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濒临失控的边缘,我往後退了一步,凝聚体内少得可怜的灵力,慢慢集中在掌心,我的灵力不足,甚至比以往更弱,但我必须阻止他们,於是有一个法诀清楚的在我脑中浮现。
逆命术!
这个术法之简单,连初具灵力的人都能够使用,转化生命的力量化为灵力的一部分,提升数倍的攻击能力便能一次将敌人击倒。
我不需要太强大的力量,所以只转化了一部分,我的目的只是破门而入,阻止我的夏泉做出令我伤心的事来。
闭上眼,念动法诀,师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陵雪,这个我本来不打算教你,若不斟酌转化生命力的强弱,很可能在使用这招之後,就失去了性命,唉,这却又是重要的保命之招,望你慎之。』
激烈的金色光芒在我掌心集中,在我将它击出的同时,门开了,九尾妖狐绝美浓豔的脸庞出现在门後,我来不及收回破坏力强大的一击,碰的一声巨响,妖狐的身子往後飞去狠狠的撞在桌子上,桌子应声碎裂,他的身体则继续往後撞到墙上,之後无力的掉下。
「黎儿!」
我大叫,准备过去看他的状况,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失去移动的能力,师父的谆谆教诲言犹在耳,我用了近半的生命力,应该不至於送命的,但身体的虚弱程度却远超过我的估算。
我再度抬眼,意外的见到同样的金色光芒朝我奔来,准确的击中我的胸口,身体顿时像断线的风筝往外飞去,重重的摔落满是落叶的土地上,忍不住一阵昏天暗地的翻腾,胸口像是要碎裂般疼痛,血气上涌,我吐了一大口血。
我惊慌的捂住嘴,却没办法止住继续涌出来的血,一个字都没办法说,满口的血不断溢出。
「竟敢如此伤害黎儿,陵雪,你倒是忘了自己的身分?!」
我震惊的看著从门边走出来的夏泉,他的怀里已经抱著被我无意伤著的黎儿。
九尾妖狐半睁眼眸静静的注视著我。
还好,他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我的用意并不是伤害他。
接著他扯开了一抹笑,竟是无比妖魅勾人心魂,他伸手似无意的扯开自己的前襟,他雪白的胸膛上开满了朵朵豔红的花,我一时怔住,马上明白那样的痕迹是怎麽来的。
心中狠狠一痛,之後意识立刻消散,我彷佛跌落泥土的残红,失却了生命。
「陵......。」
耳边最後传来的是夏泉痛苦的轻呼,我却跌入最沉重的黑暗中,再也没有能力回应。
21
没想到还会有醒过来的一刻,我以为会像上次一般,灵识脱离身体而出,然後就可以继续待在夏泉身边。
醒来的那一刹那,我却希望不要醒来就好了......。
痛死了!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每个地方都让疼痛占满,胸口痛、咽喉痛、头痛、连臀部都痛。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之前我信这个,现在不信了,痛到极点的时候,眼泪是无法控制的。
睁眼的瞬间,眼泪就像开闸的水流,滚滚而下,朦胧间见到夏泉对著我看,他的眼里融合了各式各样的情绪,我就知道他已经不受术法控制了。
我激动的想抱住他,他却按住我伸出的手,轻轻的唤了声:「陵雪。」
我当然知道他为什麽不让我乱动,也知道他眼里充满忧伤自责的原因。
他亲手伤了我,心里肯定很难过,我却不愿见他如此。
迅速眨了眨眼睛,把泪水全部逼回,扯出一抹笑容:「夏......泉......。」
一开口他的眉头纠结的更厉害,我的声音几乎全没了,只剩气音,我拧起眉头看著他,表示不知道怎麽会如此。
「你染了风寒才会这样,来,喝药。」
夏泉端起桌上的碗,碗里黑色的药汤立刻轻烟缭绕,我知道他是温热了已经凉了的药汤,而当我闻到药汤的味道时,不禁皱了皱鼻子,顺便把头转向另一边。
「我没事了......睡一觉就好。」
对美食甜点特有偏好的我,特别讨厌那种药物的味道,一闻就知道那药汤入口有多难喝。
轻咂著嘴的声音传来,夏泉劝哄著说:「虽然是药汤,不过却是加入莲子与冰糖一起熬炖,别有一番特殊风味。」
我挑著眉与自己的意识挣扎了会儿,明白夏泉从来不曾诓我,便转回头,来不及说些什麽,夏泉已经贴了下来,准确的堵住我的嘴,混合著冰糖莲子的药汤慢慢的流入我的口中。
经过这次失守之後,每过一个时辰,我便被夏泉从朦胧的睡意中唤醒,然後喝下各种不同的药汤,虽然不喜欢那些药物的味道,却每每都是乖乖的闭上眼睛让夏泉以口喂著我喝。
我清醒的时间不长,但每次醒来夏泉一定在我身边,即便我染了风寒,身上重伤,却依然欢喜,他总算能时时的在我身边了。
不知道有谁来,有时候能听见夏泉和人说话的声音,那些说话的声音十分轻柔又沉稳悦耳,让我很想见见说话的人,但是,我的精神十分不济,总是昏睡,想要清醒却力有不逮。
经过这次,心里有了更深层的恐惧,短暂的清醒时,一定要握著夏泉的手才能觉得安心。
而夏泉的表情总是又怜又伤,他似乎有话要对我说,面对我清醒没多久又沉重的眼皮,他只是轻轻的回握著我的手,另一手轻抚著我的发丝。
几个晨昏流转,我也渐渐稳定了下来,夏泉偶尔不在身边,我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惊慌,但总是会不自主的盯著门口,直到他的身影出现。
我明白心里的害怕与担心,我担心夏泉一去不回,害怕夏泉从此与我分离。
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除了胸口的伤,其他的也渐渐好了起来。
这天下午,我腻著夏泉,细细的把玩他的手指,这样亲腻的动作,只想证明他还是我的,他愿意让我这般亲密的碰触著他,我才能安心。
我没有立刻睡去,夏泉看著我精神的模样似乎也放松了起来。
「为什麽我会染上风寒?那是什麽?」我问他,因为从我不曾有这样的时候。
「那是你因为著凉而生病,会著凉是因为你的身体处於虚弱的情况下才会如此。」
我记起那天饮酒之後,房内寒气突起,就是因为这样染了风寒。
「陵雪......。」
夏泉唤著我,我能见到他眼中的沉痛,毕竟我是在他手下重伤成这样,但我却不怪他,因为他伤著我,才能让他情绪激动之下冲破那术法的控制,这伤我受得甘愿。
我笑著握紧他的手:「是我学艺不精,让我长成之前的样子,一定不输给你。」
夏泉用他闪耀著黑曜石般光芒的眼眸看著我,俯下身,轻轻的搂抱著我,在我耳边轻轻诉说:「你真傻......陵雪,你真傻......。」
我能感觉到滚烫的水滴落到我的颈窝上,夏泉落泪了......。
「你是我主子,为你就算没了生命都不算什麽。」我急急的说,没办法见他难过的样子。
「不,陵雪,我早就已经不是你的主子,是你的情人,也是会陪伴你一生一世的人。」
夏泉的誓言何其珍贵,以他的地位而下的誓言,天地同证,他一生一世都无法更改的。
我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他的心意,我早该明白。
「夏泉......。」
在他的拥抱下,我安心的沉入了睡眠。
一次次的考验与危难,我与夏泉的感情更加坚定,他对我的情深,我也渐渐明白,当一份感情超越生死的羁绊,那代表......夏泉真的是我的了!
这时,我开心的直想欢呼!
22
身边还有浓郁的馀香,残留的体温仍暖烘烘的,翻了个身,躺在夏泉睡过的地方,似乎有种被他拥抱著的错觉。
这种天色肯定不早了,我却不想睁眼,直到听到微微的声响,我这才发现房间的另一边也有一个通往外面的门,夏泉正从那里走进来。
他一把抓著里衣的前襟,走路时,下摆几乎遮不住两条修长有力的腿,半裸的他有些急忙的进了屋,一抬头碰上我怔愣的表情,他轻笑,俊俏的脸更胜出水芙蓉。
一路到了床边,他见我微转过头,更是笑得灿烂。
掩饰著见他如此衣衫不整的模样而狂跳的心,闷著声音故意提醒他:「夏泉,就算不在仙阁里还是不能这麽随性啊,有失礼仪。」
夏泉闷笑著:「这是屋里,你还真严格,难道你不爱看?」
「你......。」这种事情叫我怎麽说出口,爱看也不能......这麽明显。
我知道为什麽夏泉会这麽急忙的进来,甚至不顾衣袍都还没穿上,他是怕我醒来见不著他会胡思乱想。
「陵雪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一定是不爱看的,我还是赶紧穿戴好,免得让你厌了。」
「不是!」我一急就要解释,抬眼却见到他眼底盈盈笑意,顿时明白,他居然取笑我。
「如果不是的话,那我就把衣裳脱了,让你看个够?」
「夏泉!」我恼怒起来,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他却在这时柔了眼神,情意盪漾。
「真高兴能再与你笑闹,陵雪,我一直很怕,怕这一掌就此震坏你的元神,天上地下再也寻不著你......,如果这样,我也不再独活。」
「不会的!我没这麽脆弱,你别再说这种话。」我拉住夏泉的手,不敢想像下去,丢了命我不怕,但夏泉不行......。
「这样......那你亲亲我,我就不会乱想了。」
一阵热潮从耳根开始,瞬间遍布满脸,我知道我的脸一定又红了。
看来今天他的心情大好,玩性大起,我心一软,便照著他的话做。
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往下拉,我抬起下颚贴上他柔软的唇,他的下唇丰润,我先是舔了舔,然後轻轻咬著,口感实在不错,於是我便对著这里又吸又咬又啃,直到夏泉发出轻微的哼声我才停下。
他的瞳眸闪著氤氲的雾气,十分美丽,但我知道这是危险的徵兆,於是对他笑了笑。
「叫你亲亲我,没叫你点火,陵雪,你要有所觉悟。」夏泉狠狠的盯著我,撂下狠话。
我笑著对他说:「别忘了,我是病人。」
「我记得,是病人才好,没法反抗。」他坏笑著,我却觉得身体整个热了起来。
他见我这副模样,被他闹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哈哈笑了出来。
跟之前没有两样,没事就爱逗著我玩,我气得鼓著脸,他却很快的亲了我的脸颊。
「等你好一点,我不会再放过你了......我要把你的寝房封了,再不管你还是这副半大不小的模样,我要吃了你。」
我还在茫然的思考著夏泉这番话的时候,外面的门响了起来,我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
夏泉拍拍我的手要我放心,便去应了门。
来的人不止一个,我听著他们故意放低的说话声音,没听见什麽,不过,这就够让我精神紧张了。
夏泉很快的回到房门口,说:「真正的一剑和出尘回来了,他们要进来见你。」
见我犹豫著不说话,夏泉快步走到我身边,轻声说:「别怕,他们是带著狐狸来道歉,不会怎样的。」
我点点头,总之有夏泉在,我就放心了。
他们俩个一走进来,便向我点头致意,我则惊讶的发现,那小妖狐敢情对自己师尊和师尊的好友熟悉的很,那面貌气质和动作几乎与那天假的两人是一模一样的。
「两位前辈好,怎敢劳烦两位前来探望?」我尽量稳著心神说著,不让盘旋心底的恐惧再次升上来。
「是我这孽徒害得你们如此,让我赔数百个不是都无法弥补,我已经让这小子一年内不准变为人形,并到夏泉好友这里侍奉起居。」一剑轻巧的说道,那凛然浩大的正派气质,让人觉得很舒服。
「不,」我紧张的直摇头,并看著夏泉,自做主张道:「不碍事,我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不用烦劳贵徒来此劳动。」
我说完,一剑便转身从地上拎起什麽东西放在床边,我定睛一看,竟是只有著红色皮毛的狐狸,九束尾巴沉重的挂在身後,没有一点活力。
小狐狸竟然在掉眼泪,一滴接著一滴不停的掉,眼睛浮肿的不像话,它怯生生的看著我,眼神流露出哀伤,我一时心软,看不得它泪如雨下的哭,便起身朝它招了招手,它便缓缓的朝我走了过来。
我伸手便将它抱进怀里,摸著它的头安慰道:「别哭了,我没事了,我会请你师父别罚你,你也不用来这里劳动,别难过了。」
它的尾巴整整一大蓬,我第一次抱著这样可爱的狐狸,忘了他之前是如何欺负我,便伸手顺著它的毛,一边让它别再哭了。
不小心碰著它的时候,它会突然缩起身子,我才发现,它的臀部整个肿了起来,想必是被它师父打了一顿,於是,便小心的不碰到它。
夏泉见我这般安慰著小狐狸,便缓了脸色,说:「那时,它见你吐血吐成那样,以为你活不了,吓得要拔掉自己八条尾巴换成灵力来救你,我跟它说你恨它都来不及,怎麽肯接受它的灵力?这次来,它正求你的原谅呢。」
我将它小小的柔软身子抱在怀里,说:「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若喜欢夏泉,当他是朋友,可以常来找他玩,但若对他有其他的想法,就恕我无法答应。」
小狐狸还是哭著,一直点头,十分惹人心疼,於是我放轻了声音对它说:「对不起,就算我再怎麽心疼你,也没办法把夏泉让给你。」
小狐狸听了摇著头,眼泪却没停过,我不懂它的意思,茫然的抬头看著在场的人。
一剑带著笑意却不失一身的气质,他说:「我这孽徒向来爱玩,它其实不懂情爱,只觉得它唯一认识的好友被抢了,才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它其实是心肠极软的,现下伤心是为了你身上的伤,这次也是它再三哀求,我才勉为其难的带它来见你。」
竟是如此,我一听却觉得这小狐狸有灵性了,居然为了我重伤而如此难过。
「既是如此,你就不用担心,有夏泉照顾我,我会很快好起来的。」我安慰著小狐狸,也惊讶於这小狐狸还真的很能哭,居然眼泪没停过。
一剑又说:「感谢两位的宽宏大量,我代孽徒谢过。」
「岂敢。」夏泉立刻答道。
一剑看向小狐狸说:「孽徒,难得我好友慈悲为怀不计较你的滔天罪孽,我却饶不了你,这一年你虽然不用来这里侍奉起居,便罚你在石洞内闭关一年。」
小狐狸闻言抖了抖身子,我忍不住为它求情:「一剑道长......请你原谅它吧!它已经认错,我想就让它有空来陪陪我打发打发时间。」
说到道长两字,恐惧感不禁又浮了上来,我不安的看了看夏泉,忍住满身因恐惧而生起的寒意。
一剑看了看我,便柔声说:「和夏泉一般唤我一剑即可,我是閒散之人,可不是什麽道长。既然陵雪好友为孽徒求情,那便这样办吧。」
小狐狸一听,连忙挣脱我的怀抱,对著我站好,然後屈膝点头,样子十分有趣,但我知道他在对著我下跪磕头,便一把抱起它,说:「传说九尾妖狐力量十分强大,如今见你那麽可爱,心里十分欢喜,若你不弃,希望你常常来找我玩。」
23
接下来的几天,小狐狸果然天天来找我,刚开始都是我逗著它玩,後来,它总算不再扭捏,原形毕露的跟我玩了起来。
早晨,夏泉固定天亮就去梳洗,小狐狸就是这时间过来,夏泉知道它都会这时候来,也不再衣衫不整的就直接冲进屋里来了。
小狐狸第一天来找我,我还在睡梦中,它用小爪子轻轻的敲著门,要不是我仍留著神等著夏泉回来,肯定敲到中午都吵不醒我。
胸口的伤,我不准夏泉多说,怕他难过,但我明白这伤有多沉,能在夏泉手底下活过来,我也算第一人了。
平常就算怎样难受,我都默默忍了,只能趁他不在的时候多唉几句。
小爪子在门上咚咚敲著,我没办法起来,只能大著声音说:「请进。」
它探进一个头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它,它用後脚站著,两只前爪缓缓的把门关上,虽然很失礼,不过我实在超想笑的,如果我真在小狐狸面前笑出来,我们这一小段的平和相处肯定破局。
於是我将头埋到被子里偷笑了下,然後迅速钻出来,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绪,笑著和它打招呼:「那麽早来,找夏泉吗?他在梳洗等等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