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费力地睁开眼,毫不意外地看到谢三正满面驼红地压在自己身上。
又要开始了?
冷云峰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
不过......今夜仿佛和往日不同......
今夜的谢三身上,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疑惑间,身上的衣物已然退尽,粗糙的大掌正一下一下地揉搓着裸露的下体。
冷云峰浑身一颤,腹中升起一阵反胃的恶心,他很自然地抬起手,奋力推搡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精壮的男人。
当然,这些所谓的抵抗都是无济于事的,谢三嘻笑着一把握住冷云峰纤细的手腕,凑到唇边轻轻地舔弄,另外一只手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依然固执地挑逗着身下人的欲望。
冷云峰姣好的眉心紧紧蹙起,习惯了这种情事的身体分外地敏感,虽然理智和情感都抗拒着谢三的碰触,然而,感官的欲望却轻易被对方时而轻缓、时而急促的动作唤醒,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赤裸的身体渐渐热了起来,淡淡地泛着樱红的色泽。
冷云峰的呼吸随之急促起来,当谢三肆无忌惮地进入自己身体的时候,他黯然地闭上眼睛,停止了一切挣扎。谢三将冷云峰的双腿屈起,压在胸前,稍稍停顿了片刻,便开始了熟悉的律动。
冷云峰紧咬着唇,忍受着体内膨胀的阳具缓慢而有力地摩擦着自己薄薄的肠壁,但是,逐渐地,一种难以言明的酸涩而酥麻的窒胀感无法抑制地滋长起来,渐渐充盈了后穴。他难耐地辗转着身体,极力想逃离这种怪异的感觉,却避无可避。他终于忍不住啜泣出声,眼泪不住地淌了下来,滴落在被褥上,很快和身上的汗水混在了一起。
谢三的动作越来越快,到后来,近乎是疯狂地死死搂住冷云峰白皙的身体,不让对方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冷云峰浑身绷紧,仿佛一条离开水的鱼,欲张开口呼吸,迎来的却是更为炙热的啃噬与亲吻,眼前的事物模糊起来,星星点点,像无数闪烁的光线,乍明乍暗,阵阵的恶心感随着体内有力的摩擦愈来愈盛,无奈唇舌被堵住,浓重的酒气灌满口腔,随着彼此的唾液流入咽喉,却引起更为强烈的反胃。
冷云峰虚弱地挣扎着,本能得想挣脱桎梏,然而窒息的痛苦让他难耐地哽咽,下腹处袭来一波又一波的抽搐,痉挛的肠壁不断收缩着,不受控制地紧紧裹住进犯的阳具,无力的抵抗渐渐变成了迎合,痛苦的呻吟亦参杂着丝丝诱惑,谢三直感到浑身沸腾起来,前所未有的淋漓和舒畅在四肢激荡开来,一时间,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顾,唯剩下肢体的纠缠、绞合与厮摩。
当谢三将所有热情尽数倾泻在身下这俱躯体中后,冷云峰已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他的目光涣散,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贴在两颊,瘫软的身体低温而潮红。谢三犹带着醉意的脸上露出了餍足的笑容,他搂过冷云峰,轻柔地抚摸着对方细腻的肌肤,轻轻款款,极尽温存,醉酒的谢三几乎分不清现实与幻境,恍惚间,他竟有一种错觉,记忆中的清清与怀中这个人合为了一体。
冷云峰的神智渐渐恢复,他撑开酸涩的眼皮,眼中尽是迷蒙。谢三心中一动,俯身去吻那微启的粉色的唇,然而,正当两唇相触的那一刹那,冷云峰突然奋力推开谢三的怀抱,身体至到床头,便是一阵强烈的呕吐。
谢三诧异地看着冷云峰,只见他软软地趴在床头,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一般,脸上的红晕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般的苍白。
"你......"谢三皱起眉,欺身向前,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冷云峰的后背,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冷云峰紧咬着下唇,眉心纠合,表情甚是苦楚,呕了半天却也只是一些清水。
谢三顺势将冷云峰搂在怀中,见那人露出这般脆弱的模样,心中竟暗暗生出些许怜惜,他朝四下望去,目光无意中触及床头放着的冷菜和几个馒头,脸色微微一变:"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
冷云峰渐渐止住了干呕,瘫在谢三怀中,低低地喘息着,他的眼神依旧空洞,恍若灵魂都被抽干了一般。谢三转过冷云峰的身体,面对着他毫无血色的脸,沉着脸道:"你想做什么!绝食么?"他抓着冷云峰的手指极是用力,那雪白的手腕处已然有些泛青,隐约地,他记起冷云峰好似近些天来一直吃得极少,而呕吐却成了极为经常的事情。
谢三的心中有些不安起来。应该说,潜意识中,他对而今的一切都是满意的,甚至,他已经不想再更进一步,他只想维持现状,当然,也包括他对冷云峰的占有--他有时就将这种占有当作是冷云峰对他的赎偿,换言之,他在冷云峰的身体上得到了肉与灵的双重满足,更想藉此来摧毁冷云峰的精神。
若从这点上讲,他显然已经成功了。
长时间不见天日的囚禁与频繁的强暴正一点点蚕食着冷云峰的生命。呆滞与苍白占据着这俱迷人的肉体,仿佛一个破败的躯壳,已渐渐失去了灵性,如同那墓穴中的一堆枯骨。
谢三这时才想起,冷云峰已经很久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了。他突然急躁地抓住冷云峰单薄的肩,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说话!"
冷云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一片死寂。
谢三微微冷笑:"今天在庄府遇到了你的一个老相好,你不想知道是谁么?"
冷云峰依然毫无反应,只是虚弱地半阖着眼眸。
"你不过送了他一把破扇子,他倒是当宝贝一样。呵呵,大少爷,你惑人的本事到真是不小。"
冷云峰眉心微敛,猛然出来一阵心悸,又是几下干呕。
谢三蛮力地讲冷云峰拽到一边,拿起近旁的一个馒头,便往冷云峰的嘴里塞:"吃下去!"
冷云峰捂住嘴,将头别开。谢三强硬地扭过他的脸,近乎暴力地扳开对方紧闭的双唇:"我命令你,吃下去!"
冷云峰的呼吸益发急促起来,胸口不住起伏,脸色亦隐隐发青。谢三却无视冷云峰痛苦的神情,寻思了片刻,便直接咬了一口馒头,俯身哺了过去。
冷云峰无力反抗,被迫咽下了几口,却终究敌不过腹内的绞痛与作呕,悉数吐了出来。随即眼前一阵发黑,他全身绵软地倒在床上,赤裸的身体上一片狼藉,耳畔似乎响着谢三惊怒的声音,却怎么也听不真切,仿佛从另一个空间传来。朦胧中,冷云峰恍惚看到一只白皙的手轻柔地拂过自己的面颊,他心中一动,泪盈于睫。
"清清。你来了。"z
冷云峰紧紧握住那只手,缥缈地如同一层薄纱,脑海中瞬间砰发出五彩的光芒,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你来了。"他闭着眼,微笑着不住亲吻那只手,喃喃自语,"停止你的复仇罢,清清。如果我承受的一切能让你原谅我的罪孽,我甘愿为你而死。"
"清清。"他缓步走过去,手中端着一碗药。
女子回过头,眸中有泪:"哥哥。你要把他怎样?"
他不语,只是把碗放在桌上,然后,轻轻抚摸着女子柔软的肩膀,柔声低语:"清清。你说过,此生永远与我在一起。"
女子泪落如珠:"我求你放过他。"她缓缓下跪,"是我错了,是我让冷家蒙羞,一切与谢三无关。"
他只是僵直地站着,双拳紧握,脸上一派静默。良久,他低低叹息了一声,道:"我不怪你,清清。我怎么忍心怪你?"
女子抬起头,泪水迷蒙的双眼乞求地望着他。
"清清。我的清清。"他喃喃自语地俯下身,把药碗递到女子的面前,"乖。来,把这药喝下去。"
"哥哥?"女子诧异地往后退,"这是什么?"
"喝下它。喝下去。"他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伸手紧紧握住女子纤柔的手指,"喝下去,清清,我的好清清,一切都会和从前一样了。哥哥陪着你,一生一世。"
女子尖叫着打开他的手,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不!不!我不要!"她猛然站起身,便要往外逃去,然而却被他拦腰抱住,死死地扼住手腕。
"哥哥!哥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饶过这个孩子罢!"女子撕心裂肺地哭喊道,"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没有他,我活不了!!不要杀我的孩子!求求你不要杀我的孩子!"
"我答应你放过那个畜生!"他亦大声吼道,"清清!那个畜生竟敢亵渎你,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女子的眼中不住地淌下泪水:"我心甘情愿的。我喜欢他。我要嫁给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铁青,怀中的女子依旧哭泣着,他却再也不说一句话,只是更为用力地拥紧她,然后,坚决地将那碗药凑近女子的唇边。
女子狂乱地摇着头,被扼在身后的双手不住扭动,犹如濒死的困兽,做着最后的挣扎。
他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怪异的冷笑,猛然扳开对方的下颌,将碗中的堕胎药悉数灌入了女子的口中。
女子拼命地想闭紧唇齿,然而却根本无法阻止苦涩的液体汩汩淌过喉舌,流入腹中。她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仿佛一些零星的火光都已经熄灭了一般,变成了一片绝望的干涩。
他心中猛地一阵绞痛,手中的空碗跌落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清清......"他松开手,女子缓缓滑落,失魂落魄般地伏坐在地,大滴泪水自她的眼中滴下,溅在朱漆的地板上。
"清清。"他俯下身,与女子的双眼平视,"忘了吧。所有的。"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一切都是假的......这个世界上真正爱着清清的人,只有哥哥。"他伸出手猛力地摇晃着女子柔美的肩膀,近乎绝望地嘶吼道,"只有我!只有我啊!!为什么你偏偏要去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甜言蜜语?始乱终弃!始乱终弃啊!你懂不懂!"
任凭他的歇斯底里的发作,女子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只是含着泪,缓缓说道:"可是,我只爱他。今生今世,我冷云清只爱谢三......"
他的表情在瞬间定格,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梦游一般地朝外走去。
"他已经走了。"他的声音中含着一丝冷笑,"你的谢三已经毫发无伤地远走高飞了。清清,他根本就不爱你。否则,他就不会自己一个人逃得无影无踪。"
"......不......我不信......"身后传来女子颤抖的低语,"你还关着他。你一定还在折磨他。一定......"
"我骗你做什么?"他猛地回转身,眼睛是血红的,"我用三万两白银打发他上路的!由洪惜一手操办!我身上还有他写的字据,答应从此再不踏足青州!"
一张染着血迹的纸飘落在女子的眼前。女子抖着手捡起,那熟悉生涩、略有些歪扭的笔迹很快映入眼帘:
永离青州,生死不见。
女子恍惚地摇着头,只是不断重复着说道:"......这不是真的......哥哥你骗我......"
他的眼中亦淌出泪水:"醒醒罢,清清。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妄。他不过是在做戏。"
"不!"女子掩面哭倒于地,"他说过要与我双宿双栖......"女子的声音渐渐微弱,面色益发惨白,她伸手捂住下腹,颤抖着身子去抓他的衣摆,"......好痛......哥哥救我......"
他心痛如绞,俯身抱住女子:"清清莫怕,只须片刻就好。这是哥哥亲自配的药,忍一忍,清清,忍一忍啊。"
"哥哥......"女子泪如泉涌,裙裾处慢慢有鲜红的血渗出,"救我......这个孩子......亦有我们冷家的血脉......哥哥......你是他的亲舅......哥哥......求你......救他......我与你同生共死......从此永不分离......"
他轻柔地擦拭这女子腮边不断流下的泪水,哽咽道:"......已经......来不及了......清清......原谅哥哥,这个孽种......是你不洁的明证,我怎能让这样肮脏的血脉玷污了你......"
女子脸上一片死灰,眼中最后一丝情绪在瞬间消失殆尽。
她的手缓缓垂下,身子奋力向后挪去,离开了他的怀抱。
"清清......"他定定地注视这眼前的女子,喉间涌上一抹腥甜。
"我恨你,真的好恨你。"女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决不原谅你。冷云峰。"
我好恨你好恨你好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
......
眼前的一切开始混乱不堪。
女子婀娜如柳的身姿碎裂成了无数的碎片,如风中消逝的樱花,转眼变成了一片空芒......
清清......
清清......
为什么要选择死?
为什么!
......是藉此来惩罚我么?
我此生终将生活在无尽的悔恨中,如身处炼狱,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清清!
他终于泣不成声:"是我错了。我错了。清清。原谅我。清清!"
他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的冷月山庄一派祥和,有母亲温柔的怀抱,有清清俏皮的身影,他恍惚看到自己和清清在半人高的高粱地里无忧无虑地追逐着,百里峥把小小的清清抱在肩头,然后拿蟋蟀草编织的小灯笼取悦自己......
那样纯真的年代从何时起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呢?
......
粉色的樱花徐徐吹落,清清总喜欢静静地站在如雪的樱花树下,仰首望天,温婉如水。
『哥哥。感觉好悲伤啊。这么美丽的花,却开不了几天就谢。』
『或许,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无法长久地存在于世罢。』
『是吗?』
那时的清清沉静地看着自己,表情是那样的忧伤。
他突然想起很早之前看过的一句诗:
红颜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当冷云峰从混沌中逐渐清醒过来时,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被囚禁的那个地牢里。
他并不感到十分的诧异,只是静静仰躺在那里,纹丝未动。往事慢慢拼凑于一起,失落的记忆也已然一点一点地回到了他的回忆中......只是,所有的一切--曾经的悲、欢、离、合,都已经变得索然无味,犹如一场苍白无力的戏剧,于萧瑟秋风中徐徐落幕,只剩下形影相吊、茕茕孑立的自己......
逝去的岁月。
逝去的人。
逝去的......爱。
冷云峰惨然一笑,眼泪自眼角滑落。
他曾经想过死。
在清清死去的最初几个月里,他几乎陷入了疯狂的边缘,他终日不吃不眠地守着清清的尸体,不许人们将她下葬,那时的他心中存着一种妄想:他的清清终究有一天会醒来,终究有一天会再次笑着搂住他的脖子,一切都会回到从前,一如他们青涩的少年时代......
只是,世间本就没有奇迹。直到清清美丽的尸身开始渐渐干枯,直到这个寄托着他此生所有爱慕与激情的躯体开始发出腐朽的味道,他才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然在那一刻坍塌。
他举剑自刎,却没有死成,在床榻上辗转了大半年后,他便将自己与外界的一切隔绝起来,整日里一个人痴痴呆呆地枯坐,竟好似傻了一般。他杜门谢客,除了洪惜和百里峥,他几乎再未见过外人,即便是与妻子杨玉侬的交谈,亦是屈指可数,甚至后来得知杨玉侬有孕,他也未发一言。
那个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他的。他知道。
因为,他生来残缺,无法行房。
然而,他没有逼问妻子,也没有命令妻子在他面前忏悔她的不忠,更没有表示要处理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只是静默地认可了一切。看到杨玉侬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地样子,他轻轻叹了口气,便再未踏出过他的小院一步--他将自己完完全全封存起来,甚至,他根本没有兴趣知道引诱他妻子的人到底是谁。
那时候,生与死,对冷云峰来说,好像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他已经心如死灰。
他甚至觉得他的头脑也开始变得迟钝,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敏锐感和洞察力仿佛已然消失殆尽,只剩下无休止的忏悔和孤寂。