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锺离不明所以。
"算了,你自己去确认吧!"蓉妃站了起来,吩咐侍女去带锺离下去准备,"现在就去吧,王在寝宫。"
看著锺离一瘸一拐地跟著侍女离开,她也默默地叹了口气,造化弄人,如今若是莫语见到了锺离,那还会......
29
时值炎夏,即使是晚上,空气中也带上了一丝浮躁,蝉鸣暗香弥漫在夜间的庭院内,女官们掌著灯,莲步轻移路过各条走廊。巡夜是交给侍卫的工作,而宦官则一般负责在宫门口守夜。
今日负责留守韬潋王寝宫的公公被蓉妃唤去,回来时身後还跟上了一个下属。由於天色过暗,而那人虽身著宦官衣饰,却总是低著头,头发也有些散乱,遮住了他的容貌表情,公公也不在意,快步往前走,可是身後那人走路一瘸一拐,怎麽也赶不上他,这惹来了公公的牢骚。
"快点,快点,让王知道我擅离职守就糟了。诶,我说你倒是快些啊!"
"是......"
锺离很想加快脚步,可脚上的伤势却不允许。
拜玲珑功力不足所赐,锺离脚筋和手筋伤其实并不严重,不至於终生残废,可是伤在敏感部位,即使是轻伤也足以影响终生,现下他手足无力,不易劳动,甚至连路都不能长时去走,可以说是废人一个。
"你这小子那麽慢,蓉妃娘娘怎麽会要你干活!?"公公对他的速度颇有微词。
可锺离却已经走得满头大汗,他尽力了。
来到寝宫门口,公公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人才微微将门打开一道缝隙,放锺离进去。
最後还不忘叮嘱:"记得,不管你看见什麽,听见什麽,你都给我闭牢了!替娘娘办完事就马上离开,要不让王发现,就你这速度铁定被抓到!"
"是。"锺离回答,便悄悄潜了进去,并且打定主义,无论见到听到什麽,都默不作声,等到莫语有空了,再去见他,现在孩子最重要!
房内烛光昏暗,不见人影,锺离慢慢深入寝殿内,一股熟悉暧昧的气味扑面而来,与之相伴的是一阵阵热气,放荡的呻吟以及恼怒的谩骂......
"王......恩......饶了奴才......啊啊!"
"哼恩......饶了你?"这个是莫语的声音,"我看是相反才对!"
然後是"啪啪"两记清脆的掌声,莫语用力拍打著身下人的臀瓣,"给本王夹紧了!"
"唔恩......哈啊......"身下之人吃痛却伴随著异样的快感,眼角积聚的泪花也不禁流下,"不......恩......"顺下看去,可以发现这个人居然是个宦官。
锺离有些看呆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一直以为莫语对男人的经验只有自己,他应该喜欢女人,女人可以为他传宗接代,可是......似乎他错了。
莫语大汗淋漓,红著双眼沈重地喘著气,翻过那人的身子,拉开他的双腿,又是一阵猛烈的攻击,一下又一下,快速又有力,身下之人没有反抗,反而幸於承受,带著娇喘呻吟,眉宇间透露著一股独特的媚力。
两具肉体互相撞击,下体连结处不断带出白浊,发出淫靡的声响,一下下敲击著锺离残破不堪的心灵。
他知道,自己在莫语心中没有什麽特别,很快就会有人来代替他的角色,但是......亲眼所见,带来的又一番冲击又启示言语所能诠释!?
"呃......好紧。"莫语一下抓住那人的头发,忽然发狂似的大吼,"说话,按照本王教的说,不然杀了你!"
"啊啊,是......是!"那人吃痛地弓起背,断断续续道,"锺离......不是个东西......淫荡、下贱、卑鄙......唔恩......千人枕万人睡......人尽可夫......恩!"
"对,再说!"莫语嘴角扬起怪异的弧度,接著道,"他猪狗不如,只不过是个泄欲的工具,本王随时可以找一堆,本王才不希罕他!"
"王不希罕......不希罕!"那人拼命迎合,为了保住性命。
而没有人注意的锺离却在一边愣住了,伸出不由颤抖的手,掩住作痛的心脏,锺离都不知道该摆出何种表情,也因此忽略了莫语身上那股深沈的醉意。
"哈哈哈哈,锺离......你听到了没有?"莫语放声大喊,"是本王不要你!你这个故作清高的贱货,以为本王希罕嘛!"
尖锐的话语刺激著锺离,他蹲在了地上,双手用力捂住耳朵,紧闭双眼,他不要听,不想听,不能听......他仅剩的一点骄傲,不能再给他夺去!
可莫语仍然继续,不顾下体的连结,一边律动一边吼道:"看看,本王有妻子、有儿子,甚至有人承欢,你呢?你什麽都没有!"
不要说了......锺离心中默念祈求,可没有用,莫语依旧发泄不停。
"你是奴隶,还是被人骑的奴隶!连宦官,妓女都比你高尚。"
"本王还要昭告天下:你若有子,男孩终身为奴,女孩终身为妓!本王看你还给我装!唔恩!"说著说著,也许是达到了极限,莫语一下将体液送进身下人的体内,而那人也忍受不住冲击,晕厥过去。
之後,莫语精疲力尽,再加上酒意作用,倒在床上就沈沈睡去......
寝殿恢复了安静,只有锺离缩在角落里,身体颤抖不停,仔细看去,他的背脊都已经被汗水湿了一大片。
过了好久,锺离才慢慢从震惊中清醒,悄声自言自语道:"原来......他是......这样看我的。"
原以为就算没有爱情,他对自己也总该有些亲情,毕竟两人相处那麽久了。自己对他,好歹也算是无微不至,可是为什麽......
泪水不知不觉滑落,但是锺离的嘴角却依旧向上扬起,他也不想笑,可是在莫语面前,似乎已经习惯了笑脸,再也拿不下来。
不希望莫语担心,不想让他操心,可这些大概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也许莫语根本不会在意,一切只是他想像出来,安慰自己,自欺欺人的一种想法。
"一厢情愿麽......"锺离拖起沈重的身子,摇摇晃晃走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门口的公公见他出来不说话,也明白地开道他:"我说你啊,也不要太在意,王就是那样,太子出生後几乎夜夜找宦官侍寝,没事的,习惯就好啊!诶,你那东西取到了没有?"
"取到了......取到了......"锺离重复著这话慢慢离去,仿佛已经没有了生气。
"取到就好,那你快去复命啊!"说著那公公也就不再理睬他,任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锺离一路神情恍恍惚惚,刚才莫语的话不停在脑海中回想,几千遍几万遍......
夏夜变天极快,刚才还热气冲天,这不一会儿,乌云密布,雷声响彻天际,转眼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可锺离好像失去了知觉一般,依旧在磅礴大雨中行走,忘记了伤痛,忘记了寒冷,任凭雨水冲刷著他的全身,发丝,衣物完全湿透贴合在身上,,脸上的黑色"奴"字也看得格外清晰。
走著走著,模模糊糊一个身影出现在锺离面前,他抬头望去,高贵的妇人撑著油纸伞,看他的眼神似乎很悲哀。
"太後......"话音刚落,他单薄的身子便向前倾倒,缓缓坠落。
"锺离!"
太後舍去雨伞,一把扶住他,将他用力搂在怀中。
感受人的体温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锺离的双眼慢慢合拢,虚弱地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也许是太久了,如今他这样的行为应该是大逆不道,可是为何他却有股安心的感觉?之後会怎麽样?太後要把他交出去吗?算了......想这些也没有用了......
锺离靠著太後,沈沈地睡了过去,而太後双手爱怜地抚上锺离的脸颊,感受著湿润的触感,自己也不禁泪流满面。
"睡吧,孩子......睡一觉就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大雨洗刷苍茫大地,仿佛要将那红尘是非一洗而净,而到了明天,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再次点亮黑暗中的希望,赐予人们又一个崭新的开始!
30
"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粱。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辨香? 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稚嫩小儿小手托著下巴,坐在沈闷的书桌前,手边放著成叠的书卷。伸手摸摸胸前的血玉坠,小脑袋一歪,窗外满园春色尽收眼底,他不禁一个叹息,大眼睛瞥瞥身边不停摇头晃脑的师傅,顿时兴致全失。
哎......你说好好一个生机盎然的春日,这个不解风情的老头儿居然让他念这些玩意儿!?真越想越不服气......
可抱怨归抱怨,他可不敢真说出来,不然母後又要唠叨个没玩了。师傅的罗嗦是一时的,忍忍就过去了,可母後不一样,她可时时刻刻盯著呀。
一想到这个,小娃儿就无奈地摇摇头,学起师傅那摇头晃脑的样子,口中继续念念有词。
又过了一会儿,不停踱步的师傅终於停下了脚步,看看窗外的阳光,慢悠悠地合起了书本,迎著娃娃期待又兴奋的眼光,说出了两个字──下课。
"哦耶!师傅再见!"几乎是同时,娃娃关上书本,道了再见後,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师傅似乎也习惯了,含笑摇摇头,收拾起自己的包袱。
小娃娃一路跑一路跳,开开心心蹦到了庭院里,抬头望望蔚蓝的天空,低头看看翠绿的草坪,他满足地笑了起来。继续蹦蹦跳跳到一棵大树下,粗大的树干上枝繁叶茂,苍翠挺拔,而当他赶到时,树下已经有了人。
"祖奶奶!"娃娃看清树下之人,欣喜地大叫。
"离儿!?"衣著华贵的妇人在听见呼唤时,也惊喜地回眸。
看见娃娃朝自己奔跑过来,她也张开双臂,一下子便将娃娃搂入怀里。
"哎哟,离儿又重了。"抱起娃娃细细端详,太後宠溺地刮了下他的小鼻子,"不过模样也越发俊俏了。"
"呵呵。"小娃娃莫离也冲著她直笑,环住太後的颈项甜甜地道,"祖奶奶也是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年轻,若不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父王的姐姐呢!"
他的赞美逗得太後和宫人们轻笑不已,这位小太子嘴巴够甜,懂得讨人欢心,宫里几乎人人都宠著他,当然还有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是韬潋王的独子,未来的韬潋王位非他莫属。
就在祖孙两人享受这天伦之乐时,忽然一声传报,俊朗潇洒的男子已然站在他们面前。
"参见王!"除了太後和莫离外,所有人行礼道。
而莫离也从太後怀中离开,跑到男子身边,甜腻地喊了一声:"父王。"
"乖。"摸摸儿子的小脑袋,莫语露出难得的笑容,带著莫离走到太後面前请安,"母後万安。"
太後慈祥地点头,"王一切可好?"
"多谢母後关心。"莫语没有直接回答,而後看向儿子转移话题,"离儿,过得可好?"
"好好好,父王,你一见到我就这麽问。烦不烦啊?"不怕父王骂他越矩,他知道父王最喜欢他,才舍不得。
果然,莫语笑笑,捏捏他的腮帮子,"小鬼......"
看著父子两人,太後的目光不禁定在了莫语身上。
十年了,这个孩子变了,脱去了稚气的外衣,当初的懵懂少年变得成熟稳重,也多了几份男人的沧桑感。这十年,没有人庇护,他将朝廷中的风风雨雨尝了个遍,明争暗斗,夺权聚贤,刺杀突袭,若不是祥勤尽力保护,少有差池就......现在他该明白"高处不胜寒"的恐惧了。还有个子,他长高了,记得刚进宫之时,他还差了锺离半个头,而如今应该比锺离还高了吧。
锺离......想到这个名字,太後的笑意便再也挂不住,默默低下头看住莫离。
十年间的朝廷争斗,大家都明白是太师韩卫再也抑制不住的野心,而身为王後的玲珑不劝阻反而暗地支持。为此,两人虽不明说,却早已是暗中分裂了,这些年莫语更是没有踏入王後寝宫半步。莫离是玲珑之子,就算是太子,莫语也应该不会特别宠爱,可事实偏偏相反,莫语对这个儿子疼爱得紧。他没有说,但太後知道,因为在莫离身上总有一些锺离的影子。
莫语不曾发现,自己总是在不停追逐著锺离的影子。失去锺离的日子,他一度失去自我,沈浸在醉酒吟欢中,可那时他招来宠幸的宦官或多或少都有与锺离相似或相近之处。虽然直到莫离满百日,生了场大病,他才逐渐清醒,找回了原来的自己,但一看见像锺离的人,无论男女,都能牢牢吸引住他的视线......
这个......该说是报应吗!?
太後叹息。
在韬潋南边的一处人烟罕至的小山脚下,身穿布衣的孩子背著与自己差不多高的竹娄,胸前的血玉坠伴随走路的节奏一摇一晃,来到一处简易的石屋前他停住了脚步,打开房门,就见一男子坐在桌前,认真地糊著送给死人的寿花。
仔细打量房间就会发现,不光是寿花,屋子还里摆著花圈,锡箔,烧给死人的纸钱什麽,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人家是做死人生意的呢!
"爹。"看男孩眼神深邃,虽然只有十岁却比一般孩子更加早熟,衣裳都是补丁,皮肤黑黝,甚至手上某些部位都起了茧子,想来就是清贫家的孩子。
这般模样,可从他身上却散发著一股清新的香气,就好像富贵人家涂抹的香薰,典雅华丽,使人陶醉其中而不自知。
屋里的男子闻声抬头,看见男孩,他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离儿!"
放下竹娄,再看看屋里的东西,男孩大约算了算,"爹,我从山上带回春笋,然後过些日子去集市上卖,你可以不用接那麽多。"说著他坐到男子身边,拿起桌上的寿花把玩。
"娘在世的时候不也叫你不要做这东西吗?说不吉利。"看向一边的牌位,男孩抱怨。
男子听见儿子这麽说,不禁失笑,"离儿,你今年才十岁,不要总是这样说,你应该好好出去玩玩才是。"
孩子毕竟是孩子,有些东西只有孩童享受得到,他没有权利剥夺儿子的自由。
"爹,我才不在乎那些。"男孩懂事地和父亲一起工作起来,"我只想快些长大,然後可以干活赚钱,这样就可以为你请大夫,而你也可以安心养病了。"
男孩的爹是个奴隶,脸上有烙字,所以按规矩,他也是奴隶。他们家里一贫如洗,但他懂事起他就很孝顺、很知足。他清楚地明白,自己不需要那些同龄人的天真烂漫,那些东西对他都是奢侈。起初他希望爹娘身体安康,然後长大可以为他们养老,但是几年前,娘操劳过渡死了,所以他的目标就改成了替爹治病。
他爹手脚上都有伤痕,不能使劲,也不能劳作,脑子也不太好使,也常常出乱子,可他不在意,因为爹在清醒的时候总是对他关怀备至,而且爹患上这个毛病也并非自愿,连死去的娘都说是因为某个人而产生的"心病"。
"呵......你还真是孝顺,是爹拖累了你呢......"说道这里,男子显然有些悲伤。
男孩看出他的异样,连忙摇头道,"没事,爹不用想太多,快中午了,我去烧饭。"
"离儿,我去打水。"说著男子站起来,随意将头发扎起,掳起袖子走了出去。
手上那两道肉色的疤痕格外显眼,男孩见了连忙叮嘱:"爹,当心点,不要弄伤了。"
"知道了。"他不过舀一勺水,没事的。
青山秀林间,谁也不知道居住著这样一对父子,身为奴隶却无主无序,他们活得清苦,却也活得自在,没有想过未来的日子里,某些契机渐渐开始发生了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