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比冷血,我还是比不上你啊哥哥。"启嘲讽地笑着。
"彼此彼此,"司说着,转回头去在续熟睡的嘴唇上烙下一个吻。
意外的访客
续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虽然仔细想的话还能想起昨天晚上的片断,但是那种遍及全身的无力和酸痛感,以及来自身体下方的极度不适一开始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仔细想想的话......哥哥们......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呢。
窗外还在阴沉沉地下雨。这种天气和身体的不适一起使得续的情绪极端低落。强撑着身体走到楼下,看看是不是要吃点什么。
桌上有司的字条,还有饭菜,但是因为做的比较早的缘故都已经冷了。续把它们放进微波炉加热了一下,虽然是吃过好多次的微波食品,一看就让人失去食欲,但是他还是慢慢的一口一口吃了。吃完之后清洗完盘子,走回自己的房间。
把昨天没有做完的作业完成,续就进入了发呆的状态。
做什么呢?学校不用去了,也没有作业,外面下着雨,别的人都在上学吧,哥哥帮自己请假了没有,就算没有请假可能也没什么关系吧,偶尔一次不在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续感觉自己就像一条鱼,一条冰冷的鱼,被水隔离在这个寂静的房子里了。
伏在窗台上,水声和时钟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组成了一曲单调的乐曲。良久良久,窗外的路上才远远地走来了一个人,好像在找人似的,一个门牌一个门牌的确认着。续看着他走了一会,终于抑制不住无力感,再度昏昏沉沉起来。
"续--续--续--"
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是小司的声音,小启的声音,还是一贵的声音?
一贵的声音?
"续!"
"啊?"
那个把他从睡梦中唤醒的人,正撑着伞横眉怒目地看着他。
"一贵......"
从门口进来的一贵几乎浑身都湿透了,他恼怒地用手指戳着续的额头,"我说你啊,在那种地方也能睡着就算了,居然还让本大爷叫了那么多遍都叫不醒。"
"什么?一般人都会按门铃吧。"
"是阿,本来已经找到了门牌正打算按门铃的,结果发现你就这样趴在窗台上。说起来,你不是在发烧么?"
一贵说着用手去摸续的额头。
"啊,已经没事了,退烧了。"
一定是小司编的理由。续也就顺水推舟地跟着撒谎。
"那就好,听说你生病了没有来出勤。这个,是今天的笔记和作业。"
"你就为了笔记专门跑过来一趟?"
如果是笔记的话,明天上课过去再抄也来得及。作业的话更是不急,成绩维持在年级前五分之一的续的作业交了没有,岐枝从来不管。
"呃......也不只是这个。"已经在客厅沙发上坐下的一贵,听到这个问题把目光转向了别处,"还有一些别的事。"
一贵看着续放在他面前的咖啡。湿润的白色蒸汽在空中氤氲成一团。
"昨天看到我,为什么要逃呢?"
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的一贵,把目光抬了起来,直视着续的眼睛,像在等着续的回答一样。
为什么要逃?
他能把真实的原因说出来吗?
说我嫉妒因为没有我你也能活得好好的?说我赌气因为你和你的女朋友在一起?
但是他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呢?插足的第三者,是他啊。
"我......没看到你。"这么虚弱的理由,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一贵叹了口气,"真的是这样吗?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们最近都没有在一起的缘故所以续有点生气。因为地区联赛的训练我确实没法和你一起回家,但是之前说不能一起上学放学吃午餐的,不是续吗?还是说,因为那些无聊的谣言就不能再做朋友了吗?"
续沉默了。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一个人在那儿生气?"
"谁......谁在生气!?"
续突然有点痛恨毫不犹豫地击穿他的伪装,把他又拉回来面对这个自己不想打的仗的一贵。
"不是吗?不是的话为什么最近看到我都躲着我?"
"不要太自以为是好不好?难道我看到你就应该向你示好吗?我是你什么人?!"
用冷冰冰的话伤害对方或许现在是对他的心灵的最大的救济,但是话一出口他还是后悔了。
"原来是这样......"一贵的眉头皱了起来,放在膝上的手指绞在了一起,"原来是这样......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地把续拉到了我的世界里。对不起,我忘了问你的感受,也许你一直很讨厌我吧。"
不......不是的。
他不想看到一贵眼里那种好象受伤的眼神。卑劣的明明是在嫉妒着的自己,为什么却要伤害毫无过错的一贵。
道歉......快道歉......
续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睡衣,但是被茶几挡住的一贵看不到这个细小的动作。
"我知道了,抱歉,打搅了。"
一阵沉默之后,一贵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语气礼貌到让人觉得冰冷的程度。
"那我走了,好好养病。"穿上衣服,他转头看着续。
但是续向石化了一样低垂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他走到玄关拿起雨具和书包,回头一看,续仍然一动也不动地坐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象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动。
"喂......续。"
没有回答,萦绕在他们之间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
"续!"一贵终于还是走了回去。
"快走啦......可恶......"连续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
他知道这种严重变调了的声音只会把一贵往他希望的反方向指引而已,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
"喂,你在哭啊,笨蛋......"
"我才没有。"
续没有说谎,到刚才为止他都忍住了眼泪,但是当一贵温暖的大手触摸到他的头时,眼泪却再也不受控制地倾泻而下。
"你真的在哭哎傻瓜。"
"不用你告诉我啦。"续用手捂着脸不让一贵看到,一贵却把手伸进他的手当中使劲想把他的脸抬起来。
"走开拉,混蛋。"
"我才不要走开,续在哭哎。"不知道为什么一贵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高兴。
"你干吗这么高兴啊,叫你走开......可恶......止不住。"
"让我看看续的脸。"
"谁要给你看阿,还不都是你害的......"
最后一贵放弃了挪开他的手的举动,转而温柔地抱着他,抚摸着他的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低低的声音在他头顶呢喃。
厚实的球服混合着棉织物柔软的味道和雨天都有的气味,让人安心得止不住眼泪。
"不要走......"
含着眼泪说出的这句话,是他现在最真实的心情。
"你原谅我了么?"抚摸着他的手顿了顿,问道。
续点点头。
"太好了。"拥抱着续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对方好像还非常高兴地用脸磨蹭着他的头发。
"笨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明明对你一点价值都没有......"
"你在说什么啊,你就是为了这个在生气?"一贵用手拉开他,用他浅棕色的眸子直视着他的眼睛,"那我坦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到你的笑脸我会觉得很高兴。我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我就想看到你笑的样子。"
我笑的样子?
"混......混蛋!这算什么理由!?"续涨红了脸,拿起沙发上的靠枕就去砸一贵。结果对方笑着用飞快的速度从沙发上跳起来逃开了。
他们正在闹着,玄关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啊,看样子我应该回去了。"
拿着衣服书包和雨具的一贵和续在玄关看到了刚刚开门进来的启。对方一言不发地用近乎厌恶的表情看着他们。
"对不起,帮续拿作业过来,打搅了。"一贵经过他身边时,笑了笑。然后穿上鞋子出了门,转头对续笑着说:"那,明天见。"说着消失在门外。
续正想追出去,手肘却被拉住了。
"不许再跟他来往。"启阴沉的声音带着低低的威胁。
"为什么?"续回头瞪着他。
"为什么?你难道忘了你和他们都不同吗?你没法过正常人的生活。要是他看到你昨天那样扭着腰让人抱的样子你以为他还会当你是朋友吗?"启冷冷地笑着的脸上的表情几近残酷。
续的脸扭曲了。
"你......这一切明明是你们造成的......"
"续,"不等他说完,启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 "不要以为你现在还是一个受害者,如果说堕落的话我们大家都是,你也逃脱不了。昨天你在床上扭动着说‘不要离开我'的时候,难道不是你自己想说的吗?不要忘了四年前你就已经作出过一次抉择了,你最后选择了和我们在一起,因为我们是你最‘亲爱'的哥哥,你这辈子也别想离开我们。"
续无语地瞪视了启一会,打掉他的手,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匿名信都不是好东西
"喂......你们......又和好了吗?"草野看着眼前的续和一贵。
从球馆出来就看到穿着高领制服的续等在门口。于是草野身边的大型犬很兴奋地扑上去,把爪子搭在对方肩上,然后被对方皱着眉打掉了。
"是啊,从今天开始续会等我一起回家。"一贵尴尬的摸着头笑着。
"哎......随便你......"草野觉得自己的这个朋友算是没救了。
"好可怕啊,那些人干什么的阿。"
耳边传来的女生们的窃窃私语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在南高的校门一边,非常显眼地多了几辆机车,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虽然看上去也是高中生,但是从衣着到神情明显都带着小混混的特征。
"是泗风高中的篮球流氓。"草野低声说,"走吧,人多的地方他们应该不会下手。"
三人静静地走出校门,往轻轨方向走去。续能明显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扎在他们背上。
"为什么要怕他们?他们明显是来找碴的吧?"在轻轨站和草野分别,上了电车,续终于忍不住问道。
"打架正是他们的目的。"一贵把脸转过来解释道,"地区大赛有严格的规则,如果球员打架是会被禁赛的,所以篮球流氓会找上对手的球员挑衅,一旦球员忍不住还手就会被说成是打架,如果不还手他们会打得你再也不能参加比赛,所以每当这个时节看到他们只能绕道走,窝囊得不行。"
"那么他们要在门口堵多久?"
"不清楚,现在可能还在确认目标吧。"
"那么一贵早晚也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也许......"一贵看了他一眼,突然换上了轻松的表情,"比起那个,现在更让我头痛的是期末考试。忙着训练的缘故都没有去上补习班,功课拉下了一大截。"他突然坏坏地笑着靠过来:"昨天续不是说想帮我做些什么有价值的事吗?那帮我补习吧......"
续白了他一眼:"你不是都考年级前五名吗?我的功课根本比不上你啊。"
"那是你故意放水......"一贵斜睨着他的眼神,好像在说"我什么都知道"一般的洋洋得意。
"知道了,反正就是一起学习嘛。"
但是大型犬却好像开心的不行似的。
五点半左右,和续分开的一贵回到了家。他像往常那样打开公寓大门,捡起在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报纸和信件,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蹑手蹑脚地进了客厅。
不过他好心的举动被一个女声打断了。
"我已经起床了啦,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
穿着家居服,站在客厅和主卧的通道上的,是一个年约四十的美妇。一只手举着一个水杯,另一只手则松散地搭在举着水杯的手的手肘上。大概因为刚起床还没有梳洗,一头浓密的黑发看上去有点凌乱,却更显得风韵十足。她微微眯着的狭长眼睛显示出她刚睡醒的烦躁,眼睛下虽然有黑眼圈,但是却没有她这个年龄的妇女常有的疲态。
"老妈,不要突然吓人好不好。"
一贵把钥匙扔在桌上,开始分离报纸和邮件。其中有一些是寄给他母亲的公务信件。
一贵的母亲是一个职业律师,忙起来的时候就会不分昼夜黑白颠倒,看到屋里黑着灯就说明母亲在睡觉,所以他就养成了轻手轻脚的习惯。
"哥哥呢?"
"他打电话回来说不回来了。"
"那我们的晚饭呢?"
看上去十分年轻的母亲挠了挠一头浓密的头发,然后带着痛苦的神情咕哝着走进了厨房。
"赚钱养家还要下厨做饭......年轻的寡妇真是命苦啊......"
一贵听着母亲的唠叨,不禁笑了起来。
信件已经理得差不多,只剩最后一封。信封的封面上写着"有马一贵敬启"。除此之外信封上既没有邮戳又没有寄信人,看样子是直接从门缝里投进来的。
给我的?
一贵拿起信,感到里面厚实的硬度。拆开信封,是一张盘片。
一贵不记得有什么原因要和人交换盘片。
尽管想到会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但是抱着不看不知道的想法,他还是走进房间把盘片塞进了计算机。
光驱读了一会,开始自动播放起来,是一个视频文件。
被好奇心所驱使,一贵仔细地看着画面,但是画面指针虽然向前移动着,屏幕上却一片黑色,什么都没有。
这样等了一分钟左右,还是什么都没有。
一贵骂了一句"什么啊",正想关掉,计算机里却出现了图像和声音。
图像显然是通过固定在一点的摄像机拍下来的,正对着一张床,床上有两个赤裸的男子,不,确切地说床上有三个人,只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并不容易看到。画面和声音都非常模糊,只能大致看清和听清。
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内容。
这种视频,非常类似于网上流传的那些偷拍的色情录像。
一贵正想着是不是哪个同学恶作剧地故意把黄色录像带寄给他,但是未免也拍得太烂了吧。他带着半无聊的心情看着。
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看上去出奇地白而且瘦小,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从音箱里传来的低低的啜泣一般的声音证明他非常地痛苦。
而且,听上去像一个少年的声音。一贵皱紧了眉头。
画面中的一个男人压住了他的手腕,另一个背对着摄像机的人则抓住他的脚腕高高举了起来,使他的后方完全暴露在摄影机前面。下一秒钟背对着摄像机的人就粗暴地插了进去,引得躺在船上的人一阵痛苦的挣扎和扭动。但是随即他好像缓和过来,两条白晰的腿夹紧了分开它们的身体,开始随着对方抽插的频率扭动着腰,那个画面非常的淫靡。
过程结束时他的腿被放了下来,一直压紧了他手腕的男人半抱起如同一个娃娃一样已经毫无声息软瘫在床上的少年,往他的脖颈上吻了下去。在那个瞬间一贵看清了那个少年的脸。随后整个画面又消失了,变成一片黑屏。
一贵僵硬的坐在那里,握着鼠标的手心渗出一片密密的冷汗。
尽管在看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预感,但是最后那个镜头让他变得更加确信无疑:那个躺在床上的少年就是续,而实施着那种暴行的正是他的哥哥们--藤堂司和藤堂启。
一贵觉得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无数的问题充斥着他的头脑。
他毫不怀疑这部片子的真实性,因为它无疑解释了续身上的吻痕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