧?......"
"喏,喏,大家都把牌亮出来!"
大家轮流把自己的牌放在桌面上,等到方块J终于进入大家的眼球时......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呃......韩伶?"国王挠了半天后脑勺,终于想起来对方叫什么名字了。
秦海生的面色瞬间变得僵硬。
"......嗯。"韩伶低低的应了一声,眼波如水般沉静。
安静的氛围只持续了一秒,大家马上又把目光投向了虞君流,周围窃笑声四起。
"红桃J!红桃J!红桃J!......"
......周围喧哗的声音渐渐从耳边远去,虞君流拿起桌上的威士忌起身走到对方面前。
"要亲口喂啊!红桃J!"有人在一旁打了个响哨。
"记得是喂光一瓶啊!这是国王的命令!"
......已经无法分辨身边的声音了,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韩伶微垂的双眸和轻抿着的线条柔美的红唇。
那是一双没有染上半点醉意的......乌黑沉静的眼睛,近在咫尺却又冷漠异常。
把酒液含在口中的时候,一股炽热的火苗在喉间不断地燃烧,那是恍如深处烈焰之中般的炽热......不安的情绪就像是杯壁上的气泡一样,不断的生成,又马上消失......
两人唇瓣相触的时候,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起哄声。
柔软的唇瓣顺从的分开了,热辣的酒液从自己的口中缓缓的流入对方口中,像是无法适应一般,对方几度想要轻咳,那微不可闻的声音立刻就被新一轮的酒液给淹没了。
狂乱的血液在体内疯蹿,就像要自燃一般的高温让人难以忍受......
虞君流索性单膝跪压在对方身前,右手扶住了对方的后颈。
"哇......厉害啊!已经干掉半瓶了!"
"加油!红桃J!加油!"
......嘈杂的声音忽远又近,体内压抑着的情绪在瞬间爆发成奔腾的洪流。
在一片混乱中,唇舌已经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感觉酒液正在散发出一阵阵甜美的馨香,从彼此的舌尖缓缓流过......
透明的酒液从唇舌交接的地方不断沿着勃颈流下,胸前的衬衣已经湿润了。
烈酒使得那双刚刚还透着清冽的眼睛呈现出一片迷蒙的莹润色彩,对方不只面色酡红,就连耳根也泛着深色的红晕......
像是过去了一分钟,又像是过去了几个世纪......
等到整瓶酒都见底的时候,两人终于分开了。
"咳、咳......"尽管身体像虚脱一般无力,韩伶还是挣扎着起身,飞快的往洗水池的方向去了。
看着对方躬身在水池前吐得一塌糊涂的样子,虞君流忽然觉得心脏一阵绞痛。
"虞君流!从今天起我叫你大哥!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啊!"
身边的人开着善意的玩笑,游戏在一片哄闹声中又继续开始了。
秦海生俯身和陶步昔说了什么,起身向韩伶走去。
虞君流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恍然间回神,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了。
剧烈的空虚感顿时盈满了内心,虞君流感到自己的眼眶骤然湿润了。

无悔,直到永远的爱

韩伶咳得满眼泪水,眼前呈现出雾一般飘忽的薄影,胃部的绞痛和身体的乏力融为一体,力气正从指尖一点一点的消失,一阵说不清是快慰还是颤栗的热流突然流遍了全身。
"......我送你回去。"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秦海生高挺的身影朦朦胧胧出现在视野里。
韩伶由对方搀扶着走到廊道上,回头望的时候,透过栅栏状的门板缝隙,刚好可以窥见虞君流在人群中坐着的侧影。
他的神色时而明朗时而阴翳,笑的时候露出了一口齐整且洁白的牙齿。那样的笑容仿佛具有能够穿透一切的能量,灼热得让人不敢逼视。
......韩伶下意识的回转过头,转身迈开了踉跄的步伐。
一回到家韩伶就浑身虚脱一般瘫软下来,趴在床上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哥,起来喝点东西吧。"安素心用单手轻晃着韩伶的肩膀,柔声劝道。
秦海生站在床边凝望着对方沉睡的容颜,半晌才道:"让他睡吧......"
"可是如果不喝点醒酒汤......"
"......没关系的。"秦海生打断了她的话。
安素心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困惑的神色:"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哥居然会醉成这样。"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要他参加晚上的送别会......"
"不是这样啦。"安素心仰头望着秦海生,"如果哥自己不想去的话,即使你叫他去,他也不会去的......所以,你不用道歉啦。"
"是吗......伶自己也想去参加送别会吗?我以为他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的。"
"哥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呀......不过偶尔也会有例外吧?"安素心微偏着头道,"不过哥不喜欢喝酒的,只要沾一点酒味就会吐个不停,这次是怎么回事啊......"
"我知道......"
"......那你应该劝他不要喝的嘛。"安素心的口吻里含着淡淡责备的味道。
"我想......那种情况下是劝不了的。"秦海生只是露出了一抹苦笑。
"......嗯?"安素心无法理解对方的话。
"没什么......我要回去了。"秦海生往门外走去。
"等一下......"安素心从床沿站起身来。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秦海生站定了脚步。
"我只是想问......"安素心低垂着头,欲言又止。
秦海生看着对方黑亮的秀发,眼神变得温和:"你想问什么?"
安素心似乎下定决心一般猛地抬起头来:"你喜欢哥吧?......"
"嗯。"
"那为什么你们......"安素心觉得难以启齿。
"因为喜欢我的那个伶......已经不会再回来了。"秦海生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悲怆,"从去年愚人节那天开始......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你是说......"
"不管怎样......只要伶喜欢的话,我和他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海生......"安素心的眼睛湿润了。
"喏......我知道你的心情和我一样。"秦海生伸出手环抱对方纤弱的双肩,"素心......如果你觉得难过的话,可以来依靠我呀......记住啊,不要一个人哭......我也会像对待伶一样......只要你需要的话,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安素心想要回答,可是一张口......却变成了软弱的哭泣声。
房间里变得非常安静,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东西迅速在空气里扩散开来,可是谁也不知道......这种长时间侵占内心的东西......到底叫什么名字。

距离上次送别会,已经过去了十天。
身穿银白色针织衫的陶步昔现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明晃晃的日光穿过白色的窗纱把房间映得一片透亮。
"......虽然也可以在电话里说,不过我还是觉得亲口告诉你比较好。"陶步昔说话的时候眼神平静。
窗外传来了夏日的蝉鸣声,韩伶蓦然间感到这高亢也细弱的声响在瞬间牵萦着自己惶惑不安的内心。
"我订了明天的机票,可是我想在走之前和你好好的谈一谈。"陶步昔用慵懒的语调缓缓说道,"说起来......本来是打算和他一起走的,他也答应过......和我一起到国外去继续修学,可是现在......好像已经不可能了。"
"是吗......"
虽然感到震惊......可是这种震惊是没有掺杂半点真实感的,韩伶到现在仍然觉得自己只是在听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
"即使这样......我还是会到国外去,如果他的身体状况可以复原,我会再回来接他的。"陶步昔陷入了沉思,"不过如果没有办法的话......我就无能为力了。"
"......无能为力?"韩伶努力想要捕捉对方话语的含义,可是分散的注意力只让他感到了一阵无意义的挫败感。
"毕竟......什么时候才能康复,这是无法预料的事啊。"陶步昔叹息似的说。
"......哦。"
"对了,可以借用一下纸笔吗?"
"啊......可以。"韩伶起身从话机旁边把留言簿和笔一起递到对方面前。
陶步昔飞快的在字条上写下了一行字。
"喏,给你。"陶步昔把字条递给韩伶。
"这是什么?"韩伶盯着上面的字迹,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他哥哥的住址。"陶步昔微微一笑,"因为身体受了很大的伤害,必须要得到妥善的照顾......所以他现在和哥哥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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