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十壹枫

作者:十壹枫  录入:01-09

关上门,罗萧走到楼梯口,在那杵著的人,是罗耘。罗萧一直对这个弟弟很是头疼,按理说,换了别人早就承受不住这样的冷嘲热讽了,可罗耘就能,好象注定了他母亲欠下的债要他来还一样。无奈的看他一眼,罗萧走下楼去,却被大厅沙发上坐著的一个身影惊到半晌说不出话来。
冷天一看见罗萧的时候比起他刚进门时的惊讶少多了,本来孟玉只是跟他说见一个远房亲戚,甚至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这个亲戚存在的意义。一路上只是三八的说些有的没的,一会说连青以前家里有多穷,一会又说她什麼时候攀附上了一个已婚男人,总之女人该说的话,她一句没落下,重点连半个字都没提,例如,这个亲戚嫁给了什麼人。方才,罗正廷的出现已经让冷天一心里有所准备了,所谓准备,是指能在这里见到罗萧,可谁知他刚坐下没多久,就收到了一条短信,看号码他知道是谁的,却故意没有回。又没多会,罗萧竟把电话打了过来,冷天一觉得好笑,為了避免孟玉询问,他就没有多罗嗦。意料之中的,罗萧没多久就出现了,只是冷天一很想知道他到底找自己有什麼事。
"萧儿,别愣在那啊。"罗正廷看他下来,不禁笑了出来,他就是故意要让罗萧看看,冷天一到底是把他当什麼的。
安静的走过去,在冷天一对面坐下,眼却瞅向他旁边,一个打扮分外妖嬈的女子,浓妆涂抹过的脸面让人看不出她本来模样。身上浓烈的香气,从罗萧刚出房门就闻到了。
"小玉,天一,这都是自己人,别拘束啊。"招呼著他们,罗正廷看看罗萧,他显然很吃惊,那麼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而冷天一,却一言不发,镇定自若。
"表姐夫,这位是、、、、"女人打量著罗萧,又看看刚走过来的罗耘,一时间不知该怎麼问下去,说错了话,毕竟是不好的。
"故人的儿子。"轻描淡写,罗萧的身份被一笔带过,孟玉笑了笑,"挺帅气的孩子。"
"过奖了。"罗正廷看著她,"听说二位准备订婚了?"
猛然抬头,罗萧的心被揪了一下,目光涣散的绕过桌子,他随手捧起了一杯茶。
"是啊,下个月呢,房子已经选好了、、、"兴奋的讲述著,孟玉在说话时,媚眼总会瞥过旁边,那个足以让她炫耀一辈子的男人。"到时候,姐姐,姐夫一定要赏脸去参加宴会啊、、、"
"没有问题,才子佳人的搭配,不知道叫多少人羡慕呢、、、、"罗正廷眉开眼笑,看一眼冷天一,他始终没针对这件事发表意见。"天一,真是没想到,世界竟是这麼小,不久前我们还因公事见过面,今天坐在这里到是变成亲戚了。"
"还好!"冷冷的回一句,冷天一看向罗萧,他的神情有些许落寞。
"哈哈,那你可要好好对待我们小玉啊、、、"
"那是自然!"
"真是的、、、、"轻轻拍打他一下,孟玉不好意思的对罗正廷说,"姐夫,您别见怪啊,天一他平时就这样,说话很直接,不会变通。"
罗正廷笑笑:"哪的话,天一的身份地位,都高出於我,有点威严也是应该的。"
"哎呀,姐夫,你就别夸他了、、、"心口不一的说著,孟玉看见厨房里,连青端著最后一道菜走了出来,赶忙起身过去。
"天一,不介意来点家常便饭吧?"
"有的吃就好。"整装起身,冷天一看著罗家两个儿子,"我没那麼挑的。"
"呵呵,那就好啊。请吧。"
"哥、、、、"人全部转移到餐厅之后,罗耘轻声叫了罗萧,"吃饭了。"
什麼都没说,罗萧吸口气,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失常,甩甩头发,他走到饭桌旁坐了下来,又与冷天一打"对门"。拿起筷子,正要夹菜,连青赶忙吆喝道:"你还有没有礼貌啊?"
举箸不定,罗萧的手悬在半空,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最后还是放了回去。
"真是对不住啊,小玉,天一,这孩子妈去的早,没什麼家教,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连青径自说著,"不象我们家耘儿,从小我就告诉他做人的道理。别看他才念高一,可懂事了呢,从开学那阵子就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我说他多少次都不听,让人不知道的还以為我们养不起他呢、、、、"
"妈、、、"拽拽连青的手,罗耘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眼瞄过罗萧,他脸上还挂著讽刺的笑。
"你少说两句!"深沉的看著自己老婆,罗正廷顿觉丢人。
"啊、、哈哈,不好意思,一看见你们,就忍不住多夸了耘儿几句、、、"
"没关系,耘儿看起来确实很乖巧。"随意赞美两句,孟玉看向冷天一,"你说是吧?"
扫视对面,冷天一淡淡的说:"没有萧儿好。"
错愕的抬头,罗萧没有预期的看到那双冷眼,反而看见冷天一帮著孟玉夹菜,心下就觉得刚才的感动太愚蠢。
"你、、、真是的、、、"尷尬的看看连青,孟玉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后悔不该多此一问。
桌子上,只有罗正廷跟看戏一样,走马观灯,再就是罗耘,从冷天一為罗萧说话开始,他就一直盯著他不放,到不是因為冷天一扫了自己的顏面,而是同性恋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对罗萧的赞扬是出自内心的,甚至带著某种情愫。
"我不吃了。"手没有再碰过筷子,罗萧推开椅子,"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
"哥、、、"赶紧抓住他,罗耘手都在发颤。"你不要这样,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耘儿、、、"将罗耘的手拿开,连青虚偽的冲孟玉笑笑,"这孩子,真是的、、、"
"萧儿!"罗正廷打断他,"先去我书房一趟,我有点事和你谈,谈完就可以走了。"
罗萧听后,眼也不睁的就向书房走去。
罗正廷绅士的对冷天一笑笑:"失陪一下。"
"请便。"
书房里,罗萧站在门前,记得小时候,父亲在这熬夜工作时,母亲总是贤惠的给他准备消夜,每天几乎燉著不重样的滋补汤,哼,补了半天,自己却营养不良了。痴情的母亲,绝情的父亲,这段家庭悲剧告诉罗萧,如果以后爱上了一个人,千万不要对他太好,否则,受到的伤害将如无底洞,让人摸不著深浅。
"怎麼样,没什麼话跟我说吗?"来到书房,罗正廷张口就问。
罗萧却摸不著头脑,不知道他该说什麼。
"你不是他照著的吗?"他,是指冷天一。
"什麼意思?"
"萧儿,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内心世界很细腻的孩子,你做出丢我人的事,我可以不计较,可是,你竟然让司徒迎风把我们自己人给教训了一顿,还放话说你是他冷天一的人,是不是太不尊重我这个父亲了。"
原来,这才是他要跟自己断绝关系的原因。无奈的笑笑,罗萧心想,这到底是得罪谁了,大过年的杀出来冷天一这号人物,误以為自己是鸭也就算了,竟然在知道他身世后还放出这种话来,明摆著断他活路嘛。
可事到如今,他又不好辩解,解释,只会让罗正廷看不起他:"是啊,他是我情夫、、、"
"啪!"的一巴掌,扇在了罗萧的脸上,当他反应过来挨了打之后,抬头,罗正廷满脸阴鬱。"你还要不要脸?我养不起你还是怎麼著?"
"哼、、、"抹下嘴角,竟然出血了,罗萧唾弃的擦擦嘴,眼里泛出红光,"我偏偏就要丢你人,怎麼贱怎麼来,这样,你满意了吗?"
"好,很好、、、"点著头,罗正廷怒火中烧,"我今天也就是叫你看看,冷天一拿你当什麼,别太把自己当盘菜。"
当头棒喝,罗萧这才明白今天冷天一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心中不由好笑起来,误会闹大了,闹到罗正廷不惜如此大费周折让自己醒悟和伤心。只可惜,冷天一和他什麼都不是,即使刚才心里确实有点难受。
"是啊,好伤心啊、、、"看著罗正廷,罗萧问,"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协议也签了,到最后他和他还是过早的撇清了关系,无妨,这丝毫影响不了罗萧要报复的心情。
"滚!"罗正廷没有怒吼,罗萧也习惯了他笑里藏刀的本性,对家人,对外人,他向来如此。
甩门而去,经过客厅,罗萧没有看旁人一眼。他经过时,冷天一正在喝汤,只是眼定格在桌面上须臾,接著就继续手里的动作。只有罗耘,他激动的追到了门口,看著罗萧的背影消失在风中、、、、、、

 


回到宿舍,苗耕不在,罗萧洗了把脸就一头扎进了床里, 翻来覆去,他的胃开始疼起来。这是老毛病了,只要早晨不吃饭,就得疼上半天,刚才,他连中午反都没吃,这回可有的受了。下床翻抽屉,里面的药竟然都被他吃完了,还好暖瓶里有点热水,喝上一杯暖暖胃,却没多大疗效。实在难受的要命,他给苗耕打了个电话,嘱咐他回来的时候给捎点药。苗耕挂电话时还不忘念叨上一会司徒迎风。
"真是鬱闷、、、、"拿著手机,罗萧有气无力的,"巨不想再给那个人打电话、、、"
想到冷天一对他漠不关心的样子,还有给他去电话时竟然都没想起自己是谁来,罗萧感觉胃疼加剧了,转念想想,切,有什麼好生气的,本来冷天一和他也没什麼关系。
还是决定帮苗耕,拿起电话,刚要按下拨出键,竟然有电话进来,瞪大眼睛,罗萧看见屏幕上闪烁著三个大字:冷天一。
"喂、、、"赶紧接听,别过会那神经病没耐心给挂掉,到时候自己还得打回去,一是浪费电话费,二是贬低了身价。
"你找我什麼事?"冷漠的动静让原本就不舒服的罗萧更加不舒服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
"少废话。"冷天一说,"你在哪?"
"宿舍。"
"站到窗户边往下看。"
听他这样说,罗萧忍著不适起身,吃力的站到窗下,透过玻璃窗,他看见宿舍楼底竟停著一辆黑色BMW:"你、、、你怎麼会来?"
"下来!"冷冷命令著,冷天一不做解释。
"我、、、"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罗萧一手按著腹部一手倾著电话,吃力的说,"我下不去、、、你有事就说吧。"
"不是你找我的吗?"
"我、、、、"这才想起,他是要问司徒迎风的联系方式的,"那也不用我下去了,电话里就可以说。"
"你不下来,就什麼都别说了。"
"你、、、你别挂、、、、"也不知道是怎麼猜到的,罗萧就知道他下一步就会接著收线,冷天一听他这样说,不由一愣,才几天,这小子到是很会了解别人的脾气。
"我再说最后一遍,下来!"
"我、、、我不舒服,你听我说、、、"喘著粗气,罗萧咬紧下嘴唇,都快咬出血来了,"很小的事情,拜托你,把司徒先生的电话给我、、、、"
"你怎麼了?"听出来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变样,冷天一皱紧双眉,"病了?"
"唉、、、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冷先生。"头几乎是顶在玻璃上的,罗萧难受的要死,"告诉我司徒先生的电话吧、、、"
"司徒?"车里,冷天一看向宿舍楼,冷咧的目光比起今日寒风毫不逊色,"你找司徒干什麼?"
"没、、、没什麼、、、"他总不能说是苗耕对司徒有意思吧?万一不对人家意,苗耕岂不是又会被看贬。
" 你以為司徒是谁?大街上做小广告的?还是办假证投下水道的?他的电话能随便给别人吗?"
"我、、、、"早知道他不会痛快答应,却没想到是用这样的方式拒绝,"我没有恶意。"
没恶意就是有好意了,换句话说,是有好感才对吧。高楼之上,层层雾气,冷天一冷冷的说:"想要他电话,就自己跟他说,跟我走,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冷、、、冷先生,你真会开玩笑、、、"顿了顿,罗萧咽口唾沫,"司徒先生是你的人、、、"
"那是工作上,私下,他是自己的,我无权干涉他的隐私。"打断他,冷天一说,"你要是不能走路,那就我上去,如果你不介意我把你抱下来的话、、、"
"你、、、、"紧张的一下子忘了疼痛,罗萧再次看向窗外时,冷天一已经站在车门外了。"你别上来、、、"
"哦?"
"我下去!"看到冷天一往宿舍门口走近,罗萧被刺激到一下子直起了腰来,尽量装做没有事的样子,他一路扶墙走出了宿舍。
出了宿舍楼,罗萧看见冷天一站在宿舍门前,高大的身影遮住冬日午后那一缕温暖的阳光。他的轮廓唯美、突兀。
"上车。"
"我只是想知道司徒先生的联系方式,不劳你兴师动眾的带我去任何地方。"
罗萧的样子,倔强、坚持!看著他,冷天一不由分说的拉起他就走:"我不喜欢罗嗦。"
没用多少力度,只是随手一扯,冷天一却感觉到罗萧的身子发飘,一个踉蹌人就要倒地。
"你怎麼了?"慌忙的接住他,冷天一大吃一惊,罗萧几乎是昏倒在他怀里的,拍打著青春动人的脸庞,却没有半点反应。
顾不上太多,将罗萧整个横抱起放进车里,冷天一驾车离去、、、、
下雪了、、、、白茫茫的一片,雪花如鹅毛飞舞过眼前,落在头顶,幻化成泪,一滴一滴流进眼里,再去到心里。可為什麼,赤裸在雪地里,却没有感觉到冰冷,周围更似有一团火焰,将整个身体包围、、、、罗萧很喜欢这个地方,雪覆盖了五顏六色,让心灵与灵魂都变的舒畅洁白起来、、、、纯净温暖,这样的感觉终日徘徊於街头,都未必能找得到,举起双臂,揽住围绕著自己的那团热气,这股热气瞬间走遍全身上下每一处,最后落到了唇齿间,好痒、、、热气逐渐化成了力量,罗萧的唇被温柔的含弄著,虽然看不到这气体,但是他却不讨厌这种感觉。
慢慢的、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罗萧仿佛看见那团白雾变成了一个人头、、、而那个人、、、、唰的起身,使出全力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罗萧顿时清醒过来,刚才只是梦境,感觉却如此真实,差点把整个身子欠进床头里,罗萧惊恐的瞪著双眼,手不可思议的捂上嘴唇,那里火辣辣的、、、
"你、、、、冷天一、、、、"惊愕的看著站在床边的人,罗萧终於想起,刚睁眼时,他分明看见有个人在亲吻自己,没错,是他,就是他。
"你醒了?"被推开后,没有多大的反应,其实冷天一早就想得到罗萧醒后会这麼做。退后一步,他说,"幸亏没死,不然大过年的多晦气。"
"你说什麼鬼话?"
"没什麼。"敲打著床头柜,冷天一说,"那有砒霜,吃了一了白了。"
怎麼会有这样的孩子,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赌气不吃饭就离家而去,当私人医生跟冷天一说了罗萧的病情后,他都觉得好笑,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為赋新词强说愁,虽然他不知道家父子到底有什麼恩怨,但是,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比罗萧还不如意的人到处都是,和那些真正经历过人生苦楚的比起来,这点事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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