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陶陶,你就答应嘛!人家这么有诚意的啊!"
"就是,我的小陶陶,你就从了他吧!"
"对公子托终身鱼水相爱,平康里十冬春暧花好月圆~~"
同是社团成员的一群人冲美人挤眉弄眼的奸笑。
虞君流站在原地,莫名所以。
"那个......"美人轻咳一声,正色道,"我想你误会了......"
"误会?"虞君流似乎完全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劲。
"......"美人犹豫了一会儿,似乎难以启齿,又道,"你等下,我去换下衣服。"
什么?--虞君流还没反应过来,美人已经匆匆往旁边的店家走去。
周围的工作人员呼拉一下围了上来。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虞君流。"
"啊,真是好名字啊!你真是有眼光!有胆识!姐姐欣赏你!"
紧接着,又是一阵暴笑。
"怎么感觉有点奇怪啊......"齐奇嘀咕。
"我也有这种感觉......要不要先溜啊?"俞飞说着,往后退了几步。
"你敢,老大还在啊。"齐奇瞪他。
却见俞飞的双眼瞬间瞪大了。
"天......"
现场的笑声更大了,虞君流目瞪口呆的望着走到面前的人。
"你好,我是陶步昔,希望能交个朋友。"
"......"虞君流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居然是个男的......脸丢大了......"俞飞作痛心疾首状。
"你......"
虞君流的面色顿时涨得通红,拔腿就跑。
"哎!老大!等等我!"
......
"哈哈哈!"现场的人又是一阵狂笑。
"那个小家伙真有意思!叫什么虞君流对吧?太可爱了!"
"你说什么?"陶步昔霍然回头。
"我没说什么呀。"
"不是......你刚刚说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虞君流,怎么啦?你真的看上人家啦?"那人说着,抬手撞了下陶步昔的肩膀。
"虞君流......"陶步昔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很久以后,每每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虞君流就恨不得想要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可是这种情绪随着和陶步昔的熟识渐渐转淡,甚至于自己已经完全不在意了,也许是带着自嘲的心情,开玩笑的叫对方"老婆",居然也没有遭到反对。
"不可思议......"韩伶喃喃道。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虞君流说。
"世界上居然有你这种白痴......都听见对方说话了居然还是没有认出来。"
"你......"虞君流转头瞪着韩伶。
"既然还是很在乎陶陶,为什么还要闹得这么犟?"
"......不是这种问题啊。"虞君流烦闷的开口,"你以为我愿意吗,可是我真的受不了啊。"
"什么......"
"陶陶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那个人的弟弟......"虞君流深深吸了一口气,"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身边的人似乎已经沉入了梦乡。
韩伶只是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夜色正浓,院子里的花香隐隐从窗外飘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手机忽然间震动的时候,韩伶还是清醒的。
探手从床头取过手机,闪动的屏幕上,"安素心"三个字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晰。
悄然从床上爬起来,韩伶打开了阳台的门,从外面小心的把门扣上。
"素心?"
对方一阵沉寂。
"......"一阵风吹过,韩伶身子一颤,正想挂掉,却清楚地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伶,是我。"
"......素心呢?"韩伶冷声问。
"她已经睡了。"对方迟疑了一会儿,又道,"因为你不在,她的情绪不太稳定,所以我留下来陪她。"
"......哦。"韩伶抬头望着星空,沉默了。
"我的手机没电了,所以借素心的......"
"如果你想说这个的话,那我知道了。"韩伶的声音冰冷。
"......你在哪里?"
"我很快就会回去的。"韩伶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没说。
"......和虞君流在一起?"
"......嗯。"
"我知道了......打扰了。"
电话是对方挂断的,韩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操......"
低低的咒骂出声,感觉身体隐隐作痛。
真爱,记忆
True Love, Memories
你见过血红色的夕阳吗。
它挂在斑驳的红墙上方,视线所及还能望见淡青色群山的影子,就像一只红透的大橘子,没有光芒,没有任何的掩障。
只要在傍晚下课以后,爬上高高的旗台,坐在最高层的台阶上,就可以望见那样一只大橘子,安静的,美丽无声无息,却也只是那样短暂的一段光影罢了。
"阿婆!我回来了!"
伴随着少女银铃一般的声音,小米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庭院里。
老人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无暇顾及她的招呼,此时右手正挥动着锅铲,左手还要拼命的往外拦人,嘴里嗔道:
"馋死你!还吃!这家里还有客人呢!你也不怕人笑话!"
少年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放心好了,那家伙说要出去走走,早就出门了!他看不到的!"
老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折腾了半晌总算把人给撵出了厨房。
小米刚把背包放下,就看见虞君流被赶到了大厅,不禁掩嘴偷笑。
"放学啦?"虞君流随口问。
"嗯。"小米点头,然后窃笑,"你又偷吃,被赶出来了吧?"
"嘁,臭丫头少管闲事!"
"伶去哪儿啦?怎么没看见人呀?"小米左右望了望,没有看见韩伶的身影。
"他啊,说要出门走走。"
"啊?该不是你惹人家不高兴了吧?"小米用满是不信任的眼神瞪着虞君流。
"关我什么事啊,是他一整天冷着脸不理我的,到底谁惹谁生气啊。"
早上起床的时候就发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还以为对方会不会自己先回去了,结果下楼的时候居然看见那家伙正一边吃饭一边和外婆聊天,看起来好像聊得很开心,可是自己一坐到饭桌前,谈话就很不自然的中断了,接下来几次主动找对方说话,回应自己的却只有单个字回答,大概就是"嗯"、"哦",还好后来对方主动提出要出门走走,否则就真的只有尴尬而已。
"还说你没惹伶生气?我去上学之前他都还好好的啊,没事的话他干吗不给你好脸色看啊?"小米固执的坚持己见。
"我说丫头,你怎么老是替他说话啊?该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虞君流本来就是随口瞎说的,并没有指望对方回答,没有想到的是小米居然一脸挑衅的反问:"是又怎么样啊?"
"......"虞君流起身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
"我怕再待下去跟你吵起来!"虞君流不无玩笑的说着,人已经走出了庭院。
"什么嘛......莫名其妙!"小米气咻咻的向着虞君流离开的方向扮了个鬼脸。
学校离虞君流的家不远。
现在是放学时间,学生差不多都回家了,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小孩还在校门附近逗留。
学校占地不大,一道白色的矮墙把教学楼和操场分隔开来,可以清楚地望见白墙内翠绿繁盛的枝叶爬到墙外,墙身已经有些斑驳了。
虞君流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学校的操场上了。
因为操场围绕着白墙,所以是四方形的,只要顺着进校门的方向走过第一个拐角,就可以望见旗台。
幼时的记忆忽然再度变得鲜明。
每一个放学的午后,只要拐过这道墙,就能看见她小小的身影坐在旗台上。
只要看见......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的感觉。
虞君流心念微颤,脚步也不由得停下了。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实。
心跳也不正常的加快......
怎么会这么紧张呢?明明就......虽然懊恼不已,可是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深深眷恋着幼时记忆的事实。
咬牙加快了脚步,眼前豁然就展开了一片青葱绿地。
傍晚晕黄的光线朦胧,带着迷乱的璀璨之感,外围的红墙之上挂着血一样透红的斜阳。
彼端的旗台上有一道修长的人影......当然不可能是她。
那个人是韩伶。
他身上穿的是虞君流昨晚借他的衣服,黑色的宽领棉T恤异常的合身。
黑亮的碎发看起来柔顺而美丽,纤长的脖颈宛若细致的瓷器雕像。
他坐在旗台最高的那层台阶上,修长的双腿几乎可以直接触到地面。
没有过多的考虑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心脏不可抑制的猛烈的颤动起来。
"......"开口打声招呼是很简单的事,可是刚一张口就能感觉到自己嘶哑的嗓音。
脚步动弹不得,想要后退或者前进都很困难。
心底某处封锁的禁地像是遭到了侵犯一样,心脏在瞬间揪紧了。
"......"韩伶豁然回头,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
静止的空气没有风。
虞君流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短暂的震惊过后,韩伶不动声色的起身向他走来。
虞君流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走到面前。
那双过于清冷的眼眸透着淡淡的朦胧光影,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表情。
"我、我来叫你回去......"虞君流的声音有些慌,有一点支吾,说完才发现还是不对--自己怎么知道对方在这里呢?......
可是对方既没有质问也没有辩驳,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
"......走吧。"
两人沉默着走着,夕阳下两道相携的人影修长。
餐桌上的气氛一开始有些冷淡,幸亏小米为人足够开朗,外婆又很健谈,一顿饭下来气氛还算融洽。
"伶,你明天就要走啊?"
蓦然听见小米这么说的时候,虞君流猛地抬头看向韩伶。
"嗯。"韩伶微微一笑,眼神望着小米。
"不要啊,表哥都还没有回学校呢。"小米嘟着嘴,一脸不情愿。
"丫头,又关我什么事?"虞君流抬手就敲了下小米的脑袋。
"哎呀,会痛的!"小米气咻咻的瞪着虞君流,"本来就是啊,如果伶要回去,你也要一起去学校才对吧?"
"我不去学校。"虞君流说。
"君君,学校还没放假吧?"老人不无惊讶的问。
"放假了,不信你问他。"虞君流怀着恶作剧的心理把问题丢给了韩伶。
韩伶一怔,随后反应过来道:"那个......"
"伶,不许说谎哦!"小米俏皮的冲韩伶眨了眨眼。
韩伶犹豫了半晌,低声道:"嗯,放假了......"
"听见了吧,丫头。"虞君流心情大好。
"喏,反正学校放假,伶你就多留几天吧?对不对啊阿婆?"小米对韩伶的回答深信不疑。
老人若有所思,半晌笑道:"是啊,君君好不容易带了朋友回来,说什么也要多留几天啊。"
"......"韩伶眉头微蹙,可是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和昨天晚上一样,韩伶吃过饭就直接进了浴室,虞君流趴在床上等。
韩伶开门出来,身上是一套白色纯棉睡衣,看起来少了平日的清冷意味,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之感。
"......我洗好了。"韩伶说着在床沿坐下,并用大毛巾搓揉湿淋淋的头发。
"喂......"虞君流从床上撑起身子,迟疑着开口。
"嗯?"韩伶有些心不在焉。
""我问你啊......"虞君流爬起来跪坐在床上,一本正经的模样。
"你是特地为了陪我才回来的吧?"
"......"韩伶身子一震。
"喂,是吧?你是不是担心我?"
韩伶想要站起来走开,可是对方的下一句话又让人措不及防--
"我不回学校不要紧,可是你可以吗?不去考试的话......"
"......不关你的事。"韩伶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意。
"什么?"虞君流大概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冷淡,一时之间错愕不已。
韩伶没有继续擦拭头发,发缘的水珠沿着脖颈渗入了白色的领口,湿掉的部分变成了透明的颜色。
"啊,我来帮你!"
虞君流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来,跑到架子前拿电吹风。
"......不用。"韩伶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猛地抬起眼眸。
"昨晚你帮我弄头发,现在换我帮你啊!"
"我说过不用了!"韩伶隐忍着不耐说。
"喂!你不是这么小气吧?昨天跟你吵架是我不对,我道歉可以了吧?"
"不是这个问题......"韩伶的语气有点无奈。
"嘿嘿,那你干吗不让我帮你?"
韩伶无言可对,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妥协了。
"喂,你到底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不爱搭理人。"虞君流抱怨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却异常的温柔。
白皙的手指完全看不出往常打斗的痕迹,动作也出奇的灵巧。
原本冰凉的发丝渐渐带上了暖意,黑色的发在温热的气流下翻飞舞动,愈发显得清奇秀丽。
"你头发真漂亮!"
虞君流无心的赞美却让对方呼吸一窒。
似曾相识的赞美......脑海拒绝回想,韩伶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手指不小心划过脖颈的时候,对方激烈的反应让虞君流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没......"对方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面色却有些奇怪。
彼此的距离靠得太近,说话的时候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呼出的热气,那样的温度让大脑无法正常的思考......
"我自己来就好......"
韩伶说着,伸手去拿虞君流手上的电吹风,可是却错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最初那一刻是没有感觉的,可是下一秒就觉得肌肤相处的地方有诡异的温度在飞速蹿升。
"对、对不起......"对方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样子实在是很罕见,虞君流怔怔的望着对方,只觉得不可思议。
"我不是故意......"对方说着,忽然又紧紧抿唇不说话了,只有微红的面颊让人觉得可疑。
"喂......"虞君流拖长了音调,一眨不眨的看着韩伶。
"......"对方却猛然偏过头去。
"我要去洗了!"虞君流大声说着,笑了起来。
韩伶一怔,更是说不出话来。
"记得不要再睡地板!"
虞君流恶作剧一般坏心提醒,一溜烟蹿进了浴室。
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有
You are the devil, also belong to me
就在虞君流进浴室后的第十分钟,安静的房间里忽然回荡起手机的和弦铃声。
屏幕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韩伶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接听。
"你好,我是虞君流的哥哥虞君珏。"
对方的声音相当有礼,并且温润如玉。
说不惊讶是假的,因为"虞君珏"三个字实在是太耳熟了。
听小米说"大表哥"时没有真切的感觉,更加没有想到对方会是鼎鼎大名的"虞君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